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10月底，江西省農(nóng)墾廳文工團青年女演員邢韻聲接到一封來信。她一看信封上那遒勁、稔熟的字體，就激動不已、幸福萬分：是毛主席寫來的。她急切地打開信：

小邢：我的好孩子……贊成你的計劃，立即開始入學(xué)考試準(zhǔn)備，溫習(xí)功課。

……盼來信！

信的落款是“父親”。

看到金子般的“父親”兩字，邢韻聲的滿眶熱淚再也忍不住了，她在心中輕輕呼喊：毛主席，我偉大的父親！

兩個月前，她和毛澤東在廬山交往的幸福情景，蒙太奇似的時時閃現(xiàn)在眼前……

舞廳初見

1961年8月，江南大地仍然酷熱似火，廬山卻是一片清涼世界。8月23日起，中共中央在這里召開工作會議。

晚上9點，“蘆林一號”別墅已沉睡在九奇峰的懷抱中，但屋內(nèi)卻燈火通明。踏著華爾茲的節(jié)奏，首長們和各自的舞伴跳起歡快而輕盈的舞來。周恩來、劉少奇、朱德等人們敬仰的領(lǐng)導(dǎo)人早已步入舞池。劉少奇舞步雖然優(yōu)雅，但滿臉嚴(yán)肅；朱老總卻總是笑嘻嘻的，有時鞋帶松了他也渾然不知；周總理和每位舞伴都不會跳得太久，與這個跳了一陣又和那個跳了起來，生怕冷落了這些從江西各劇團選來給首長伴舞的女演員。

毛澤東來到舞廳時已過11點。這位新中國的領(lǐng)袖，腳下穿著當(dāng)年斯大林贈送的黑色大頭鞋，手指夾著香煙，悠閑地走入舞場。四名榮幸地被選做毛澤東舞伴的青年女演員，都激動地站了起來。誰不想第一個陪偉大領(lǐng)袖跳舞！一個、兩個……一曲、兩曲……毛澤東心情很好，舞姿猶如他的性格：從容、帥氣、瀟灑、豪放；舞步矯健有力而又靈活多樣。雖然舞伴都是能歌善舞的專業(yè)演員，但總是被毛澤東帶動著時左時右、時進時退。他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右手，不時還輕輕在舞伴的腰背上打著拍子。舞曲進入高潮時，毛澤東攬著舞伴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一點也不像年過花甲的老人。

此時，江西省農(nóng)墾廳文工團女演員邢韻聲正坐在角落，默默望著熱鬧的舞池。能被選中給毛主席伴舞，她感到無比幸福。她幾次起身想與毛主席共舞一曲，但只要毛主席一坐下，身邊就立刻圍滿了人。聽到他那富有魅力的話音和朗朗笑聲，邢韻聲不禁把座位往前移了移。那邊，毛澤東正和青年舞伴“討論”他腳下的舊皮鞋該不該換、美廬別墅的蚊子叮人等話題。偶然間，他一眼看見坐得較遠(yuǎn)的邢韻聲，心中似乎有所觸動，她長得有些像自己的女兒。于是毛澤東朝她這邊招了招手。邢韻聲又驚又喜，她犯傻似的用手指點點自己的鼻子，那意思是：真的是在叫我嗎？

毛澤東會意地點點頭。邢韻聲高興地跑到毛澤東身邊，緊張得心里怦怦直跳，兩手不停地扭著胸前的辮子。好半天，才紅著臉望著毛澤東，聲音發(fā)顫地叫了一聲：“主席……您，您好！”

毛澤東和藹地打量著邢韻聲，喜悅地問道：你是哪個團來的？”

“省農(nóng)墾廳文工團的。”

江西省農(nóng)墾廳文工團是時任公安部副部長兼江西省副省長的汪東興創(chuàng)辦的。它憑著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和清新的藝術(shù)特色，不但在江西紅火起來，而且在生活著不少江西老鄉(xiāng)的中南海也受到關(guān)注和贊揚。毛澤東笑了笑：呵，你們汪部長和我說過農(nóng)墾文工團?！?/p>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邢韻聲伸出大手說：“咱們來跳個舞吧！”

邢韻聲喜出望外，連忙跟隨毛澤東進入舞場。兩人歡快地跳起舞來。毛澤東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邢韻聲……”她還不停地解釋著每個字，生怕主席不知道是哪三個字。

毛澤東聽了說：這名字好?！庇謫柕?，你是什么地方人？”

“上海人。”

“喔，阿拉上海人。”說罷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當(dāng)老人家的手觸到小邢手上的老繭時，不禁有些心疼起來。毛澤東慈愛地說：“你還算是吃了苦的孩子……不過，勞動能克服嬌氣。我有個女兒叫‘嬌嬌’，就是怕她太嬌了……”

他倆坐下休息時，毛澤東轉(zhuǎn)過頭對邢韻聲低聲說：“你到休息室?guī)臀夷弥焷怼！毙⌒蟿偲鹉_，毛澤東又指指對面坐著的護士長吳旭君，叮囑她說：“千萬不要被她看見。”

邢韻聲會意地點點頭。真沒想到，毛主席抽煙還要“偷偷摸摸”。

毛澤東煙癮不小，轉(zhuǎn)瞬間一支煙就快抽完了。邢韻聲看著毛澤東手中舍不得扔掉的煙頭，提醒說：“主席，煙頭燒手指了！”

毛澤東抽起煙來像任性的孩子，剛剛抽完一支，又要她去拿煙。邢韻聲乖乖地幫毛澤東又拿了一支煙。

當(dāng)點煙的火柴剛劃著，邢韻聲突然聽到嚴(yán)厲的敬告聲：“主席，您已抽了一支煙，不能再抽。”原來，毛澤東的護士長吳旭君就站在邢韻聲的后面。小邢有些不解地輕聲說：真厲害，連毛主席也敢管！”

這位護士長耳朵可真靈，她生氣地對邢韻聲說：“是你拿的煙吧？”

邢韻聲才知道自己“犯了錯誤”，有些緊張地回答：是我！”

毛澤東連忙替這位不知情的新舞伴解圍說：小吳呀，不關(guān)她的事，是我要她去拿的。不知者，不責(zé)怪嘛！”

然后他用帶點兒自嘲、帶點兒玩笑的口氣對目瞪口呆的邢韻聲說：“你看，我不自由呀，抽煙都要受管制。”

蘆林合影

在廬山的那段日子是邢韻聲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早年喪父的她真正感受到了父愛的溫馨和幸福。毛澤東不但經(jīng)常和她跳舞，還帶她在蘆林湖游泳、林蔭道上散步、書房中聊天，同桌吃飯，教她做人……陪毛澤東吃飯，就要讓他吃得高興，這幾乎成了每位陪同人員不成文的任務(wù)。毛澤東十分喜歡邢韻聲，還準(zhǔn)備把身邊的警衛(wèi)員介紹給她做對象。當(dāng)她說已經(jīng)找了男朋友時，毛澤東非常高興，還想見見她的男友。

作為一名普通的文藝工作者，她是少有的能得到毛澤東召見的客人。這不僅使邢韻聲感到十分榮幸，也叫省各劇團來的同行們無比羨慕。她每次從毛澤東那里做客回到賓館，都要被姑娘們圍著興奮地問這問那。毛主席喜歡吃什么菜，是不是餐餐離不開辣椒，他喝的是廬山云霧茶嗎，毛主席也喜歡唱歌嗎，他會訓(xùn)人嗎？……似乎領(lǐng)袖身邊有數(shù)不清的神奇和秘密。

記得有一天晚上，邢韻聲回來后，一位同事拉著她的手喜悅地問：你經(jīng)常和主席在一塊兒，主席和你照過相沒有？”

這一問倒提醒了邢韻聲，這么久，還沒想到和主席一起留影紀(jì)念。一起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演員們也熱切地說出大家共同的心愿：“我們都想和毛主席合個影。”“能和主席一塊照相，那該有多好呀！”

邢韻聲再次見到毛澤東時，就把大家的熱切心愿告訴了他。毛澤東愉快地笑了：“我很高興呀……你再去問問你們的汪部長……”

汪東興對自己創(chuàng)辦的農(nóng)墾廳文工團本來就十分寵愛，聽毛澤東這么一說，自然滿口答應(yīng)。

第二天上午，蘆林一號”還被籠罩在密云濃霧之中。這天，大家像過節(jié)般高興。上面通知這些來自省歌舞團、京劇團、贛劇團和農(nóng)墾廳文工團的演員把衣服穿漂亮點。有人猜想：會不會是毛主席要來和我們照相？于是，姑娘們盡量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吹届F蒙蒙的天氣，大家都有點擔(dān)心，這像能照好嗎？

9點左右，太陽還躲在云霧中。這時，一輛吉普車飛速開進了“蘆林一號”的車道?！懊飨瘉砹?，毛主席來了……”別墅庭院立刻歡呼起來。盼望已久的演員們眉開眼笑地圍攏在毛澤東的身邊。

臨時負(fù)責(zé)的江西省歌舞團的周團長代表大家歡迎說：“主席，您好！”

毛澤東笑了笑，指了指周團長嘴唇上的小胡子說：“你是個當(dāng)官的，當(dāng)小官的，對不對？”

“主席說對了……”大家一齊笑了起來。

毛澤東和演員們一一握手。有位年齡較小的演員把手伸過來后，毛澤東問她姓什么？

小演員回答：“我姓錢。”

“呀，你可是我們中國人民銀行的行長啊！”

毛澤東一句玩笑，使大家哄堂大笑，無拘無束。

在周團長的指揮下，大家排好隊。攝影師望望天，濃云使光線陰沉沉的。他皺了皺眉，舉著照相機，又放了下來。但當(dāng)他重新舉起照相機時，太陽的紅光忽然驅(qū)散了云霧，天空放亮了。陽光下的“蘆林一號”顯得金碧輝煌，四周青山疊翠，草木吐艷。

幾十名男女演員真是心花怒放。毛澤東也歡快地望了望天空，微笑說：今天太陽也高興了，出來笑一笑?！?/p>

攝影師對大家喊：“笑一笑……”

在陽光下，在笑聲中，江西的演員們終于如愿和毛澤東合了影，蘆林一號外景毛澤東在廬山水庫游泳，在年輕人中間，他的心情十分愉快。留下了珍貴的紀(jì)念。

手表和詩稿

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近一個月的時間像廬山的清泉般淙淙流逝。廬山會議一結(jié)束，邢韻聲想到毛主席也要離開廬山了，陣陣離愁別緒不覺襲上心頭。她幾次在毛澤東居住的“美廬別墅”旁的林蔭道上徘徊，想進去和毛主席道別。

其實，毛澤東在百忙中仍然關(guān)心著被他視為女兒的邢韻聲。就在毛澤東下山的那天早晨，夜色剛剛退去，劇團的姑娘們還沉睡在夢中，毛澤東的警衛(wèi)員便敲門叫醒邢韻聲說：“快起來，主席今天要走了，他想見見你……”

她連忙梳洗了一下，跟著警衛(wèi)員乘車來到“美廬”的二樓。

邢韻聲一跨進門就看見由于政務(wù)繁忙而帶著倦意的毛澤東，不禁激動地叫了一聲“主席”，淚水立即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毛澤東輕輕叫了聲：“小邢吶……”示意她坐下。

邢韻聲坐在毛澤東的身邊，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情感，哽咽地說：“主席，您，您今天……就要走呀……”

毛澤東點點頭：小邢呀，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會送送我……”

這話反而使邢韻聲更加難過，眼淚把手絹濕透了。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在很短的沉默中，毛澤東注視著桌上的手表。這塊老掉牙的手表是毛澤東在江西瑞金時指揮作戰(zhàn)用的。也可能是感情太深，他一直舍不得換下來。歲月使表殼失去了光彩，時間刻度也模糊不清。邢韻聲陪毛澤東聊天時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勸他換個新的手表。當(dāng)時，毛澤東像呵護著心愛的嬰兒，著急地說：“換是換不得喲，這表可是跟隨我?guī)资陠Ｋ鼮槲伊⒘撕艽蠊诹?！”她理解毛主席非常珍愛這只舊表的心情。但是，一位六億五千萬人口大國的領(lǐng)袖，沒有一只刻度清晰的手表怎么行呢？萬一弄錯了時間，受損失的可是國家和人民呀！

邢韻聲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手表，可比毛澤東那塊表“高級”多了。一年多前，她從上海下放到江西時，母親心疼女兒，傾其所有，花200多元為她買了一塊嶄新的“英納格”手表。這在當(dāng)時可算得上是奢侈品喲！現(xiàn)在，要和主席分別了，送什么禮物合適呢？當(dāng)邢韻聲看到毛澤東那塊老掉牙的手表之后，她立刻把自己的手表取了下來，雙手遞給毛澤東說：“主席，你年紀(jì)大了，眼睛也不好使?，F(xiàn)在要分別了，我沒什么東西送給您，這塊表就送給您做個紀(jì)念吧……”

毛澤東并沒有立刻接過這塊閃亮的手表。邢韻聲純樸的真情使他十分吃驚和感動。凝視片刻，毛澤東雙手接過手表，望著這不平常的“禮品”沉思著。分別在即，小邢還有滿肚子的話：“主席，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您到了北京，不要忘了我這個江西老表。”她又像女兒叮囑年邁的父親，這表……您，您不要忘了上……上弦……”

邢韻聲邊說邊哭，已成淚人。毛澤東的情緒也有所感染，他像慈祥的父親哄逗正在哭鼻子的女兒：“不會，不會的。我會每天上弦?！彼咽直矸旁诳诖?，還用左手拍了拍說：你看，我把手表放在這里！”

看到毛澤東那認(rèn)真的樣子，小邢又像孩子般笑了起來。

毛澤東也笑著說；“你是個好大方人啰，我也不能小氣?！彼郎系脑姼鍟ㄗ髌罚瑥闹刑袅艘环镀呗伞らL征》對她說：“就送這首詩給你吧！”

邢韻聲接過詩稿，很小心地把它疊好放進裙子口袋。毛澤東看見口袋外還露出半截詩稿，連忙說：“這樣不行?！彼言姼逯匦履迷谑稚?，然后從口袋掏出手絹，將詩稿包在里面，再交給邢韻聲說：“拿回去放好，不要讓大家看見。我是作為朋友送給你的。你有，大家沒有，人家會妒忌的，將來對你不利?！?/p>

毛主席想得真周到。小邢感激地點點頭說：主席，我記住了。”

第二年3月，毛澤東來到南昌，住在江西賓館。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的邢韻聲又見到了毛澤東。這次重逢，兩人都異常高興。毛澤東先伸出手握住小邢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上沒戴表，就說：“小邢呀，你把手表給了我，你自己還沒表呀？”

結(jié)婚后，邢韻聲經(jīng)濟并不寬裕，不打算買表。她只好說：“不著急，眼下我也用不上?！泵珴蓶|認(rèn)為沒表對工作、學(xué)習(xí)、生活不方便，就把這事掛在心里。不久，他托我國駐瑞士大使館的同志買了一塊手表。當(dāng)年5月中旬，在上海再見面時，毛澤東把表送給邢韻聲說：你送我一塊表，我回你一塊表。不過，你千萬不要說是我送的，不然，別人會妒忌的。就說是你母親送給你的?！?/p>

邢韻聲至今還珍藏著這塊表，手表仍像新的，滴答聲十分清脆。

毛澤東“挨剋”與“自責(zé)”毛澤東是人不是神，他也有做錯事的時候。下山前，他曾留給邢韻聲一個通信地址：北京中南海保健院毛澤東收

回到南昌后，小邢當(dāng)然很想念主席，1961年10月10日給毛澤東寄去第一封信。10月21日，她收到了毛澤東以“父親”的名義的回信。早年喪父的邢韻聲捧著領(lǐng)袖父親的來信，感到無比溫暖和親切。她讀了一遍又一遍，整天沉浸在喜悅和幸福之中。

后來，毛澤東告訴邢韻聲，因為小邢寄去的第一封信“泄了密”，使他挨了護士長吳旭君一頓“剋”。原來，汪東興得知這封信寫著“北京中南海保健院毛澤東收”之后，把吳旭君找去狠狠地批評了一頓。受了“冤屈”的吳旭君，只好去找毛澤東。在書房內(nèi)，她指著信封說：“主席，您怎么能告訴小邢這樣寫地址呢？這可是泄密呀……”

毛澤東看了看信封上的字，不解地說：是這個地址呀，怎么泄密啦？”

吳旭君只好耐心解釋：“這就是泄密，這等于把中央首長的住址公布出去了。”

毛澤東恍然大悟：“哎呀，我怎么不知道哇？不知者，不怪罪嘛，小吳，我以后注意，注意就是了?！?/p>

吳護士長像教導(dǎo)學(xué)生似的告訴他，外面來信的地址應(yīng)該寫：北京第17支局106信箱吳旭君收。她還反復(fù)叮囑說：主席，要記住，不能寫您收，要寫我收?！?/p>

偉大領(lǐng)袖在年輕的護士長面前，乖乖地點著頭。

這年5月，毛澤東和邢韻聲在上海市委書記陳丕顯家又見面了。此時，邢韻聲身懷六甲。本來毛澤東想勸她上大學(xué)的，這樣一來已是不可能了。毛澤東對她說：大學(xué)讀不成沒關(guān)系，要好好休息，把孩子養(yǎng)好。在家里也可以自己學(xué)習(xí)嘛……”

主人家中有一臺高級落地收音機。作為文藝工作者，邢韻聲對它愛不釋手。她蹲在旁邊，摸摸這個按鈕，弄弄那個開關(guān)，總想打開聽聽廣播歌曲?？赡芤驗槭找魴C太“現(xiàn)代”了，怎么也開不了。主人又不在家，邢韻聲還不甘心地在收音機上摸來摸去。

毛澤東問她：“你用過嗎？”

“沒用過！”

“那算了，不要動人家的。搞壞了主人不高興，你交不了差，我也交不了差。”

邢韻聲聽話地重新坐了下來。毛澤東給她拿了一個蘋果說：“你現(xiàn)在更需要營養(yǎng)，要多吃?！彼舆^蘋果，從盤子里拿起一把小刀。這時，毛澤東正抓住蘋果張口在咬。邢韻聲連忙伸手?jǐn)r住說：“哎，慢點，吃蘋果應(yīng)該削皮呀！”

毛澤東笑道：“我從來就不削皮。你就不知道吧，皮很有營養(yǎng)哩。削皮是浪費，多可惜！”

他邊吃邊說：你也不要削皮，就這么吃！”

邢韻聲第一次津津有味地連肉帶皮吃著蘋果，還說：“主席，這蘋果真甜?！?/p>

“當(dāng)然甜啰，你應(yīng)該多吃！”

小邢看著盤子里新鮮的蘋果，舍不得再吃。她情不自禁地說：這么好的蘋果在南昌是看不到的。如果有的話，也很貴，哪里買得起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笑容一下子從毛澤東的臉上抹去了。當(dāng)時，饑餓、貧困、食物高度匱乏籠罩著中國大地……人民日夜在同災(zāi)難、貧窮作斗爭……

毛澤東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沉默著在房間走來走去。

邢韻聲第一次看到毛澤東臉上出現(xiàn)了沉重痛苦的表情，她被嚇住了，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說錯了什么，望著毛澤東沒敢出聲。

毛澤東終于開口說話：“小邢呀，國家很困難，老百姓吃苦了……這些，中央有責(zé)任，我個人更有責(zé)任……”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低著頭在房子里踱步。

邢韻聲離開上海時，護士長吳旭君送她上車，并且送她一個包說：這是1000元錢，是主席送給你的。他說，再困難也要把孩子養(yǎng)好?！?/p>

……

永遠(yuǎn)的懷念

“文化大革命”開始后，邢韻聲離開了舞臺，離開了南昌，被下放到九江地區(qū)瑞昌縣的一個偏遠(yuǎn)的鄉(xiāng)村，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粉碎“四人幫”后，她才回到南昌市歌舞劇團，恢復(fù)了藝術(shù)生命。她不僅活躍在舞臺上，也參加了許多電視劇的編導(dǎo)、拍攝。后來全家回到上海，2002年又到北京定居。時代變了，但邢韻聲對毛澤東的深情沒變。每逢毛澤東誕辰，這位與他在廬山結(jié)識的“女兒”都會凝視著老人家留下的珍品——瑞士手表、包過詩稿的真絲手絹、一封封毛澤東的親筆信，陷入深情的回憶與懷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