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宋玉《高唐賦》面世后,“巫山神女”、“云雨”、“陽臺(tái)”等詞,常見于古詩詞曲,小說中更多。例如李白《清平調(diào)三章》之二:“云雨巫山枉斷腸”、李商隱《無題》:“神女生涯元是夢(mèng)”等。但關(guān)于這場男女歡會(huì)的男主角,有人卻說是楚襄王,如李白《襄陽歌》:“襄王云雨今安在?”還有多人,暫不舉。
要弄清這問題,請(qǐng)循其本:
宋玉《高唐賦序》:
昔者楚襄王與宋玉游于云夢(mèng)之臺(tái),望高唐之觀,其上獨(dú)有云氣,兮直上,忽兮改容,須臾之間,變化無窮。王問玉曰:“此何氣也?”玉對(duì)曰:“所謂朝云者也?!蓖踉唬骸昂沃^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嘗游高唐,怠而晝寢,夢(mèng)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為高唐之客,聞君游高唐,愿薦枕席?!跻蛐抑?。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云,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tái)之下?!?/p>
明明講了這男主角為“先王”即楚懷王。
但為何又懷冠襄戴呢?這是由于誤解了宋玉的《神女賦序》。下面我們看《神女賦序》的有關(guān)部分:
楚襄王與宋玉游于云夢(mèng)之浦,使玉賦高唐之事。其夜王寢,果夢(mèng)與神女遇,其狀甚麗。王異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夢(mèng)若何?”王曰:“晡夕之后,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紛紛擾擾,未知何意。目光仿佛,乍若有記,見一婦人,狀甚奇異,寐而夢(mèng)之,寤不自識(shí),罔兮不樂,悵然若失,于是撫心定氣,復(fù)見所夢(mèng)?!庇瘢ㄓ裨炞魍酰瑩?jù)《文選》六臣注本改)曰:“狀何如也?”王(王原訛作玉,據(jù)《文選》六臣注本改)曰:“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姿瑋態(tài),不可勝贊: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jìn)也,皎若明月舒其光……詳而觀之,奪人目精。其盛飾也,則羅紈綺繢盛文章,極服妙采照萬方,振繡衣,被褂裳,不短,纖不長,步裔裔兮曜殿堂,忽兮改容,婉若游龍乘云翔,被服,薄裝,沐蘭澤,含若芳,性和適,宜侍房,順序卑,調(diào)心腸。”王曰:“若此盛矣,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p>
中間刪去的是六句講服飾的。整個(gè)序中全為描繪神女儀態(tài),未及男女之事,與上賦不同。硬要往男女之情上扯,也不過“性和適,宜侍房”而已,可見將云雨之事的男主角安在襄王頭上不恰當(dāng),歷來的訛傳應(yīng)當(dāng)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