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激烈的爭吵后,互不妥協(xié)的我們決定離婚。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算財產(chǎn)賬。我說,房子留給你吧,我到外面去住,不過存款我得帶走。她說,存款有多少?這房子又值多少?不行,所有的錢財都要折成現(xiàn)金平分。
這話說得夠絕情,我仰頭望著天花板,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先清點存款單,共3張,每張5萬元,一律定期5年,只是到期的日期不同。儲蓄卡上的數(shù)目不詳,大概也有兩三萬吧。
然后,我們把各自的現(xiàn)金都掏出來。我錢包里百元的整鈔多,她卻都是10元以下的零鈔。平時,我雖然大把地裝錢,但只是為了在人前裝面子,真正花掉的并不多。而她當(dāng)家,家常日用的流水錢細(xì)碎而頻繁。我望著她掏出的那些皺巴巴的零錢,忽然心里一酸:這些年,她為這個家真是操碎了心。
再計算房屋財產(chǎn)。房子是結(jié)婚后買的,當(dāng)時房價低,花了8萬元,按現(xiàn)在的市場價,能值12萬元。然后是冰箱、彩電、電腦、空調(diào)、微波爐,這些大件的購物發(fā)票都還留著。這些錢財清點完,都記在了一張紙上。
這么一算,兩個人居然有幾十萬的家底了。我忽然有些舍不得,心里想:那些未到期的存款如果提前取出來,得白搭多少利息?再一想:感情都沒有了,還計較這些干什么?我自嘲地苦笑。
她看我那樣笑,以為落下了什么,就再次翻抽屜,又翻出一張泛黃的紙,我拿過來展開一看,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彩電2250元,阿玲娘家陪送;冰箱2600元,自己攢錢買的;組合家具、寫字臺300元,父親用積攢的木料請人做的,只花工錢200元、材料費100元;梳妝鏡100元,沙發(fā)150元,盆架15元,掛鐘30元……共計6100元。這張被遺忘多年的紙,是12年前籌備婚禮時記下的一張購物清單。
她看到我流淚了,就悄悄走過來拿了這張紙看,我想她首先注意到的應(yīng)該是自己唯一陪嫁的那臺彩電。她可能還記得,如果不是我偷偷給了她1000元錢,那時以她娘家的條件,根本買不起這臺彩電。按鄉(xiāng)俗,女方陪嫁少,客人是會笑話的。有OrDVrZIaU2t4j+HHL3NfuA==了這臺彩電,她賺足了面子。
這張紙后面還寫有一行小字,明顯是后來添上去的:電風(fēng)扇240元。記得那是結(jié)婚后第一年的夏天,她懷孕了,天熱得透不過氣來,十幾平方米的小屋像個蒸籠,我半夜熱醒了,看到她挺著大肚子站在冰箱前,冰箱嗡嗡地響著,門開著,冷氣從里面散出來。第二天,我毫不猶豫地買回來了這臺電扇。因為這是我們結(jié)婚后置辦的第一件家什,所以我把它記了下來。
看到后面,她已是淚流滿面了。兩張賬單擺在一起,一個是離婚分財產(chǎn)的,價值幾十萬元;一個是新婚時購置財產(chǎn)的,僅僅幾千元。兩個賬單之間,隔了太多的歲月。
她已經(jīng)哭出了聲,說,別算了,一切都?xì)w你吧,我只要這臺電扇。我說,那才值多少錢?她抽泣著反問,那我們十幾年的婚姻又值多少錢?說完捂著臉跑進(jìn)了臥室,哭得驚天動地。是呀,結(jié)婚十幾年,家境改觀了,可是婚姻為什么越來越貶值?
我把那份舊賬單再次珍藏起來,然后把新記的這份隨手撕掉。我想好了,如果她還執(zhí)意要離的話,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她,不過有個條件,她不能丟下我不管!
責(zé)編/昕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