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肖平
宋時輪的一生,是為中國共產(chǎn)黨和人民革命事業(y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一生,也是坎坎坷坷的一生。當年,他在長征前受到開除黨籍處分、長征中革命信念更加堅定、長征后又重新入黨的經(jīng)歷,充分顯示了共產(chǎn)黨人對黨和人民事業(yè)忠心耿耿的品格,以及自身老成持重的修養(yǎng)。
出席江西省委擴大會議
第四次反“圍剿”勝利之后,由陳毅推薦,調宋時輪到江西軍區(qū)司令部任作戰(zhàn)科科長的命令到達紅二十一軍,由林發(fā)接任該軍參謀長職務。尋淮洲、李井泉覺得,宋時輪暫時還無法離開,立即向周恩來、朱德報告:林發(fā)在登仙橋戰(zhàn)斗中負傷,現(xiàn)正隨隊養(yǎng)傷,身體情況尚難盡快投入工作,宋時輪暫時還走不了。
到1933年春夏之交,江西軍區(qū)參謀長郭天民因到紅軍學校學習,軍區(qū)總指揮陳毅、政治委員李富春敦請紅一方面軍朱德、周恩來要宋時輪盡快到職。5月6日,宋時輪告別紅二十一軍尋淮洲軍長、李井泉政委,匆匆趕往江西軍區(qū)。幾天后,由于方面軍部隊整編,紅三軍團第七軍與紅二十一軍合編組成紅三軍團第十五師,紅二十一軍完成了它自組建以來的歷史使命。
宋時輪到職后聽說的第一件大事是“江西羅明路線”,讓他很不理解。毛澤東在長汀福音醫(yī)院養(yǎng)病的時候,碰到也在治傷的福建省委代理書記羅明,二人長談過一次。羅明出院之后,按照毛澤東同他談話的意見,親自前往上杭、永定、龍巖地區(qū)開展游擊戰(zhàn)爭。博古在二三月間進入蘇區(qū)途經(jīng)上杭的時候,羅明去迎接。見面時博古很不高興的責問羅明:“你是省委代理書記,不領導全省工作,來杭、永、巖干什么?”羅明直言回答:“是按照毛澤東同志的指示并經(jīng)省委研究決定,來這里開展游擊戰(zhàn)爭的?!睘榇?,
博古到蘇區(qū)后很快就做出決定,在黨內開展反對以羅明為代表的“機會主義路線”斗爭,并且撤銷了羅明省委代理書記的職務。使宋時輪不可理解的問題是:羅明只是福建省委代理書記,連中央委員都不是,怎么就成了中國共產(chǎn)黨內“機會主義路線”的代表人物?
江西軍區(qū)所在地寧都,中共中央局于6月上旬召開第二次寧都會議。第一次寧都會議是1932年10月上旬召開的,會議爭論的焦點是前線作戰(zhàn)方針的問題。毛澤東堅決反對紅軍無條件的去攻擊強敵。會上,中央局的一些成員指責毛澤東對“奪取中心城市”的方針“消極怠工”,“誘敵深入”是“守株待兔”,是“右傾主要危險”等等。寧都會議之前,1931年11月初的贛南會議也發(fā)生了激烈爭論,毛澤東堅持中央革命根據(jù)地在根據(jù)地、軍事問題方面符合實際的一套正確的方針和路線,幾個中心縣委書記列舉大量事實支持毛澤東的意見。中央代表團卻認為中央蘇區(qū)的嚴重錯誤在于“缺乏明確的階級路線與充分的群眾工作”,否定中央蘇區(qū)的工作,實質是不點名地批判毛澤東,所謂反對“江西羅明路線”,其實質是贛南會議和寧都會議的繼續(xù),目的在于全面否定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主張。第二次寧都會議,毛澤東對前次寧都會議提出批評,而博古認定前次會議是正確的,并且強調說:沒有第一次寧都會議,就沒有第四次反“圍剿”的勝利。①作為作戰(zhàn)科長,宋時輪出于協(xié)助總指揮做好各方面軍事工作的目的,同列席會議的江西軍區(qū)負責人陳毅交談時,從多方面了解了毛澤東關于反“圍剿”作戰(zhàn)的方針與方法。1986年10月,宋時輪回憶說:第二次寧都會議時“陳毅還與中共江西省委書記李富春一同建議請周恩來、毛澤東、朱德等領導人為江西省機關干部作報告,其用意是給毛澤東提供申述觀點的講臺,但未獲會議主持人的批準?!雹跁希芏鱽碜髁岁P于第四次反“圍剿”的報告之后,強調指出紅軍中不存在“羅明路線”。
一個月后,臨時中央派人參加江西省委擴大會議,督促清算江西省的“羅明路線”,指名批評鄧小平、毛澤覃、謝唯俊、古柏。③在根據(jù)地、軍事問題和土地革命等問題上,以鄧小平為書記的會昌中心縣委,認真貫徹了毛澤東的正確主張,是完全適應當時邊緣地區(qū)特點的正確的路線,在思想上和實際工作中堅決抵制了“左”傾教條主義的錯誤路線,卻被指責為在敵人大舉進攻面前“倉惶失措”、“退卻逃跑”,犯了“單純防御的錯誤”,“是與羅明路線同一來源”的“機會主義”。江西省委通過決議,對鄧、毛、謝、古4人做出組織處理:鄧小平被撤銷會昌中心縣委書記和江西省委宣傳部長職務,給予黨內“最后嚴重警告”處分;毛澤覃被撤銷軍內職務;謝唯俊被處分調離工作;古柏被撤銷職務,并給予“最后嚴重警告”處分。
1972年8月14日,毛澤東重提舊事說:“他(指鄧小平,筆者注)在中央蘇區(qū)是捱整的,即鄧、毛、謝、古四個罪人之一,是所謂毛派的頭子。”由于毛澤東當時在黨內和共產(chǎn)國際都有很大的影響,臨時中央不便點名批判,博古等人就拿鄧、毛、謝、古開刀,借以打擊毛澤東和以他為代表的堅持正確路線的同志。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博古一語道破說:“蘇區(qū)反對‘羅明路線,實際是反對毛澤東在蘇區(qū)的正確路線和作風?!?/p>
江西省委擴大會議,是以博古為首領導反對“江西羅明路線”條件下召開的,宋時輪在這個會議之中和會議之外,發(fā)表了一些同會議中心議題相反的意見。1953年初,宋時輪憶述道:“我當時的中心意見是謝維俊、毛澤覃兩同志在江西第四、第二兩分區(qū)的工作做得有成績,不僅打擊了敵人政治和軍事的進攻,而且鞏固發(fā)展了各該區(qū)域的工作,不管從做法和結果上來看都應該認為功勞是主要的,錯誤缺點是次要的。如果說他們犯了什么路線上的基本錯誤,那么成績的結果就無法解釋。因此,我覺得應從實際的具體事實來看問題,決不能單純坐在房子里面來想問題,亂加上一些帽子,戴在人家頭上,就算作是你的錯誤,這樣搞法沒有好處,反會弄得今后誰也不敢做工作了。因為這是是非不明,不能使人心服?!雹芸傊?,“不要委屈謝、毛兩同志才好”。在反對“江西羅明路線”及鄧、毛、謝、古的問題上,宋時輪的意見沒有得到與會人員的重視,也沒有得到認可。
受到開除黨籍的處分
1933年9月,蔣介石再次調集50萬兵力,實行“以守為攻,乘機進剿,運用合圍之法,兼采機動之師,遠探密壘,薄守厚援,層層鞏固,節(jié)節(jié)進逼,對峙則守,得隙則攻”的原則,在美國、英國、日本帝國主義支持下,開始對中央蘇區(qū)和紅一方面軍發(fā)動空前規(guī)模的第五次“圍剿”。
不久,紅一方面軍確定在北線樂安、永豐開展游擊戰(zhàn)爭。為了配合方面軍主力作戰(zhàn),中共臨時中央決定:江西軍區(qū)兼東北戰(zhàn)區(qū)指揮部同時兼西方軍指揮部,陳毅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宋時輪任軍區(qū)代理參謀長、西方軍參謀長,編入西方軍的部隊有獨立第二、第三、第十一、第十三團,工人師、第十四師和江西軍區(qū)地方游擊武裝。宋時輪協(xié)助陳毅組織指揮中央警衛(wèi)師(即工人師,1934年2月中央警衛(wèi)師改編為第二十三師)和西方軍各部隊積極開展游擊活動,深入敵后襲擾敵人,破壞交通截奪輜重,瓦解敵軍并組建新的游擊武裝,對密切配合方面軍主力反“圍剿”作戰(zhàn)發(fā)揮了主動的和重要的作用。特別是指揮獨立第二、第三團,在新淦、崇仁間七琴街地區(qū)作戰(zhàn),擊潰保安第二師,活捉師長李向榮。“中革軍委認為,獨二、三團這種壯烈的動作,足以為各部隊挺進游擊的模范”,⑤由于戰(zhàn)績突出,獲得中國工農(nóng)紅軍總部授予的“挺進游擊的模范”獎旗。
第五次反“圍剿”作戰(zhàn)中,宋時輪受傷,留醫(yī)江西軍區(qū)。由于江西省委擴大會議的結果,將“鄧、毛、謝、古弄成為江西羅明路線的代表,遭受政治上的嚴重打擊”,這件事的結果使宋時輪很痛心。在醫(yī)傷的過程中,開始產(chǎn)生離開江西軍區(qū)到主力部隊工作,不愿在地方部隊工作的思想情緒。傷愈后,他反復幾次向陳毅請求去紅軍大學學習,經(jīng)批準,如愿以償。
宋時輪打點行裝,于1934年初春踏進早已向往的中國工農(nóng)紅軍大學的校門。中央紅軍大學也稱“郝西史大學”(簡稱“紅大”),設高級指揮、上級政治、上級指揮、上級參謀4個科,何長工任校長兼政治委員,校址就在瑞金縣城。宋時輪到紅大報到后,被編到上級參謀科,沒有編入上級指揮和高級指揮科,他心里好大不愿意,覺得一個軍的參謀長,即使是從江西軍區(qū)地方部隊來的一位參謀長,怎么說也是一級部隊的指揮員,到指揮科是正當?shù)?,為什么要編到參謀科呢?就是心里不愿意,他在組織上還是服從了,初來紅大“并且是組織上的決定,只得服從”。
在參謀科學習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紅大遵照《優(yōu)待紅軍家屬條例》的規(guī)定:“自中央直至支部鄉(xiāng)政府,每個工作人員……必須參加優(yōu)待紅軍家屬禮拜六工作……幫助當?shù)丶t軍家屬耕田、收獲、砍柴、挑水等工作”,⑥組織優(yōu)待紅軍家屬禮拜六的工作。這次是幫助紅軍家屬挖泥塘,負責上泥的一位參謀科的同學,每擔弄得都很重,而且逐擔增加,連泥帶水的挑了幾擔之后,宋時輪告訴負責上泥的同學說:“太重了我挑不起,你以后少裝一些泥”??墒墙Y果這一擔裝得更多更重,一下子把宋時輪直犟的脾氣引發(fā)了。他說:“我是自愿來優(yōu)待紅軍家屬,又不是罰苦工,你為什么要這樣搞!”⑦
禮拜六優(yōu)待紅軍家屬活動結束,回到紅大,負責上泥的那位年輕同學向黨小組匯報說:宋時輪講“優(yōu)待紅軍家屬是罰苦工”。黨小組馬上就開了他的“斗爭”會,會上他反復申明原話是:“我是自愿來優(yōu)待紅軍家屬,又不是罰苦工,你為什么要這樣搞!”但是,那位年輕的同學硬是堅持說:宋時輪講的是“優(yōu)待紅軍家屬是罰苦工”,雙方爭執(zhí)不休。黨小組其他同學因當時都不在場,不了解事情的真實面目,隨聲附和說:宋時輪對錯誤不接受黨小組的批評。他的直率、坦誠和實事求是作風不被理解的時候,更加憤怒地說:“你們想學得江西省委擴大會議時那樣委屈鄧、毛、謝、古一樣來委屈我承認錯誤,那就殺了我的腦袋我也不干。”黨小組沒能解決的問題上交黨支部,在支部“斗爭”會上,宋時輪仍然不接受非實事求是的批評,支部決定給他警告處分。越是帶有強迫性質的批評、處分,他就越是不能接受。支部解決不了的問題又提交給紅大,召開全校黨員大會“斗爭”宋時輪,就是在全校會議上“我堅決不接受不合事實的批評”。最后,紅大“以破壞蘇維埃政府法令,組織觀念薄弱,堅持錯誤”,以及總政治部個別領導說“其二七年被捕后表現(xiàn)不好并有ABR嫌疑”等原因,在全校大會展開斗爭后,給予宋時輪“開除其黨籍三個月”的處分。
提出宋時輪“表現(xiàn)不好并有ABR嫌疑”問題的領導,1933年2月4日曾簽發(fā)訓令指出:紅軍中過去肅反工作主要的錯誤是肅反機關沒有系統(tǒng)的建立肅反工作制度,而是由軍事的或政治的機關,甚至由各級指揮員代為辦理。因而造成亂捉亂殺、職權散濫,引起莫大恐怖,使肅反工作更增加錯誤。要求各級不得再繼續(xù)過去的錯誤。由于“左”傾思想的影響,一年后的今天,宋時輪依然沒有躲過“繼續(xù)過去的錯誤,職權散濫”的厄運。
宋時輪曾回憶說:“被開除黨籍時的思想是異常激動,開始認為學校負責同志的不顧事實真相隨便結論處理是不正確的,這是學校負責同志的錯誤……每一回想起這段事情或遇到一件什么可感觸的事情時,卻引起內心叫屈,以至痛苦得很。然而每次痛苦之后,都只有得出堅決革命到底的結論,使自己更加奮激,積極學習與工作。因為只有如此是真理,同時也才有把委屈大白于天下之一日”。⑧
發(fā)奮努力,認真學習的態(tài)度和行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被開除黨籍之后一個月,宋時輪的考試成績非常好,紅大決定把他由上級參謀科提升到高級指揮科學習。不久,在高級指揮科的考試中又取得優(yōu)異成績,紅大決定將他從高級指揮科調出來,擔任上級指揮科的軍事教員。
長征路上保持紅軍本色
由于“左”傾冒險主義軍事戰(zhàn)略的錯誤指導,紅一方面軍和中央蘇區(qū)第五次反“圍剿”,在堅持一年之后,終歸于失敗,紅軍被迫實施戰(zhàn)略轉移(長征)。1934年10月,長征出發(fā)前,為適應形勢的需要,中央軍委決定將紅軍大學、第一步兵學校、第二步兵學校、特科學校合并組成紅軍干部團,紅軍大學編為干部團上級干部隊(簡稱“上干隊”),擔負培養(yǎng)營團級軍政干部。干部團團長陳賡、政治委員宋任窮,參謀長仲偉劍;上干隊隊長肖勁光,政治委員余鴻澤。長征出發(fā)前,參謀長鐘偉劍找宋時輪談話說:“由于你有一些軍事技術,現(xiàn)在準備帶你隨學校出發(fā),你應很好工作……”。這樣,宋時輪以紅軍干部團上級干部隊軍事教員的身份參加了二萬五千里長征。
長征途中,宋時輪并沒有因為不在黨而無所事事,他按照自我反思、學習提高的方法,對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進行認真、深刻的探討。他認為:嚴格說來,紅軍的歷次反“圍剿”作戰(zhàn)都是在敵人進攻紅軍防御的條件下進行的,這是客觀存在。前幾次的勝利,根源在于作戰(zhàn)指揮的正確上,而第五次反“圍剿”在作戰(zhàn)指導上確反其道而行之,強調紅一方面軍要不停頓的進攻,完全脫離了中央蘇區(qū)的客觀實際。防御作戰(zhàn)要積極采取“攻勢防御”的行動,這是對的,而“攻勢防御”的立足點仍然是防御,不是進攻,戰(zhàn)爭指導者的錯誤戰(zhàn)略,斷送了第五次反“圍剿”的勝利。人類社會的一切活動都是在前人成就的基礎上進行的,誰人都回避不了“繼承”,“觀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前四次反“圍剿”是古,第五次反“圍剿”是今,為什么戰(zhàn)爭的指導者就是不去學習、繼承前人和古人的成功經(jīng)驗和做法呢?
1935年5月下旬,中央紅軍越過德昌向大渡河疾進的時候,蔣介石命令“圍剿”軍:現(xiàn)在不必防紅四方面軍東回,應防其南下,唐式遵第五路軍、李家鈺第三路軍主力應向邛崍、懋功、寶興一帶移動,派出部隊在名山、蘆山、天全、雅安布防,阻止紅四方面軍南下。薛岳第二路軍渡金沙江北上;楊森第二十軍主力和第二十一軍一部向雅安、漢源推進,加強大渡河以北的防御力量。
大渡河是岷江最大的支流,兩岸叢山聳立,河道陡峻,險灘密布,水流湍急,素有“天險”之稱。蔣介石此舉的目的是憑借大渡河天險,使中央紅軍成為“石達開第二”。
無論是當學員還是當教員,宋時輪總是保持兢兢業(yè)業(yè)、扎扎實實的作風。在長征路上,上干隊是邊行軍打仗邊學習。學習的方式很簡單,大家圍坐在一起,由教員聯(lián)系長征中的實際講課,引導大家討論。宋時輪經(jīng)常講些古今的戰(zhàn)斗故事,啟發(fā)學員正確看待形勢,增強斗爭的意志和信心。
中央紅軍進到大渡河安順場渡口的時候,國民黨飛機撒下的傳單說:毛澤東要成為石達開第二了。宋時輪看完傳單,立即召集上干隊的學員,講起太平天國著名將領石達開的故事。他講到:大渡河,古名涐河,又稱銅河,兩岸雪山綿亙,峰巒重疊,每逢化雪季節(jié),千里激流,傾瀉而下,拍岸驚濤谷鳴山應,有如萬馬奔騰。石達開是太平天國第一流的軍事家、政治家。由于受到洪秀全的猜忌,負氣出走,率20萬大軍計劃到四川搞獨立;又由于脫離人民群眾,流動作戰(zhàn),總是打敗仗。1863年5月,石達開率3萬太平軍直抵大渡河南岸,企圖越過天險,從河北岸取道雅安到川西平原。清朝四川總督聞知后派兵包圍,石達開四面受敵,陷入重圍。天有不測之風云,連日大雨,大渡河水位猛漲,渡河倍加困難,反復幾次派出強渡的太平軍無一生還。石達開仰天長嘆說:進退路絕,突圍無法,本藩與各弟兄今天都死在這里了!石達開被清軍俘虜之后,怒目而視,不肯屈膝,最后受到極殘酷的凌遲極刑而死,時年33歲。
宋時輪接著講:“今天,中央紅軍來到這里,前有敵人扼守渡口,后有幾十萬國民黨的追兵,西面是人煙稀少的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處境是十分險峻的,但是,石達開的悲劇絕不可能在紅軍身上重演,我們的士氣不應該低落。因為,紅軍是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隊伍,不同于石達開的農(nóng)民軍;紅軍是工農(nóng)子弟兵,與農(nóng)民兄弟有著密不可分的血肉聯(lián)系,不似石達開的隊伍那樣脫離群眾;紅軍有鐵的紀律,石達開的農(nóng)民隊伍紀律渙散……”。正講到這里,天氣陡然變化,狂風夾著暴雨,把路邊成片的樹木連根刮倒。宋時輪抓住這樣的時機,隨機啟發(fā)學員,他問大家:“同樣是樹,為什么大風一刮,有的倒了,有的就沒倒?”學員們爭相回答:“因為有的樹長得結實,有的樹長得不結實?!彼犕昊卮鹬笳f:“這主要看樹根在土里扎得深不深。我們紅軍的隊伍也有根,它的根深深扎在人民群眾之中。所以說,紅軍隊伍肯定經(jīng)得住狂風暴雨的襲擊,大渡河是阻擋不了我們的,我們最終一定會戰(zhàn)勝困難,從勝利走向勝利?!雹?/p>
中央紅軍強渡大渡河,楊得志、黎林挑選的17名勇士,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拼搏,沖破敵對岸一個營的火力封鎖,登岸成功,為中央紅軍打開了前進的通道。三天后,王開湘、楊成武率領左路縱隊先鋒團,又奪取距安順場160公里之外的瀘定橋,在最短的時間里讓全部紅軍勝利越過大渡河天險。當上干隊的學員們順利通過大渡河的時候,無一不佩服這位非黨軍事教員對中國共產(chǎn)黨的忠誠和對紅軍克服困難、完成任務決心和信心的分析與預測。
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航空兵司令員的曾克林將軍1995年回憶說:“我與宋時輪同志共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那淵博的知識、幽默的談吐、堅強的黨性、忠厚的品德和卓越的指揮才能,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令我終生難以忘懷?!?/p>
長征開始后,張國燾與黨中央和中央紅軍的分歧一直不斷,到9月上旬分歧和矛盾白熱化。張國燾不聽黨中央和毛澤東等人的勸說,公然違抗中央的北上戰(zhàn)略方針和歷次決定,命令右路軍南下,企圖分裂紅軍和危害黨中央,采取脅迫右路軍南下的手段,欺騙中央?!皬垏鵂c仗恃人多槍多,不顧黨中央和毛澤東同志的耐心勸導,一意孤行,竟背著黨中央電令右路軍南下,并提出要‘徹底開展黨內斗爭”。⑩為此,黨中央和中央紅軍于9日夜、10日凌晨出發(fā)北上。由于時間倉促,宋時輪事先沒有得到北上的通知,9日晚睡的很沉。第二天早起,發(fā)現(xiàn)主力紅軍全部轉移,立即自動追趕中央紅軍,堅定不移地跟著毛澤東走。毛澤東見到他的時候說:“宋時輪你來了,好!”⑾他沒有因為受到開除黨籍三個月的處分,在關鍵時刻選擇道路時,犯方向性或路線性的錯誤。曾任南京區(qū)副司令員的詹大南1995年回憶說:“在空前艱苦的長征中,他(指宋時輪,筆者注)自己背著行李,靠兩只腳板走路,一直跟隨毛主席,四渡赤水河,搶渡金沙江,輾轉二萬五千里,直到陜北蘇區(qū)”,他“忠誠黨的事業(yè),堅信毛澤東思想,熱愛偉大領袖毛主席;即使在身處逆境的時候,也從未有過動搖?!?/p>
長征,是宣言書,是宣傳隊,是播種機。1996年10月,在紀念紅軍長征勝利60周年時,江澤民同志說:“長征,是革命與反革命兩種力量、光明與黑暗兩種命運的一場大搏斗,是中國共產(chǎn)黨和中國革命事業(yè)從挫折走向勝利的偉大轉折點?!敝袊锩鼞?zhàn)爭是在中國的特殊環(huán)境中發(fā)生和發(fā)展起來的,它的主客觀條件不同于一般戰(zhàn)爭,也不同于一般的革命戰(zhàn)爭,而有它自己的更加特殊的規(guī)律。⑿宋時輪就是在這種具有大轉折意義的特殊環(huán)境里,跟隨紅軍干部團,即要警衛(wèi)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機關,保衛(wèi)中央領導同志的安全,又要時時準備參加戰(zhàn)斗的條件下,走完了漫漫的長征路。當時擔任總政治部副主任的楊尚昆同志于1936年7月總結說:“在千古不朽的長征中,顯示了全體紅色軍人鐵一般的意志!他們經(jīng)歷人所不能忍受的艱苦;克服過人所不能克服的困難。他們堅信著:共產(chǎn)主義領導的正確,他們用自己的腳,來表示了對于黨的忠實擁護!他們更堅信:‘任何力量不能阻止我們的前進,勝利一定是我們的!”⒀
紅一方面軍長征到達陜北后,經(jīng)紅十五軍團政治委員程子華和錢鈞同志介紹,宋時輪重新入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