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倬
家庭監(jiān)護缺位,學校教育疲軟失效,公安部門監(jiān)管不力,公共文化消極墮落等多方原因,導致青少年的性犯罪,在這里一再發(fā)生
一年多前,一名女孩子失蹤,其父報案,在公安機關(guān)把離家千里之外被逼賣淫的她解救出來后,一個涉及50多名青少年的犯罪團伙浮出水面。
兩年多的時間里,在安徽亳州市渦陽縣波及的受害者多達40多人,絕大多數(shù)是未成年少女,她們被強奸、輪奸甚至被脅迫賣淫。
犯罪者和受害者如此眾多,持續(xù)時問如此之長,讓人錯愕不已。為什么案件不能及時偵破?到底是什么樣的社會環(huán)境導致這種案件一再發(fā)生?
近百名未成年人的殘酷青春背后,是影影綽綽的小城市困頓、空虛的生活狀態(tài)。
“出事”那天
陳月寒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賓館房間里。天已經(jīng)微微地明了,電視機開著,沙沙地響,頭沉得厲害,渾身也沒有一點力氣。
她是被占奇弄醒的。
“我想反抗,但是沒有一點力氣,想喊也喊不出聲音。”時隔一年,陳月寒向記者提起此事時,語氣平靜,她把自己陷在沙發(fā)里,目光里不再有憤怒,像是在講別人的遭遇。
陳月寒之前并不認識占奇。
2005年12月,陳月寒還在上高一,一個星期天,晚八點五十分下了自習,陳月寒回家,走到郵電局附近,碰到鄰居——大個子順。大個子順喊陳月寒去吃飯,說吃完了一起回家,他旁邊還有另外一個男孩子,就是占奇。
“我以為就是我們?nèi)齻€人,又有一個是我鄰居,吃個飯而已,就答應(yīng)了?!标愒潞f。
三人一起上了的士,車上,占奇說,他幫人看場子,那邊飯店里還有另外場子的幾個人,要跟他談判,讓陳月寒跟他們喝酒,灌醉他們。陳月寒既然上了車,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跟著去。
到了一家叫四海菜館的飯店,已經(jīng)有幾個男孩子在那里,一進去就開始灌陳月寒酒,喝了兩三杯,陳月寒借口出去吐酒,想走掉。占奇跟出來,又把她拉回去。
之后,一撥一撥地又來了幾個男孩子,繼續(xù)灌陳月寒酒,等從飯店出來時,陳月寒覺得昏沉沉的,一頭摔在飯店門口,什么也不知道了。
中間,她昏昏沉沉醒來過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在賓館里,占奇在強奸她,她渾身無力動彈,只能哭。
陳月寒哭的聲音很大,旅館的服務(wù)員在外面喊,“讓她小點聲,別的客人都有意見了,再哭就把她弄走吧”。
隔了一會,她又睡過去,再醒來時天亮了。
她起來,說去上廁所,然后偷偷溜掉了。
走出門,陳月寒特意回頭看了看旅館的名字——億豪賓館。在這個賓館的對面,就是城南派出所。
“我不想報案,報了案,書就沒法讀了?!睆膬|豪賓館出來,陳月寒直接去學校上課。
陳月寒的成績一直處于中上,她所在的高中是安徽省亳州市渦陽縣最好的中學,她從來沒有遲到早退過。
到了學校,陳月寒趴在桌子上又睡過去,直到班主任來,把她叫醒。老師發(fā)現(xiàn)她頭發(fā)是亂的,神態(tài)也不正常,把她叫到辦公室,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出于對老師的信任,她如實講了,老師問她要不要去公安局報案,“他問了我三四次,我拒絕了,還要他別跟我父母講,因為我還想在學校里好好讀書?!?/p>
兩天以后,陳月寒參加考試,還好,名次沒有下降,還上升了五六名。
“那天的事情,我只跟家人說是喝醉了酒,住在朋友家。”怕家人懷疑,陳月寒之后的學習更努力。
強奸團伙竟持續(xù)兩年
一直到案發(fā),警察找陳月寒做筆錄,她才知道,當時那些男孩在她的酒里下了藥。而直到現(xiàn)在,陳月寒都不知道,那天強奸她的還有另外兩個人。
更讓陳月寒想不到的是,在安徽省亳州市渦陽縣,和她有共同遭遇的女孩子竟然有40多人。她們很多都是通過熟人介紹,或者網(wǎng)友見面的方式,被男孩子約出來吃飯,然后因酒水或飲料里下了藥,受到凌辱。
“×××片或者××××片是他們最常用的,本來這類藥物在醫(yī)院里也屬于紅處方藥,這些男孩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辟裰菔蟹ㄔ貉芯渴腋敝魅螌O健說。
被下了藥以后,很快女孩子就失去知覺。因為被輪奸的部分未成年人還是處女,對性知識了解很少,有幾個女孩在賓館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疼,下體疼,以為是喝多酒了不舒服而已,這是一部分人沒有及時報案的原因。
另外一些女孩子,被騙到旅社或者洗浴中心,因為當時神智清醒,男孩子通常用毆打和恐嚇的方式逼迫其就范,她們絕大多數(shù)也沒有報案。
在受侵犯的40多個女孩子中,只有一人曾經(jīng)到公安局報案。
2005年9月28日,一個女孩在億豪旅館內(nèi)被四個男孩輪奸,之后立即在母親陪同下,到公安局報案,可惜,并沒有引起公安局的重視。這是受害人數(shù)進一步增多的原因之一。
更為嚴重的是,很多女孩子被凌辱后,被脅迫在當?shù)鼗蛲獾刭u淫。甚至從一開始,作案人凌辱女孩子的目的就是為了脅迫其賣淫。
根據(jù)團伙內(nèi)的一個人供述,因為直接拉女孩子去賣淫,她們肯定不同意,如果先將其輪奸,再脅迫她們要容易的多。
一個年齡13歲的女孩子陽陽被騙到“舒安”旅社,遭毒打后被輪奸。不久,毒打她的團伙中的一個女孩趙秀秀去找陽陽,說讓幫趙秀秀一個忙,“之后你有什么事情我就罩著你”。陽陽答應(yīng)了,向一45歲叫史峰的男子賣淫,所得的100元錢交給了趙秀秀。
直到2006年4月,安徽省渦陽縣城關(guān)鎮(zhèn)一名父親向公安機關(guān)報案,稱其年僅13歲的女兒被騙到外地強迫賣淫,去向不明。公安機關(guān)才開始偵破工作,找到了女孩,并將犯罪團伙成員抓獲。
經(jīng)查明,目前抓獲歸案的41人均為青少年,犯罪時年齡最大的僅20歲,最小的僅13歲,有幾個還是在校學生,目前未歸案的在逃人員還有近10人。
男孩有罪,女孩也有責任
“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么這么多女孩子,人家讓去喝酒就喝酒,讓去洗浴中心就跟著去洗浴中心,讓去賓館就跟著去賓館,她們本身行為是不是太隨意了呢?”
在記者接觸的辦理本案的法官和律師中,幾乎每個人都提出了這樣的疑問,他們在同情多數(shù)受害人遭遇的同時,也認為一些女孩子明顯缺乏自我保護意識。
在受侵害時,有的女孩子激烈反抗,有的痛哭,有的求饒,雖然這樣的女孩子占多數(shù),但在之前,確實很多人輕易地就跟陌生的男孩子去練歌房、洗浴中心、小旅社等地。
“我在法庭上講了這個觀點,作為被害人也有一定責任,她們回家一不告訴父母,二不向公安機關(guān)報案,而且,下次侵犯過她的人喊她,她居然還來。”本案—個被告人的律師說。
有個叫謝圓圓的女孩子,第一次被人輪奸了。隔了一兩天,侵犯她的男孩子打車去找她,她家在渦陽縣的一個鎮(zhèn)上開著小賣鋪,當時家里有很多人,但她還是跟著幾個男孩走了,結(jié)果又被輪奸。
“女孩子的行為,也直接影響了男孩子犯罪行為的擴大,這個她們是有責任的?!边@位律師說。
有些女孩子,最初在賓館被強奸了,然后還不走,跟著男孩子繼續(xù)住在賓館里,還一起出去吃吃喝喝,很多人發(fā)展成了男孩子的女朋友。雖然這樣的行為最終法庭沒有認定為強奸,但是,也部分反映出女孩子身上存在的問題。
“有些女孩子是以跟混混交朋友為榮的,出去還跟別人宣揚,某某是我男友,認為這樣就有人罩著了?!碑?shù)匾晃荒贻p人告訴記者,“這個案子里的周振生,同時就有十幾個女朋友”。
這種大規(guī)模輪奸案件的產(chǎn)生,與當?shù)氐膩單幕惋L氣有直接關(guān)系。
“主要是受網(wǎng)絡(luò)影響,性觀念很開放,網(wǎng)友見一面就上床的事情很常見?!痹谑鍤q以后,如果男孩女孩子談戀愛,發(fā)生性關(guān)系的占絕大多數(shù),“我接觸的人中甚至十個中有十個都是這樣的。”渦陽一中的一位高二學生告訴記者。
對性隨意的態(tài)度,也造成了性侵害的增加?!八麄冸m然也知道這是犯罪,但是根本沒意識到有這么嚴重,就覺得是玩玩”,亳州市法院研究室副主任孫健說。
青春發(fā)育期的孩子本身就對性充滿了好奇,也容易互相影響,一旦有人學壞,其他人也很容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青少年團伙犯罪一般都會有一種社會心理效應(yīng),引起相加效應(yīng),產(chǎn)生責任擴散的心理——認為大家都這樣,所以我這么做也無所謂?!敝袊ù髮W犯罪心理學教授羅大華這樣分析。
第一起輪奸案發(fā)生之后,兩年內(nèi)50多起案件發(fā)生,每個案件人員都不同,但是案件之間又互相之間有交叉,這種“大家都這樣”的心理起了很大的波及作用。
此外,羅大華分析,青少年團伙犯罪還容易形成一種相乘效應(yīng)——要逞英雄,顯本事,要在團伙中戳得住。
在此案中這種特點也表現(xiàn)明顯,一般性犯罪,都是犯罪者有生理需求,而這個團伙中的數(shù)起案件,一些犯罪少年,就是因為別人做了,自己也要跟著,甚至是一種游戲的態(tài)度,他們在確定輪奸的先后順序時,甚至用抓鬮的辦法。
孩子犯罪,家長缺位
在罪惡而荒唐的事件中,涉案者看起來是仍然稚嫩的少男少女,因而,“年少無知”,往往被當作撫平這一切罪與惡的借口。
但是,在這些孩子背后,父母們呢?
聲稱要“罩”著別人的女孩子趙秀秀,在最初脅迫別人賣淫時只有15歲,她一審被判強奸罪入獄8年。
法庭上,趙秀秀父親淚流不止,稱自己對不起孩子。
在趙秀秀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十二三歲就流落社會。當案發(fā),警察問為什么她自己是女孩子,還要幫著去害另外的女孩子。
她答,因為覺得不公平,自己也是被人強奸過,沒有幸福的家庭,充滿仇恨。“我也不知道我想害誰,沒有固定的目標,碰著誰誰倒霉?!?/p>
13歲時,她被人強奸,之后靠著自己賣淫或者強迫她人賣淫生活。而另外一個女被告李成雨,有著比趙秀秀還悲慘的經(jīng)歷,父母曾經(jīng)是跑長途車的,在車禍中母親喪生,父親癱瘓,她也處于無人監(jiān)管的境地。
在40多個被告中,一半以上的孩子有著破碎的家庭,父母離異,得不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和應(yīng)有的關(guān)心。另外一些孩子的父母,做小生意的居多,通常是父親在外賺錢,很少在家,母親無業(yè),沒什么文化,孩子也仍然得不到家庭應(yīng)有的關(guān)心和教育。
很多家長,直到案發(fā)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整天跟什么人在一起,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
孩子數(shù)日不歸,父母就以為是在外面打工,開始還問問,后來他們到底在做什么也不再過問了。
而那些受害人的家長們,直至今日,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受過侵害。受害女孩子40多人,被強奸時要么因昏睡徹夜不歸,要么受到毆打,有傷痕,女孩子這樣子回到家里,也沒能引起父母重視,父母對孩子的忽視可想而知。
“在筆錄中我就多次看到,很多女孩子要求給她們保密,不希望讓父母知道?!辟裰葜屑壢嗣穹ㄔ恨k案的法官說。
在一起輪奸案中,一女孩子被一人強奸后,另外一個男孩子以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父母做威脅,再次強奸了她?!皩幙杀辉俅螐娂?,都不愿意讓父母知道”。
陳月寒父親在聽說她和不良少年吃飯喝酒,抬手就是一個耳光。如果父親知道她被人強奸會怎么樣,那肯定是她不愿意承擔的。本來應(yīng)該是最親近的、最可信賴的人卻變成了最不愿意讓他們知道這個事情的人。
記者在采訪時,曾經(jīng)詢問過近十位律師和法官,如果當?shù)嘏⒆颖粡娂?,她們是否會選擇報案和告知家人,他們均認為,女孩子都不會報案。
盡管在當?shù)厍嗌倌曛?,性行為比較隨意,但是成年人道德觀依然比較保守,女孩子報案除了會受到反復盤問被強奸細節(jié)的二次傷害以外,還要承擔輿論壓力和父母責罰,甚至在她們看來,報案后帶來的傷害可能更大。
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家庭教育的不當或者嚴重缺失,是青少年犯罪形成的重要原因。
“很多父母對孩子,就是只養(yǎng),不教,給他們點錢花,別的不管。家長晚上自己也出去打牌喝酒,孩子愛干什么都成,上網(wǎng)、談戀愛,都隨便?!碑?shù)厝诉@么形容多數(shù)家庭對孩子的教育。
此類情況,目前在全國中小城市里相當普遍。
與渦陽類似的案件,在全國實際上已經(jīng)是屢有發(fā)生,不過規(guī)模沒有這么大而已。2005年1月,在離渦陽100多公里的安徽阜陽,公安局就曾經(jīng)破獲過一起類似案件,8人組成的未成年犯罪團伙一年內(nèi)作案16起,強奸、輪奸16個未成年人。
“在中小城市,經(jīng)濟不發(fā)達,精神生活匱乏,父母本身文化素質(zhì)不高,又多忙于生計,無暇顧及孩子的教育,此類案件才會多發(fā)?!敝袊泊髮W李玫謹教授分析。
“孩子才是家長最后的歸宿,應(yīng)該多給予他們關(guān)心,光想著賺錢,無異于殺雞取卵?!彼f。
學校教育體系疲軟失效
在犯罪團伙中,有初中以上學歷的人超不過5個,四分之三的少年是初中畢業(yè),無業(yè),終日游手好閑,盤桓在網(wǎng)吧、溜冰場、飯店、洗浴中心和小旅社中。剩下的五分之一,小學畢業(yè)就已經(jīng)開始了這樣的生活。
“這些孩子多數(shù)在15歲到18歲之間,家長覺得他們還太小,不能讓他們?nèi)スぷ?,而且初中畢業(yè)也很難找到一個像樣的工作,他們多數(shù)是獨生子女,不能像農(nóng)村孩子那么吃苦出外打工,所以留在城市里,繼續(xù)花著父母的錢,整天無所事事?!币晃槐桓娴穆蓭熯@樣描述這些孩子的生活狀態(tài)。
亳州地區(qū),歷史上就重商氣氛濃厚,不重視孩子的教育,所以,很多孩子貪玩,很早就放棄學業(yè),家里也一般不會反對。
實際上,在亳州市,高中教育也根本容納不了那么多的學生。
“亳州中學入學率很低,在全省排到最后,很多學生想上高中,上不了?!辟裰菔凶S城區(qū)一位政協(xié)委員說。
學校不能夠給孩子提供足夠多的教育
機會。據(jù)這位政協(xié)委員介紹,當?shù)卣?0年來,對高中沒有任何投入,學校都是靠借貸來發(fā)展,很多學校借貸在1000萬以上。高中沒發(fā)展,就無法擴大招生,也不能招收優(yōu)秀人員做教師,因為學校窮,流失掉很多教師,招聘老師來也不給編制,新招聘老師的工資還都要學校自己支付。
大城市初中升入高中的比率可能有90%,而亳州最低的時候升學率只有30%~40%。讀了高中能考上大學的人也就是三分之一。
現(xiàn)在,有錢人家都把孩子送到合肥、鄭州、上海去讀書,每年亳州去這些地方讀書的都有幾百人,學費每年都要花費上萬元。
“亳州的整體教育環(huán)境讓人不放心,只要負擔得起,肯定把孩子送走?!币晃毁裰莓?shù)厥忻裾f。
那些家里沒有太多錢,學習成績又不夠好的孩子,留在了普通高中里。
“能上重點高中的還有考大學的希望,普通中學和職業(yè)高中的學生基本是在混日子,家里覺得孩子那么小放到社會上太危險,扔到學校里讓老師給看著,總比沒人看著好?!碑?shù)厝诉@么說。
就算在有人“看著”的這些普通高中里,實際上已經(jīng)混亂不堪。
在渦陽的高中里,男孩子成立的有一百多人的“同心會”和幾十人的“獵人幫”,經(jīng)常因為一點小問題就打架。去年,一所學校的學生,為了爭奪高二的瓢把子(老大),兩伙人火拼,造成幾人重傷,至今仍有傷人者外逃,尚未歸案。
女孩子也成立有女子群英會,號稱十二群英,看那個女孩子不順眼,就要“修理”一下。
就算是老老實實的孩子,也不得不討好這些幫會成員,“有人罩著,才不會被欺負”。
而那些上不了高中,完全無所事事的孩子們,就更容易成為問題少年。應(yīng)了一句老話——閑則生事。
在渦陽,練歌房多,浴池多。成年人喜歡在這種場所休閑娛樂,未成年人也跟著效仿。無論是地級市亳州,還是渦陽,都沒有像樣的體育館或者圖書館這樣供青少年娛樂休閑的健康場所。
這些娛樂是需要花錢的,未成年人沒有獨立經(jīng)濟來源,家里給的錢花光了,就開始動別的主意。團伙主犯郭洪振第一起脅迫賣淫的案件,就是因為付不出旅館的房租,于是逼迫女孩子出去賣淫賺錢,賺了100塊錢,才把房租付了。
“之前的一些強奸案多發(fā)生在荒郊野外,公安機關(guān)監(jiān)管不到的地方,而近期的很多起案子都發(fā)生在旅社浴池等公共場所?!辟裰菀晃宦蓭熑缡歉嬖V記者——他最近代理了若干起發(fā)生在洗浴中心的強奸案件。
該未成年團伙涉及的50多起案件,幾乎都發(fā)生在浴池和旅社,女孩子在神志不清或者醉酒的情況下被一群男孩子帶入房間,但是卻沒有一個目擊者報案。女孩子在被強奸后也都曾大哭不止,旅館的人也不聞不問。
經(jīng)營這些場所的人惟利是圖是一個問題,更大的問題在于為什么公安機關(guān)對這些公眾場所的監(jiān)管不力。
到底有多少女孩子失身于此,已經(jīng)無法統(tǒng)計,而采訪中,記者未見到公安機關(guān)為避免此類事件再次發(fā)生,而采取有效措施。
此案的那些被害者中,一些人因為犯罪團伙內(nèi)人員向她們的同學講述她已被強奸,便無顏再留學校,輟學回家;那些被脅迫到外地賣淫的雖然已經(jīng)被解救,但已墜風塵,心靈傷害無法淡去,像陳月寒一樣能繼續(xù)學業(yè)的步之又少。
混亂而殘酷的青春對于她們來說只是痛苦回憶,無處安放。
(本文涉及未成年人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