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曾經(jīng)為人正派、工作出色的糧食儲備庫主任,卻因賭博走上了貪污、挪用公款的不歸路,最終從一個國家干部變成沉迷于賭場的“賭王”,輸?shù)袅俗约旱那巴?,也輸?shù)袅俗约旱娜松?004年7月,重慶市涪陵區(qū)人民檢察院以涉嫌貪污罪、挪用公款罪、挪用資金罪、企業(yè)公司人員受賄罪,將原重慶市涪陵糧食儲備庫主任蘭中建的案件移送重慶市檢察院第三分院審查起訴——
一面是人 一面是“鬼”
蘭中建是個“兩面人”。在單位的領導和同事們看來,蘭中建是“人”——他工作踏實、敬業(yè)愛崗、處處為公。1992年,他被組織調(diào)到李渡糧站任站長,并被作為區(qū)糧食局領導的人選考察。2000年11月,他走上了涪陵市糧食儲備庫主任的領導崗位。在以后的日子里,蘭中建帶領全體職工搞糧油體系改制,他沒白天沒黑夜地干,但沒喊過一聲“累”;大兒子患腦膜炎,他忙工作沒有及時送醫(yī)院,最終孩子智力受損,落下了后遺癥,無論妻子怎么哭訴,他沒說過一個“虧”;在李渡糧站做飼料生意,他把對方給的“回扣”全數(shù)交到了單位財物賬上。這時的蘭中建,事業(yè)紅火,仕途得意,在職工們的眼里是一個“稱職的好干部”。
然而,蘭中建由李渡區(qū)糧站站長調(diào)任涪陵區(qū)糧食局“老板房地產(chǎn)公司”副經(jīng)理后,職務高了,環(huán)境變了,權力大了,接觸的“大款”多了,談業(yè)務大都在酒桌和牌桌上,工作就是陪客戶吃飯、喝酒、打牌。久而久之,他學會了打麻將等,從最初一次下注5元,逐漸向10元、50元發(fā)展,直到每次下注幾百元不等。賭到2000年10月底,蘭中建自己積蓄的5萬元存款全部輸光了。
蘭中建變成了“賭鬼”!從此,在辦公室里很少看到他的身影,職工需要簽字時只好打電話,但這樣也很難找到他:電話總是打不通或不在服務區(qū),要不然就是關機。
蘭中建的妻子是一名中學教師,成天忙教學、理家務、管孩子,對蘭中建泡賭場,整夜整夜不回家深惡痛絕,雙方為此鬧離婚。
后來,其妻為感化蘭中建,拿出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6萬元錢,讓他把賭債還清后拔腳“賭潭”??蛇@時的蘭中建早難以自拔,他“借”單位的錢已達200多萬元,區(qū)區(qū)6萬元又豈能堵住這個天大的“漏洞”!一來二去,這6萬元又被輸了個精光。
日賭夜賭 賭場稱“王”
在賭場上,蘭中建出手金額大,什么場合都敢上,被“同行”稱為“賭王”。這并不是因為他的賭技高超,而是因為他有輸錢的“豪氣”。
賭博對蘭中建來說,就像吸毒上癮,一天不沾,手就發(fā)癢。他最喜歡的方式是“炸金花”,因為這種賭博賭注大,輸贏轉(zhuǎn)換速度快,“刺激”也大。自己的錢輸光后,蘭中建便打起了公款的主意。他先從“借”開始:從2001年7月,蘭中建以跑項目為由,開始從本單位財務上“借”款,1萬元、5萬元、20萬元……巨款到手后,蘭中建成了賭博人員匯聚的涪陵“萬洛源”賓館的???。在這里,他抱著“把輸?shù)腻X贏回來”的想法,又不斷地把錢輸出去。
2001年12月的一天,到海南出差的蘭中建留宿在表哥家。當天深夜,表哥及其朋友邀蘭中建去玩“啤酒機”,見朋友只用30元就中了720元,蘭中建賭興頓起,當即一試身手,結果贏了1000多元,這讓他興奮得徹夜難眠。第二天,蘭中建干脆搬到了賓館,以方便打“啤酒機”,這次他昏昏沉沉賭了一天,反倒輸了三四千元,最后只剩下機票錢,無奈之下,他只好打道回府。
還有一次,蘭中建陪客商到洗腳中心洗腳,隔壁傳來“啤酒機”的“轟轟”聲和賭徒的尖叫聲,他的神經(jīng)一下興奮起來,拔腿就往隔壁賭場跑。當晚,蘭中建不但輸?shù)袅俗约荷砩系囊蝗f多元,連打電話催朋友送來的6萬元也全部輸光。
2002年,對足球一竅不通的蘭中建又迷上了“賭球”,從“英超”“意甲”到“中超”,只要賭友說誰會贏,他都鈔票一甩:“賭!”每場球賽,蘭中建下注1000元,但最終都輸了。怎樣才能贏呢?蘭中建聽別人說,網(wǎng)上有這方面的消息。2003年年初,他到上海出差,從網(wǎng)上查到一家“足彩公司”正銷售足球比賽資料,就繞道安徽花1000元買了一份足球比賽資料。這次,蘭中建贏了三四十萬元,抱著“大贏大賭”的想法,他企圖從賭球上打“翻身仗”——不僅要把過去輸?shù)膿苹貋?,還要再贏幾百萬。他開始加大賭注,最高一場下注5萬元,最多一場輸了20萬元。日賭夜賭,幾年里蘭中建輸?shù)袅俗约?20萬元的財產(chǎn),輸?shù)袅藦呢攧帐摇敖琛钡?92萬元公款。
賭輸幾百萬 全用公款填
蘭中建不僅賭膽大,從市糧食儲備庫財務上“挖”公款的膽子同樣大。市糧食儲備庫在編人員只有他一人,財務會計和出納都是涪陵油脂公司的人員。實際上市糧儲備庫和涪陵油脂公司是兩塊牌子一套人馬,他既是倉庫主任,又任公司經(jīng)理,財務科長、會計和出納都是他請來做賬的,資金的使用他說了算。集領導、財務大權于一身的蘭中建,財務人員無法監(jiān)督,上級部門難以監(jiān)督,儲備庫資金成了他的私家“存款”,隨賭隨“借”,大賭大“借”,暢通無阻:2001年7月至2003年8月,蘭中建利用職權,假借為單位辦事的名義,從市糧食儲備庫“借”走公款288.5萬元,全部揮霍在賭博上。
“借”款總是要還的,輸?shù)舻?88.5萬余元公款怎么辦?蘭中建采用虛列工程款、重復支付工程保證金等方式從賬上堵住“借款”大洞。2003年6月底,涪陵橋東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承包修建市糧食儲備庫的專用碼頭竣工,工程款結算完后,蘭中建悄悄打電話給該公司經(jīng)理王某:“我有一些費用不好處理,你能否多開一些工程發(fā)票給我?”“多開發(fā)票要多交稅啊,這稅咋辦?”“好辦!你把稅款加開在發(fā)票上,由我們繳付給你們!”“那行!那行!”王某連聲答應了蘭中建的要求。
此后,蘭中建從橋東建筑公司開了三張?zhí)摷倨睋?jù):一張134.2萬元的建筑安裝工程發(fā)票,兩張總額154.7萬元的重復支付工程保證金本息收款收據(jù)。把票據(jù)沖進市糧食儲備庫的賬上后,不僅原來“借”的288.9萬元公款得以沖銷,還吞了4416元。2003年春節(jié)將近時,蘭中建又以“獎金”名義,伙同他人貪污公款33.4萬元,自己從中分得6萬元。
2002年11月,蘭中建的朋友——涪陵金禾苗建筑公司經(jīng)理李某找到他借工程款。他利用自己兼任涪陵眾富公司董事長的職務之便,擅自將該公司的50萬元資金挪給李某經(jīng)營,時隔一年多,李某才分兩次歸還了“借款”。2002年8月,蘭中建所在的涪陵眾富公司與涪陵金稻公司合伙做生意,在分紅結算中,眾富公司做了讓步。過后不久,涪陵金稻公司經(jīng)理何某在春天花園大酒樓送給蘭中建2萬元。
三年時間,蘭中建利用職務之便,在他所管轄的企業(yè)資金上挖了幾大“黑洞”:貪污公款322萬余元,挪用公款50萬元,挪用資金50余萬元,受賄2萬元。
護身符“失效” 落入法網(wǎng)
貪時,斗膽如“虎”;查時,心虛如“鼠”?!疤m中建涉嫌重大經(jīng)濟問題”的舉報信雪片般飛進檢察院,涪陵區(qū)檢察院領導立即展開了秘密初查。此時的蘭中建自知貪污、挪用金額四百多萬元,罪行嚴重,整日食不甘味,寢不成眠。如何逃過這一“劫難”?他絞盡腦汁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豐都“鬼城”:那里的算命先生不是很靈驗嗎?何不叫“神算”卜上一卦,以逢兇化吉?
2004年3月10日,天剛放亮,蘭中建駕車直奔豐都“鬼城”?!澳阌欣为z之災!”算命先生竹卦一卜,掐住十指對蘭中建一陣胡謅:“你的命運是個霉運,弄不好現(xiàn)在就倒霉?!薄罢娴膯??那怎么沖掉這股霉氣?”心中有鬼的蘭中建非常相信,迫不急待地討教高招。“好辦,我給你畫道‘黃符’揣在懷里,一切災都避了!”算命先生揮筆畫出一張黃紙。蘭中建用100元換過“護身符”,當即纏在胸上:這下有“神”保護啦!他興沖沖駕車趕了50多公里返回涪陵。
殊不知,“神”未顯靈,第二天,蘭中建就被刑事拘留,并于3月13日被涪陵區(qū)檢察院決定逮捕,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