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紅軍長征勝利70周年，現(xiàn)在全國各地都在舉行各種形式的紀念活動。1975年為紀念紅軍長征勝利，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曾舉辦過一次紀念紅軍長征勝利的專題展覽。但那時與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不同。那個展覽盡管得到廣大干部群眾的熱烈歡迎，卻很快就有人給我們羅織罪名，將我們告到中央，展出沒有多久就被迫關閉了。此事雖已過去30多年，但我想如果能把它整理出來，或許對于人們了解紀念長征的歷史以及“文化大革命”的那段歷史還能有些用。

籌辦經(jīng)過

1973年我從五七干?；氐奖本?，被分配到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工作，任中共黨史部副主任、陳列部主任。1975年9月下旬，中共黨史部、陳列部的同志看到報刊將要發(fā)表紀念中央紅軍到達陜北40周年的文章，提出革命歷史博物館也應舉辦一個長征展覽，以茲紀念。我覺得這個意見很好，立即找各組同志詢問館藏文物是否能辦起這樣一個展覽？大家都說可以。于是我就去找館領導反映大家意見，正好遇上國家文物事業(yè)管理局局長王冶秋來館里，我就先向他講了大家的意見，他表示完全贊同。隨后，我們便一同到館長楊振亞的辦公室，又向他匯報了此事。楊館長立即將徐彬如、陳喬、董謙幾位副館長請來商議，大家均表示贊同。就這樣，他們與王冶秋一起決定在革命歷史博物館舉辦紅軍長征勝利展覽，并爭取盡快展出。

由于時間緊迫，又是第一次舉辦這樣有關紅軍長征的專題展覽，沒有什么現(xiàn)成的路子可尋，我們就按我們所知的中共黨史與紅軍長征歷史，很快編制了一個八單元二十四組的展覽計劃，以便大家在挑選文物、編制版面時有所遵循。這八個單元的題目是：（1）“中國工農(nóng)紅軍與農(nóng)村革命根據(jù)地的建立和發(fā)展”； （2）“王明‘左’傾機會主義路線斷送革命大好形勢，紅軍被迫長征”； （3）“黨的遵義會議，確立毛主席在全黨的領導地位”； （4）“紅軍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取得戰(zhàn)略轉(zhuǎn)移的決定性勝利”； （5）“正確執(zhí)行黨的民族政策，過彝族區(qū)、大渡河、夾金山到達懋功”； （6）“紅四方面軍開始長征，紅一、四方面軍會師和反對張國燾右傾機會主義路線的斗爭”； （7）“紅二、六軍團開始長征及與紅四方面軍會師共同北上，張國燾右傾機會主義路線破產(chǎn)”； （8）“紅軍三大主力會師，長征偉大勝利”。這八個單元當中，“遵義會議”與“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單元下沒有分組。因為“遵義會議”統(tǒng)帥整個展覽，放在展覽大廳中間正面墻上作突出處理；“紅軍三大主力會師”是展覽的結(jié)束和最后高潮，都不需要設組。單元下設組的，一般都是為便于分別處理和突出本單元的不同內(nèi)容，如“井岡山根據(jù)地的建立”、“紅軍反‘圍剿’斗爭”、“九一八后抗日民主運動發(fā)展”、“王明‘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對白區(qū)黨的危害”、“紅軍開始長征”、“攻占遵義”、“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與會理會議”、“翻雪山過草地”、“突破臘子口，直插六盤山”、“陜北紅軍與直羅鎮(zhèn)戰(zhàn)役”等。后來，在展覽大體上將要搞完時，我們發(fā)現(xiàn)各路紅軍都表現(xiàn)了，而對留在南方各省堅持游擊戰(zhàn)爭的紅軍卻沒有表現(xiàn)，有的紅軍重要將領（如陳毅）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于是，我們在“紅二、四方面軍共同北上”之后、“紅軍三大主力會師”之前，又加了一個“留在南方各省紅軍游擊戰(zhàn)爭”的單元。這個單元由于展覽地段和文物限制也未設組。

當時革命歷史博物館上下對于舉辦這個展覽熱情很高，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在博物館的陳列大廳中搞出了這個展覽。1975年10月15日，國家文物事業(yè)管理局向國務院送交有關這個展覽的內(nèi)部審查和內(nèi)部參觀的請示報告，16日，張春橋即批示：“擬同意。請劍英、小平、文元、先念核批?！比~劍英等4人很快圈閱表示同意。這樣，我們從10月19日至26日便開始請有關部門領導和在京的老紅軍審查，然后根據(jù)他們的意見稍做修改，即正式向黨政軍機關干部和工農(nóng)群眾展出。

熱烈反響

紀念紅軍長征展覽展出之后所引起的熱烈反響，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之外。不但到館參觀的人來得踴躍，許多人還被展覽感動得流了淚，特別是各有關部門領導和老紅軍反映更為強烈。當時許多重要代表性人物都到了。光是我們內(nèi)部簡報中提到的和我記得的人物就有：徐向前、譚政、肖華、楊成武、彭紹輝、宋任窮、肖向榮、何長工、陳士榘、劉型、方毅、方強、姬鵬飛、賀誠、姜華、王首道、李一氓、申健、黃鎮(zhèn)、江一真、劉瑞龍、羅青長、童小鵬、張南生、譚冠三、李逸民、曾三、歐陽欽、謝振華、肖維國、錢江、蕭文玖、吳亮平、成仿吾、葉子龍、康克清、李珍、陳琮英、陳蘭、韓碧、蹇先任、王定國、陳昌奉、羅衛(wèi)、程子華、劉放、徐今強、岳志堅、傅鐘、王宏坤、鐘夫翔、曹思明、滕海清、魏傳統(tǒng)、張元培、盧仁燦、吳先恩、胥光義、張賢約、朝宗正、曾傳六、沙克、葉青山、陳瑞霆、羅云章、潘焱、袁任遠、莫文驊、張文舟、王磊、曠伏兆、李開信、向守志、魯瑞林、巴桑、李寶光、于桑、傅秋濤、唐凱、徐國賢、廖龍云、周一平、賀晉年、汪鋒、馬文瑞、劉景范、郭洪濤、宋善初、馬寧、張積慧、李樹槐、劉寅、黃樹則、馮鉉、謝唯進、張仲實、胡喬木、王學文、鄧力群、胡繩、熊復、李鑫、王惠德、韓光、林海云、熊天荊、陳慕華等。

當時，我們從解放軍總政治部找了一份在京老紅軍名單，給每個人都送去邀請信和請他們來審查的門票。有的家住北京懷柔、密云等比較遠的郊區(qū)，也都送到。有好多位老紅軍，一進門就拿著手中的門票問我們：“你們是從哪里知道我的住處的？我以為長征這一章已經(jīng)揭過去了，沒想到國家現(xiàn)在還承認這件事，還想著我們這些人……”說著說著就落下淚來。

空軍的劉鵬、羅榮、陸友、林潔等幾位同志在看到朱德到井岡山與毛澤東會師的那幅油畫時，劉鵬便說：“我早就感到奇怪，什么‘毛主席締造林彪指揮’？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時，他才是一個師長，解放戰(zhàn)爭時也只是一個野戰(zhàn)軍的司令員，他怎么能指揮全軍呢？”林潔說：“這就叫篡改歷史。”劉鵬說：“不，這是奪權，要奪權就必然要篡改歷史?！彼麄冞€深情地對我們的工作人員說：“你們通過展覽一定要把革命來之不易的精神表現(xiàn)出來?，F(xiàn)在有的人不懂得毛主席是怎樣領導中國人民站起來的，要讓他們來看看長征中是怎樣同王明、張國燾斗的，是怎樣過大渡河、雪山和草地的，為了中國革命犧牲了多少好同志??！”

汪鋒在看到朱德與毛澤東井岡山會師的油畫時也說：“這才恢復了歷史的本來面貌。幾年前把毛主席與朱德會師改為毛主席與林彪會師，純粹是胡鬧?！?/p>

原紅六軍團的肖維國在看展覽的過程中多次流淚。他邊看邊說：“很多同志都犧牲了，想起這些我就難過。感謝你們把這些珍貴文物收集起來并展出給大家看，這對告誡人們不要忘記歷史、對于教育后代都很有意義。”鄧子恢的夫人陳蘭在看到南方各省堅持三年游擊戰(zhàn)爭時，也是流著淚向我們工作人員說：“你們這個展覽很好，說明革命來之不易，很有教育意義。”

原紅四方面軍的潘焱在參觀時向我們說：“我們跟著張國燾過了三次草地，吃盡了苦頭。毛主席說得對：黨的路線正確就有一切，沒有人可以有人，沒有槍可以有槍，沒有政權可以有政權；路線不正確，有了也可以丟掉。張國燾那時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槍，路線不對，八萬人就丟了七萬，損失該多大呀！”

可以毫不夸大地說，所有來審查和到館參觀的同志都對我們這個展覽給予了十分肯定的評價。譚政說：“各方面都有了，很好。”彭紹輝說：“路線方面的問題都表現(xiàn)了。對我來說，是又作了一次有意義的回憶，又進行了一次長征。”陳士榘說：“展覽編排系統(tǒng)，資料比較齊全，給我很多啟發(fā)，很受教育。”謝振華說：“展覽比較真實、準確地反映了長征的歷史。”魏傳統(tǒng)說：“我最感興趣的就是你們這個展覽?！崩钜幻ヒ舱f：“你們做了很好的工作，布置得很好?！?/p>

有的同志由于對這個展覽感興趣，還看了第二遍、第三遍。姬鵬飛看了第一遍覺得好，沒過兩天，他又拉著一些參加寧都起義和紅五軍團的同志來看了第二遍。休息時，他們還在一起議論有關季振同的問題，說季振同在寧都起義中的作用是功不可沒的，他的問題應當重新進行研究。這也可以說是“文化大革命”后他們正式向中央提出應為季振同平反的前聲。滕海清第一次看了覺得好，第二天便帶著他的孩子來看了第二次。沒過兩天，他又拉著和他一起長征的同志來看了第三遍。他對我們說：“長征時我們跟著張國燾，吃盡了苦頭。許多同志都犧牲了，我是個幸存者。那時我雖然是個團政委，但對許多大事都不清楚，這次看了你們這個展覽才知道問題的來龍去脈，知道是怎么回事。這個展覽對我的幫助和啟發(fā)真是太大了?！?/p>

有的同志在審查和參觀中，還對我們以后的工作提出積極建議。申健提出：“你們突擊搞出這個展覽很好，經(jīng)過大家看后再加以補充和修改，一定可以搞得更好?，F(xiàn)在全國各地紀念館都是綜合性的，沒有這樣的專題展覽。你們這個展覽以后可以請一些兄弟黨來看，有些堅持搞武裝斗爭的兄弟黨，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狀況和我們過去差不多，他們?nèi)绻軄砜催@個展覽，也一定會對他們有所啟發(fā)的?！敝x唯進還建議我們應盡快編輯出版一個小冊子給年輕人看，用這些文物來說明過去的歷史，很有說服力，肯定會令人信服。

捐贈文物

紀念紅軍長征展覽的熱烈反響還表現(xiàn)在捐贈文物上，許多老同志在看過展覽之后都主動捐贈出他們珍藏多年的文物。伍云甫的夫人熊天荊在看過展覽之后，要我館的同志到她家中，取來了伍云甫的長征日記和在長征途中用過的無線電通訊工具，供我們展覽。我記得就是在伍老的這本日記中，記有遵義會議之后張聞天傳達會議的內(nèi)容。

張南生、童小鵬還親自將他們的長征日記送來，供我們展覽。張南生說：“將日記放在你們這里，比留在我個人手上可以發(fā)揮更大的作用?！?/p>

原紅三軍團后勤干部謝振華還送來一枚1929年他在江西興國刻的圖章，說遵義會議時他任“沒收委員會”主任，曾用這枚圖章蓋過許多收條。張云逸夫人韓碧，送來張云逸在長征中用過的左輪手槍。陳蘭送來鄧子恢任中央蘇區(qū)財政部長時用過的錢包。朱總司令警衛(wèi)員羅衛(wèi)，送來長征中他生病時朱總司令送給他的一枚銀元以及后來他當通信員時一位副營長送給他的公文包。

有一天，王天來等15位同志，在一天之內(nèi)就給我們送來有關紅軍和紅軍長征的文物112件，其中特別令人感動的是這樣一件文物——老紅軍周廣才在長征途中吃剩下的半條皮帶?！拔幕蟾锩鼻?，軍事博物館曾幾次向他征集這件文物，他都不肯交給軍事博物館。這次看了我們的長征展覽，見到許多有關長征的文物，他覺得這些東西還是放到我們這里可以教育后代，發(fā)揮更大作用，他就主動地將這件文物捐贈給我們。

交通部的劉毅還送來兩株長征時吃的野菜，并附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說：“這兩株野菜，是我跟隨毛主席長征，在葛曲河畔草原，紀念黨的生日14周年時，散會后同戰(zhàn)友采來充饑的。我留了兩株將它保存下來作為紀念。和我一起采野菜的戰(zhàn)友中，有的已為黨為人民餓死、凍死、戰(zhàn)死在草地雪山，有的在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中為黨的革命事業(yè)獻出了自己的寶貴生命。這兩株野菜伴隨我行軍作戰(zhàn)40年，鼓勵我艱苦奮斗，轉(zhuǎn)戰(zhàn)南北，在困難中不忘長征，在同錯誤路線斗爭中，不忘毛主席在長征緊急關頭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今天是毛主席率領紅軍長征到達吳起鎮(zhèn)與紅十五軍團會師的日子，我將這兩株野菜獻給年輕一代?！?/p>

原紅二方面軍的袁任遠，在看過展覽后，讓我們的同志到他的家中，將他保存多年的19件重要軍事文獻捐贈給我們。他深情地向我館的同志說：“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們，我就放心了?！?/p>

當時我們有一個統(tǒng)計，僅是在請老紅軍內(nèi)部審查的8天當中，就有30位同志捐贈文物147件。我們還利用這個機會，請39位同志鑒定、辨認我館館藏照片158張，請一些同志訂正了部分重要史實。這些都是我們辦這個展覽之初沒有想到的收獲。

被人告到中央

紀念紅軍長征展覽正式展出之后不久，因發(fā)生“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每天未開館，門前就集中很多群眾等著進館，看展覽中鄧小平的照片是否還在。當他們看到照片還在時，彼此示意一下“還在”就離去了。這對博物館形成不小的壓力。那時我患有比較嚴重的十二指腸球部潰瘍，在展覽展出后在家中休息了一段時間。在我恢復上班第一天，就遇上館長楊振亞召集有關部門負責人研究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到底應該怎么辦。會上有三種意見：一種是主張繼續(xù)開放，說只要中央不說話，我們就繼續(xù)展出；第二種意見是主張識時務者為俊杰，見好就收，說我們頂不住這股風，還是關掉算了；第三種意見是主張稍作修改，把有鄧小平的那張照片撤下來，整個展覽仍繼續(xù)展出。我表示可以考慮第三種意見。這次會議沒能統(tǒng)一大家的意見，作出什么決定。直到1976年2月15日館里才決定將“左”傾路線反對鄧（小平）、毛（澤覃）、謝（唯?。?、古（柏）的材料和鄧小平與聶榮臻、程子華、徐海東合影的那張照片撤下來。但其實這已經(jīng)晚矣，還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人羅織罪名將我們告到中央。據(jù)我們后來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

1976年2月5日和6日，《中國青年報》和《少年報》組織兩報全體干部和工人到革命歷史博物館來參觀長征展覽。2月7日，《中國青年報》丁某就給共青團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籌備組的謝靜宜、王道義等寫了一封信，說我們的長征展覽是：

（1）“沒有突出毛主席的偉大作用，沒有強調(diào)毛主席的革命路線，而是著重為某些領導同志評功擺好。”在中央蘇區(qū)處出現(xiàn)了鄧（小平）、毛（澤覃）、謝（唯?。?、古（柏）的材料；在紅軍長征巴西會議處，“沒有強調(diào)毛主席堅持團結(jié)、反對分裂、堅持北上抗日、反對逃跑退卻的英明決策，而著重講葉劍英做了‘特殊貢獻’”；在紅軍到達陜北時，出現(xiàn)了鄧小平與人合影的照片。丁某在信中說：“講黨史不著重講毛主席革命路線對機會主義的斗爭，而夾雜為某些領導同志評功擺好，這是違背我黨章程、違背我黨革命傳統(tǒng)的。”

（2）“在中央蘇區(qū)兩條路線斗爭中，強調(diào)毛主席同王明機會主義路線斗爭不夠……把王明的謬論不加批判地摘出像‘語錄’一樣標在圖片叢中?！?/p>

（3）展覽前言中的提法與元旦社論中的提法不一致，“還是將‘安定團結(jié)’、‘把國民經(jīng)濟搞上去’同‘學習理論反修防修’平列在一起”，“只字未提當前正在進行的反擊右傾翻案風的斗爭”，沒有提“要為當前反擊右傾翻案風、批判修正主義路線的斗爭服務”。這樣的展覽“對當前正在進行的反擊右傾翻案風的斗爭是不利的”。

謝靜宜等對丁某信的反應異常迅速。2月8日他們就在丁某的信上批示：“提的有理。同意轉(zhuǎn)送中央。”12日他們便以“團十大籌備組辦公室”的名義，將丁某的信連同謝靜宜等的批示報送中央。

奉命“暫?！闭钩?/p>

丁某的信連同謝靜宜等的批示轉(zhuǎn)送中央之后，中央都有哪些人看過，有什么批示，我們不得而知。但是，3月3日國務院即派侯穎和程振聲來向我館領導傳達有關丁某信與謝靜宜等批示的內(nèi)容，并仔細察看了我們的展覽。

侯、程兩位同志看過長征展覽之后，沒有說什么，即同我們研究如何將展覽的真實情況反映給中央。3月5日，他們寫好給中央的報告還送給我館看，征求我們的意見。我們都認為報告寫得好，如實地反映了我們的陳列情況。

首先，侯、程的調(diào)查報告一開始就說明了紅軍長征展覽的籌辦經(jīng)過，說這個展覽是1975年9月下旬群眾自發(fā)提出的，經(jīng)館黨委和國家文物事業(yè)管理局同意后舉辦的；是10月16日經(jīng)張春橋主批“擬同意”，葉劍英、鄧小平、姚文元、李先念核批同意之后，才對黨政軍機關干部和工農(nóng)群眾展出的。這既說明了展覽籌辦的經(jīng)過，又說明了這個展覽是經(jīng)過包括張春橋、姚文元在內(nèi)的中央領導批準之后才展出的，這樣就堵住了丁某以至“四人幫”的嘴。

其次，針對丁某說我們展覽中沒有突出毛主席的作用、沒有突出毛主席的革命路線，調(diào)查報告詳細陳述了我們展覽的內(nèi)容，說：“這個展覽的主要內(nèi)容是介紹毛主席創(chuàng)建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開辟了中國以農(nóng)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唯一正確道路；毛主席反對王明機會主義路線的斗爭，王明機會主義斷送了革命大好形勢，紅軍被迫長征；遵義會議結(jié)束王明機會主義在黨中央的統(tǒng)治，重新肯定毛主席的革命路線，確立了毛主席在全黨的領導地位，在革命危機關頭挽救了黨和紅軍，挽救了中國革命；在毛主席光輝軍事思想指引下紅軍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取得戰(zhàn)略轉(zhuǎn)移的決定性勝利；毛主席堅持黨內(nèi)斗爭的正確方針，戰(zhàn)勝了張國燾機會主義路線，團結(jié)各路紅軍，突破幾十萬敵軍的圍追堵截，克服了說不盡的艱難險阻，取得長征偉大勝利?！眻蟾鏇]有說丁某的信怎么樣，但這樣介紹我們展覽的內(nèi)容，就等于用事實反駁了丁某對我們的指責。

第三，調(diào)查報告對丁某指責我們吹捧王明機會主義路線也作了回應。報告指出：“在展覽中，為了說明毛主席的革命路線是同機會主義路線相比較而存在、相斗爭而發(fā)展的，在展覽形式上采取了反正對比、以正壓邪的手法，在顯著地位突出毛主席的形象、語錄、著作、文物和其正面材料，將反面材料擺在下面，以黑色的底襯給以襯托，并在展覽版面上寫了揭露和批判性的標題和說明。”調(diào)查報告還附上我們用這種手法處理的一組版面照片，以茲證明。報告這樣如實地反映我們陳列的情況，這就說明了丁某指責我們把王明錯誤言論像毛主席語錄一樣標在圖片叢中，是不符合實際的。

第四，關于丁某指責我們在展覽中為某些領導評功擺好的事，調(diào)查報告這樣寫道：“展覽中出現(xiàn)鄧小平材料和照片的問題，一處是在‘王明機會主義路線斷送了革命大好形勢’部分中，為揭露王明‘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在組織上的錯誤，在展出的《為黨的路線而斗爭》這件錯誤路線的材料中，有鄧（小平）、毛（澤覃）、謝（唯?。?、古（柏）為代表的所謂江西的羅明路線的內(nèi)容?！薄傲硪惶幨窃凇笾髁t軍會師’部分中，曾出現(xiàn)一張聶榮臻、鄧小平、徐海東、程子華等的合影。以上兩件材料已于2月15日撤除。”關于葉劍英的問題，是“在巴西會議的說明中，最后寫了‘葉劍英在這一斗爭中作出了突出的貢獻’，這是指葉劍英在得悉張國燾意圖以武力危害中央的陰謀后，立即報告了毛主席這件事?！睂τ谶@三件事，調(diào)查報告均附了展覽版面的照片。

最后，這份調(diào)查報告還提到：“該館領導同志談，這個展覽原擬內(nèi)部展出到1976年10月，以紀念紅軍三大主力會師陜北40周年。在當前形勢下，是否還繼續(xù)內(nèi)部展出他們拿不定主意，希望領導給予指示?！?/p>

侯穎、程振聲將這個報告送交國務院后，3月6日賈魯峰、吳慶彤批示：“呈錫聯(lián)同志閱批?！?月7日陳錫聯(lián)在將報告轉(zhuǎn)送華國鋒時，在報告上這樣寫道：“國鋒同志：此件是否送政治局傳閱，請酌。軍事博物館，已于2月23日停止開放，保護現(xiàn)場，留待中央同志去看，歷史博物館如何處理，請國鋒同志決定?！?月8日，華國鋒批示：“似可暫?！都o念中國工農(nóng)紅軍長征四十周年展覽》內(nèi)部展出。請春橋同志核批?！睆埓簶蛟谒拿痔幃嬃艘粋€圈，表示已閱或者同意華國鋒的意見。3月9日，侯穎、程振聲即將中央領導批示及報告送交王冶秋和楊振亞閱。根據(jù)中央領導的批示，革命歷史博物館很快就停止了紅軍長征展覽的展出。

中央領導批的是“暫?！闭钩觯瑢嶋H上就是關閉。全館上下對此都感到十分惋惜和遺憾。但當時人們的思想是很復雜和微妙的。我們除感到惋惜和遺憾外，對于侯穎、程振聲能如實地向中央反映情況，中央只是批“暫?！闭钩?，并沒有批評我們有什么錯誤，而使誣告我們的人沒有得逞，又感到欣慰和慶幸。

以上這些，就是我們1975年舉辦紀念紅軍長征展覽所經(jīng)歷的一場風波。

（責任編輯汪文慶 劉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