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陽光,木吉它的聲音在蒼穹飛揚,融入夏日的陽光里。
有人說:青春是道明媚的憂傷。而我還沒來得及品嘗這融入身體的特殊味道,就已經(jīng)在告別了。這么長時間了,我都沒有和我的青春好好地說再見,這是我的過錯和遺憾。
這個七月讓我溫暖。透亮的陽光撒在七月的青草地上,連草都鍍上了一層透亮的光,陽光的漣漪在草地上漫無邊際地溢開來,伸向世界盡頭。
晚上在住所里看書、寫字,做沒有盡頭的數(shù)、理、化,一杯咖啡足以讓我支撐到三四點鐘??粗铝翉奈鞣阶叩綎|方,或是從東邊的天空轉(zhuǎn)到西邊的天空,夏夜里的月亮是很美的,可是我都沒有好好看過。
做數(shù)、理、化似乎都要做到很累的時候,走到窗前,望東邊的天空,看到那個日升月沉的無眠的城市,黃浦江不斷向前涌流,奔流到海。沒有眷戀的腳步,匆匆流水的日子就這么向前行走著。
看著鏡子里的眼睛都已經(jīng)沒有原來的閃爍著的光了,只看到滿眼飄洋過海的難過。我覺得身上哪兒都痛,似乎哪兒都不痛。
月初的時候,我在家里住了四天,然后回學校繼續(xù)著沒有晝夜之分的生活。家鄉(xiāng)的夜空,撒滿了星星,一閃一閃的,和小時候的一樣,可是終究也有十年了,有個成語說得對,叫“物是人非”。
我固守著自己的信念,堅守著自己的土地,相信著自己的信仰,讓自己站在一條無歸的路上,這樣我就真的沒有后路可退了,毫無怨言,義無返顧。
馬路上的路燈早已經(jīng)亮著了,我的影子在燈光下拉長,再縮短再拉長,反反復復,如同我現(xiàn)在的生活一樣反反復復。整個城市都包圍在昏黃的街燈里,明亮卻又看不清楚。
白熾燈陪著我過完一夜又一夜,沒有怨言,放射出明亮的光照亮我手中的筆,筆尖處有著黑色的陰影,因為手里的筆,我握著我的信仰,無怨無悔地做著和七月一樣的事情。
在夢里我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帶著哭腔的喃喃的話語在腦子里回蕩,是誰的淚在流淌?如果是我的為什么醒來的時候找不到的眼淚的痕跡?當我們決定了孤獨地上路,一切的詛咒,一切的背叛都丟在身后,我們可以倔強地微笑,難過地哭泣,可是一切卻欣然地讓腳步繼續(xù)地鏗鏘。
周圍的空氣里彌漫著咖啡淡淡的香味,我曾經(jīng)想過和文字相依為命的生活,帶著我的筆走遍華夏的每一寸土地,現(xiàn)在又悲哀地想道:我這種信仰會不會被腐蝕,哀鳴的哭聲一點點地擴散在那個無人渡過的湖面,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九月霜降新長出的翅膀遭受了九月的風霜襲擊,一片一片地飄著憂傷。
我越來越適應(yīng)這種慢節(jié)奏的冗長生活,任何人都在急速地行走,我隨著人流的方向一天天地流失成為失去翅膀前的魔鬼,原本以為自己是天使了,現(xiàn)在終于認清了自己的面容,自己終究是一個不安分的魔鬼。
我以為我已經(jīng)做到了兩年不聞窗外事,原來聒噪的聲音,依舊會讓我動了心中的某一根弦,我曾對阿K說我是個好孩子,我要不是好孩子,那就對了?,F(xiàn)在我問自己你真的是好孩子嗎?
校園的樹張狂地掉著葉,飄落下一片片憂愁的葉子,我在樹下想起誰說的,思想不重,像整個秋天的落葉,越是掙扎卻越是不知所措,所有的一切都像一陣風吹過來,散盡了,無痕跡可尋。
我不停地為它們的消失而傷感,難過得拾不起一絲記憶,淚水洗涮我疲憊的面龐,多了笑的理由。
拼命忘記卻又狠狠地回憶,留下的全都是深刻,埋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的記憶在三千七百年后開始復蘇。
一遍又一遍地想念兒時的青草地,狠狠地想起卻又模糊不清。依稀中竹葉沙沙地響,小鳥歡快地鳴叫,我用這些快樂的麻醉劑不停地麻木著自己,好讓自己有生存的借口。
這個冬天我不停地感冒,不停地買感冒藥,然后不停地把它們吃掉,我對阿K開玩笑地說:“這個冬天我要吃掉這輩子所有的感冒藥,以后我就不會再感冒了?!?/p>
在嚴冬未到之前,我早早地穿上了厚厚的毛衣,想起小時候偷偷地把毛衣藏在被窩里,不覺有些好笑。
也許我是真的病了,可是我知道有些病不是醫(yī)生可以治得好的。
無痕的傷口不肯愈合,不停地流血,流出洋藍色的血液。
冰冷得沒有溫度,既然不肯愈合,那就流吧。時間久了也就不痛了。
我固執(zhí)地相信,一切的疼痛必然有一個限度,過了那個極限再怎么都不會痛。
我是個好孩子,我不說謊。和人一起在馬路上晃時,我說:手放在口袋里久了就不凍手了。人家安靜地告訴我:把手放進口袋里吧,你不要老是這樣子。其實我真的沒有什么意思,也許只是想證明我沒有說謊,僅此而已。
下完雪后的大地、蒼穹一片蒼茫,一切都顯得那么地蒼白而無力,陌生的城市依舊陌生,陌生的人依舊陌生,寂寞的風景依舊沒人問津,冷漠的心依舊冰冷。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真的學會了安靜,學會了怎樣調(diào)解自己潮濕的心情,沉重的思想;學會了怎樣做學生,怎樣說話、走路,我終于不再孤單,不再寂寞,我可以和墻壁聊天,一本畫冊翻了一下午。以前我總拿朋友驅(qū)趕自己內(nèi)心的孤獨,現(xiàn)在沒有他們在身邊,我也不寂寞了,很早以前他們帶著我一路兼程,我已經(jīng)習慣地依靠他們很久了……
有些人最終在我的生命舞臺里下場了,而有些人還沒有上岸,這是一出我自己的獨幕劇。
我最終還是相信了,我會得到永生,我有堅持下去的理由,我的夢想還沒有實現(xiàn),這些理由給我生存的借口,我固執(zhí)地相信神話的存在,年輕的神究竟有沒有等我?我想問個明白。
是誰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會發(fā)笑。
上帝給人的最大痛處就是無窮盡的思考的空間。
柳樹是塵世間最孤獨的植物,人呢?人是塵世間最孤獨的動物。
歲月無痕。笑完了,哭盡了,剩下無痕的表情,在天堂里的地鐵站里穿行的天使有沒有好看的笑容,黃土地上曾經(jīng)的淚水早已干涸。三月里,地獄般的痛楚,楊花飛揚的天空與我的表情形成極不協(xié)調(diào)的風景。
憤怒得達到極至,對所有的人冷漠,對所有的一切仇恨,對一切沉默, 同行的伙伴走散。而后就剩下我一個人。扭頭走開,憤怒卻沒有爭執(zhí)的欲望,死黨寫信來質(zhì)問,若再不回信,就徒步到H城里來殺死我。
三月里飄然而至的感傷,讓我把自己封存入無聲的夢境戰(zhàn)場。這是一場和自己打得最慘烈的戰(zhàn)爭,沒有武器硝煙的戰(zhàn)爭,沒有受傷的人,卻流著慘烈的鮮血,血淋淋地漫延整個戰(zhàn)場,如悲壯的電影片斷,我聽見咔咔嚓嚓的剪輯聲。
清楚地記得N對我說:你瘋了。
我的神經(jīng)質(zhì)并不比祥林嫂好到哪里去。
飄然而逝的時光無聲無息地流淌而去,鮮血淋淋的我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在兩點一線的高三畢業(yè)生的日子里,心情壓抑地做300份的大卷子,讀著我未完成的日子,好孬我還是回來了。
舊得發(fā)黃的圍墻,被風吹日曬后越發(fā)白亮的旗桿,高大落地玻璃房里的木制琴,依然響著曾經(jīng)的歌,曾經(jīng)喜歡過的羽毛球場依舊回蕩著我明亮的笑,小河上的橋邊柳樹早已枯死在1890年。
不管水晶球是在巫婆還是皇后手里,請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要死在了夢靨里?
幾時的我是醒的,我?guī)讜r醒過?
夢里一直哭,一直哭,醒來了卻找不到眼淚的痕跡。
有人說,當你看到一朵真正的紅蓮,你就可以實現(xiàn)一個愿望,校園里的紅蓮綻開了紅色的花,我是否應(yīng)該尋找一朵真正的紅蓮,許下心愿?阿K問我許什么愿,我卻無言了。不是因為夢想太多了,而是因為沒有了,沉默后對阿K說:我們走吧!
我在等待著夢想,有一天能夠回來,也許是明天,也許是明年,也許我要等一百年。
存在的,消失的,都在天堂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