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19日至24日，由云南源生民族樂坊、昆明駝峰客棧、云南大學藝術學院、云南藝術學院音樂學院、云南民族大學民族藝術學院、云南師范大學、春城晚報等主辦的“《云南鄉(xiāng)音》——云南少數(shù)民族經典原生態(tài)歌舞展示”，在昆明駝峰客棧、云南藝術學院、云南大學、云南民族大學、云南師范大學演出5場。這個公益性演出在高校刮起一股鄉(xiāng)土藝術之風，引起強烈反響和好評，觀眾達5千人次。那原汁原味的煙盒舞和海菜腔以及其他少數(shù)民族原生態(tài)歌舞讓人久久難忘。

2006年6月10日，中國第一個文化遺產日到來之時，彝族海菜腔和彝族煙盒舞入選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2006年7月27日晚，在中央電視臺第十二屆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原生態(tài)唱法個人單項決賽中，云南選手李懷秀、李懷福姐弟以其動人的海菜腔演唱而一舉奪魁，獲得金獎。

一個個亮點的閃出，突現(xiàn)一個明顯的事實：今年5月在昆演出引起轟動的這群農民藝術家，以及捧回金獎的李懷秀、李懷福姐弟，都是當初云南民族文化傳習館的成員，有的是老師，有的是學員。

魅力逼人的農民藝術家

參加“《云南鄉(xiāng)音》——云南少數(shù)民族經典原生態(tài)歌舞展示”的是13位來自石屏、紅河、巍山、西盟貧困山區(qū)的農民藝術家，現(xiàn)在都是云南源生民族樂坊成員，同時是當年著名音樂家田豐先生在我省建立的云南民族文化傳習館(下稱“傳習館”)的成員。

在這些手捏鋤把、腳踩泥土的純正農民中，有5位是原來傳習館的教員，現(xiàn)在都獲得了省政府授予的“云南民間藝術家”稱號。他們是后寶云、阿家文、施萬恒、王里亮、巖兵。彝族老藝人后寶云現(xiàn)年63歲，能歌善舞，尤其在演唱方面有著極高的天賦，有現(xiàn)場即興創(chuàng)作歌詞的能力，可以唱三天不重復。他還能完整演唱彝族的三道紅滇南四大腔。彝族老藝人施萬恒以高亢的海菜腔打動人心。海菜腔有非常高的音階，很少有人能演繹，施萬恒是能將其演繹下來的為數(shù)不多的藝術家之一。在此次演出中，后寶云、施萬恒以及其他演員唱出的海菜腔讓人聽得迷醉，有的觀眾還被感染得流下熱淚。特別要提到的是，后寶云和施萬恒都曾經教過在中央電視臺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中取得好成績的李懷秀姐弟，他們所教的歌舞中就有海菜腔。2004年，施萬恒和他的學生李懷秀曾以海菜腔的演唱獲得中央電視臺舉辦的中國西部民歌大賽的金獎。67歲的彝族老藝人阿家文是民間少有的能親手制作樂器的音樂家之一，彈奏四弦月琴的技巧超人，他被稱為云南彝族尼蘇支系三道紅地區(qū)的“四弦月琴王子”。來自思茅西盟的60歲佤族老藝人巖兵，是西盟佤族最后一位頭人的后代。從小就熱愛藝術的他，會制作并表演40多種不同樂器，在佤族地區(qū)有“樂器王”美譽。此次演出中，他展示了幾十種他自制的樂器，并演奏了其中的好多種。彝族老藝人王里亮能唱能跳，且善樂器制作。

6位青年農民藝術家也通過表演展現(xiàn)出各自獨特的藝術才能。彝族青年羅鳳學來自大理巍山，從小師從其兄(當?shù)刂耖g藝人)學習彝族巍山支系的許多不同的歌舞，后來又在傳習館學習曾一度消失的小涼山彝族巫師的儀式、咒語和歌舞。另5位彝族女青年茶永英、普舊芬、普美芳、普艷芳、普發(fā)珍，當年在傳習館中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原來在家鄉(xiāng)已有一定基礎，再通過傳習館幾年的學習，她們學習海菜腔、煙盒舞、仿生舞、巍山打歌、花腰歌舞、綠春神鼓等等，在昆明地區(qū)高校巡演中，他們都有出神入化的表演。

這些農民藝術家以其來自鄉(xiāng)土原汁原味的歌舞，以其活力四射的表演撼動人心。他們所到之處，都掀起陣陣熱潮。在云南藝術學院演出結束后，學生們紛紛上前與民間藝術家交流，話題深入而專業(yè)；在云南大學演出結束后，一位中央音樂學院畢業(yè)的博士，激動地跑上舞臺和巖兵熱烈擁抱，以表示對他動人藝術的感謝；云南民族大學學生自發(fā)打出歡迎布標，歡迎前來演出的農民藝術家。一位學生真摯的話語表達出學生們的心聲：“他們的演出自然質樸，熱情奔放，讓我沉醉?！?/p>

專家們也發(fā)表著各自的看法?！拔也环Q他們是少數(shù)民族藝人，而稱他們?yōu)樗囆g家。源遠流長的少數(shù)民族文化熏陶了他們。他們在民族音樂舞蹈上的造詣可以和學院派相媲美?！痹颇纤囆g學院院長吳衛(wèi)民看完演出后如是說。云南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院長李森這樣點評演出：“他們的音樂和舞蹈，把我?guī)У搅恕对娊洝L》的意境。我聽到了天籟之音、來自大地的聲音、來自星星和月亮的聲音?！?/p>

演出的轟動，讓我們想到了已經夭折的云南民族文化傳習館，并深深懷念它的創(chuàng)辦者田豐先生。

傳習館功不可沒

是誰在鄉(xiāng)間挖出了閃光的“金子”?是誰發(fā)現(xiàn)了這些民間藝人，讓他們走出鄉(xiāng)村，讓更多的人看到了他們的藝術?是誰最先組織民間藝術家口傳身授，教出了一批民間藝術后繼青年，使他們終有機會登上了國內外都市大舞臺?一位民間文化保護者的名字不能忘記，在今天原生態(tài)歌舞越來越受歡迎之時，我們更應當記住他為發(fā)掘和保護云南民族民間文化藝術所立下的不可磨滅的功績——他就是中國著名音樂家、中央歌舞團國家一級作曲家田豐先生。

田豐先生不是云南人，卻對云南民族文化藝術懷有深深的愛。1985年他從北京第一次到云南鄉(xiāng)下采風，即為云南豐富多彩的民間藝術所吸引。同時他也發(fā)現(xiàn)，在現(xiàn)代經濟發(fā)展大潮中，在現(xiàn)代流行文化的強勢沖擊下，民間文化藝術已到了非常脆弱的地步，如果不做保護性傳承，在若干年后，我們優(yōu)秀的民族民間藝術將會在社會向前發(fā)展過程中逐漸消失。

田豐決定用辦傳習館的方式來保護傳統(tǒng)民間藝術，并得到了安寧市政府的支持。1993年底，田豐在安寧創(chuàng)辦了云南民族文化傳習館。

田豐從云南一些地方請來了一批掌握著本民族豐富歌舞技藝及其他文化技藝的民間藝人作為教師，這些藝人都是他多次不辭辛苦下鄉(xiāng)時在一座座邊遠貧困鄉(xiāng)村發(fā)現(xiàn)的。他還從鄉(xiāng)間招來了一批有藝術潛質的村落青少年作為學生，努力在傳習館中以教學的方式傳承瀕臨滅絕的云南民族民間傳統(tǒng)文化。彝族、納西族、哈尼族、佤族、藏族等民族的民間藝人和青年學員在傳習館中開始了文化教學傳承活動。

靠社會資助，傳習館艱難生存，但也有效地搶救和傳承了一些民間歌舞。傳習館最興盛時師生達100余人。安寧市政府以及一些部隊、企業(yè)、學校都對傳習館給予過幫助。2000年，因經濟窘迫引起的官司，傳習館敗訴并很快被迫解散，傳習館中的民間藝人幾經流連，最后多數(shù)都返回了家鄉(xiāng)。2001年6月，田豐先生因病逝世。

傳習館解散了，但傳習館的貢獻和影響力卻或多或少地延續(xù)下來了。

傳習館成立后，吸引了海內外許多文化藝術機構、專家學者和藝術家前去觀摩學習和從事研究，傳習館師生被邀請到省外及港臺地區(qū)交流表演，還應邀出訪過日本、美國等國。云南獨特的民間藝術在海內外得到了很好傳揚。

當年在傳習館學習過六七年的青少年，如今都已是二三十歲的青年，現(xiàn)在他們表演的海菜腔、綠春鼓舞、煙盒舞、仿生舞等等，都是傳習館老藝人口傳身授一點點教出來的，從李懷秀姐弟身上，就可看出傳習館的影響。此次參加央視青歌賽中，還有一對來自深圳華僑城、演唱海菜腔的歌手，也曾是傳習館的學員?？梢赃@樣說，沒有傳習館打下的基礎，就沒有包括李懷秀姐弟在內的青年民間藝人今天的成就和影響力。傳習館讓一批民間老藝人為更多的人所知，也帶出了一批云南民間藝術的后繼者。但遺憾的是傳習館不幸夭折，老藝人流散回家，民間歌舞不能繼續(xù)得到傳揚。

從傳習館到云南源生民族樂坊

傳習館解散時，一批傳習館的師生進入了云南省旅游歌舞團。田豐去世后，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又進入了楊麗萍舞蹈學校，這些傳習館的骨干藝人如施萬恒、普美芳、普艷芳、羅鳳學等在學校中教學生原生態(tài)歌舞。后來，有的藝人還進入了《云南映象》劇組。2003年“非典”期間劇組放假，原傳習館的師生們回到了家鄉(xiāng)，就再沒有應召出來。

有一位熱愛云南文化藝術的女子，在傳習館存在期間，一直跟蹤采訪報道，做研究、做專題片，與田豐先生和傳習館的民間藝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當田豐先生去世后，經過幾年努力，她又一次將民間藝人們團結起來，以自己的方式，去艱難完成著田豐未完成的事業(yè)。這個人就是云南的資深紀錄片導演劉曉津。

2000年9月，劉曉津受邀赴美國做訪問學者。臨上飛機前半小時，一個電話打到了她的手機上，原來傳習館的老藝人施萬恒代表流落在云南旅游歌舞團的20名傳習館師生說，盡管在傳習館后期他們曾和田豐老師有過不同意見，但他們現(xiàn)在還是想回到傳習館，回到田豐老師身邊。

帶著民間藝人的期盼，劉曉津踏上了赴美的路程，她在思考自己可以做點什么。

后來，田豐先生去世了，民間藝人想到的是找劉曉津，這位和田豐一樣熱愛他們藝術的人。

2000年至2004年期間，劉曉津一次次地接到民間藝人的電話。

民間藝術家后寶云來電：“劉老師，我們太痛苦了。現(xiàn)在村子里的人喜歡的是西裝領帶高跟鞋，喜歡唱卡拉OK，我們想唱唱傳統(tǒng)的歌，跳一跳傳統(tǒng)的舞蹈，就會遭人取笑。我們只有偷偷地唱……”

遠在江西的阿牛來電話：“劉老師，我在這里的旅游歌舞團工作，一個月掙一千多塊錢，但我一點也不愉快，因為他們讓我跳的舞跟我的民族一點都沒有關系，我感到痛苦。如果能讓我表演我們本民族的歌舞，一個月給我200元我也干……”

彝族青年藝人羅鳳學說：“我們這一茬人不能分散。田豐老師說過，我們一分開，我們掌握的民間藝術就會被淹沒。我們要聚在一起才能干點事?！?/p>

在眾多期望面前，劉曉津曾想牽頭辦一所傳習學校，但資金、地盤、學費等等都是一些難以克服的巨大困難。在美國期間，經友人介紹，劉曉津認識了美國某大學一位搞民間舞教學，同時也非常熱愛云南民族歌舞的王女士，經過雙方的努力，終于促成了一次訪美演出，也促成了云南源生民族樂坊的成立。

2004年8月，為了準備這個訪美演出，劉曉津費盡周折，將20多位民間藝人從村子里找到昆明排練。有的藝人家里沒有電話，劉曉津就驅車下鄉(xiāng)去找，那些重要藝人的家，她都跑過。為了迎接原來朝夕相伴的人，一直按田豐遺愿堅守在傳習館舊址的后寶云、李文玉老藝人和劉曉津一起，開著私家車到安寧城邊菜市，買了一大堆夠20多人吃10余天的大米、油、酒、肉、苦菜白菜蘿卜辣椒小蔥洋芋……東西實在太多，車子實在太小，他們把米袋放在后座椅上，人坐在米袋上。超載的小小捷達車在鄉(xiāng)村凸凹崎嶇的土路上幾經顛簸，他們心中滿懷喜悅。

這一天，在原傳習館的安寧冊峨分校，哈尼族學員阿牛從江西坐火車趕回來了，巍山彝族姑娘小茶從上海坐火車趕回來了，花腰彝族姑娘普艷芳從貴州坐火車趕回來了；10多位原傳習館師生也從各自的村落聚集到了一起。分別三載未見的民間藝人再次相見，感慨萬端，抱頭痛哭。他們紛紛表示：一起來保護和發(fā)展我們的民間藝術，再也不要分開了。

2004年8月，由劉曉津牽頭負責，云南源生民族樂坊(以下簡稱“源生”)成立，30多位原傳習館的9幣生自愿團結在一起，成為了“源生”的成員。在這些彝族、佤族、哈尼族、納西族、藏族等民間藝術家中，有后寶云、阿家文、施萬恒、王里亮、巖兵等當年傳習館的老師，還有羅鳳學、茶永英、普舊芬、普美芳、普艷芳、普發(fā)珍等青年藝人。平時他們在各自的山鄉(xiāng)勞作，有演出時就聚在一起。

“源生”是一個新興的非營利性的民間文化社團組織，目前隸屬于云南省社會科學院白瑪山地文化研究中心，以鼓勵和支持云南鄉(xiāng)村民間藝人就地(本村寨)進行傳統(tǒng)音樂舞蹈的搶救和傳承為宗旨，同時為處于邊緣和弱勢的群體搭建一個通往都市以及國際演出的平臺，在當今風格各異的文化潮流中推動“鄉(xiāng)村文化”概念。

2005年9月17日至10月18日，受美國肯尼迪藝術中心邀請，受中國文化部委派，“源生”11位少數(shù)民族民間藝人在劉曉津的帶領下，和另外來自麗江、西雙版納的民間藝人一起，應邀赴美國參加美國華盛頓DC中國文化節(jié)活動。除此之外，在美期間他們還在美國東北部的康涅狄格州、達特茅斯州、佛蒙特州等地進行了為期20天的巡回演出和文化交流活動，所到之處，這些民間藝術家以其煥發(fā)著濃烈鄉(xiāng)村氣息的音樂舞蹈，將美國觀眾深深打動。在華盛頓肯尼迪藝術中心和紐約演出時，熱烈的氣氛達到高潮，臨近終場時近千名觀眾全體起立，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長達8分鐘。有一位美國觀眾激動地說：“難以想像人類文明進程中竟產生了如此美妙動聽的音樂，感謝你們?yōu)槲覀兇蜷_了一扇窗戶!”

“源生”想盡辦法組織民間藝術家們到各地，尤其是高校演出，以喚起更多的人對云南原生態(tài)民族文化藝術的關注，并尋求幫助。

2005年10月21日至23日，“源生”11位訪美民間藝人回國后，受邀在中央音樂學院、中央美術學院為北京大學院校學生進行非盈利性演出兩場，中央音樂學院教授和藝人們熱烈交流，對他們的演出做出高度評價。

2005年12月28日至2006年1月2日，“源生”7位民間藝人受邀赴四川成都參加“西南深處”民間音樂節(jié)。參加該音樂節(jié)的四川音樂學院師生以及成都一些搖滾樂隊音樂人和云南民間藝人就民間音樂的演唱、樂器演奏、樂器制作等進行了熱烈深入的交流。

2006年5月11日至18日，13位“源生”民間藝人應上海朱屺瞻藝術館邀請赴上海作了兩場非盈利性專場演出，上海音樂學院30多名師生專程前往觀看并與云南民間藝人進行熱烈交流，上海音樂學院教授對藝人們的演出有高度評價。

2006年5月19日至24日，13位“源生”民間藝人在昆明地區(qū)又作了本文開頭所提到的在高校的轟動演出。

2006年8月5日至8日，應云南大學人文學院邀請，9位“源生”民間藝人在云南大學和加拿大渥太華大學聯(lián)合舉辦的“民族發(fā)展與現(xiàn)代化”國際研討會上，作開幕式演出并應邀參加研討會，平日很少在公眾場合講話的民間藝人在大學的講堂上作了生動的發(fā)言。

云南源生民族樂坊打造好的節(jié)目現(xiàn)在有8人組節(jié)目50分鐘，15人組節(jié)目90分鐘等，在云南少數(shù)民族原生態(tài)音樂舞蹈形態(tài)中其內容品格和演出風格是最好的和最為純粹的。

讓“魚兒”暢游大海

2006年5月在昆明演出時，民間藝人們說的最多的一個詞是傳習館以及田豐老師。在云大演出結束后，老藝人施萬恒在舞臺上又一次說出了田豐先生當年常說的一句話：“不把云南民族民間藝術傳下去，將會是犯罪?！逼渌艘渤０堰@句話掛在嘴邊。

云南民族文化傳習館曾有效地傳承了一些民間優(yōu)秀的原生態(tài)文化藝術，功不可沒。當年田豐先生建傳習館時，學術界曾有一些爭議，主要是認為這種將大海中的魚撈到魚缸里養(yǎng)的做法不是長久之計。但是“將大海中的魚養(yǎng)在魚缸中”這種權宜之計卻起到了積極作用，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如今已60多歲的老藝人終于有了接班人，他們掌握的民間歌舞的一部分已傳到了年輕人身上。如果沒有傳習館對年輕一代的傳習，在流行文化的強勢沖擊下，隨著老藝人的慢慢老去，云南各地特殊的民間藝術將后繼無人。

不過，盡管當年傳習館的青少年學到了一些民間歌舞藝術，但由于傳習館存在的時間短，學員學到的東西還比較淺表，民間老藝人的許多特殊技藝還是沒有得到傳承。而今天如果不做搶救性保護和傳承，許多民間藝術將隨著老藝人最后的離世而消失。將他們的藝術傳承下去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云南源生民族樂坊接過了田豐先生保護云南傳統(tǒng)文化藝術的接力棒。雖然民間藝人們希望大家能在一起不分開，而且在一起有利于切磋交流藝術，但是目前“源生”卻沒有再用辦傳習館的辦法。沒有資金和?？钍且粋€重要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源生”保護民間文化的理念已發(fā)生了變化。他們從實際出發(fā)，因地制宜，推出新型的“鄉(xiāng)村文化概念”，嘗試讓“魚不離大?！薄屆耖g藝術在本土傳承，走出一條保護原生態(tài)藝術的新路子。

“鄉(xiāng)村文化”概念的推廣工作已在進行中。歌會和老藝人教學是現(xiàn)在采用的形式。比如讓民間老藝術家們在自己的鄉(xiāng)村辦班，向當?shù)睾⒆觽魇谒麄兊奶厥饧妓?。這讓我們看到了民族民間文化藝術有了傳承下去的可能。今年，通過劉曉津的努力，香港一位有識之士張先生出資10萬元人民幣，扶持老藝人后寶云、阿家文、王里亮、張士林、巖兵在自己的村子從事傳統(tǒng)藝術教學，培養(yǎng)下一代。這種初步的嘗試已有一定效果。

石屏縣巴窩村的后寶云老藝人，帶起了40名本村和附近村寨的學生。他每周教課5天，每天3小時，孩子們學習熱情很高。據說有的孩子跳的煙盒舞，比傳習館當年的孩子跳得還地道。

四弦琴手阿家文住在遠離公路的石屏縣偏遠彝族小村落曲左村。在阿家文的影響下，5年前村里辦了一個四弦隊(阿家文的兩個兒子都是四弦隊的成員)，并在村里舉辦“四弦節(jié)”等活動。

紅河縣阿扎河鄉(xiāng)垤施村，是彝族老藝人王里亮居住的村寨?，F(xiàn)在是由學校出面組織4年級以上的課外輔導班，由王里亮給他們授課。

在石屏縣慕善村，張士林老藝人也帶起了一批學員。一個男孩對前去考察的劉曉津表示，他們有決心學好藝術，把民族的東西傳下去。

云南源生民族樂坊成立以來，在資金極端困難的情況下，艱難而又頑強地開展活動、開展保護與傳承民族民間文化藝術的工作，努力完成著田豐先生未竟的事業(yè)?！霸瓷比w成員的努力，引起了有關部門的注意和支持。在中共云南省委宣傳部文藝處的關心推薦下，2006年10月，38位“樂坊”民間藝人將應中央電視臺3頻道《民歌·中國》欄目邀請赴北京錄制原生態(tài)民間歌舞節(jié)目。

新的希望正在云南鄉(xiāng)間一點點地重新開始。

女作家何真對云南源生民族樂坊的表演發(fā)出這樣的感言：“一聽見傳習館這些古老的歌，我依然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十幾年過去了，每次都這樣。我想這是因為我們對那些帶著泥土味的，行將消失的本土文化和土著文化揪心的留戀、眷戀、愛戀、焦慮與傷感吧。田豐先生曾對我說：對世界來說，保留云南原住民文化活的遺存，就像保留熱帶雨林中的野生稻種一樣重要，對全球一體化的經濟下日漸一體化的文化藝術有激活、扶壯、豐富的作用。正如田老所言，如今世界已用爆棚的掌聲歡迎云南的歌舞。我想，這都是因了田老和許多人那份執(zhí)著的戀情吧。田老若九泉下有知，當在他的鍵盤上敲響一個欣慰的音符?！?/p>

責任編輯 王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