你見過泥塑的兔兒爺嗎?兔兒爺曾是北方孩童們最喜愛的玩具之一。也許你不知道，過去每到中秋節(jié)，人們總要往家里請來兔兒爺，放在案上祭拜。

八月十五是中秋節(jié)，這一天往往天朗氣清，古人在這一天要賞月祭月，逐漸形成習俗。祭月所祭的諸神與神物中，人們祭拜的便有玉兔。玉兔在月中搗藥的傳說由來已久，明朝時，玉兔的傳說故事中又增添了新的內(nèi)容。說是有一年，北京城里忽然起了瘟疫，幾乎家家都有人患病，久治不愈。嫦娥見此情景著急難過，就派玉兔下凡為百姓治病。玉兔變成一個美麗少女，她挨家挨戶治好了很多人。人們?yōu)榱烁兄x她，紛紛送東西給她?？捎裢檬裁匆膊灰皇窍騽e人借衣服。每到一處就換一身裝扮，有時打扮得像個賣油的，有時又像個算命的；一會是男人裝束，一會兒又是女人打扮。為了能給更多的人治病，玉兔還騎上馬、鹿或獅子、老虎，走遍了京城內(nèi)外。瘟疫被清除之后，玉兔就悄悄地回到了月宮。有了這個故事以后，玉兔才真正成為黎民百姓祭拜的對象。

祭拜玉兔最初采用的是月光紙。明朝劉侗等著《帝京景物略》中記載：“八月十五日祭月……紙肆市月光紙，繪滿月像，趺坐蓮花者，月光遍照菩薩也?；ㄏ略螺喒鸬?，有免杵而人立搗藥臼中，紙小者三寸，大者丈?！奔涝陆Y(jié)束后就將月光紙焚燒掉。

而兔兒爺是在明朝末年出現(xiàn)的。明人紀坤(約1636年)在《花王閣剩稿》中記載：“京中秋節(jié)多以泥摶兔形，衣冠踞坐如人狀，兒女祀拜之。”這是最早的關(guān)于兔兒爺?shù)挠涊d。兔兒爺也許就是照著“月光紙”上的玉兔形象用泥塑造出來的。

清朝建立后，滿族統(tǒng)治者不僅沒有破壞漢族祭月的傳統(tǒng)，反而繼承得相當虔誠。后宮的祭月活動更是鄭重其事，搞得紅紅火火。連八國聯(lián)軍打進北京，慈禧太后在逃亡的路上也沒忘記拜月祭兔。那一年，慈禧太后在逃出京都后恰逢中秋，她在寄寓的忻州貢院中就舉行過祭月之禮。清人金易、沈義羚所著《宮女談往錄》中寫道：“晚飯后按照宮里的習慣，要由皇后去祭祀‘太陰君’，這大概是沿著東北的習慣‘男不拜兔，女不祭灶’罷?！幘怯擅考业闹鲖D來祭的。在庭院的東南角上，擺上供桌，讀出神碼來(一張紙上印一個大兔子在月宮里搗藥)，插在香壇里……就這樣，由皇后帶著妃子、格格和我們大家行完禮，就算禮成……”從這個故事中還可以看出，清代宮廷是把月中的玉兔稱做太陰君的。

民間祭兔卻沒有這么莊重規(guī)矩，突出了游賞性質(zhì)。百姓把玉兔稱做兔兒爺，這種稱呼雖不如稱“太陰君”嚴肅莊重，但非常親切，皇家的禮俗由此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民間節(jié)日。到清末時期，兔兒爺又變成既是拜祭品又是中秋節(jié)兒童的玩具。家庭主婦準備拜月，打掃房間布置祭臺，小孩子們則期盼大人請回個把兔兒爺，擁有一個喜歡的玩具。

經(jīng)過民間藝人的大膽創(chuàng)造，這時的兔兒爺已經(jīng)人格化了，工藝相當精美，成為具有浪漫主義色彩的藝術(shù)品。大長耳朵，白面紅唇，=目直視，三瓣嘴緊閉，臉蛋上施淡淡胭脂，俊秀中含威武，端莊中有稚氣，活潑而生動。他們中有扮成武將身披戰(zhàn)袍盔甲的，有背插紙旗或紙傘或坐或立的，有騎著老虎、麒麟、孔雀和仙鶴的，有兔首人身的商販、剃頭匠、鞋匠、賣冰棍、賣茶湯的。還有一種肘關(guān)節(jié)和下頷都能動的兔兒爺，俗稱“叭叭嘴”，既滑稽又可愛。它們貴為祭臺上的膜拜對象，但實在又是孩子們的絕妙玩具。

也就在那時，榮登寶座的清朝皇帝是一些孩子。同治皇帝只有6歲，光緒皇帝只有4歲，而溥儀只有3歲，他們貴為天子又未泯孩童天性，太監(jiān)、宮女、后妃們?yōu)榱俗屝』实蹅冮_心，就到民間買來各種玩具，其中不少就是兔兒爺。至今在故宮博物院里還保存有幾個供小皇帝們玩賞的兔兒爺呢。

民國時期，雖然又改朝換代了，但祭拜并玩賞兔兒爺?shù)娘L俗仍在延續(xù)。一到中秋節(jié)，兔兒爺?shù)臄傋泳蛿[出來了。前門五牌樓、后門鼓樓前、西單、東四等處，都有賣兔兒爺?shù)臄傋樱蟠笮⌒?、高高低低，琳瑯滿目，鋪天蓋地。前來買兔兒爺?shù)拇笕诵『⑷祟^攢動，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著名作家舒乙先生回憶起那時滿大街兔兒爺?shù)臅r光，曾深情地說：“童年時候兔兒爺就是中秋節(jié)的象征，沒有了兔兒爺好像就不是中秋節(jié)。孩子們都得買兔兒爺，大家都覺得要是連兔兒爺都不買那還怎么得了?！?/p>

現(xiàn)如今，兔兒爺境況可大不如前了，即使在春節(jié)的廟會和中秋節(jié)期間也很少見到兔兒爺?shù)纳碛?，孩子也漸漸地不知道兔兒爺是什么了。盡管如此，兔兒爺那美麗的傳說故事和生動可愛的形象并沒有從人們的記憶中徹底抹去。尤其是老一輩的人，在他們單純而清貧的童年記憶中，兔兒爺永遠是隆重華美的。2004年陽春三月，著名書法家啟功老先生得知要選奧運會吉祥物的消息時，竟然毫不猶豫地說：“如果現(xiàn)在要我投票，我就投兔兒爺一票”際念兔兒爺?shù)那榻Y(jié)可見一斑。

責任編輯 姜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