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如詩如畫如最美妙的女子的最迷人的舞姿,是故鄉(xiāng)富村的天空,故鄉(xiāng)的天空是最詩意的地方,是牽動我思鄉(xiāng)之情那根最敏感的神經(jīng)。
清晨,伴隨著村邊樹叢竹間鳥兒的“唧喳”聲,黑暗在光明的強大攻勢下逐步潰退,故鄉(xiāng)的天空漸現(xiàn)淺藍,很淺很淺的,地上景物漸漸清晰。近處,紅門窗白瓷磚的大瓦房,房上接收電視節(jié)目的銀白色大鍋,房與房之間,東一棚西一簇的青青翠竹,以及房前屋后集綠疊翠的各種果樹,都現(xiàn)出了靚麗的容顏。遠處,嫩綠、深綠、墨綠的層層疊疊的山林,林下叮叮咚咚的山泉、嘩嘩嘩的清溪,時隱時現(xiàn)。山腰、溝畔、澗側探頭探腦的山茶、杜鵑歷歷可覽。
母親對瞌睡子女的呼喚此起彼伏。點點藍煙竄出屋子,貼著山腰,倚著崖壁,抓著樹梢不濃不淡,倘是秋冬,村頂少不了薄薄的輕霧,乳白乳白的,仿佛萬千少女齊集的潔白的紗巾,把那天空的藍襯得甚是迷人,不是仙境勝是仙境。天空的藍似乎要與這人間的藍一較高低,愈來愈濃,愈來愈厚,似乎隨便剪一塊便可裁一套最美的舞裙。
此刻,倘若置身山腰,足下是乳白的輕霧掩映下的若隱若現(xiàn)的村莊,身旁是幽幽的青山,山林的綠搖出的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任誰不生出漫步蓬萊、暢游瑤池之快感?什么人生失意,生活的煩惱都會不經(jīng)不意地被洗刷得一干二凈。
中午,村莊頂上的輕霧紛紛化作了葉面草尖晶瑩的一滴。天空有時藍得濃濃艷艷的,藍里透著勃勃生機,藍里顯現(xiàn)著無限活力,這如釅釅染缸的藍,多少次讓我注目,多少次讓我神思遐想,忘乎所以;有時藍的表層抹了淺淺的白,似鳳凰似奔馬似巨龜似雄獅似猛虎……或者什么也不像,只是淡淡的白,讓人聯(lián)想到“似有似無”、“若夢若幻”等詞兒;有時大堆大堆的白云卷集,深藍的天空仿佛汪洋里匯集了千萬白帆,白得耀眼,藍得厚重透徹。
故鄉(xiāng)下午的天空,藍里透著成熟,藍里現(xiàn)出穩(wěn)重,藍里顯著干凈、利索,沒有一絲做作,不帶半點嬌情。也許會突然烏云驟集,也許會突然暴雨傾盆,但暴雨過后的天則更藍,云則更白更亮,仿佛是藍天給自個兒沖了個澡,倘是細雨穌穌,那烏蒙蒙之中也若明若暗地露著生命的藍,青春的藍,抗爭的藍。
傍晚,太陽刺目的白轉變成了金黃、枯黃、深紅、西天的藍漸漸被浸染被同化,但東邊、南邊、北邊仍保持著藍的主旋律,秋水般的藍,那是一種處變不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藍。
多少年來,故鄉(xiāng)富村天空那淺藍那深藍那處變不驚的藍,深深印在了我腦海里。想起故鄉(xiāng)的天空,便想起故鄉(xiāng)的親人;想起故鄉(xiāng)的天空,便想起故鄉(xiāng)郁郁蔥蔥的樹,青青綠綠的草,燦燦爛爛的花,也漸漸知曉了故鄉(xiāng)天空藍的源頭活水在哪兒。
我愛故鄉(xiāng)的天空,但更愛那些護衛(wèi)了故鄉(xiāng)藍天的源頭活水的人們。愿故鄉(xiāng)的天空,永遠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