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中求:南昌的夜宵與深圳的宵夜
作者:汪中求,清華大學特聘教授《細節(jié)決定成敗》作者
精細化管理研究專家
根生南昌,葉茂深圳。不免常拿兩城市作對比。不消說,面上的繁榮是不可比的;但有些事,文明和科學就不見得在深圳一邊。
就譬如夜深以后的用餐罷。三五位同仁加班及深夜,掛上一個小店,隨便點幾個小吃,匆匆?guī)卓?,安慰一下自己,滿意而歸,好象睡得更安穩(wěn)。在南昌,是為“夜宵”。相似的安排,在深圳則稱之為“宵夜”。我疑心廣東本土人,當初是稱之為“消夜”的——消夜者,消滅一夜之謂也。
深圳人的宵夜常常是沒有緣由的,透視過去,多因身邊無親人而起。舉目無親,孑然一身,長夜難捱,不妨拉兩個同樣是“人在旅途”的伴,嚼塊肉,吞堆菜,喝灘酒。在心底深處,是把自己的影子生吞,把漫長的黑夜活剝??梢哉f,深圳人的宵夜,是對孤獨的反抗,是與寂寞的掙扎。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酒飯后,四散而去,孤獨仍然是真切的孤獨,寂寞照樣是實在的寂寞?;蛉绱笳軐W家尼采所言:寂寞的人,噪音也是一種安慰。“古之人不余欺也”。在深圳,除極少數(shù)的金領有家眷相隨,或干脆父母同遷;絕大多數(shù)白領夫妻異地,子女分離,加之工作緊張,壓力甚大,最后還得靠自己戰(zhàn)勝自己;更不用說躺下去還能閃出“理想”、“志向”之類的藍領,除非心底里空空蕩蕩而不自知。
事實上,宵夜不僅于心理無補,更于生理有害。深圳人的宵夜,常常不象南昌人的夜宵隨便,成桌酒菜是常能見到的,至十三點還在大食生猛海鮮,亦非僅有。無論日本生魚,韓國生肉,還是歐州生耗,大陸生蟹,一大堆窩在胃腸里,對消化系統(tǒng)還能無害?
我倒覺得,如近來的南昌人,拿自己動手改造好的城市美景來當夜宵,實在可喜可賀。湖邊吹吹風,涼亭看看燈,攜妻逛逛街,陪女聽聽曲,真是不賴。唯獨覺得一攤又一攤地扎在茶館喧嘩打牌,不能說好。
話還得說回來?!盀榱松?,人們四處奔波”。闖蕩深圳,生存不易,發(fā)展更難。三五好友,痛塊玩一通,酒肉至深夜甚至通宵,偶爾一兩回也未尚不可;更不必說兩情相悅之男女,便是深夜二三點,有興致一起進酒樓餐館,以吃為名,看紅妝呷紅酒,賞綠袖品綠茶,自是快事。據(jù)傳,郁達夫愛慕王映霞時,五個月時光,飯局達37次——有1927年1月1日至5月31日的《達夫日記》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