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1949年秋開始收集紅軍長征書刊,迄今已有50多年。經過長期的日積月累,現(xiàn)在收藏紅軍長征書刊900多冊,報紙250多張,分裝在30多個紙箱內。
緣起
我解放前在西安上了三年高中,1949年暑期考入大學。秋季入學后不久,我看見1949年8月3日出版的《中國青年》第13期登載了張?zhí)懙摹吨袊t軍的故事》,講述“朱總司令的扁擔”、“爬雪山”、“過草地”等內容。這本期刊還登載了劉蒙天的兩幅木刻:《紅軍強渡大渡河》和《紅軍過瀘定橋》。雖然這些內容在雜志中只有薄薄兩頁,但給剛入新社會的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也引起了我對紅軍長征的極大興趣。這之后,我課余便到圖書館翻閱書報雜志,星期日進城到書店,尋找有關紅軍長征的書刊。
我熱衷于收集紅軍長征書刊,還和我的工作經歷有關系。1950年8月我參加鐵路工作,一開始就在陜北來的干部和軍隊轉業(yè)的干部直接領導下工作。不久,我調到西北鐵路干線工程局人事處工作,人事處副處長覃長生是參加長征時的“紅小鬼”。他1919年生于湖南一個土家族農民家中,1934年參加紅軍。他常給我們講他參加長征的經歷。由于家境貧窮,當時他身體瘦弱。過河的時候,為了防止他被河水沖走,老戰(zhàn)士就背他過河。翻山越嶺,實在走不動了,他就拽著馬尾巴走。就這樣,他艱難地走完了長征路。
1956年7月我調到北京,在鐵道部新建的鐵路工程總局辦公室任秘書??偩指本珠L喻楚杰是紅軍老干部,1897年生于湖南省平江縣,1934年9月任紅八軍團第二十三師六十九團團長,10月參加長征,參加了長征初期突破四道封鎖線的戰(zhàn)斗。當時戰(zhàn)斗很慘烈,紅八軍團原有10900人,后來簡直是所剩無幾,喻楚杰是其中少數(shù)的幸存者之一。
我由于工作調動,和覃長生、喻楚杰兩位同志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們經過多年革命斗爭的鍛煉而形成的優(yōu)良作風,使我終生難忘,也更增加了我閱讀和收藏紅軍長征書刊的愿望。
持之以恒搞收藏
解放初期,1950年到1956年,我所在工作單位,先后在寶雞、天水和蘭州。那時的西北地區(qū)經濟文化落后,書店很少,我只能收集到一些散見于報刊上登載的有關紅軍長征的文章。
1956年7月,我調到北京工作。北京是新中國的首都,又是文化古城,新舊書店星羅棋布,使我眼界大開。書店里真是書山書海,琳瑯滿目,還可以隨意翻閱,更令我興奮的是竟還有解放區(qū)、根據(jù)地出版的書刊。當時書刊很便宜,我陸續(xù)買到了許多全國解放前出版的革命歷史文獻,如饑似渴地閱讀。
我用3元錢在舊書店買到1948年3月中共晉冀魯豫中央局編印的《毛澤東選集》,精裝上下兩冊,16開本,1035頁。書中附錄《中共中央關于反對敵人五次“圍剿”的總結決議》。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遵義會議決議。直到1985年出版《張聞天選集》,我才知道該決議出自張聞天手筆。
過了一些日子,我又買到解放前出版的斯諾著《紅星照耀中國》幾種中文譯本,如獲至寶。
1955年5月,人民出版社出版《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長征記》(內部讀物)。該書匯編紅軍指戰(zhàn)員于1936年寫的回憶文章55篇,其中廉臣的《隨軍西行見聞錄》和楊定華的《雪山草地行軍記》、《從甘肅到陜西》,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多年來不知廉臣是誰,直到1985年《紅旗》雜志重新發(fā)表《隨軍西行見聞錄》,才知道廉臣就是陳云同志。
1957年《詩刊》創(chuàng)刊號上發(fā)表了經毛澤東審定的詩詞18首;1958年7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毛澤東詩詞十九首》,1963年又出版了《毛澤東詩詞三十七首》。在此期間,北京、上海陸續(xù)出版多種線裝本,古色古香,引起我的收藏熱情。隨后各地出版大量的《毛澤東詩詞解釋》,由于這些書中都編有紅軍長征資料,我一共收集了180多本。
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國進入一個新時期。由于經濟上放開搞活,社會上出現(xiàn)了許多舊書市場,又有大型書市和古舊書刊拍賣會等。這些都是我經常光顧的好去處。
1990年10月退休后,我有了閑暇時間逛書攤,從而大大地豐富了我的藏品,并往往有意外驚喜,能夠獲得一些珍稀版本。正如收藏界所說的“可遇而不可求”,也可以說是種緣分吧!
隨著藏品的逐漸增多,我還和有關單位合作,進行愛國主義和革命傳統(tǒng)教育,分別于1995年、1996年在北京智化寺舉辦了兩次紅軍長征書刊收藏展覽。同時,我還利用收藏的珍稀版本,進行長征書刊版本的研究考證工作,發(fā)表了幾篇相關的文章。
難得的珍稀版本
我收藏的長征書刊珍稀版本,各種類別的都有,不便一一介紹,現(xiàn)將其中有關長征早期報道的珍稀版本擇要介紹如下:
1.1937年10月,英國倫敦維克多·戈蘭茨公司出版的埃德加·斯諾著《紅星照耀中國》,大32開,464頁。全書12章57節(jié),照片16幅。這本英文版是《紅星照耀中國》的最早版本,被人們譽為“不朽的名著”、“驚世之作”、“傳世之作”,曾以數(shù)十種文字翻譯,幾乎傳遍了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qū)。后來斯諾多次對《紅星照耀中國》進行修改和補充,又出了數(shù)個英文版本,我收藏有其中1972年英國出版的鵜鶘版,較1937年10月初版增寫擴充了三分之一的篇幅。
2.1937年天津《大公報》出版范長江著《中國的西北角》(第7版),大32開,354頁。范長江于1935年9月至1936年6月,歷時10個月,行程4000多里,在西北考察,寫了大量報道,陸續(xù)在《大公報》發(fā)表,披露了不少有關紅軍長征和中國共產黨的消息,成為在國內報紙公開報道正在進行著的長征之第一人,后結集出版,即《中國的西北角》。我還收藏有《中國的西北角》早期的日文譯本,1938年1月20日日本改造社刊行,松枝茂夫譯,32開,399頁,也很珍貴。
3.1937年7月5日,上海人間書屋出版社編印的《逸經》半月刊第33期,刊登幽谷著《紅軍二萬五千里西引記》。這是國統(tǒng)區(qū)書刊中記述紅一方面軍長征全過程的最早的文章。幽谷,原名董健吾,即斯諾在《紅星照耀中國》第一章第三節(jié)中所寫的“王牧師”。董健吾于1937年2月底去過陜北。
4.1937年11月8日至1938年1月18日,上海復旦大學編印的《文摘戰(zhàn)時旬刊》第5至9號,連載長風譯的斯諾《二萬五千里長征》,譯自英文《亞細亞》月刊1937年第10至11號登載的斯諾著《長征》(后來收入《紅星照耀中國》第5章)。我還收藏有1949年5月30日上海文孚出版社出版的斯諾著、天明譯《二萬五千里長征》,32開,22頁。這本小冊子同《文摘戰(zhàn)時旬刊》譯文相同,由此可知“長風”、“天明”都是汪衡的筆名。
5.1938年1月5日,上海光明書局出版的黃峰編《第八路軍行軍記1——長征時代》(第3版),32開,156頁。黃峰,原名邱韻鋒,上海光明書局編輯。
另外,一些長征早期報道的珍稀版本,非常著名,但我只收藏有再版本。在這里,也簡要介紹 如下:
1.1948年9月,大連光華書店根據(jù)1938年2月復社版,再版發(fā)行《西行漫記》,32開,379頁。復社版《西行漫記》,由胡愈之根據(jù)1937年10月《紅星照耀中國》英文初版組織翻譯,1938年2月在上海出版,社會反響極為強烈,在短短10個月內就印行了4版。
2.1950年10月,上海啟明書局根據(jù)其1939年的最初譯本,出版了《長征二萬五千里》,32開,480頁。啟明書局版《長征二萬五千里》,是根據(jù)1938年7月美國蘭登書屋版《紅星照耀中國》翻譯的,斯諾增寫了第13章《旭日上暗影》,著重介紹紅軍的游擊戰(zhàn)術和對中國抗戰(zhàn)前途必然勝利的展望。我還收藏有1949年9月上海急流出版社出版的亦愚譯《西行漫記》,32開,359頁,也譯自美國蘭登版。
3.1949年6月,上海群眾圖書公司出版的《美國記者——中國紅區(qū)印象記》,32開,273頁,重印本。最初的版本是1937年3月,由王福時、李放、郭達翻譯的《外國記者西北印象記》,北平《東方快報》印刷所秘密排印。該書的主體部分為斯諾寫的《毛施(斯)會見記》、《共黨與西北》和《紅旗下的中國》。由于《外國記者西北印象記》較英文版《紅星照耀中國》早7個月出版,被有些學者稱為《紅星照耀中國》的雛形本,其價值十分重要。
(責任編輯 汪文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