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葛連的心里很不痛快。他三番五次地告訴他女人，讓她給院子里的那兩只種羊做兩條棉褲衩，女人至今也沒做。葛連每次看到堆放在炕梢的五尺花布和三斤棉花，他就罵女人，說你這個老癱婆子，整天躺在炕上死吃死嚼，還不如當(dāng)院的那兩只種羊，它倆每天還能掙幾個錢，你能干點啥?叫你給羊做個褲衩你都不會，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葛連罵的時候，女人不吱聲，因為都罵了三年了，都成耳旁風(fēng)了。

女人拿著剪子坐在那瞅著葛連，等他罵夠了，女人說，不是我不做，我是不會做，給你做棉褲我還湊合，給羊做褲衩，我都不知道從哪下手。

葛連瞅著女人那副可憐巴巴的神情，嘆了一口氣，他說我也不會。可是，咱家的羊確實需要一條棉褲衩，要是凍壞了卵子，那咱倆都得喝西北風(fēng)了。

女人聽了葛連的話，便用兩只手撐著炕，一顛一顛地把身子移到炕梢，拿起花布又比劃起來。

葛連的女人是在三年前突患羊角風(fēng)的。發(fā)病的時候，咕嘟咕嘟地滿嘴噴白沫，眼睛直瞅腦瓜皮。葛連找鎮(zhèn)上的“中醫(yī)候”給她吃了幾付中藥，倒是不抽風(fēng)了，只是下不了地了。從那以后，葛連就叫她“老癱婆子”。

葛連開始這樣叫她時，女人還有些過敏。女人說，我不是打娘家來時就癱瘓，我來你們老葛家二十多年了，給你生兒子，給你養(yǎng)閨女，是操持這個家把我累癱瘓的。我現(xiàn)在癱在炕上。也沒用你葛連養(yǎng)活我，我兒女都大了，都能在外邊打工掙錢了，你不管我，他們也能管我。再說了，我還沒吃著你的、喝著你的，有我弟弟給我買的那兩只種羊就夠我生活了。你要是不樂意要我，就套車把我送回娘家去，把那兩只羊也給我?guī)?，我還不樂意在這受你這份夾脖子氣呢。

葛連聽女人這么一說，便不吱聲了。把女人送走這倒沒啥，她在這里，也只是一個擺設(shè)。她不能做飯，不能做針線。甚至連晚上都不能做女人。只是把這兩只種羊一同帶走，葛連不能接受，這兩只種羊是他目前唯一的經(jīng)濟命脈。

這些年合莊上養(yǎng)羊的多了。很多人都發(fā)了羊財，整個合莊算起來就有一千多只母羊。葛連的這兩只種羊，是去年秋天，他小舅子在內(nèi)蒙古花大價錢買來的，據(jù)說是國內(nèi)目前最好的品種。他小舅子說，我姐癱瘓在炕上，不能干活，姐夫你也不用出去干活了，你就在家好好伺候我姐，我給你買兩只種羊，你稍帶著給莊上那些母羊配種。有這兩只種羊，咋地也能掙出你們倆的生活費來。

種羊剛買回來的時候，合莊人并不認可。他們認為：凡是公羊就能配種。讓誰配，生出來的都是羊。誰家的羊群里沒有公羊?只有腦袋有包的人，才肯花十塊錢找你葛連。甚至有人跟葛連開玩笑說，反正你女人也不受使喚了，你閑著也是閑著，你還養(yǎng)啥種羊干啥?干脆你來吧，配一次我給你二十。

葛連牽著他的兩只種羊在莊上轉(zhuǎn)悠了兩個多月，他的那倆只種羊還是處男。為了讓他的種羊盡快地成為勞力，葛連想到了鄰居郝老蔫的媳婦劉翠花。

郝老蔫比葛連小十歲，但看上去比葛連還要老相。他家里養(yǎng)了一百八十多只羊，就他一個人看放著。每天風(fēng)吹日曬雨淋，再加上早出晚歸的吃飯不及時，整個人黑瘦黑瘦的，打眼一瞅，和個小老頭似的。劉翠花在罵郝老蔫的時候，總說他是個太監(jiān)。

劉翠花和郝老蔫正好相反，她本來就比郝老焉小三歲，生完孩子這兩年里，劉翠花就呆在家里看孩子做飯，沒事便抱著孩子在莊上閑繞。可能是天天呆在家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吧，這些年劉翠花越來越白了，也漸漸地胖了，白胖白胖的。尤其是胸前的那對大奶子，像扣著的兩只大碗，走起路來顫微微的，晃得莊上許多男人的眼睛生疼。

葛連去找劉翠花，目的當(dāng)然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別的男人是惦記著劉翠花的那對大奶子，葛連惦記的是劉翠花家的那些母羊，他盤算從劉翠花這里打個缺口，讓他的那兩只公羊走向市場。

在葛連的眼中，劉翠花屬于另一輩人，左鄰右舍的住著，葛連打小就管郝老蔫的爹叫大哥，郝老蔫打小又管葛連叫叔叔。這么多年來，葛連在劉翠花跟前，一直拿自己是長輩身份自居，他甚至在叫劉翠花的時候，都像劉翠花的公婆那樣，省去前邊的那個劉字，只叫她翠花。自打郝老蔫的父母相繼去世之后，郝家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劉翠花總是扒著墻頭，向葛連問主意。

葛連知道，在這個家中，郝老蔫只不過是個羊倌，兜里連一分錢都沒有。劉翠花才是真正的戶主，劉翠花指東，郝老蔫不敢往西，劉翠花讓他打狗，郝老蔫不敢攆雞。郝老蔫家有個風(fēng)吹草動，葛連在這院都聽得明明白白。劉翠花罵郝老蔫是太監(jiān)的時候，有兩三次正好也趕上葛連罵他女人是個不中用的廢物。因此，葛連很同情劉翠花，認為自己跟她好像同病相連，葛連在院子里搖著頭感嘆，說真是苦了翠花這孩子，年紀(jì)輕輕的，就受這份洋罪。

葛連對劉翠花說，翠花，你看咱們是多年的鄰居了，這墻那院地住著，我在合莊也沒有什么親門近枝的。就是有，這遠親還不如近鄰嘛。葛叔有什么好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們倆口子。我的這兩只種羊，這你也知道，是地道的品種羊，是花大價錢買來的，跟你羊群里的那些公羊不一樣，我想用你們家的母羊做個示范，我不收錢，等下了羔子，你也幫我宣傳宣傳。

劉翠花答應(yīng)得倒很爽快。她說，葛叔，看你說的，這有啥不行的，別說是不收錢。就是收錢，也得答應(yīng)你，誰讓我們是鄰居呢?就當(dāng)我給你做一回托唄。

劉翠花說著，往前上了一步，小聲地對葛連說，這兩天，我家正好有兩只羊發(fā)情，今天下午，我把它們留在家里，你把種羊牽出來，讓它們就在當(dāng)街交配，我當(dāng)著大伙的面，給你交錢。

葛連說這可不行，我都說是免費了，哪能要錢呢?再說了，我一直沒拿你當(dāng)外人，這才求你幫忙的，找你幫忙的事，我再收錢，那我成啥人了?

劉翠花說，葛叔，你這樣說還是拿我當(dāng)外人了，我剛才不也說了嗎，就當(dāng)我給你做一回托能咋地?只要你以后心里有數(shù)不就得了。我不做個樣子給別人看，大伙都是一個莊子住著，以后別人用時，你咋跟人家要錢?都不要錢，你不成了雷鋒了嗎?劉翠花說著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幾個月后，經(jīng)葛連家的種羊交配過的母羊，終于產(chǎn)了一對羊羔。

上午十點多鐘，劉翠花扒著墻頭叫葛連，她說，葛叔，你快過來看看吧，生了，生了一對喲!小羊羔下生就能滿院子的跑，真是好品種。

葛連是從墻頭跳進郝老蔫家的。他看到那兩個羊羔時，它們正跪在地上吃奶。兩個小腦瓜頂著母羊的奶子，一撞一吸的，可帶勁了。

葛連蹲在地上，端相著兩只小羊，那感覺就像在看自己的一對兒女。

劉翠花站在母羊的另一側(cè)，嘴里不住地夸贊。

劉翠花不說話的時候，葛連就低頭看羊，劉翠花說話的時候，葛連就抬起頭來瞅著劉翠花。

在這之前，葛連除了收劉翠花那二十元錢外，再也沒得到其他人的錢。盡管劉翠花逢人便給葛連宣傳，但合莊的人都在等待，他們在等待著劉翠花家的母羊下羔。合莊的人都很現(xiàn)實，不是他們親眼看到的東西，不論誰說什么，他們都不會相信。這里的男人都不肯花十塊錢找女人，他們哪里肯花十塊錢為母羊找公羊。

葛連的這兩只公羊，這兩個月來，一直在為郝老蔫家的母羊送著免費的午餐。葛連記得很清楚，從第一次給郝老蔫家的母羊配種，到這對羊羔出生，這期間他家的公羊給郝老蔫家的母羊總計配過十八只。也就是說，郝老蔫家還有十七只母羊的肚子里懷著葛連家公羊的種。葛連掰著手指估算了一下，這些母羊能產(chǎn)出三十來只羔子。這三十來只羔子趕在一起，就是一個不小的羊群了，

葛連心里陡然產(chǎn)生了一種感覺。那就是他主動求人家做的這樁交易，實際上是他虧大了。他的心里有些不平衡，那感覺好像郝老蔫搶了他什么東西似的。他明明知道，這期間沒有郝老蔫什么事，都是他和劉翠花一手操縱的，可他就是對郝老蔫有氣，總覺得郝老蔫賺了他的相應(yīng)，他吃了郝老蔫的虧。

自從劉翠花家的這兩只羊羔出生后，葛連家的這兩只種羊便是今非昔比了。合莊人都過來看過劉翠花家的羊羔，也都拿她家的羊羔跟自己家的做過比較，雖然他們嘴上說這不一樣嗎?也是一個腦袋四條腿。一個尾巴一張嘴?？烧娴鹊侥秆虬l(fā)情時，都拿著錢來找葛連了。

等劉翠花再趕著她家母羊來找葛連時，葛連說，今天兩只羊都讓薛貴家的羊用過了，不能再用了，再用就傷元氣了。劉翠花說那就等明天吧。葛連說。明天讓李超凡家預(yù)訂了，二十元錢都交過了，他得給人家留著呢。

劉翠花等了兩天，眼看著母羊的發(fā)情期快過了，她還沒排上號。她每問葛連一次。不是說有人用過了，就是有人預(yù)訂了。葛連說的時候，臉上總是笑呵呵的，還掛著一絲無奈的樣子。

第四天，劉翠花從早上就領(lǐng)著孩子在大門口轉(zhuǎn)悠。她家的門口跟葛連家的門口緊挨著，她看見葛連家的大門一直關(guān)著。

上午十點多鐘，葛連出來一趟，去東頭小賣部買了兩捆掛面，回來后又把大門關(guān)上了。自從葛連家的兩只種羊開始營業(yè)后，他家的大門每天基本上都關(guān)著。葛連怕他家的公羊跑出來，也怕別人的母羊偷著跑進去。

等到晌午，郝老蔫圈羊后，劉翠花讓郝老蔫在門口盯著，她才回去做飯。她就是想看看，今天葛連跟她怎么解釋。

下午兩點多，劉翠花趕著一只母羊。直接闖進葛連家的院子。劉翠花清楚，從早上到現(xiàn)在，葛連家就沒進過人。

劉翠花進門之后，她問葛連，今天咋樣?葛連說，還是不行。劉翠花問，又讓誰家用過了?葛連說，王子海家的羊上午用了一回。劉翠花說，那也得加個班了。說完，從兜里掏出十塊錢遞向葛連，并對他說，葛叔，辛苦你了。

葛連沒去接錢。他直愣愣地瞅了劉翠花一會。他說。翠花，你這是啥意思?我不是說過對你免費嗎?這不，王子海家上午用了一只，還剩一只沒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就用吧，還拿錢干啥?

劉翠花舉著錢的手沒動，她臉紅了。這是她第一次跟葛連開玩笑，沒想到競讓葛連聽出來了。葛連還不軟不硬地回了她一句。

劉翠花又把舉著錢的手往前送了一下，她說，葛叔，你就拿著吧，客氣啥?

葛連把劉翠花手里的錢推了回去，劉翠花又推了過來。他再往外推時，劉翠花就抓住了他的手，把錢放到他的手心上，又把他的手指按攏。劉翠花說，我上屋看看我嬸去，說完就朝屋里走去。

葛連張開手，看著掌心里被攥成一團的十元錢，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又把手攥上，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他回想剛才的情形，劉翠花的手真滑真軟啊!

劉翠花進屋不大工夫，葛連聽到屋里傳出一陣笑聲。他想可能是老婆把給羊做棉褲衩的事跟劉翠花說了，這才招至她大笑的，

其實給羊做棉褲衩并不是葛連的創(chuàng)意。他是在上集的時候，看到有人給狗穿了棉馬夾。他就想起他家的羊來了。他認為他家的羊比那個人的狗更貴重，狗只是個玩物罷了，他家的羊是勞動力。他認為種羊和男人應(yīng)該是一樣的，男人身體的強壯，全在于腎上。他記得他在結(jié)婚之前，他娘就告訴過他，說男人不能著涼，尤其是做了房事之后。要是著了涼，男人就會變得沒用了。而他家的羊天天在做房事，這要是著了涼，造成陽痿，那他的財路就斷了。因此，葛連當(dāng)即決定，從給他老婆買藥的錢里抽調(diào)出一部分來，給羊買了做褲衩的花布和棉花。

等配完種，葛連回到屋里，劉翠花已經(jīng)把兩只褲衩裁好了，正在教葛連的女人怎么縫制呢。

劉翠花瞅著葛連，咯咯地笑起來，她說，葛叔，你真行，這個主意是你想出來的?都能申請專利了。

葛連沒回答。他問，那塊布夠嗎?劉翠花說才用了一半。

葛連的老婆說，剩下的布和棉花還能給你再做一個。

葛連瞪了老婆一眼，他說，你他媽都成了廢人，我還要那東西有什么用!

兩天后，葛連的老婆把兩只棉褲衩做好了。說是棉褲衩，其實樣子很像小孩的棉襖。羊的兩條后腿從棉襖的兩個袖管里伸進去。棉襖的后襟正好把羊的卵子包裹起來。后襟很短，中間還有一處凹槽，羊鞭剛好通過這個凹槽露在外面。棉襖的前襟裹在羊的背上，上面訂了一排鈕扣。領(lǐng)口旋成圓形，露出了羊的屁股，不妨礙羊拉屎。

葛連給羊穿上棉褲衩后，他打心眼里贊嘆。他認為劉翠花真是靈透，人家就懂你的心思，不像自己的女人，腿腳不聽使喚，心也不聽使喚了。

第二天早上，葛連想上村東頭的小賣部買煙，他出來的時候，正好劉翠花也領(lǐng)著孩子在門口玩。劉翠花問葛連，說那個棉褲衩羊穿著合適吧?葛連說合適。不大不小，穿著正好。真是多虧你了。光靠你嬸子，怕是頭年也做不上。劉翠花說我嬸都那樣了。你還指望著她干活啊?以后你家要是有什么針線活的話，你就叫我一聲，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干。葛連說你嬸子一年不如一年了，以后家里的活計，還真少麻煩不了你。劉翠花說咱們老鄰舊居的。葛叔你說這話不是見外了嗎?

葛連來到小賣部后，他想自己不能欠劉翠花這份人情。欠了這份人情，以后她家再配種更不掏錢了。想到這，他在買完煙后，又要了五塊錢的小孩食品，他想在回去的時候，給劉翠花的孩子。這樣也就堵上了劉翠花的嘴了，讓她以后別再打羊的主意。

葛連從小賣部出來，劉翠花早領(lǐng)著孩子回家了。葛連拎著小食品在她家門口叫了兩聲，沒人答應(yīng)。他想把東西拎回去，家里又沒有小孩子。他怕老婆問起來，他還得費一番口舌跟她解釋。想到這，他就推開郝老蔫家的院門，直接進了院子。

葛連來到窗下時，他又叫了一聲，說翠花在家嗎?他聽到屋里劉翠花在應(yīng)答，說是葛叔吧，上屋來吧。

葛連進屋后，劉翠花正在炕上奶孩子。劉翠花把棉襖的扣全解開了，里面的紅秋衣也撩了起來，露著雪白的肚皮和一對大奶子。她的兒子正偎在她的懷里，嘴里叼著一個奶子，手里還玩著另一個。

劉翠花看到葛連進屋，她并沒像別的女人那樣慌忙地掩飾，只是把孩子往懷里摟了摟，讓孩子的身體盡可能地遮擋一下自己的身體。她說，葛叔，你坐吧，等我奶完了孩子，再給你找煙。

葛連說你不用找煙，我剛才就是去買煙了，這不，還沒開盒呢。葛連說著，就把手里拎的小兒食品放到了炕上，從兜里把煙掏了出來，打開盒，自己點燃了一支。在炕稍依著墻坐了下來。

劉翠花的兒子聽到了說話聲，他不正經(jīng)地吃奶了，回過頭來看葛連。當(dāng)他看到葛連放在炕上方便袋里的小食品時，竟把另一只手從媽媽的奶子上移開了，嘴里叼著的那個也吐了出來，掙扎著要過來拿這些小兒食品。

這樣，劉翠花的那兩個大奶子也就此起彼伏地暴露在葛連的眼里了。葛連本想把這些食品送過去，說這是給孩子買的。可他一想，那樣孩子就會過來吃小兒食品了。劉翠花也就得把秋衣撂下來了，他再也看不到這么可觀的景物了。

葛連只是把目光移了移，他在和劉翠花說著小賣店老張頭家的羊生三胞胎的事。劉翠花早就看到了那些小兒食品，她知道那是葛連買給孩子的，不然拿她們家里來干啥。可是葛連不說出來，她也不好放孩子過來拿，一旦不是送給她們的，那多不好意思。所以，她又往懷里摟了摟孩子，一只手托起奶子，放到孩子的嘴里。想讓孩子繼續(xù)吃奶。

孩子吮了兩口奶，就掙扎兩下，劉翠花往懷里攏一下孩子，孩子就又吃了兩口。葛連坐在劉翠花的斜對面。他把目光左移一下，右移一下。雖不好意思正面去瞅，在這一掃一過中，他連劉翠花兩乳間有一個痦子他都看到了。

葛連不提這些小食品，劉翠花就不敢放孩子下懷。一旦放下來，孩子就會去拿。孩子早就不想吃奶了，或者是早就吃飽了，可是劉翠花還得讓孩子吃下去。她也分明地感覺到了葛連在看她，她還得讓葛連看下去?，F(xiàn)在是葛連決定著他們這種三足鼎立的關(guān)系。

葛連抽完了一支煙，他才把那個方便袋往前推了一下，對劉翠花說，你看昨天你幫了你嬸子的大忙，我也覺著挺過意不去的。我剛才買煙的時，剩了幾塊零錢，就給孩子買了點小食品，小孩子都樂意吃這個，快讓孩子吃吧。葛連說話的時候，這回他把目光拉了回來，固定在劉翠花的胸前，他想這是最后的機會了。他知道，劉翠花一經(jīng)放開孩子，就會立即把秋衣摞下來的，他必須和照相一樣，抓好這個瞬間。

劉翠花說你這是干啥?我就忙我嬸剪那么兩下，你犯得著這么在乎。說著她一松手，她兒子轱轆一下就滾到了炕上，她的整個前胸，完全暴露無遺，被葛連結(jié)結(jié)實實地看了一眼。

劉翠花撂下秋衣，她的兒子已經(jīng)撲到了葛連跟前。葛連用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臉蛋，對劉翠花說，這孩子，真乖，長得真好看，隨你。說完，起身告辭。劉翠花下地送葛連，邊走邊系棉襖的扣子。葛連回頭對劉翠花說，你在屋吧，外邊怪冷的，小心凍著，我把大門給你關(guān)上就是了。

當(dāng)天晚上，葛連喝了二兩小燒，看了一會電視。等他睡覺時，他老婆早就睡著了。他躺下后。又把老婆折騰醒，他摸了老婆的手，又摸了老婆的胸。他說老婆渾身上下都像干草一樣。老婆說我像青草那會不也給你吃了嗎?他又在老婆的身上折騰了一會，在快喪失心情之前，他轉(zhuǎn)過身去，自己解決了問題。等老婆那邊又響起酣聲的時候，他還沒睡著。

第二天晌午，葛連正想燒火做飯，聽到劉翠花扒著墻著叫他。他來到墻下，劉翠花問葛連做飯了嗎?葛連說正要做。劉翠花你別做了，我包了餃子，包著你的我嬸那份呢。說著就從墻上遞過一個小盆來。劉翠花是兩只手捧站盆遞過來的，葛連去接盆的時候，他把兩只手故意地壓在了劉翠花的兩只手上。劉翠花是一點一點地從他的手下把手抽出來的，在劉翠花快要把手抽完的時候，葛連用了一下力，手指尖向里摳了一下，劉翠花的手停下了，葛連的手指上下地摩挲了兩下，這才把盆接過來。葛連沖著墻那邊問了一句，說郝老蔫圈羊了嗎?劉翠花說還沒呢。葛連說你稍等一下，我把盆給你倒出來。

葛連回到屋里。把餃子倒到自己家的盆里。他再回到墻下時，小聲地叫了一句翠花，劉翠花就把手伸了過來，葛連先用一只手過去抓了劉翠花的手腕子，這才把另只手的盆遞到她的手上。松開手后他說了一句，慢點。別摔著。

就在那兩只公羊穿上棉褲衩的第七天，劉翠花扒著墻頭叫葛連。她說郝老蔫上山放羊去了，孩子正在睡覺。她離不開家，她讓葛連把羊趕到她院里，兩只都趕過去。

葛連答應(yīng)完之后，就立即把兩只穿了棉褲衩的種羊趕進了郝老蔫家院里。

自從下了第一對羊羔后，郝老蔫發(fā)現(xiàn)有母羊發(fā)情，他就把發(fā)情的母羊單獨拔出來，圈在家里的羊圈里，不讓它再和羊群接觸了。他怕有時一眼照顧不到，母羊背著他和羊群里的公羊干了壞事，郝老蔫就再也信不著他家的那幾只公羊了。

劉翠花關(guān)好她家的院門，便把圈在圈里的兩只母羊撒了出來。兩只公羊見了兩只母羊，就瘋子似地在院子里追逐起來。

公羊用嘴巴拱母羊的屁股，母羊很情愿地接受公羊的調(diào)戲。母羊漸漸地把尾巴撅了起來，把平素用尾巴遮擋得很嚴(yán)實的門戶暴露出來。

葛連和劉翠花站在當(dāng)院看著，他們在說一些漫無邊際的閑話。劉翠花問起葛連的兒子和女兒在外面打工的情況。葛連說他們都在他舅的工地上干活，都很好，有他舅管著，不用他操心。劉翠花問他們處對象了沒有。葛連說可能還沒有吧。劉翠花說你閨女處對象還早點，兒子到該處對象的時候了。葛連說那是他們的事，我也管不了。我現(xiàn)在連我的自己事還顧不過來呢。

第一只公羊上去了。它把兩條前腿騎在母羊的背上，身子在向前一聳一聳地用力，穿在身上的棉褲衩，被弄得從屁股后面溜了下來，成了掛在腚后的糞兜。

第二只公羊也把另一只母羊逼向了墻邊。

劉翠花把頭扭向了大門口瞅了一會，又把目光拉回來，掃了一下墻邊的另一對羊，這對羊也開始了它們實質(zhì)性的工作。劉翠花在扭頭的瞬間，抬眼瞄了一下站在離她不遠處的葛連。她感覺葛連的目光，早已楔子一樣釘人了她的身體。

劉翠花紅著臉對葛連說，葛叔，上屋抽支煙吧。說完，她扭頭往屋里走去……

幾個月后，葛連和郝老蔫家之問的土墻上，出現(xiàn)了一個豁口。郝老蔫的母羊想找葛連家的種羊，或者葛連家的種羊想找郝老蔫的母羊，都不用經(jīng)兩家的主人同意，它們從這個豁口就能自由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