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東
寫下這個題目,我的心情很沉重。
這不是我故弄玄虛,設(shè)置懸念,吸引眼球。而是因為從書上讀到了高爾基,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文學(xué)家的一個關(guān)于真話的小故事。
上世紀20年代,蘇聯(lián)索洛維茨島勞改營,一個叫馬爾扎戈夫的犯人逃跑后,在英國出版了一本帶自傳性質(zhì)的書《在地獄島上》,書中內(nèi)容在歐洲引起極大反響。政府就派了高爾基前往勞改營調(diào)查,但是當高爾基看到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和裝飾后的勞改營時,他保持了沉默;甚至當一個14歲的小男孩告訴他島上所有實情之后,高爾基也僅僅是淚流滿面?;氐侥箍疲瑫r間早已風(fēng)干了他的眼淚,我們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文學(xué)家馬上拿起如椽巨筆面對全世界“以雄鷹和海燕的名義,宣稱拿索洛維茨來恐嚇人民是毫無根據(jù)的,宣稱犯人們在那里生活得非常之好,改造得也很好”。
而那個講真話的14歲的小男孩卻被槍斃了。
政治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它講究的只是需要。
面對它,即使是革命的“海燕”也喪失了講真話的勇氣,而選擇了用謊言來保全自己。
古今中外歷史上有多少人是因為講真話而受到壓制、迫害、甚至是殘忍的殺害。
我想起了指鹿為馬。趙高為什么敢于朝廷之上公然指著鹿對秦二世說“馬也”,就是因為滿朝群臣畏懼他的權(quán)勢,害怕他的報復(fù),而不敢講真話,所以趙高的謊言就不會被揭穿,所謂的“謊言重復(fù)千遍就成了真理”,趙高的鹿在群臣的世故,在群臣明哲保身人生信條的掩護下自然名正言順地就變成了馬。
不由得想起見于網(wǎng)上的笑話《提倡講真話的狼大臣》,與指鹿為馬倒有異曲同工之妙。說的是動物王國里假話盛行。為改變面貌,虎王頒下圣旨,要求在全國范圍內(nèi)搞一場“講真話運動”。狼大臣領(lǐng)命后,立即召集治下的山羊部落說,誰要是再說假話,可別怪我一口咬斷它的脖子。你們都說說本大臣為官多年來,對你們?nèi)蚀炔蝗蚀?面對狼大臣的問題,山羊們異口同聲地大聲回答“仁慈”。
當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真話是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前幾天同學(xué)聚會,A君說起他們單位頭頭這不對那不好。我說你不要老是在嘴上說啊說的,你們這些人啊,為什么不糾正他啊。A君說你要害我啊,糾正領(lǐng)導(dǎo),你過的膩歪了,人家捧都來不及,就你能的,找罪受啊。
女兒剛滿六歲,已經(jīng)會認字看書了。我給她買了《安徒生童話故事》。女兒說爸爸這個皇帝真有意思,他什么也沒穿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的大臣為什么不告訴他。
我說他們不敢。
為什么?
因為他們害怕。
告訴他沒穿衣服不是為他好嗎?有什么害怕的。
女兒顯然不滿意我的答復(fù),可是對于年幼的她,我又能告訴她一些什么呢?她又能懂得多少呢?就如那個講了真話的小男孩,如果他真正懂得了大臣們的害怕,他還能不能說“皇帝什么都沒穿”?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藥苦口利于病。但人往往是諱疾忌醫(yī)的。古也今也,中也外也,真話難講。
世界上有好多東西是可以遺傳的,唯獨社會經(jīng)驗是需要自己在人生歷程中逐步體味的。
面對純潔無瑕的孩子,我能告訴她說句真話有多難嗎?
(責(zé)編/孫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