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一個婚姻投機主義者,那擁有穩(wěn)定婚姻的秘訣,一是要門當戶對,二是經受最起碼一次來自第三者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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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也府和嚴燦一直在玩著成年男女的游戲。在相互的試探中,嚴燦知道他外表不羈內心其實很傳統(tǒng),對于曾經擁有過的哪怕一支不出水的鋼筆,也不會丟掉;李也府也知道,她即使和最愛的男人,也不會分享一條被子,是誰的就是誰的,她不愿意和任何一個人糾纏不清。兩個人各取所需,彼此心照不宣,等待的,只是時機。
李也府是一家廣告公司的老總,曾經給嚴燦經營的燦然美容美體連鎖公司做過大型展示,認識了,就交往著。
李也府32歲,長得不是很好看錢也不是很多更沒有什么浪漫情懷,曾被愛錢的女友無情拋棄。但他和嚴燦一樣出生于書香門第,父親是書法家母親是大學教授,沒受過什么苦也沒養(yǎng)成什么不良習慣,和她一樣有點自戀但基本還是善良的。骨子里的多愁善感被現實改變成優(yōu)柔寡斷,這是他惟一的缺點,但她能有條件地接受。用嚴燦母親的話說,就是從一生下來就有共同語言。
但是,當他委婉地提出我們是多么合適并忽然把她擁在懷里的時候,嚴燦還是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她說,你了解我嗎?我不僅是一個30歲的女人,同時,我還是一個4歲孩子的單身母親。
李也府一下子傻在那里。
他以為從此找到了合適的結婚對象:同類項,優(yōu)雅,有一份好事業(yè),不虛榮。但所忽略的事實本身還是讓他不知如何應對。不是她有意隱瞞,而是她不愿任何一個人進入她的私生活。既然你想進來,那么請領出入牌,牌你看到了,領不領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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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歲的時候嚴燦經歷了第一場婚姻。那時候愛就是一切,門當戶對對于當年的他們來說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就像大學生一定要帶眼鏡一樣可笑。當她決定結婚的時候,她的母親說得很悲傷:愛情是生活的核心,沒有愛情,生活是沒有意義的。但生活的全部不是愛情,是愛情的外延。生活的基礎不僅僅是志同道合,還有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女兒,我們愛你,你的選擇就是我們的選擇,但我們希望你幸福,不是一時的幸福,而是永久的幸福。
這段話發(fā)表在一張報紙上,許多不知道如何用語言來表達母愛的母親紛紛摘抄下來教育女兒。
嚴燦不是不想聽母親的話,而是自信自己會很幸福。為了愛情,他們都可以改變:他可以改變不愛洗澡隨便扔衣服擠完牙膏不蓋蓋的壞習慣,她也可以改變不愛做飯總也忘記拉上衣柜門的臭毛病。
幾個月后,嚴燦懷孕了。懷孕之后的情節(jié)如電影故事般急轉而下,他的壞習慣在經過了幾個月的偽裝后終于原形畢露。如今已是4歲孩子母親的嚴燦在看《懷胎九月》的時候,還如當年一般淚如雨下。生活不是電影,電影中的休·格蘭特在聽到自己的孩子是個兒子的時候,曾經自私的他像被擊中了似的,一顆顆大的眼淚從眼睛里緩緩流了出來。她沒那么好的運氣,孩子沒能打動他,他對孩子的漠視讓她絕望。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他能被愛情打動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他母親早逝,他沒有享受過太多的愛,所以也不會愛別人;他家境貧寒,親朋間的漠視讓他從小就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在內。雖然他說過,他愛她。
女兒1歲的時候,嚴燦和丈夫離婚。她相信自己有能力養(yǎng)育她的孩子,她要讓她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一樣懂得被愛和愛。為了這個目的,她辭去藝術院校教師的工作,開了家美容院,慢慢的做成了連鎖機構。
無論過去的嚴燦多么叛逆,現在的她只渴望一次門當戶對的愛情——門當戶對意味著裸露虛弱的愛情有了和諧生活的保護。
她覺得生活得很幸福。30歲的女人在母親的面前依然可以像個孩子,她和公司的其他同事一樣,愛好穿新衣,為了事業(yè)打拼,對于男女問題一樣的憤世嫉俗,感嘆世上的好男人都哪里去了。和她們不一樣的是,她是一個4歲孩子的母親,她的愛情觀,就是門當戶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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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也府沒有讓嚴燦給他時間考慮,而是直接與她的豆豆進行了一次會面——這是她意料中的結局,就像你中了大獎,領獎的時候人家告訴你需要交納個人所得稅,你是交還是不交?利弊輕重大家都明白,李也府自然也不傻。
豆豆,這個4歲的小人兒,在李也府面前表現得極其禮貌和可愛。李也府對她愛不釋手。
豆豆問李也府:你愛我媽媽嗎?
李也府很認真地看著豆豆的眼睛說:當然愛,你有多愛,我就有多愛。
豆豆像個大人似的若有所思:我可以沒有爸爸,但媽媽不能沒有愛她的人。
嚴燦在旁邊喜極而泣。
沒有任何阻擋他們的因素,他們正兒八經地戀愛,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這是結婚的前奏。有前車之鑒,為了這段感情嚴燦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有時,她也會想,如果惡狠狠地跺跺腳,無論塌不塌下去,都是一種結局。
母親對嚴燦的再次戀愛表現得憂心忡忡,因為她和女兒一樣沒有信心,女兒是否真的能幸福。但經歷了一次婚姻的嚴燦清楚地知道,愛情是需要妥協的。她有足夠的耐心來慢慢磨合。如果不幸福,她依然可以放棄。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就像她沒有告訴他豆豆的存在一樣,李也府也有自己的軟肋,那就是他的前女友。
那個女人,讓李也府失魂落魄十幾年,當初因為錢和其他一些由錢引起的原因遠走他鄉(xiāng),在李也府快要把她忘記的時候,她居然還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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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也府主動和嚴燦說的,雖然他只是輕描淡寫,但她能聽出平靜的一句“佳佳回來了”下面的波濤。他實在不是一個有城府的人。
她也故意輕描淡寫:有時間一起坐坐,她,還幸福吧?
她離婚了第三個人總是以弱者的姿態(tài)出現。她要的僅僅是同情?還是,一份失去的愛情?嚴燦盡量讓自己雍容大度一些,雖然她自私地想,如果是我,一定沒有臉面再來騷擾前男友的幸福生活。
我是她惟一的朋友。李也府說。
朋友?這個詞從李也府的口中說出來讓嚴燦覺得很可笑。
她盡量讓自己的笑容很寬容:是啊,你不幫她,誰幫她啊?她不是對自己沒自信,而是對李也府沒信心,他是那么的優(yōu)柔寡斷,又是那么的戀舊。他不會扔掉他沒水的舊鋼筆,也不會辭退犯了大錯的老員工,所以嚴燦有理由相信,他也不會對舊情人置之不理。
他們進行了一次會晤,嚴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但她知道,李也府這個戀舊的男人優(yōu)柔寡斷的毛病復發(fā)了。他經常在經過她的同意后去幫她:房子、工作,或許還有感情。
嚴燦還一切按既定的軌道走,假裝什么都不在意。如果是5年前,她會吵出一個結果:要她還是要我?現在,她等他自己說。她一如既往地熬湯——她不相信拴住男人的胃就等于拴住了男人的心的邏輯,但她知道表達愛意有許多種方式。
很快,嚴燦發(fā)現了李也府的變化。他不再按時回家,他開始對她熬的湯挑三揀四,他開始斤斤計較冰箱里缺了什么她沒及時補回來,而這個月的電話費,由誰去交。
她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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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她。李也府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應該是充滿內疚的。
嚴燦懶懶地回答:我讓位。
李也府一把拉住她:你相信愛情可以一分為二嗎?
她冷笑。
他說:你那么堅強,你受到的傷害一定是最少的。但她不一樣,她沒有安全感,她的安全感全部來自于別人,當年如果我有錢的話,她要的我一定可以給她。
嚴燦簡直要氣瘋了:堅強成了罪過,軟弱反倒成了一種武器。因為我堅強,我就應該承受別人帶給我的傷害嗎?
她第一次傷心欲絕。她是那么強烈地和一個女人比著,當他和她說她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比另一個重要的時候,她以為她勝了——無論容貌學識還是愛意,還有錢??伤詈筮€是輸了,就輸在了她的贏
那天,嚴燦又熬湯給李也府喝,里面只加了一點點鹽——那是她喜歡喝的湯的味道,但李也府不喜歡。為了做出李也府喜歡的味道,她加入了各種各樣的調料,一一試驗,直到李也府喜歡。那是她用愛心熬出來的啊!
李也府喝著湯,皺著眉頭。嚴燦說愛情是隨時可以發(fā)生的,但婚姻并不是隨便兩個人就可以白頭到老的。我和她,哪個給你的更多一些?當愛情的味道最終變淡的時候,你需要的是愛情本身?還是一個一輩子對你很好的人?
李也府長久地沉默,然后把那碗湯倒到了馬桶里。
嚴燦和李也府順利進入婚姻穩(wěn)定期。平時各忙各的生意,假期一家三口驅車郊游,富足美滿惹人羨慕。
有朋友問她,穩(wěn)定的婚姻有什么訣竅嗎?她說,如果你是一個婚姻投機主義者,那擁有穩(wěn)定婚姻的秘訣是,一是要門當戶對,二是經受最起碼一次來自第三者的考驗。
如果你想自己總結,那么還有許多條路可以走,正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只看你愿不愿意走那么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