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意場上，惡人下套逼賭債

沈小玉在一家儲蓄所當營業(yè)員，雖然工資不高，但工作還算輕松。丈夫黃春茂五年前辭職下海經(jīng)商，可一直走不上正路，七掙八賠，把可憐的一點積蓄折騰得差不多了。沈小玉說：“你還是找個工作吧，只要不餓著凍著，夫妻在一起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就行?！笨牲S春茂說：“我一定要為你掙個別墅，然后生個孩子，讓一家人永遠過上有錢人的體面生活！這是做男人、做丈夫的責任！”一席話說得沈小玉很是感動，夫妻倆一陣唏噓。

黃春茂天南地北地奔波，一年難得回來一次，沈小玉孤身只影不免凄涼。這天晚上下班，郁郁不樂的沈小玉回到家里，開了門，連燈都懶得開，也沒胃口，就不想做飯，疲乏得想睡。她推開臥室的門，一下子驚叫起來—床上隱約躺著個人！

沈小玉連忙開燈，與此同時，床上的人因驚嚇也坐了起來，竟是丈夫黃春茂！沈小玉是驚喜交加，而黃春茂是面無表情。沈小玉發(fā)現(xiàn)他不僅神情沮喪麻木，而且頭發(fā)蓬亂，連衣服都沒脫。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餓了吧？我給你做飯！”

黃春茂忽然撲通跪在地上，哭著說：“小玉，我對不起你！我完蛋了！我們分手吧！”

沈小玉連忙攙起丈夫，說：“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過不去的事……”

在沈小玉的安撫下，丈夫道出滿腹苦水。

這幾年，黃春茂一直在上海吳淞一帶做水產(chǎn)生意，經(jīng)過打拼和摸索，他漸漸站穩(wěn)了腳跟?？删驮谶@時，他無意間得罪了一個外號“老黑”的人。這家伙一心想霸占當?shù)氐乃a(chǎn)市場，他先是和黃春茂套近乎，然后隔三差五地拉黃春茂打牌賭錢。黃春茂只知道他是當?shù)厝?，為了今后做生意上的方便，便?jīng)常和他們攪在一起。誰知道這家伙和一幫自己的手下暗暗下套子，讓黃春茂一點點鉆了進去。黃春茂發(fā)現(xiàn)手氣越來越差，賭的價碼也越來越大，沒錢了，對方竟然爽快地借給他，不過利息卻高得怕人。等黃春茂緩過神來時，他已經(jīng)連本帶利欠下了“老黑”五十萬！黃春茂想逃走，可他發(fā)現(xiàn)總有不明身份的人在他周圍活動，而且他的水產(chǎn)檔前也開始有莫名其妙的人來搗亂。更為麻煩的是，黃春茂要盤出自己的生意，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要。終于，老黑下了最后通牒：一個星期內拿出五十萬，否則跑到天涯海角都難保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黃春茂想報警，可人家手上拿的是他親筆寫的欠條，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說他誆賭詐錢，可沒有人證明，和他玩牌的除了黃春茂自己，其他全是老黑的人……

聽完黃春茂的敘述，沈小玉渾身冰涼。她想埋怨丈夫不該和惡人攪在一起，可一見黃春茂那可憐、無助且憔悴的面容，就心軟了，只能是以淚洗面，悲嘆命運不濟。

這時，黃春茂突然再次跪在沈小玉面前，說：“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我，也是救我們倆！”

沈小玉一愣：“我？”

黃春茂說：“從你的儲蓄所里，暫時借錢應付，然后我想法子將水產(chǎn)鋪子盤出去，把債還上！”

沈小玉聞聽，十分愕然，囁嚅道：“挪用公款？”

黃春茂一把抱住沈小玉的腿，哽咽說：“求求你，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也為了這個家！”

2、走投無路，

糊涂夫妻釀奇禍

沈小玉在儲蓄所里的具體工作是辦理客戶的儲蓄業(yè)務，但當天的現(xiàn)款，都要入賬，再由運款車武裝押往金庫保管，要從賬上劃撥、挪用公款是不可能的。

天快亮時，一個大膽的主意浮上黃春茂心頭：“你們的錢晚上幾點押走？”

已經(jīng)很疲乏的沈小玉嘟嚕道：“下班前十分鐘，押款車準時到，我必須在押款車到來后，將當天的所有現(xiàn)款打包裝袋，然后交押款員……”

黃春茂忽然說：“你們一天能有多少現(xiàn)款？”

沈小玉迷迷糊糊地說：“這幾天要過節(jié)了，每天大概有六七十萬?！?/p>

黃春茂停了片刻，喃喃道：“明天晚上，你提前將現(xiàn)款打包裝袋……”

沈小玉被黃春茂的話一下子嚇清醒了，翻身爬起，說：“你……要干什么？！”

黃春茂黑暗中兩眼放光，說：“只有這個辦法了！你到時候裝著什么也不知道……”

沈小玉驚愕不已，聲音顫抖著說：“你……要搶銀行？”

黃春茂說：“不是搶，是借，我保證很快就還回來！”

“你瘋了！”沈小玉說，“會坐牢的，你知道嗎！”

黃春茂忽然嘶啞著咆哮起來：“可不這樣，我會死的！死得不明不白，甚至你會找不到我的尸體！”停了停，他將沈小玉摟在懷里，說：“小玉，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再說，只要把錢歸還了，法律上會從輕處罰的……”

誰也不知道沈小玉是怎么想的，第二天下班前，她竟鬼使神差般真的提前將現(xiàn)款整理好。有幾次，她朝外面打量，心撲撲亂跳，可一切和以往沒有什么不同。一會兒，押款車趕到，荷槍實彈的押款員微笑著，悠閑地裝款，然后離去。

回到家里，她見黃春茂仍然躺在床上，只是眼睛睜得比田螺還大。沈小玉沒問他話，也不好問啊，難道說，這幾天存款很多，他怎么不去拿？她裝著什么也不關心的樣子，燒飯、吃飯，然后洗碗、看電視，好像黃春茂根本就不存在。一連三天，沈小玉重復著她的做法：提前整理現(xiàn)款，張望，回家，只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緊張了，好像工作本來就是這樣的，而按規(guī)定，提前整理現(xiàn)款是違規(guī)的。

這天下班前，沈小玉照例提前將現(xiàn)款整理好，這時突然來了一位老人，提了一兜零錢說要存款。沈小玉認識她，是街邊賣烤山芋的婆婆。沈小玉正好有了上洗手間的欲望，于是，對坐在自己對面的同事小雅說：“小雅你先幫忙招呼一下，我方便一下就來……”說著，匆匆朝后面的衛(wèi)生間跑去。

沈小玉剛進衛(wèi)生間，就聽到前面營業(yè)室傳來一聲異樣的叫喊：“把錢拿出來！”然后是小雅驚恐的尖叫聲。

沈小玉嚇得跌倒在地。是丈夫黃春茂？！聽那聲音極度扭曲嘶啞，又不像是黃春茂的聲音。正在她納悶之際，突然，就聽“砰”地一聲，憑直覺，沈小玉知道那是槍響。接著就是小雅“啊”的一聲呻吟。

與此同時，她聽到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王主任的呼叫聲：“打劫啦！快報警！”報警器隨之響起。

當沈小玉爬起來奔進營業(yè)室時，只見王主任抱著滿身鮮血的小雅大叫：“小雅！你醒醒！”沈小玉簡直嚇傻了，渾身哆嗦著，她發(fā)現(xiàn)，裝錢的鐵皮柜是開著的，里面空空如也！

這時，那輛押款車也已經(jīng)準時趕到，可他們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不大的外間大廳里散落著星星一樣的硬幣和零錢；一個老人躺在地上，滿臉煞白地看著頭戴鋼盔，手握武器的押款員，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3、疑霧彌漫，

少婦受辱咽苦淚

儲蓄所處在城郊，旁邊有個大的蔬菜批發(fā)市場，交通四通八達，且人員紛繁復雜，等警察趕到現(xiàn)場，劫匪早沒了蹤影。

警察將所有當事人留置，進行案情調查。說所有當事人，其實也就沈小玉和那個老阿婆，再就是倒在血泊中的小雅。沈小玉一直神情恍惚，警察到場時，見她衣褲不整，詢問她情況，她目露散光，嘴里喃喃著：“小雅……小雅……”警察無奈，便問儲蓄所負責人她怎么了，王主任也是驚魂未定，他看著沈小玉，囁嚅說：“她一定是受了強烈刺激，她和小雅關系很好，加上本來就膽小，可能是受不了這個殘酷的打擊，一時精神失常了……”

一句話提醒了沈小玉，在無法判定眼前的一切真相之際，她覺得裝傻無疑是最好的掩飾。于是，她叫道：“我妹妹，小雅是我妹妹，我親妹妹！還我妹妹……”朝外面的救護車追去。

見此情景，警察當下就讓醫(yī)生帶她去醫(yī)院進行精神疏導。

很快，不幸的消息傳來：小雅已經(jīng)不治身亡！沈小玉又神志不清，因而，眼下惟獨的目擊證人就是那個恰巧來存錢的老阿婆了。老人經(jīng)過安慰，老半天才緩過神來，只說，她來存錢，那個女的(指沈小玉)要去撒尿，這個女的(指小雅)就過來幫忙。這時，那個搶錢的人就進來了，腦袋蒙著黑布……其他一概不記得了。

醫(yī)院這邊，經(jīng)過醫(yī)生的開導和安慰，沈小玉似乎神志清醒了些。而其實，沈小玉一直神情穩(wěn)定，只不過是被突然而來的變故弄得驚悸不已。她竭力在內心告誡自己：不能說出她和黃春茂的秘密，先沉默，沉住氣，等事情有所明朗，再見機行事。警察得知沈小玉情緒穩(wěn)定好轉，趕緊核對當時有關細節(jié)，沈小玉說的和老阿婆講述的基本一致，因此，表面上是看不出可疑之處的，警察便讓她先回去休息，并吩咐隨時提供線索。沈小玉機械地點點頭，郁郁地離開醫(yī)院，迅速朝家里奔去。

夜已經(jīng)深了，周圍一片異樣的寂靜。沈小玉哆嗦著打開屋門，家里沒人，跟她出門時一樣，甚至和以前一樣，好像丈夫黃春茂根本就沒有回來過，幾天前的經(jīng)歷，包括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

沈小玉一頭倒在床上，兩眼瞪著天花板，驚恐的心不僅沒有平靜下來，又蒙上了一層疑云。因為她慢慢記起，黃春茂曾跟她交代過如何打劫儲蓄所：他說他蒙上腦袋，只露兩只眼睛，因此沒有人能認出他，并且他用的是一只仿真玩具手槍……可現(xiàn)在不僅槍是真的，竟然殺了小雅！可黃春茂人呢？

沈小玉腦袋嗡嗡直響，眼前一片烏云亂飛，她不斷在心里一遍遍罵自己：“是我害了小雅！她很快就要結婚了，婚紗都預訂了啊！我不是人，我和黃春茂一樣，也成了魔鬼、瘋子……”沈小玉將自己埋在被窩里，哭得天昏地暗。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身上的被子被人掀開，猛然，沈小玉發(fā)現(xiàn)床前站著個黑影。

“你這個畜生！”沈小玉以為是黃春茂，爬起準備撲上去撕打。

“慢！”黑影一把將她按住，“沈小姐真會罵人，我就是畜生！”

沈小玉聞聽一驚，黑影不是丈夫黃春茂，而是個陌生男人！她嚇得聲音哆嗦：“你……是誰？再不走，我報警了！”

黑影嘿嘿一笑，說：“你報警嗎？警察正找你哩！”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個什么東西，立即，從里面發(fā)出說話聲，原來是個錄音機。沈小玉聽著那里面?zhèn)鞒龅膶υ?，聽著聽著，她便癱軟得如同一攤泥，因為錄音機里說話的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和丈夫黃春茂，而對話的內容就是他們商議如何從儲蓄所搶錢的內容……沈小玉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jīng)從軀體里慢慢飄蕩出去。

黑影獰笑著：“放心，只要你不拒絕我，我不會分你們搶的錢，也不會對別人說出你們的秘密。我會信守諾言的……”

沈小玉僵尸一般躺在床上……

4、患難知己，

欲罷不能情可堪

其實，黃春茂并沒有被什么黑幫頭目要挾，而是陷進了難以擺脫的情感旋渦。那個走進黃春茂生活的女人叫吳媚，她是在馬路旮旯邊撿到黃春茂的。

那天晚上，因為情感挫折，成天泡在酒精里的吳媚在離開酒吧時，已經(jīng)醉得踉蹌，路過一處花壇時，一腳踩到異物被絆倒。等她迷迷糊糊醒來，發(fā)現(xiàn)身邊躺著一個人，還在呻吟。這個人便是黃春茂。黃春茂因為生意上的沖突，被人暗算；對方雇兇將他打暈，并搶走了身上的物品。

不同遭際的一對男女，在這樣的場合相遇，可謂惺惺相惜，苦澀的浪漫就這樣開始了。當下，兩人互相攙扶著上了吳媚的車，然后一同去醫(yī)院治傷。吳媚雖然單身，但家境不錯，不僅有車有房，而且也曾是個生意場上的高手，只因個人情感失敗而心灰意懶。她得知黃春茂一個人來南方打拼，屢敗屢戰(zhàn)時，不禁被他的堅毅和執(zhí)著打動。兩人頻頻交往，感情迅速升溫。吳媚借錢給黃春茂重振生意，在外圍也幫他打點關系，很快就讓黃春茂站穩(wěn)了腳跟。有了錢，黃春茂就想買部小型客貨車，以便更好地發(fā)展。

學開車沒幾天，黃春茂就想放單試手，可吳媚不放心，在一旁盯著?？刹恍疫€是發(fā)生了，黃春茂因為慌亂，一腳踩錯，先是油門，跟著急剎車，巨大的慣性將沒有系安全帶的吳媚從副駕駛座上拋了出去……

吳媚的命是保住了，可醫(yī)生說，吳媚要想康復，將是一個龐大而復雜的治療過程。首先是要進行高難度的二次手術，確保她不會成為植物人；再就是后期的整容，整容不僅更復雜而且更昂貴。黃春茂跪在醫(yī)生面前說：“求你們救救她，不管花多少錢！”話雖這么說，可他剛剛賺得的幾十萬塊錢很快就流水一樣地淌進了醫(yī)院。而吳媚的病情卻并無好轉，不僅不能說話，還神志不清。舉目無親，茫然無助，黃春茂想到吳媚可能有些積蓄，黃春茂就自己去了吳媚家。

屋子里很亂，黃春茂疑惑地進了臥室，剛打開床頭柜，忽然，沖進來幾個人，一把將他按倒，然后架到客廳。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留小平頭的人，對黃春茂冷冷道：“姓黃的，把我表姐害成這樣，想劫財開溜？！”

黃春茂怔住了，因為他從來就沒有聽吳媚說過自己還有一個表弟，現(xiàn)在吳媚還不能說話，但看長相又似乎有些相像。黃春茂囁嚅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回來想辦法的……我不會丟下她不管的……”

小平頭說：“說得好聽！我姐早就沒有了生意，哪來的錢？你作為一個大男人還好意思來這里想辦法？”

黃春茂說：“我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了，你可以去醫(yī)院查查，我身上現(xiàn)在是一分錢也沒有了?！?/p>

小平頭說：“我早就去醫(yī)院看過了，你馬上回老家去弄錢，醫(yī)院里的治療，我先給頂著。誰叫她是我姐哩?！?/p>

黃春茂沒有辦法，只好點頭應承下來，小平頭又說：“你家里的情況我已經(jīng)掌握得很清楚，請你放聰明些，一個禮拜內不拿錢來給我姐治病，你后悔就遲了！”隨后，小平頭不僅讓他立了字據(jù)，還隨口說出了黃春茂北方老家的住址、家庭成員以及他妻子沈小玉的工作單位，這讓黃春茂神魂不安。

回家的路上，黃春茂心緒難安：一是擔心吳媚的安危；二是對突然冒出來的吳媚表弟感到蹊蹺。其實他根本沒有要扔下吳媚不管的半點想法，可現(xiàn)在被人勒索，覺得很懊喪，也褻瀆了和吳媚的感情。還有就是，錢從哪里來？家里肯定沒有錢，也沒有借到這么多錢的可能。更為要命的是，這些錢的用途，又根本不能讓沈小玉知道，否則她會崩潰的。黃春茂忽然感到無比的絕望，他真想從疾馳的火車上跳下去了結自己?？伤麕缀跸乱庾R地又想到吳媚和沈小玉。這些日子，是吳媚的關愛讓他在異鄉(xiāng)倍感溫暖，何況車禍完全是自己造成的，怎么能扔下她？而家里的沈小玉，甘受孤身煎熬，盼望著他能給她一個衣食無憂、夫妻廝守的好日子，可現(xiàn)在他該如何面對她啊……

決定鋌而走險打劫儲蓄所后，黃春茂又足足猶豫了幾天，他怕傷害和連累無辜的沈小玉，可對吳媚安危的牽掛，使他最終下了決心。如果沈小玉堅決反對，他可能會放棄計劃，可沈小玉最終卻默認了，他知道這就是一種愛，一種不顧一切的愛，這使他心里十分難過，他覺得欠兩個女人的情債永世難償。

那天下午，黃春茂悄悄摸到了儲蓄所旁邊，可他膽怯、猶豫，口袋里的仿真手槍，差不多被他攥出水來，眼看下班前的時間越來越近，押款車很快就要過來了，他一咬牙，果斷朝儲蓄所走去。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剛走到儲蓄所對面，正觀察里面的動靜哩，忽然，一個頭戴黑布罩，懷抱口袋的人從儲蓄所沖出來，緊接著便見一個老婆子瘋瘋癲癲跑到門口大叫：“搶錢了！”而后摔倒在地。

黃春茂傻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木頭一樣呆立著，腦子一片空白……

5、移花接木，

善惡生死天注定

沈小玉感覺自己像死了一樣，她真想就這樣死去。第二天一早，她接到警方的電話，說讓她再去核對一些細節(jié)。沈小玉似乎已經(jīng)麻木了，也沒覺著恐慌。到了公安局，警察請她上車并開到殯儀館，她以為是來看小雅的。可下車后，警察忽然說：“今早在南門高架橋下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從隨身攜帶的物品來看，跟搶劫儲蓄所的劫匪似乎有些關聯(lián)……”

當警察掀開蒙在尸體上的白布，沈小玉“啊”的一聲驚叫，便昏倒在地。

男尸不是別人，正是黃春茂！

那天傍晚，黃春茂在儲蓄所門口目睹了別人搶先打劫儲蓄所后，他的第一個本能反應就是：逃走！因為他看見那個劫匪所用的偽裝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幾乎一模一樣。他立即閃身走進一條小巷，這里是外來人口租住地，人們正忙著做晚飯，對不遠處剛剛發(fā)生的劫案一無所知。黃春茂在一個漆黑的車棚里脫下身上的外衣，然后匆匆往市內趕，這時周圍的警車像流星一樣朝這里匯集，警笛聲嘈雜而刺耳。黃春茂沒敢亂跑，他故作輕松地走進一家小飯館，點了兩個菜，打算一邊吃飯一邊緩解緊張情緒。一貫不喝酒的他，要了瓶啤酒，剛喝到一半，飯館里的電視忽然插播重要新聞，說的正是儲蓄所被劫一事?！敖裉煜挛?7時20分左右，一名蒙面持槍歹徒，突然沖進農(nóng)行南門儲蓄所，開槍殺害一名營業(yè)員，劫得現(xiàn)金48萬余元……”

黃春茂腦袋“嗡”地一聲，酒杯應聲落地。好在其他人都全神貫注著電視，沒有特別留意他反常。黃春茂足足愣怔了半天，然后付了錢，匆匆離開飯館。腦子里始終回蕩著那句話：開槍殺害一名營業(yè)員……也就是說，沈小玉被害了！他忽然喃喃自語道：“是我殺了她嗎？可我的槍是假的呀，小玉是知道的??！我們說好的，掏槍只是做做樣子，為了讓她今后好推脫啊，否則她怎么能交出那些錢？”

遠方那個對他呵護有加的吳媚命懸一線，家里這個一直深愛自己，為了他而愿做一切的妻子又死了，黃春茂在夜色中幽靈一般游蕩著，精神徹底崩潰了，午夜時分，他從高架橋上縱身跳下，嘴里大叫著：“吳媚、小玉，我下輩子再報答你們……”

……面對已經(jīng)死亡的丈夫，沈小玉顯得十分平靜，她覺得沒有任何東西再有隱瞞的必要了，主動將實情向警方和盤托出，當然包括那個侮辱她的人和那致命的錄音。

根據(jù)沈小玉提供的線索，警方很快就抓獲了小平頭。

原來，小平頭根本不是吳媚的表弟，而是吳媚分手不久的所謂戀人。

這家伙以帥氣的長相和不錯的口才，專門穿梭于一些富有的女人群中騙財騙色。一旦被戳穿，這家伙便立即卸下道貌岸然的偽裝，用卑鄙甚至惡毒的手段擄財。他會事先安排人偷錄下他與女人的一些私密過程。一旦玩膩了，就以各種借口要錢，不給？好，拿出“證據(jù)”來要挾，許多女人一邊罵他魔鬼，一邊又不得不滿足他的要求……吳媚性格剛烈，根本不買他的賬。小平頭因為賭博，欠下了幾十萬的高利貸，急得像熱鍋螞蟻一樣。他發(fā)現(xiàn)吳媚和一個北方男人好上了，對方不僅在上海做水產(chǎn)生意，家里還有個在銀行上班的老婆，這家伙偷偷拍了吳媚和黃春茂交往的親密照片，正盤算著怎樣一石二鳥，弄一大筆錢，以解燃眉之急，可不想，吳媚突然出事了。當手下告訴他吳媚躺在醫(yī)院人事不知，性命攸關時，他不僅不表同情，反而靈機一動，冒充吳媚的表弟，打算敲黃春茂一筆。

他悄悄尾隨黃春茂，可一見黃春茂和老婆住在灰暗的平房里，小平頭渾身先是涼了大半截，再一看黃春茂自打進了家門就沒有出來，他老婆也是正常上班，好像什么事也沒有。這天，他忽然發(fā)現(xiàn)黃春茂外出買了一些古怪的東西回來，小平頭急了，想知道黃春茂的家底和他要干什么。于是拿出過去對付女人的看家本領，趁黃春茂外出買煙的機會，將竊聽器安放到他們的屋里。當?shù)弥S春茂和沈小玉商議著如何從儲蓄所里弄錢時，小平頭高興極了，同時，一個絕妙的想法蹦上心頭：那就是搶先一步把錢弄走，再把黑鍋留給黃春茂去背；只要將錄音寄給警方，黃春茂渾身是嘴也講不清了！可小平頭猛地意識到，這樣做看起來能金蟬脫殼，可警方一定會追查竊聽錄音的來源，再說，警方也會窮追錢款的下落，就算抓到黃春茂，沒有物證也結不了案。這樣最終也可能暴露了自己。于是他想到了沈小玉，讓她去舉報黃春茂，應該是最安全的。你想，假如一個妻子不惜冒險幫助丈夫弄錢，可一旦當她得知丈夫弄錢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那會是怎樣的感受？

于是，小平頭杜撰了一份黃春茂在外包二奶的材料，和偷拍的吳媚、黃春茂交往的照片放在一起，從沈小玉家門縫塞進去?？赡翘?，他見沈小玉失魂落魄，晚上回家忘了關門，便貪欲難耐，自作聰明地以錄音為要挾，劫財劫色……

復雜、蹊蹺的案情終于水落石出，留給人們的是痛惜、哀嘆和反思……

（責編/鄧亦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