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過某位省領(lǐng)導秘書的張局長，官場順風旺水，四年“三級跳”，當上建設局長。順應了官場升遷“靠金錢墊、用裙帶牽、看秘書面”的規(guī)律。

張局長名杲。有的人念成“果”。知道杲字含義的人，說他名起得有學問，杲者，高也。他高興得眉飛色舞。不懂怎么念的人，念成果字不算，還說他是“張果老倒騎驢”。他總是氣得說：“是杲，不是果!不用出洋相。”

張局長的辦事風格，一直保持著當秘書的習慣，除了嘴封得很嚴，手機都打得很干脆。一個字，或一個符號代表一句話，有時簡直還代表一場報告的全部內(nèi)容。他同部下為事都——本正經(jīng)的官話，有時交代個工作，可是在手機上作報告，時間、地點、任務、要求和注意事項都明確外，還講意義。但他在一定的范圍，都打信息而不通話。他打信息簡明得圈外的都想不到，除了用“!、。、?、√、……”等符號，和英文字母“A、B、C、D、E……”外，還用阿拉伯數(shù)字“l(fā)、2、3、4、5……”，代表要表達的意思。

他的心腹部下知道，局長的“!”，是說事情緊急，趕快辦?！??！笔钦f事情辦完了，辦得好。“?”號是責問事情辦得不好，“?!”是說事情辦得不好外，還責問為什么?！啊碧杽t是說“再說，不急”。

張局長的鐵哥們也知道他的“A”，代表他心目中高檔的皇冠大酒店，“D”代表喜來登大酒店，“C”代表黃金海景大酒店。低檔的酒店則沒有符號代表。

他的女朋友們，對他的數(shù)字心領(lǐng)心會：“1”代表1點鐘，“2”代表2點鐘，“1”字加“A”，是說1點鐘到皇冠大酒店，“2”字加“B”，是說2點鐘到喜來登大酒店，“1、2、A”則是說1點鐘，2個人到皇冠大酒店。

張局長用符號、英文字母和數(shù)字發(fā)信息，并不是他為了省錢、省時間，270元的正處電話費補貼，不夠他可以開張書票或飯票來抵沖外，還自有人給他負責公事外的感情投資或“投桃報李”的消費。主要是他聽到，有說是處級領(lǐng)導干部的電話、手機，有關(guān)部門都監(jiān)聽，他為此同紀檢會、安全廳的人了解過，雖然都說根本沒有這回事，但他還擔心，“諸葛亮一生惟謹慎”，他不愿栽在可以防范這個淺坑里。

春節(jié)后，張局長在合肥市開完會，突然向會務組提出要立即趕回去，錢雖然交了，但不參加黃山考察了。原來是局辦凌主任打電話來，說市委通知周二召開正處級領(lǐng)導干部會議，不準請假，還說電話是組織部干部科打來的。

多年的官場生涯使張杲敏銳地感覺到，這個會是推薦市領(lǐng)導人選的會。他離開合肥市，當即趕往北京，向老領(lǐng)導報告此消息后，又馬不停蹄地往回趕。他知道，民主測評的前三名，都會被提拔使用。領(lǐng)導是升華，群眾是基墊。這是他“三級跳”的經(jīng)驗。但回去再找人已來不及，他于是自離開領(lǐng)導家就不停地發(fā)信息。做這事又不能太露，一封控告信上去，可要定搞小動作的“罪”。用符號、字母、數(shù)字又說不清問題，那是在小范圍內(nèi)用的。

張局長想好了話，向王局長、龍局長、袁局長、崔局長……發(fā)去的信息全用“兄弟好，請多關(guān)照”。

這一天，規(guī)劃局在開黨組會，突然，李書記、劉局和吳調(diào)研員的手機，都“嘀嘀”地響起了信息聲。劉局長看手機后喃喃：“這個張果老，什么多關(guān)照，升官、發(fā)財、桃花運他都囊刮了，還請關(guān)照什么?”吳調(diào)研員的信息也是這幾句話，他脫口而出：“我的信息也是他發(fā)的，怎么也是請多關(guān)照呢?”李書記說：“張果老叫我們幫忙，市里下午開會推薦年輕干部?！卑?，原來如此。

張杲也是“病時亂抓藥”，他翻開幾個市屬公司老總手機號碼，只看到一個韋字，就把信息又發(fā)了過去。他看錯了，韋總姓韋，局辦凌主任名韋，信息發(fā)到了凌主任那里。凌主任急回電話問：“局長，需要關(guān)照什么?”他一聲吼；“放你的狗屁，我有什么需要關(guān)照的!”

剛掛下凌主任電話，投資建設總公司的石玉琴老總的手機打了進來：“老張啊，你發(fā)的信息是啥意思呢?怎么只有個A字?”張杲很尷尬，原來是他的一個女朋友同石總同名，他看到女朋友的琴字就把信息發(fā)了過去。

張局長發(fā)給林局長的信息，是用“!”，發(fā)給徐局長的，是用“?!”，發(fā)給楊局長的是用“A”。林局長他們都莫名其妙，幾乎是異口同聲：“張果老搞的啥名堂”。去電話問，都是“正在通話中”。

張杲還是及時地趕了回來。他一下車就沖進會議室，氣吁吁的。林局長問“老兄怎么搞的，給我發(fā)信息用個‘!’號?！彼f：“手機失靈了……”話還沒說完，徐局長走來，問：“你給我信息，怎么用了‘?!’?！彼终f：“對不起，亂了，亂了?！睏罹珠L聽了說：“給我發(fā)了個‘A’，是亂了?！崩顣涀嗌蟻碚f“發(fā)給我們的是請多關(guān)照?！贝蠹也哦济靼资窃趸厥?。

張杲怕別的局長問了尷尬，急找個顯著位置坐下，坐下后，還有意地幾次站起來，這個招招手，那個點點頭。坐在他后排的李書記笑了笑。他笑得帶有蔑意。

會議不出張杲所料，是推薦市四套班子人選。表格上說明，你認為誰能擔任市委副書記、常委，人大副主任，副市長和政協(xié)副主任，在名字旁打“√”。張局長一目十行地掃一遍，看到他的名字在第二位后，信心滿懷地撥出鋼筆。

打“√”了，張杲向坐在他左右邊的劉局長、王局長示意打他的“√”，又在自己的表上，打上了副書記的“√”，并挑了幾個他認為沒有多大競爭力的局長名上打上人大副主任，政協(xié)副主席的“√”后，捅了捅李書記。李書記轉(zhuǎn)過臉，他指著“副書記”三個字，又指了指他說：“打這個√”。李書記說好后，心想，這個王八蛋，胃口真不小，又要搞“三級跳”了。他在張杲名字旁打副書記的“√”，又給張杲看后，往投票箱走去，看到張杲點頭哈腰地和市委書記說話時，把副書記的“√”擦掉了，還打一個大“X”。

開完會，張局長手機急促地響起，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老公啊，你昨天叫我6點鐘到黃金大酒店，我等到了10點沒看到你的影子，手機也打不通，你和那個相好煲電話粥了?！睆堦絾枺骸拔沂裁磿r候給你打這樣的電話?我是今天才回到的?！蹦桥挠终f：“你不是發(fā)了‘6’和‘B’的信息嗎?”張杲是急朦了，看到電話便打。他打了整整二個小時信息，幾乎打了三分之一的局長信息。

民主測評后，張杲一直打聽到第四天，才了解自己得票第12名的結(jié)果，他罵遍“什么民主測評，都是不正之風?！毕肓讼胗终f：“那幫狗娘養(yǎng)的烏龜王八蛋，請客吃飯，唱歌跳舞就講鐵哥們，關(guān)鍵時刻都是叛徒?！?/p>

三個月后，張杲被提拔當了副市長，他說：“領(lǐng)導的眼睛才是雪亮的”后又打信息，往哥兒那里打了“6、A”，往女朋友那里打了“9、B”?！?”是樂，他要在皇冠大酒店樂一翻：大不過“9”，他要女朋友多帶些美女，并象征著他的官還要往市里第一把手那里“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