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年初,匯集了劉若英、郭曉冬、梅婷等著名演員的電視劇《新結(jié)婚時代》創(chuàng)造了近年來少有的超高收視率。作為小說的作者王海鸰從真誠探索當(dāng)代中國婚戀“雷區(qū)”的《牽手》;到《中國式離婚》引發(fā)人們對婚姻的容忍和責(zé)任的思考,她已經(jīng)成為了“中國婚姻的第一寫手”?,F(xiàn)在,她的作品《新結(jié)婚時代》又再度挑開了城鄉(xiāng)婚姻的話題……而王海鸰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卻說:“情感的分寸很難把握,在婚戀的問題上,我其實不是一個聰明女人?!边@不禁讓人想起郭德綱那個“非著名相聲演員”的謔稱。
到底是什么樣的婚姻經(jīng)歷使這個“非聰明女人”能夠如此入木三分地挖掘婚姻本質(zhì)呢?
35年等待:
我要找像父親那樣的男人
1952年的一天,王海鸰出生在濟南的一個軍人家庭。在父母親的呵護下,她出落成為一個善良美麗的少女。1968年的夏天,父親把王海鸰叫到書房,問她:“海鸰,你愿意成為一名軍人嗎?”從小就對軍裝有著異樣情感的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1984年,王海鸰考上了解放軍藝術(shù)學(xué)校文學(xué)系,畢業(yè)后被分配到總政話劇團擔(dān)任編劇。由于集美麗與智慧于一身,追求她的小伙一撥接一撥,但都被王海鸰婉言拒絕了,因為此時的她,內(nèi)心早有一個想法:要找個像爸爸一樣的好男人!
時間就像流水一般從指間靜靜滑過。1994年的一天,海鸰的父親得了不治之癥!這個噩耗對家人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靂。
王海鸰的母親在絕望之余,開始不分日夜地在病床前照顧丈夫,誰替她都不行。最后,母親終因體力透支和心力憔悴而累垮,但父親還是離開了人世。當(dāng)在家養(yǎng)病的母親得知丈夫去世后,悲傷的她痛哭之后就是可怕的沉默,她再也不進老兩口日常起居的房間,并把自己和外界隔離開來,不接任何電話。王海鸰心急如焚。
不久,母親終因積憂成病,患上了肺癌,并在患病44天后,撒手人寰……
作為王海鸰精神支柱的母親,就這樣追隨父親去了。老一代用自己的生命演示了美好愛情是怎么回事,然后就這樣全部消失。王海鸰悲痛欲絕,哭著對妹妹們說:“我們6人這么努力也沒留住媽。在她的心中,爸比咱們都重要!”
父母震撼人心的愛情占據(jù)了王海鸰的心,她理所當(dāng)然地按照父母的模式來挑選愛人。她當(dāng)年是年輕的女軍醫(yī),有才有貌,自然是“婚姻市場上的搶手貨”,但到哪里去找父母這樣“此物只應(yīng)天上有”的對象呢?那時,王海鸰自己雖然到處留意,大家也都給她介紹,最高紀錄一周見了5個相親對象??捎捎谒龑橐龅钠谕颠^高,直到三十五歲,戀愛對象依然是“水中的月亮”。
“東邊日出西邊雨”,王海鸰開始把自己對愛情的理解和對婚姻的渴望傾注在小說創(chuàng)作里,并開始投稿。1987年,《當(dāng)代》雜志發(fā)表了她的小說《星期天的尋覓》。隨后,王海鸰來到了海南參加《當(dāng)代》雜志的筆會。這次的海南之行,使她的人生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折,因為她認識了自己后來的丈夫。
他是個四川作家——長得又高又帥,當(dāng)王海鸰一在筆會上出現(xiàn),他就徑自朝她走來,并定定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我知道你,但和照片上相比,我更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樣子?!倍潭痰膸拙湓捄蜏嘏男δ?,就像冬日的太陽照進了久未見過陽光的小屋。剎那間,王海鸰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交談中,王海鸰了解到他是一位有名氣的作家,而且也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共同的出生背景以及彼此對文學(xué)事業(yè)的熱愛,讓兩顆心很快擦出了愛的火花。王海鸰認為自己就應(yīng)該找一個這樣“門當(dāng)戶對”的人,她也為一開始就能找到這么好的男友而感到非常慶幸。筆會結(jié)束后,兩人相互留下了通信地址。
就如同多數(shù)童話故事的美好結(jié)尾一樣,對王海鸰而言,和他的相遇,似乎可以給自己三十五年來的苦苦等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45天婚姻:
門當(dāng)戶對害了我
回到部隊之后不久,王海鸰就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來信,他在字里行間注滿了體貼與關(guān)懷。雖然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但這阻止不了兩顆心的熱烈碰撞。頻繁的“鴻雁傳情”更是加快了婚姻的步伐?!昂{_,我愿和你一起創(chuàng)造我們的未來,親愛的,你愿意嗎?”“我愿意!”幾乎是閃電式的,兩人攜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由于都是軍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婚假一結(jié)束,兩人便依依不舍地“勞燕分飛”。分手時,丈夫在王海鸰額頭上深深地印上了一個吻,并在她的耳旁柔聲說道:“等我回來?!闭l知自此之后,卻是離長聚短。
好不容易,兩人又盼來了一次匆匆相聚。晚飯時,兩人圍坐在飯桌旁,丈夫手捧著飯碗問她:“海鸰,你認為沒有性的愛情是愛情嗎?”面對丈夫突如其來的提問,王海鸰感到詫異:“當(dāng)然是,愛情原本就屬于純精神領(lǐng)域,是至高無上的?!闭煞蛞宦?,臉上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不是的,真正的愛情應(yīng)該是靈與肉的完美結(jié)合才對?!辈恢挥X中,兩人放下了碗筷,開始了互不相讓的“唇槍舌劍”,但最終的結(jié)果是,誰也無法說服誰。這個晚上,兩人背對著背合衣躺在床上,婚后第一次“同床異夢”。
這次的“溝通”引發(fā)了日后更多的“討論”,由于都有自己執(zhí)拗的文人個性,加上思想觀點的不同,當(dāng)初兩人相遇時彼此間的名氣誘惑漸漸轉(zhuǎn)換成了“過去式”;生活中的瑣事更是把戀愛時的甜蜜溫馨打磨成了平淡無奇,小家庭里便時時充斥著“火藥味”,開始顯出了不和諧。
一天早晨,一直覺得不舒服的王海鸰起床后忽然嘔吐不止,她忽然想到,自己可能懷孕了??烧?dāng)王海鸰欣喜若狂地準(zhǔn)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丈夫時,讓她非常傷心的一幕出現(xiàn)了:丈夫看到那些嘔吐物后,居然遠遠走開,甚至還捂著鼻子埋怨:“怎么這么難聞?”王海鸰呆呆地看著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丈夫,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要知道前幾天丈夫因為喝酒嘔吐,自己是身不解帶,在他身邊足足照顧了一個晚上啊。
不久,丈夫因工作原因回到了南方,留下懷孕的王海鸰一個人留守家中。兩個人的電話和信件由多變少,敏感的王海鸰覺得,丈夫的一顆心似乎已經(jīng)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1988年,快要臨產(chǎn)的王海鸰再次撥通了他的電話:“我就要生了,希望孩子在出生時能看到自己的爸爸,因為對他來說,這樣才算一個完整的家。”令王海鸰想不到的是,這次丈夫聽話地來到了醫(yī)院。
兒子出生后,丈夫開始忙里忙外地細心照顧著母子二人,小家庭里又充滿了溫情??稍诤⒆映錾牡?4天,丈夫忽然告訴海鸰:“部隊要我馬上歸隊?!笨吹秸煞驓w心似箭,王海鸰沒有強留。最后,丈夫看似戀戀不舍地告別了尚在“月子”里的母子倆,踏上了南下的火車??伤@一走就一去不再回頭。
王海鸰牢牢記住了這一天,并記住了一個數(shù)字:“我們的婚姻實際在一起的時間是45天。”而對于自己的婚姻,她這樣描述:“我就是那種太不會裝糊涂的女人,對愛情比較較真,我的婚姻短到幾乎感覺不到它曾經(jīng)存在過?!?/p>
5年 “單身母親”:
我從兒子身上了解男人
丈夫走后,哺育兒子的重任落在了王海鸰一個人柔弱的肩上。
兒子學(xué)會走路了,可高興的只有王海鸰一人;兒子會說話了,可喊出的只有“媽媽”。
一天,從幼兒園回來的兒子滿臉委屈地央求媽媽:“媽媽,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說我只有媽媽,沒有爸爸。我要爸爸來幼兒園接我嘛!”聽了兒子的話,眼含淚水的王海鸰一把將兒子攬入懷中:“寶貝,因為爸爸是名軍人,他現(xiàn)在正在忙著執(zhí)行一項很重要的任務(wù)!等爸爸完成任務(wù)后,他馬上就會回家看望寶貝的?!?/p>
不管自己的工作有多忙,王海鸰都執(zhí)意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并定期以丈夫的名義給兒子買禮物,并告訴兒子:“寶貝,看爸爸多愛你呀,爸爸又給咱寶貝買禮物了!”每當(dāng)此時,兒子總是歡呼雀躍地抱著禮物不放,滿臉洋溢著幸福。
看到兒子健康茁壯地成長,王海鸰不止一次地在內(nèi)心告誡自己:我一定要讓兒子感受到溫暖,不能像大多數(shù)離婚女人那樣,總對孩子說爸爸怎么怎么不好,而使孩子的幼小心靈蒙上陰影。于是,每逢兒子在她面前提及爸爸,她總是找出許多美好的詞匯去描述他。
轉(zhuǎn)眼,中秋節(jié)來到了。晚飯時,娘兒倆圍坐在餐桌旁。“媽媽,爸爸好可憐,中秋節(jié)也要忙工作,不能回家和我們一起過節(jié)?!眱鹤佣碌貙δ赣H說?!笆前?,所以你長大后一定要愛爸爸!”“嗯,我要愛爸爸,也要愛媽媽!”兒子鉆到母親的懷里撒嬌。晚飯后,王海鸰抱著兒子坐在陽臺上賞月,并和兒子一起唱起了《十五的月亮》,借歌曲以表達她對遠方丈夫的思念。
在母親這棵大樹的庇護下,兒子長成了一個小男子漢。一天,王海鸰臨時加班,她打電話給鄰居,讓他們幫自己接兒子回家。晚上七點多鐘,獨自一人在家看電視的兒子看見媽媽回來,抱起一大袋餅干來到媽媽面前:“媽媽,你一定餓壞了。這個餅干可好吃了,快吃、快吃!”看到兒子越來越懂事,并知道心疼媽媽,王海鸰覺得是該把自己和丈夫之間的事實告訴兒子的時候了。
兒子五歲那年,王海鸰在征得兒子的同意后和丈夫正式離婚,成了一位名符其實的單身母親。
隨著兒子一天天健康成長,他也越來越了解媽媽。可有一天兒子卻對王海鸰說:“媽媽,還是女孩子好,她們想哭就哭,男孩子還得忍,裝堅強……”
王海鸰一聽,愣住了:是啊,男人往往只有一條路——往前走,他不能做家庭婦男,不能當(dāng)賢妻良母,不能流眼淚宣泄,只能當(dāng)成功的大男人。但成功的路這么狹窄,成功的寶座上只能坐上少數(shù)人,男人自有男人的不易……
14年獨身:
站在城外參透婚姻
王海鸰和丈夫離婚的消息很快在單位傳得沸沸揚揚,許多同事聞訊后都紛紛問她:“你們原來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嗎?怎么說離就離了?是不是他在外邊有了外遇?他可是個軍人,你可以向他們單位領(lǐng)導(dǎo)反映!”面對同事的好心,王海鸰淺笑著不做任何辯解。
經(jīng)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后,王海鸰開始反省自己經(jīng)營婚姻失敗的原因,她承認自己是一個骨子里渴望完美的女人,而愛情注定是不完美的,所以她只能選擇孤獨。
雖然沒有了那份激情,王海鸰卻發(fā)現(xiàn)生命中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而這些事情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于是王海鸰開始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上,而與兒子的親情成了她生活中惟一的情感來源。
1998年,單位派王海鸰去抗洪第一線。接到這個任務(wù)后,王海鸰回到家里開始整理行李。當(dāng)時,已經(jīng)十歲的兒子看到母親心事重重的表情,關(guān)心地問她:“媽媽,你怎么了?”“兒子,媽媽要去抗洪了,但想到你還這么小,我有點擔(dān)心……”聽了母親的話后,兒子有些失落地點了點頭,但他馬上安慰母親:“媽媽,你去吧,我已經(jīng)長大了?!笨稍诔酝盹埖臅r候,兒子突然提出要看《新聞聯(lián)播》,他認真地說:“從現(xiàn)在開始,我也要時刻注意洪水的情況。”王海鸰頓時覺得心頭暖暖的。
1999年,經(jīng)過六年來對自己婚姻的反思和沉淀,王海鸰寫出了劇本《牽手》,并成功刻畫出一位來自于生活的第三者形象。2004年,王海鸰又在作品《中國式離婚》中,成功塑造出令人喜愛的單身母親肖莉,這個人物的塑造就融入了她自己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這兩部作品被拍成電視劇后,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也給王海鸰帶來了“中國婚姻第一寫手”的稱號。
2005年底,王海鸰在新浪網(wǎng)上開了個博客,雖然她自己說:“我并不是婚姻專家”,但在婚姻中苦苦掙扎的人們還是將潮水般的問題拋給了她,于是王海鸰又盡心盡力地在博客上回答人們提出的各式各樣的婚姻問題。雖然她的婚姻已是過去式,但18歲的兒子健康、陽光,這讓她非常欣慰。
在去年交出了一部新作《新結(jié)婚時代》后,王海鸰開始著手構(gòu)思另一部以婚姻為題材的作品。有記者問她有沒有想過嘗試寫寫其他題材,她微笑著回答:“通常,男人以事業(yè)為重,女人為愛情而活;作為一個女人,我對情感事件比較敏感,所以,暫時不考慮其他題材?!?/p>
果然,2007年熱播的電視劇《新結(jié)婚時代》又引發(fā)了人們對于城鄉(xiāng)婚姻的廣泛思考,有人問王海鸰什么才是愛情與婚姻的最佳形式,她語重心長地說:“婚姻不是愛情的惟一外在形式,愛情也不是婚姻的惟一內(nèi)容。人應(yīng)該為自己結(jié)婚,換句話說,虛榮的東西要少點,不能讓它成為你選擇的惟一目標(biāo)?;橐龅木S系,內(nèi)在的東西起決定性作用?!?/p>
在此,讓我們以王海鸰的婚姻為一個借鑒,并祝愿所有的人:愛情永遠甜蜜,婚姻幸福美滿!
欄目管理/李賢平 編輯/曹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