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臭這個可敬的蠢貨，在讀書上學這種事上，曾創(chuàng)下連續(xù)蹲了三個六年級的紀錄。２０歲了，高中依然沒有可以讀到畢業(yè)的希望。然而他對于看電視倒是一往情深，既準時認真，又頑強刻苦。每天晚上８點準時坐下后，他非要把電視看得下了雪花才罷休。而看完電視一躺倒在床上，就又成了一頭開水燙不醒的小死豬。別說二日早晨起來去上學了，就是此時有人上房揭瓦他也依舊沉睡不誤。

二臭爹不急，反正這個小雜種腦袋笨，又考不上大學，上學有啥用，管他呢。

鄉(xiāng)中學的王校長卻著急了，經(jīng)常遲到影響太壞啦。當二臭累計遲到一個月后，他就像踢一個爛茄子一樣，一腳把二臭踹在教室外邊，同時把二臭的破書包扔在他身上。最后，校長指著二臭的腦袋說，滾，回家他媽的看電視去吧。這樣下去，一輩子連媳婦也找不著的。鄉(xiāng)中學的校長可不是什么知識分子，罵起人來比胡漢三還胡漢三。但二臭仍然心感高興，他爬起身來，拍拍屁股笑著走人了。天下還有什么比不上學更讓二臭高興的事呢？

與學校拜拜了，二臭看電視就更加專一了。而且他跨出了家門，把看電視的事業(yè)發(fā)展到了村東頭的三秀家。三秀家的是彩電，里頭的那人就跟真人似的。二臭家的是黑白電視，不僅人看不清，還老晃眼睛。三秀對二臭的到來表示歡迎，讓他吃瓜子，拿煙給他抽。二臭就覺得賓至如歸，像是在自己的家一樣。他把瓜子嗑得叭叭響，吐了一地瓜子皮。

三秀不惱，三秀是村里的老好人，他支使媳婦把瓜子殼、煙屁股掃掉了，歡迎二臭明天再來。

二臭吃過晚飯，照例一路小跑地來到三秀家。三秀一家正圍著電視看模特表演，電視里瘦高瘦高露著肚臍眼的模特們一一向他們走來。二臭看得心潮起伏，嘖嘖不已。邊嗑瓜子邊說，哎呀我的娘，天下有這么多美女，能分給我一個當媳婦多好呢。

三秀聽二臭說這話，就扭過頭，打量了一眼二臭，似乎很詫異的樣子，說，你小子才有多大，也想娶媳婦了？

二臭當然想過娶媳婦，１５歲那年就想過了。那人是班里的王小蘭，１６歲吧，兩個奶大得像二臭他爹養(yǎng)的兔子似的，一走，還會動。有一天放了學，該二臭值日打掃地皮。二臭一路埋頭勞動下去，但到了王小蘭的課桌前卻興奮地抬起頭了。他四下瞅瞅，發(fā)現(xiàn)教室里確實僅有自己一人時，他放下掃帚，飛快地翻起王小蘭的抽屜。學生每人都有這樣一個用來放書包的抽屜的。他在抽屜里翻出一個蘭花手絹，新新的，有一股淡淡的讓人心蕩的香氣。二臭立即像餓狼撲在小羊上，將手絹在嘴上擦呀擦，之后，他又相繼擦了眼睛、脖子、肚皮。最后，把手絹折成一個小細棍樣，捅在鼻孔里掏鼻屎。如此這般，二臭心滿意足地掃完地回家了。第二天，二臭卻有點心慌慌了，他雖然膽子有一點大，但也唯恐王小蘭看出手絹上的變化叫起來，讓老師查到他頭上。但據(jù)他的仔細觀察，王小蘭并沒有看出手絹的異樣，依然用它揩臉，擦嘴。二臭立即心里樂開了花。二臭高興的邏輯是，王小蘭和他同用過一個手絹擦臉、擦嘴，這就等于是兩個人臉貼了臉，嘴貼了嘴了。能與心愛的王小蘭貼臉親嘴，二臭當然心花怒放了。

以上一切都是二臭的內(nèi)心隱私，在外人看來，二臭其實是一個挺靦腆的人。三秀問他多大了，是否真想媳婦了時，二臭立即忸怩起來。他嘟囔了半天，三秀才聽明白，二臭２０多歲了，確實有了娶媳婦的妄想了。

三秀聽了，就沉吟著，這使他看起來有幾分諸葛亮的作派，難怪村里的人都叫他小諸葛吶。他身上確實散發(fā)著一股什么氣質(zhì)，使二臭不得不肅然起敬。

三秀慢條斯理地說，想媳婦是好事嘛，不過在咱農(nóng)村里，娶媳婦首先是要相的。你相女方，女方也相你，雙方相中了，才能夠婚嫁論娶呀。

三秀向來是話不多的，但每句話都讓人感覺新奇。二臭聽了三秀的話，一個勁地點頭，說是啊，是啊。

三秀說，這樣吧，我看你挺老實的。你明天買兩瓶好酒來，我教你咋相親。

三秀說得挺認真的樣子，不容二臭懷疑。二臭高興得一塌糊涂，差點快活死了。有高人指點，二臭娶媳婦就是早晚的事了嘛。

這一晚，二臭幾乎沒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審視自己的條件和三秀的話。自己將來到底能娶個啥樣的媳婦呢？二臭個子矮，不足一米六五。自打記事起，二臭就擁有好多這方面的外號：矮冬瓜、嫌天高、擦地皮、三寸丁……這使他感覺自己確有點像武大郎。不過讓人慶幸的是，武大郎卻娶了貌美如玉的潘金蓮。但二臭也沒有否認自身所具有的許多優(yōu)點，比如，臉上的眼睛大，雙眼皮，皮膚白嫩，像抹了奶油……除了牙有點黃外，他想像他這樣的人才，配王小蘭也是合適的。于是他又靠回憶想像王小蘭的模樣。如果娶了她一定很美的。不過，人家王小蘭早考到縣中去讀書了，還很有可能考上大學。那激動人心的娶親一幕怕暫時是無法上演了。想說愛你真的很不容易啊。

二臭冥想著愛情迎來光明。天一亮，他就摳著眼屎敲開二大爺?shù)男≠u部。小賣部最好的酒２．５元一瓶，他提了兩瓶，一路小跑來到三秀家時，眼屎還沒摳凈呢。

三秀顯然沒忘記昨晚答應的事。他收了二臭的酒，就立馬滔滔講起了相親的經(jīng)驗。從解放前那會兒的摸小腳、看屁股，到如今的聽、說、望、聞、走。三秀是這樣說的：“聽，是從側(cè)面打聽對方的家庭。說，是讓對方說話看是否反應遲鈍。望，是觀察對方的相貌。聞，聞一聞對方是否有異味。走，就是走兩步看腿腳是否有毛病?！?/p>

三秀說到這，停了一下，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二臭很無精打彩地縮在墻角里。三秀問他咋啦？二臭沮喪地說，這幾關(guān)我是都過不了的，人家一看我這小個子，誰還會給我說媒呀。前天就有一個媒人，與我爹認識的，說要喊我去相親。卻一瞅我的個子，人家嚇跑了。沒人提媒，練習了相親也沒用呀……遲疑了一會，二臭努了努嘴，說，那兩瓶酒你喝吧，我走了。

三秀很著急地站起身，頓著腳，倒比二臭的爹還著急似的，要不怎么說三秀是村里的熱心人呢。三秀說，不是我日撈你二臭，一點長性也沒有。上學沒長性，相親也沒長性，你還沒練呢，咋知道沒有用？你看你嫂子漂亮不，當初要不是我相親有經(jīng)驗，她能跟我？

三秀媳婦正在那兒喂豬，雖然系著圍裙，卷著袖子，比王小蘭胖一些，但還真是漂亮，奶子大，腚圓，臉白凈，符合二臭奶奶嘴里常說起的那類俊媳婦的所有條件。

經(jīng)三秀這么一說，二臭的心又活了。反正他二臭是不能打一輩子光棍的。

現(xiàn)在看來，三秀是很英明的，他講了相親的要領(lǐng)之后，又講了樹形象的問題。他說二臭的牙齒太黃，要二臭一定想辦法把牙齒刷白了。否則太影響二臭的整體美了。說到“刷”字，二臭首先想到了牙刷。過去他對牙刷比較陌生，不是買不起，而是太懶，太不注意形象了。三秀講過后，他買了一大把牙刷，飯后十分鐘，一天半個小時，全用在了積極穩(wěn)妥的刷牙上了。然而，令二臭沮喪的是，刷牙的效果不咋個顯著，牙齒銹斑依然。二臭又用刀片刮，這下效果雖然有了，但吃東西卻不暢快了。牙被刮木了，酸的不能吃，熱的不能吃，冷的不能吃……過去二臭的牙齒開酒瓶比起子都管用，如今啃個干饃牙都麻了。二臭想不能為了媳婦把牙都廢了吧，便苦惱地停止了作為。

三秀到底老謀深算。三秀說，實在不中就練一練張嘴笑而不露齒吧。這招好使。

二臭頭一回聽說不僅張嘴笑還可以不露齒，就覺得三秀真的很高深。

三秀說，知道外國的大美人蒙娜麗莎嗎？她是這方面的高手。她一口牙壞了，笑的時候硬是嘴不張，牙不露。

二臭依然記得從電視里看過這個外國美人的，是幅油畫。她是笑得挺好，但沒張嘴，自然露不出齒了。二臭討好地說，笑不成問題，關(guān)鍵是說話時不能露牙。三秀很高興二臭想到這些關(guān)鍵性的東西。他叫二臭注意說話時的發(fā)音。據(jù)經(jīng)驗看，一般發(fā)“ｕ”音時張嘴較小露牙較少，只要說話盡量不露牙或少露牙就達目的了。

練習一段時間后，二臭掌握了一些相親要領(lǐng)，并迎來了一次實戰(zhàn)演習的機會。那天中午，吃了飯，二臭準備去田里轉(zhuǎn)轉(zhuǎn)。二臭爹叫住他，讓他洗洗臉，梳梳頭，換身干凈衣服，準備去王家莊相親。王家莊是王小蘭所在的村子，想到能去親愛的王小蘭村去相親，二臭高興死了。然而始料不及的是，二臭不僅空歡喜一場，而且被女方認定為大舌頭。因為他說話老不張嘴，像條死魚又像是嘴里含著一條熱茄子。不是大舌頭是什么？三秀知道后也很沮喪，想不到理論與實踐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他認為是自己害了二臭，道歉后，他決定將媳婦的表妹四妮叫來，協(xié)助二臭進行練習，以便使二臭的相親理論能與實踐緊密結(jié)合起來。

二臭聽說三秀嫂的表妹要來時，差點幸福地暈過去了。自從他與三秀交往后，隨著他與他家關(guān)系的密切，二臭不止一次地從三秀、三秀媳婦的嘴里聽到四妮的名字。三秀說四妮端莊大方，很會心疼人。她漂亮得簡直是沒法說。三秀媳婦說起四妮時聲調(diào)是那樣溫情，表情是那樣柔和，洋溢出一種女人對女人的羨慕，無端端地叫人著迷。在盼望中四妮終于來了后，二臭發(fā)現(xiàn)她確實很漂亮，白凈的臉上一雙大眼睛像會說話似的，讓人看了禁不住浮想聯(lián)翩。

二臭很快和四妮熟悉了。他發(fā)現(xiàn)她除了漂亮之外，還很善解人意，盡管話不多。有一次兩人在說話時，四妮發(fā)現(xiàn)二臭的上衣有顆扣子不見了，她輕聲地叫二臭過來，從針線筐里另外找了一只扣子給二臭補上。她是在二臭還穿著上衣的情況下操作的，兩個離得很近，二臭甚至可以看到她白凈臉上的毛孔和毛孔里細微的毛。二臭是第一次與一個女人如此近距離地坐著。四妮身上的淡淡清香使二臭意迷神醉。一會兒，扣子縫好了，四妮站起身坐在了別處。二臭依然醉著沒動，望著針線筐，筐里亂亂的。二臭的眼睛一下子失神了，禁不住想入非非。

其間，二臭又去相了一次親。是二臭爹送了一條大鯉魚，好不容易托人介紹的。媒人來叫二臭去的時候，二臭竟有些不樂意。這一變化二臭爹始料不及。他差點脫下鞋子用鞋底抽這個小雜種了。二臭最終還是去了。因為在他眼里，四妮雖然對他好，但畢竟不是那種“好”。他若不去相親，喪失了機會該咋辦呢？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二臭去了，有點無奈，但很現(xiàn)實。

然而這次相親依然很不讓人滿意，他發(fā)現(xiàn)三秀教的，他平時練習的，一點都毫無用武之地。他跟媒人去了以后，來到一戶親戚家，坐下，喝茶。等媒婆去領(lǐng)女方家的人。等的過程中，二臭尿急，去了一趟廁所。廁所里，一個老頭正蹲在那里方便。二臭想起平時三秀教的，趕忙向老頭敬了一支煙，并用“問”字訣，打聽女方的情況。老頭吱吱唔唔沒說出啥道道。二臭就回了。在親戚家又等了一會，女方家人終于來了。走在前面的竟然是在廁所里的老頭。媒人說他是女方的爹。二臭一下子愣了，夾在手指縫里的煙被驚得掉在地上。二臭彎腰去撿，卻聽褲襠底下撕拉一聲。二臭不用看也知道，他媽的褲襠開線了。整個相親過程，二臭都是緊夾著雙腿坐在那里。他以犯人的姿式和犯人的心態(tài)接受著女方的“望、聞、問、說”。女方本來也是想讓二臭走兩步的，發(fā)現(xiàn)他很緊張就免了。后來，二臭一直回想不起來，女方問了什么，自己又答了什么。只記得這個過程太漫長了，漫長得二臭幾乎承受不了?；丶液笏麘崙嵉貙λ哪菡f，這哪里是相親，簡直是受罪。并以此與地下黨受壞人折磨時的情形相提并論。

四妮咯咯笑起來，一個屋子都是她歡快的笑聲。三秀和三秀媳婦緊張地跑過來，邊拍打著四妮的后背邊說“有啥好笑的”。也許笑得太深入了，四妮突然暈過去了，雙腿亂動。二臭伸過手想去扶，三秀卻一下子擋住他。三秀媳婦趕緊將四妮抱進里屋，不知兩人搗騰了些啥。一會兒，四妮就走著出來了。不過，臉有點兒蒼白。四妮說，笑太久了，一口氣沒喘上就……

二臭定定地望著四妮，他的心忽地竟有點疼疼的。二臭心想真怪，人的心怎么會疼呢？

二臭就變得很關(guān)心四妮了。沒事的時候，二臭就往三秀家跑。四妮在三秀家住著，也不干什么活，只捧著件毛衣織呀織，像是永遠也織不完似的。二臭來時每次都不是空手的，不是到河里摸兩條魚，就是提著一只從山上打來的野兔。二臭爹說二臭是魔癥了，正事不干，對閑事上癮。但二臭對爹說的話全當是放屁。他對四妮的關(guān)懷有增無減。

一天，二臭從山上抓了幾只山雀，送來給四妮嘗鮮。三秀和三秀嫂不在家，只有四妮坐在堂屋門口織著毛衣。二臭把山雀舉在四妮跟前，讓四妮猜是啥鳥。四妮猜不出。但四妮說，別管是啥鳥，放了它們吧，怪可憐的。好像很隨意的，四妮說著話用手拍了拍二臭的手。二臭的眼皮猛地一抖，臉卻慢慢地紅了，頓時有一種被電了的感覺，酥酥的，從腳麻到頭。二臭于是知道，四妮是會放電的。

這天晚上，二臭幸福得幾乎未眠。迷迷糊糊睡著了后，又夢見自己和四妮手牽著手在路上走，奇怪的是兩人都沒有穿衣服。他們光著身子，又像是在飛。醒來，二臭的褲襠濕了，流了一灘《紅樓夢》里賈寶玉流的東西。

這是二臭最幸福的時刻，這幸福使二臭體會到，他作為一個男人，真的是不能沒有媳婦呀。

第二天三秀出工的時候，二臭提著兩瓶酒攔住了他。三秀很溫情地望著二臭，等他開口說話。三秀知道二臭會來找自己的，也知道他提酒干什么。他是那種老謀深算的人。二臭的出現(xiàn)使他體驗到了一種成功。這成功又使他進一步體驗到了甜蜜。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讓這小子和四妮好嘛？像四妮這種有病的女人，在農(nóng)村，能嫁給二臭這樣的男人，也應該說是燒了高香了。

二臭果然是為了四妮求三秀來了。二臭氣宇軒昂地說，與其教他練習什么相親，還不如把四妮說給他二臭呢。二臭的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人稱小諸葛的三秀似乎有點詞窮了。三秀說，人家四妮要的是自由戀愛，我去說親她不一定同意呢。

二臭急得似要瘋了，如果不是路上還有其他人，他準備給三秀下跪了。這一點給了三秀相當深的印象，他似乎一下子被二臭感動了。他接過二臭手上的兩瓶酒，說，我先試試吧。這樣的舉動在二臭那頭竟十分的感人了，二臭激動得差點要哭了。

不知三秀是怎樣動用的三寸不爛之舌。這一切現(xiàn)在看來已無總結(jié)經(jīng)驗的必要了。重要的是四妮答應了二臭的親事。并讓三秀捎話給二臭，讓他托媒人來，商量結(jié)婚的日子，最好能趕在春節(jié)前。

這幸福的消息讓二臭興奮得幾乎跳起來。與二臭的幸福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二臭爹的苦惱。二臭爹說，我打聽了，那四妮有羊角瘋病，咱不能娶這樣的女人進家。二臭說，四妮扎了兩個粗辮子，又沒長兩根羊角，咋會有羊角瘋呢。二臭的爹罵二臭是小狗日的。二臭說，我可是你日的，咋又成狗日的啦。越來越不像話。二臭爹氣得直哆嗦，說，全村人都明鏡似的，就你傻蛋。那三秀是坑你哩。先教你練習什么狗屁相親，后來又把四妮弄來，挖個坑給你跳呢。二臭被爹的頑固不化弄得哭笑不得，說就算是三秀挖坑給我跳，但坑里有個大姑娘，跳進去也是咱賺呀。二臭爹知道現(xiàn)在說啥也是說不醒這個小雜種了。他腦袋的筋全被四妮抽走了，他又怎么能清醒呢？

二臭爹放棄了抗爭，順從二臭托了媒人。雖然四妮有病，但人還算標致，病也許還能治好呢。二臭爹這樣想著，氣也就順了許多。

二臭的喜日定在了臘月初八。二臭翻新了家里的老屋，從城里買了現(xiàn)成的家具。一時間，二臭家一派喜氣洋洋。喜日如期來臨，二臭租了一輛小汽車將四妮迎娶進了家。穿著大紅棉襖的四妮美艷非常，二臭心急得巴不得天立即就黑下來。

天黑是自然現(xiàn)象，入洞房是必然現(xiàn)象。鬧完洞房的人們散去后，二臭攜著四妮的手入了洞房。四妮的手冰涼，微微地抖。二臭把這一切認定為是新娘子的緊張所致。但當二臭把四妮輕輕地放倒在床上之后，四妮的雙腿突然哆嗦起來，口吐白沫。二臭嚇得大叫起來，聲音凄厲得像鬼子進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