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是一種挑戰(zhàn)……我已經(jīng)學了快一年了卻仍然是個壞學生……不能怪我,我已經(jīng)想盡辦法一星期安排兩次中文課……但是,如果我要出門的話,課當然是要取消的。并且,無需解釋,我肯定沒有完成家庭作業(yè)(誰會有時間?)所以,我的中文溝通能力一直很差,即使是家政上的一些簡單事務也是如此。直到最近我才發(fā)現(xiàn),在過去的一年里,我一直在誤解我們家阿姨的話。
有時候,我會讓阿姨把衣服拿去‘干洗’。我已經(jīng)學會了中文的‘干洗’,所以我覺得沒問題。每次我對阿姨說完這兩個字,她就把衣服接過去,回答我‘washi-washi’,我當時就理解阿姨說的是洋涇浜,肯定是英文Washing或Wash(洗)的意思,她只是在跟我確認一下,表示理解了我的意思。
沒錯,她是了解了我的意思,但是,我卻沒有懂她的意思……
直到最近,她再次對我說‘washi-washi’的時候,我的中文老師正好在場,這下我才弄明白阿姨其實是在說‘我去,我去’。
……”
這是在駐上海總領事夫人團的英文會刊《The Envoy》上“編者的話”的一段風趣的開場白。
這次,我們有幸在印度領事館官邸采訪了印度總領事夫人白妮蘭(Neelam Prakash)女士,她是本年度駐上??傤I事夫人團(Consular Spouses Shanghai,簡稱CSS)的會長,另外同時被采訪的還有以色列總領事夫人葛怡(Avigail Gutman)女士,她是《The Envoy》的編輯,也就是上面那段文字的作者。兩位夫人熱情地向我們介紹了CSS的由來和他們所做的工作。
找老外募捐,不惜一切手段
早在1995年的時候,幾位在上海的領事夫人聚在一起,隨意間聊起了想成立一個俱樂部,初衷可能正像葛怡編輯寫的那個故事,大家希望能相互幫助,共同適應在上海的生活。當時的荷蘭總領事夫人Ruth Bauduin以及日本、印度、澳大利亞、美國等國家的領事夫人們一起組織了第一次聚會。到了1996年4月,CSS假借印度領事館官邸正式成立了。此時,她們的目標不再停留在相互幫助上了,而是要為上海的公益事業(yè)做出貢獻。
白妮蘭會長告訴我們,她們每年都會舉辦許多慈善捐款活動,支持上海的環(huán)境保護、婦女兒童的教育等事業(yè)。
葛怡女士笑著告訴我們:“我們所拿到的捐款和其它中國公益組織獲得的捐款是不一樣的。因為我們獲得的捐款絕大部分是從‘外國人’那里拿來的。呵呵?!?/p>
CSS每年都要舉辦幾次不同形式的募捐活動,比較大的活動一般都在每年的四五月份舉行,今年最大的一次活動定于5月20日舉行。每個國家都會從他們本國在上海的一些公司中拉來一些贊助商品。然后在她們設定的一天里設攤位公開拍賣這些商品,所得的款項全部由CSS管理,捐贈給需要的一些婦女兒童或組織和慈善機構。
“白妮蘭會長已經(jīng)給所有總領事發(fā)了“恐嚇”信了。呵呵?!备疴靠偸峭涣苏f笑,“我們正在籌備今年五月的活動。”
白妮蘭會長也接著表示,“一般來說,各個領事館對我們的活動都很支持的??傤I事們每個月也都有一次聚會活動,我們都非常支持他們。一年讓他們支持我們一次不算過分吧。呵呵。”
她們還告訴我們,如果有些領事館反應慢一點,白妮蘭會長就會拎起電話,緊追不放?!安徽撌穷I事館還是哪些外國企業(yè),我們拿起電話說是某領事夫人,他們怎么也要給我們一點面子吧,呵呵。”
除了CSS的集體活動外,領事夫人們都各自力所能及地為上海的公益事業(yè)做著努力。作為畫家的美國總領事夫人顏正安(Ann Yen)女士是一位華人,去年十月她在上海圖書館拍賣她的作品,為上海慈善基金會募得31萬元人民幣的基金。德國總領事夫人Silvia Kettelhut向復旦大學兒童醫(yī)院捐贈了12萬元,這筆錢是她在上海出版的書稿費(本欄目曾采訪過她及有關她的著作)。
就這樣,她們每年都要為上海的婦女兒童募得幾百萬元的捐款。
從進一步的交談中,我們了解到,其實CSS的工作絕對不像她們說笑中講得那么輕松。目前CSS有65位成員,大家都是志愿工作者,如果按工作量來算的話,估計相當月4個全職員工的工作量。只是她們沒有雇傭員工,而是會員自己分攤著做各種工作。白妮蘭會長幾乎把她所有的時間都投身到其中。
怎么會有這么多工作量呢?因為她們對募捐來的款項非常認真,每一筆都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白妮蘭會長告訴我們,她們會把募捐來的所有資金都用于公益事業(yè),連任何管理成本支出都不會扣除。她們的辦公、開會及一些交通費用都是在自己會員繳納的費用中支出的。
她同時也指出,“我們也從來不會把一筆捐款直接交給某個單位的領導層,任由他們去安排。我們有一套嚴格的管理制度?!鄙虾D聯(lián)、上海福利會以及一些公益組織會向她們推薦需要幫助的單位,這些單位會把需要資金的用途明明白白地寫給她們。她們會派人去核實這些單位并了解市場的成本。比如,一所孤兒院需要改建他們的廚房設施,就需要詳細地列出所有的成本清單。CSS會員會前去訪問并確認是否真的有這個必要。如果申請單位的確符合要求,她們會及時提供幫助。
了解海派文化,令上海人汗顏
除了公益事業(yè)外,CSS本身也是一個會員之間相互學習和相互幫助的組織。正如CSS萌芽時的初衷,從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突然來到這個東方之都的一個家庭,最需要的是一個和她們具有相同經(jīng)歷的朋友們給予她們溫馨的擁抱。
她們每個月都會有一次聚會,除了討論公益活動外,她們當然也會聊聊東家長西家短,更多的是哪里有好的超市,哪所學校更合適自己的孩子呀等等。每次聚會都會挑選一個不同的領事館?!斑@樣我們就沒有什么費用了,而且還可以免費吃到很多不同國家的美食,學到不同國家的文化,多好啊,呵呵?!备疴靠偸悄敲从哪?。
上個月她們就是在俄羅斯駐滬總領事館開的會。葛怡女士告訴我們,坐落在外白渡橋北堍,蘇州河與黃浦江匯合處的俄羅斯駐滬總領事館環(huán)境非常好,那里的歷史建筑和與之相應的歷史故事深深地吸引著她們。
說到對上海的了解,她們還向我們介紹了不久前她們的一次活動。這次活動被稱為“上海裝飾藝術講解之旅(Lecture and Tour about Art Deco in Shanghai)”。主講人是江似虹(Tess Johnston)女士——一位在上海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美國人。葛怡女士在一封給我們的Email里這么稱呼江似虹,她是一位歷史學家,一位在上海的外國人中的“明星”,沒有對上海感興趣的駐滬老外不認識她的。
江似虹女士是在1981年從美國來到上海的,當時擔任美國駐滬領事館的外交官職務。初期,她只是通過了簡單的中文拼音培訓,但從此上海就與她結下了不解之緣。我們相信,如果CSS早些年成立的話,她一定是CSS的活躍分子。雖然后來她也在巴黎等世界著名城市做過外交官,但當1996年退休的時候,她還是決意要定居上海,一住就是十幾年。在這些年里,她不但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精通中文深知上海歷史的專家,而且還用文字和照片記錄了上海這么多年來的變遷。從1993年的第一本《最后一眼(Last Chance to See)》描寫上海歷史性建筑日漸消失的著作開始,她一共陸續(xù)完成了16本介紹海派文化的書籍。她的家里還有一個多年來收集的有關上海歷史的資料庫,免費向愛好者開放。
不久前,CSS組織了這次“上海裝飾藝術講解之旅”,75歲高齡的江似虹女士既是老師又是導游,他們來到上海各個著名的歷史經(jīng)典建筑處參觀并聆聽她的講解。一個個生動的故事令領事夫人們印象深刻。邊說著,白妮蘭會長和葛怡女士邊向我們講起了許多老上海的故事。我們不禁在想,生長在上海的我們,了解多少哺育著我們的這方土地?學校、單位及各種組織除了忙著跟世界接軌外,有沒有想過跟自己的歷史接接軌呢,這個不應該再等老外來教我們了吧。
CSS的會員主要由駐滬各領事館領事配偶和女性外國官組成。雖然她們的名片上印著中文“駐上??傤I事夫人團”,其實如果真要按它的英文名稱來翻譯,應該是“駐上海的領事配偶團”才比較正確。因為葛怡女士告訴我們,目前在上海大概有五位總領事是女性,例如澳大利亞、加拿大、泰國、新西蘭等,所以她們的先生就成了CSS的男性會員。我們看到CSS的會刊《The Envoy》上有一篇加拿大總領事葛淑珊(Susan Gregson)女士的先生Eugenio Clini教授的一篇文章。Eugenio Clini教授是退休了的歷史學家,同時也是CSS的會員。在他的文章里,通過許多論證說明了他的幾個觀點:“馬可波羅并沒有寫過《馬可波羅游記》,而是盧斯提伽洛(Rustichello)寫的;馬可波羅也不是第一位到達中國的威尼斯人,可能是Niccolo和Matteo;馬可波羅也不是第一個歐洲人來到中國并作出報道的,至少有Giovanni da Pian del Carpine和William of Rubruck等在他之前?!痹谶@里我們暫且不論他的觀點,但作為外國人對中國文化的關注似乎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普通的中國人。
CSS在成長,她給我們帶來了異國的文化和對上海的關懷,當她們的成員離開上海的時候也同樣會給世界帶去上海的魅力!
(采訪中得到意大利駐上海領事館總領事的夫人艾格尼絲.羅斯諾(Agnes Roscigno)女士的大力幫助,深表感謝,她是CSS的策劃總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