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一位身居外地的摯友聽說我退休后又鋌而出山,擔任了北京世界華人文化院院長,深感不安。他知道我是個老病號,冠心病、高血壓和糖尿病集于一身,并且還因“中風”偏癱過。他在電話中力勸:“我說老兄,你都是六十開外的人了,還玩啥命,當哪門子院長呀?!”顯然,這位摯友認為當院長是莫大的負擔,將對身心構成嚴重的威脅與摧殘。
我聽罷,未加思索地順口溜出一句:“咳,找點樂子唄!”
“找啥樂子?”對方顯然沒有理解地追問了一句。
“是自得其樂。”我加重語氣來了個開宗明義。
憑心而論,這個回答絕非言不由衷和搪塞粉飾,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悟。我明白,作為年逾花甲之人,加之過去特殊年代的特殊經(jīng)歷,或為奔事業(yè),或為安身立命,身體已經(jīng)嚴重透支,各個部件都程度不同地勞損老化。再說,退休則標志著“公職”結束,再想干點什么,只是發(fā)揮“余熱”而已。所以,我給自己規(guī)定兩條戒律:一是不當法人,在經(jīng)濟上不挑重擔;二是每周只堅持一至兩日坐班,使身體得到充分的養(yǎng)護。說具體些,我只是在“世華院”的宏觀建設上多出出點子,側重在書刊的編輯出版上發(fā)揮一技之長,其他業(yè)務部門由副院長們獨擋一面。這樣一來,利用約稿和參加諸如研討會一類活動之契機,與過去的老文友續(xù)上了聯(lián)系,同時又結識了不少新文友。借參加“世華院”公益事業(yè)部給貧困地區(qū)中小學校捐書助教的機會,還可全國各地四處走走,獲得一些散文隨筆的題材。這兩年不僅“世華院”一步升一個臺階,聲譽日??;我本人的生活也充實了許多,身體狀況不錯,還幾乎每年都出版一本書。
我的這種晚年生活方式,是接受了朋友以生命為代價獲得的教訓才“領悟”的。兩年前,一位在出版界頗有成就的好友,應某研究會聘請,擔任了一個部門的主任。他為了彰顯自己的才能與抱負,提出實行承包制,自負盈虧。結果,不顧年事已高,四處奔波,多方化緣,累病交加,不久便溘然辭世。還有一個朋友,被返聘為一家刊物的常務副主編,他卻將“返聘”視為“任命”,正兒巴經(jīng)地擺出一副“常務”的氣勢,呼風喚雨,殫精竭慮,到頭來不但搞得上上下下關系緊張,而且還因過度勞累病倒住進了醫(yī)院,并且再也沒有出來。
由此可以得出,退休后想出去干點事兒,一定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也一定要量力而為。正如一句順口溜所言:“高薪不如高壽,高壽不如高興?!?/p>
樂兒要找,要找樂兒。這并非是玩世不恭和醉生夢死,也不是不務正業(yè)和游戲人生,而是老年朋友善待自己、享受快樂和珍愛生命的良藥妙方。有人將工作與快樂剝離,認為工作神圣無比,不懂得從工作中尋覓樂趣,不懂得有張有弛,勞逸結合;還有人誤認為找樂兒與游手好閑是孿生兄弟,因此,或以“不虛度年華”和“兢兢業(yè)業(yè)”自詡,或以不與“俗氣”為伍而自命清高。實際上,這是對健康的自戮,是對生命本質(zhì)意義的褻瀆。
樂兒要找,已成為眾多老年朋友著力踐行的共識。每當銀紗般的晨曦撩開黎明的帷幕,公園內(nèi),山路間,無數(shù)老年朋友或健步爬山,或提籠遛鳥,或揮拍打球,或緩緩跑步,或翩翩起舞,或放聲高歌,或健身鍛煉,或鏖戰(zhàn)楚河漢界……各有所好,又樂在其中。
“樂兒”其實是一種健康的生存狀態(tài),但是需要自己主動去“找”,老年朋友,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