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香
陳香(以下簡稱陳):華夏,你好。聽說我要采訪你,我們那兒好幾個同事都挺興奮的,讓我告訴你,他們特別喜歡你的作品。
華夏(以下簡稱華):真的嗎?你那幾個同事都是多大年齡,男的還是女的?
陳:都是年輕人,最大的也沒超過四十歲。有兩個小姑娘還開玩笑說是你的追星族呢。
華:有這種事兒!我寧愿把你的話當成真的。那兩個小姑娘長得怎么樣?漂亮嗎?
陳:哈哈。都比我漂亮。
華:像你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比你還漂亮,我就想象不出有多漂亮了。
陳:(大笑)以前看過你很多作品,采訪之前,我就知道這次訪談會非常愉快。沒想到比我想象的還要愉快。
華:那就好。你為什么覺得這次訪談會非常愉快呢?以前你又沒有見過我。
陳:你的作品,不論是小說還是散文,或者是紀實作品,給人的感覺特別親切,而且還非常幽默。有時能讓人笑得流出淚來。我就想,你這個人肯定特別有趣。一個乏味的人,不可能寫出這么有意思的文字。我們那兒的幾個同事眼光可刁著呢。讓他們說喜歡誰的作品,那可不容易。他們一個一個的都是伶牙俐齒,常常把一些當紅作家的當紅作品貶得一文不值,一無是處。他們對你的作品的評價特別高,甚至比很多腕兒級作家還要高。有些腕兒,說實話,徒有虛名而已。
華:對。咱們國家的很多作家,都是成名之前寫得挺好,成名之后就越寫越差了。寫到后來,名氣倒是越來越大了,寫出的東西卻狗屁都不是了。
陳:為什么呢?
華:我也常常這么問。我想,一是他們的心越來越浮躁了;二是他們對待文學的態(tài)度越來越不嚴肅了。
陳:不說他們了。談談你的作品吧,要不我回去沒法兒交差。你的小說我大部分都看過,我覺得你涉及的范圍挺廣的,有農(nóng)村題材的,比如像《黃峪口》、《給你一個機會》、《雜種》、《村人》系列、《王躍進的一生》,寫得特別有味兒,特別真實,特別幽默,也特別冷峻。有校園題材的,比如《呂老師》、《哈莫》、《花兒》、《凋謝》、《鳥人》、《小學同學》、《中學同學》,也特別獨特,深刻。還有寫機關(guān)的,像《那些日子讓人頭疼》、《安楠在鄉(xiāng)政府》、《和你開個玩笑》、《顛倒》等,都讓人忍俊不禁,笑過以后,又覺得特別心酸。還有是寫報社的,像《飛起來了》、《過著狼狽不堪的生活》。寫知識分子的,《我的生活空間》、《盯梢》等。另外還有一些不好劃分的,像《李艷萍的故事》、《王樹的婚姻》、《李鐵的愛情》,《安楠的愛情》、《誤入歧途》、《沒有人代替我疼痛》、《別干傻事》、《武松》,都特別有人緣兒。不論是哪種題材,都被你駕馭得得心應手,這我就有點兒鬧不懂了,你怎么會對這些領(lǐng)域都那么熟悉呢?
華:(笑)等我把我的經(jīng)歷告訴你,你就全鬧懂了。我生在農(nóng)村,參加工作之前,一直沒有離開過農(nóng)村,所以我對農(nóng)村非常熟悉。現(xiàn)在我雖然生活在都市里,可我和農(nóng)村仍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至于校園,我們哪個會寫字的人,對它不熟悉呢。況且我還當過四年的鄉(xiāng)村教師。我寫的那些關(guān)于教師或者校園的小說,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影子。至于機關(guān),不論是鄉(xiāng)政府,還是縣政府的機關(guān),市里的機關(guān),我都工作過,那種感覺,在寫作的時候,自然就真實地流淌了出來。我特別得意的一篇小說《安楠在鄉(xiāng)政府》,分明就是我在鄉(xiāng)政府。這篇小說受到很多人的肯定,這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還有《那些日子讓人頭疼》,分明就是我在縣機關(guān)那段頭疼的日子。有了這樣切身的經(jīng)歷,作品能不真實,能不感同身受嗎?
陳:原來如此。你覺得一個好的作家,是不是都應該有豐富曲折的人生經(jīng)歷?
華:這可不一定。有的人經(jīng)歷并不曲折,照樣寫出很好的作品。有的人經(jīng)歷很豐富,卻不能成為作家。作家也是需要綜合能力的。
陳:我覺得你的小說不僅題材多樣,寫法兒也是豐富多彩。比如寫農(nóng)村的,你的文字就很冷峻,雖然幽默的風格是一以貫之的,但總的感覺是非常冷峻。寫機關(guān),就有些調(diào)侃。寫婚戀,就有些抒情。還有一些精短小說,其荒誕、其精彩、其深刻,簡直讓人拍案叫絕。我現(xiàn)在張口就能說出幾篇這類小說的名字,像《騎毛驢的縣長》、《酒瓶》、《耳朵》、《樹上樹下》、《舌頭》、《傳紙條兒》、《戳》、《黑旋風》、《搖錢樹》、《動物園》、《鋒利的目光》、《陳皮》、《緊箍咒》等等。我注意到,這樣的小說,你發(fā)表一篇,就立刻被四處轉(zhuǎn)載。你真應該把他們結(jié)集出版。
華:是嗎?連你都這么說,那我還真的要重視起來,著手認真對待這件事情。
陳:你的小說寫得好,我覺得你的散文比小說還要好。我們那兒的幾個同事,也和我有同感。你的散文,大氣、坦蕩、灑脫,直接奔著人心里最敏感的地方去了,你的很多散文讓人讀后潸然淚下,心里像被沖洗過一樣。
華:我的處女作就是一篇散文,題目叫《船》。發(fā)表在《散文》雜志上。為了紀念吧,我的兒子就叫“船”,劉船。
陳:我看過,特別美。我還看過你的散文《那一年我到外面走了走》,這篇散文發(fā)表后立刻被當時的《讀者文摘》,還有《青年文摘》、《散文選刊》等多家雜志轉(zhuǎn)載。后來你的多篇散文都被《讀者》、《青年文摘》等轉(zhuǎn)載。還有你的《想起玉米》、《想起麥子》,也寫得特別好,還有《風兮》、《雨中》、《沒手沒腳的我大爺》、《三個人一雙眼睛》,我也喜歡。
華:《三個人一雙眼睛》也被多家雜志轉(zhuǎn)載,并且被收入“中學生頌讀文選”,一同被收入的全是一些中外的名著。還有像《煎熬》、《心懷感激》等也都被收入了中學生的課外讀物。
陳:說明你的散文不僅質(zhì)高,而且味道純正。我還特別喜歡你最近的幾篇散文,像《我最幸?!贰ⅰ段业睦蠋煛?、《報答的幸?!贰ⅰ毒瞎?、《那雙干凈的眼睛》、《考試》、《記二十五年前的一次大哭》、《我是怎么加入紅小兵的》、《我是怎樣表達愛意的》,等等。
華:《記二十五年前的一次大哭》被收入了多種選集,還被臺灣的一家出版社收入了一本名叫《天下中文》的散文集,除了我,里面全是國內(nèi)的大腕兒。
陳:我一直為你憤憤不平,你的很多作品絕對是一流的,很多雜志也是頭條發(fā)表的,而且被到處轉(zhuǎn)載,可你的名氣和影響總是和你的作品的質(zhì)量不相配。
華:那是因為我的才氣和功力還不夠。我從來都沒有憤憤不平的感覺。我覺得上天對我已經(jīng)是太好了。對此,我心懷感激。
陳:你的社會紀實作品不多,但是影響也很大。比如“非典”期間你寫的那篇紀實作品《前線》,《北京文學》一發(fā)表,就被多家報紙轉(zhuǎn)載,后來還被收入多種選集。很多人看過都流了淚,感覺那篇是所有寫“非典”的紀實文字里最好的一篇。
華:那是根據(jù)我愛人的親身經(jīng)歷寫的,所以效果就不一樣。
陳:我有一種擔心。就是你現(xiàn)在的工作環(huán)境,是不是會影響你以后的創(chuàng)作。你所在的這家報社是一家文摘報,平時沒有采訪任務,與外界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你的生活是不是很枯燥,時間長了,你的創(chuàng)作源泉會不會枯竭?
華:我從來沒有覺得我的生活枯燥。我的生活豐富著呢。我周圍的人也是豐富多彩的,一個一個的甭提多有個性了。我要是有那個才力,就我周圍的人物,就可以寫出一本《紅樓夢》那樣的大作品。寫不出來,原因在我,不在生活。一個作家,如果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枯竭了,首先是他的想象力疲乏了,對生活的感覺麻木了,心靈的泉水枯竭了。
陳:對。謝謝你的配合。
華:也謝謝你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