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漓江風(fēng)光

“親愛的游客們，在游船的右前方是蝙蝠山……”

終于到風(fēng)景好的一段河道了，游客紛紛從艙里涌出來，聚攏在船頭。幾個年輕人似乎不愿意和大人們扎堆，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船尾。船尾有一段沒有欄桿，只用繩子圍了一圈。大家就抓著繩子，靜靜地享受涼風(fēng)拂過面龐的感覺。河道變得越來越彎曲。陽光透過層層云翳照下來，變得輕柔淡雅，給在水邊嬉戲的鴨子、蔓生著翠竹的淺灘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這一切是多么的怡人?。〈藭r，大家的心情都很好，嘻嘻哈哈地指點著風(fēng)景?！拔梗o我們照一張合影好嗎？”葉韻婭和江萍朝韓穆舉起相機。韓穆從取景框里指揮著兩人的表情：“笑一下———喂，江萍，你笑起來更像徐靜蕾哎！”“很會討女生的歡心啊，”張思佳突然從韓穆身后冒了出來，“根據(jù)我的分析，你具有自負(fù)和不自信的雙重性格，對吧？”“我只是敘述一個事實而已?！表n穆?lián)P起眉毛說，“對了，你和葉韻婭長得也有點像哎！”“誰說我長得像葉韻婭？”張思佳沉下臉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余嬰兒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拌嘴。在美麗的山水之間，一切都顯得輕松愉快。

可惜，這種愉快很快就給破壞了。船頭一陣喧嘩，隱約聽見李老先生沙啞而蒼老的嗓門在嚷著什么。大家都扭頭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嗨，你這大偵探怎么不去查探一番呢？”韓穆笑瞇瞇地對張思佳說。張思佳嘴角一翹就擠進了人叢中。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你們猜猜那老頭又和誰鬧翻了———唉，好端端的把他的女兒罵了一頓。確切地說，矛頭指向的是他的女婿，說什么‘手腳不干凈’、‘要把他趕出公司’之類的話。”“像他這種年紀(jì)的老人，又得了絕癥，確實多疑一點?！庇鄫雰航舆^話頭。張思佳搖搖頭：“不過我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不像只是氣話?！?/p>

“哎呀，我們不能談點別的嗎？”葉韻婭有點不耐煩了，“你們是來旅游還是來傳播八卦的？”這時船身猛烈地晃動了一下，正說著話的她沒抓牢代替欄桿的繩子，身子一挫，人眼看就要從縫隙中溜了下去?！靶⌒?！”“黏黏！”余嬰兒和張思佳同時驚呼。幸虧韓穆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lǐng)，把她拖了起來。葉韻婭驚魂甫定，握著脖子上掛的許愿瓶喃喃自語。那是一根黑尼龍繩串著的一個帶木塞的小水晶瓶，瓶子里裝著藍瑩瑩的粉末?！澳阋残胚@個？”余嬰兒好奇地看了一眼。“唉，一點也不靈，要不然怎么會差點掉進河里去?！比~韻婭嘟著嘴說。

“對了，”余嬰兒笑著問張思佳，“葉韻婭快落水時，你為什么喊‘黏黏‘呢？”“呃，我喊的是‘捏住’，讓她捏住繩子嘛?！睆埶技淹铝送律囝^。

一場虛驚后，大家的情緒都有點低落。

“明天早上我們該去冠巖對吧？”余嬰兒打破了沉默，想讓氣氛輕松一點?！跋嘈琶魈斓穆眯袑⑹钟淇?，前提是那些憎恨李宏明的人不做傻事?！睆埶技呀z毫沒有領(lǐng)會余嬰兒的用意。

大家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張思佳。

第七章 冠巖

“冠巖是一座挺立的石灰?guī)r山峰，因其山形像帝王紫金冠而得名，它最重要的景點是山肚子里的溶洞。冠巖溶洞洞口位于山峰的中腰?！睆埶技褜n穆說道。

這時候，大家正在等電梯。既然冠巖洞口位于山峰的中腰，入洞參觀就要乘一部觀光電梯下降36米。

“對不起，你們只能等下一次電梯了。”工作人員很有禮貌地攔住了余嬰兒、張思佳、韓穆和另外幾個游客，前面的葉韻婭、江萍和李老先生夫婦正好擠進了這一部。張思佳只來得及朝她們揮揮手。還好，等的時間并不長，四分鐘后，電梯又上來了，大家順利抵達洞底。可是門一打開才發(fā)現(xiàn)，外面竟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停電了！停電了！”工作人員高聲叫著，“請大家不要驚慌，有打火機和手電筒的游客請拿出來！”

但人們早已慌亂起來，互相推搡著，場面一片混亂。幸好張思佳保持著鎮(zhèn)靜，用一只小手電筒引導(dǎo)著這群人繞過了一圈石路，來到巨大的溶洞中央。抬頭仰望，只見一側(cè)洞壁上幾十米高的地方就是他們進入的洞口。光線從那邊幽幽地射進來，隱約可見洞口邊幾株青翠的樹木遮蔽著陽光。即使在洞中最亮的地方，也只能勉強看清一個人的輪廓。韓穆的媽媽找了張石凳坐下。

“敢和我一起到漆黑的洞里去研究石灰?guī)r嗎？”張思佳興致高漲地慫恿韓穆。

“怎么不敢。對了，要不要叫上葉韻婭她們？”

“不好吧。我?guī)е氵@個男孩子就挺累的了，再加三個女孩，出了事誰來負(fù)責(zé)？”說完，她一手抓住韓穆的手，一手打著電筒向黑暗中走去。

“你聽到了嗎？那里有水聲。地下河到了。你呀，小心一些，別掉進暗流里?！薄澳愎芎米约喊?，小心馬失前蹄?！表n穆不服氣地說道。他們繼續(xù)循著水聲的方向前進。

“思佳姐姐！”陡然響起的聲音嚇了韓穆一跳，不過他很快認(rèn)出那是葉韻婭。葉韻婭正蹲在水邊，把雙手浸入水中?！罢媸翘娣?。我要把手帕洗一下。思佳姐姐，要不要我替你擦擦臉？”張思佳蹲在她身邊，回答道：“不用。我用水潑潑臉就行了?！?/p>

一小時后，發(fā)生故障的電路總算修好了。整個溶洞又重放光明，人群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導(dǎo)游開始集結(jié)各自團隊的游客。這時，李華勇走過來，對他妹妹說道：“爸爸呢？”

“不就在那塊巖石上坐著嗎？”

“不在，他根本不在?！?/p>

站在一旁的張思佳朝四處張望了一下，在遠處的巖壁上看到了一個陰影。

她一眼就看出，那根本不可能是一塊巖石的影子。

“韓穆，你快過來。”

畢竟是經(jīng)常進行野外作業(yè)的學(xué)生，張思佳身手靈活地攀上巖石，順手拉了韓穆一把。他們看見李宏明老先生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

張思佳爬到他身旁，將手探到李老先生鼻前，果然一點氣息也沒有了。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左胸。她倏地縮回手，胸膛起伏不定。

韓穆勉強爬了過去，看了一眼尸體，大聲尖叫起來：“那是金先生的小刀！那是金先生的小刀！”他穩(wěn)住自己，又看了一眼，驚嘆道：“插得真準(zhǔn)??！正是心臟的位置?！?/p>

張思佳站起身，喊道：“來人哪！這里有一具尸體！”

頓時，整個山洞像炸開了鍋。游客們有的慌亂不已，有的興奮異常。最先沖過來的是李華勇夫婦，他們被早一步趕到的工作人員攔住了。李華英和朱芳隨后而來。一家人用疑懼的目光看著彼此。

第8章 調(diào)查

警察在一小時后到達了。現(xiàn)場很快被封鎖。大多數(shù)游客在接受了簡單的詢問后都離開了，只有這個旅行團中的游客被全部集中在冠巖工作人員的辦公室中。首先被訊問的是張思佳和韓穆。

“……你們就是這樣發(fā)現(xiàn)尸體的？”

他們同時點了點頭。

“好了，你們現(xiàn)在能不能分別告訴我進溶洞后的一個小時里，各自干了什么？”

“不用分別?！睆埶技研χf：“我們一直在一起?！?/p>

“對的，我們一直在一起，沒有分開過。”韓穆回答了馬警官詢問的目光。

馬警官發(fā)覺張思佳太不尋常了。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在發(fā)現(xiàn)了一具死尸后，還能如此鎮(zhèn)定自若。他決定從比較老實的韓穆下手。

“韓穆，你說你見過這把匕首？”

“當(dāng)然。這把匕首是金先生的。就是來自韓國的那位金先生。我記得早上離開賓館時，他還指給大家看上面的花紋呢！然后就把它放進了背包里，很多人都看見了。”

“我怎么沒看見？”張思佳湊過來說。

馬警官有一些不高興了。他冷冷地問：“你也有什么重要線索要提供嗎？”

“當(dāng)然有。死者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認(rèn)為是氯仿、乙醚之類的麻醉劑。你看兇手將匕首插入了死者的前胸，如果死者發(fā)出呼救聲，山洞里有那么多人，一定會有人聽見的。由此我斷定兇手行兇時，死者一定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睆埶技研Σ[瞇地看著其他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你真夠?qū)I(yè)啊！”馬警官的話不知是贊賞還是嘲弄。

“她是我們團里的偵探，”葉韻婭插嘴道，“關(guān)于李老先生的事兒她全知道！”

“那么，你還知道些什么？”

“這個團里，李老先生的仇人很多。他女兒昨天還和他發(fā)生過激烈的爭執(zhí)……所以，我看這些人都有殺人的動機?！睆埶技呀Y(jié)束了她的長篇論述?！昂昧?。動機是我們警方考慮的問題。你們可以出去了。調(diào)查結(jié)束之前，你們可以在辦公室的院子里自由活動，但是不可以離開。午飯我們警方會安排的。”馬警官站起身來說，“你們的物品已經(jīng)檢查好了?？梢匀柲抢锏男±钔灸谩！?/p>

大家聚在院中，議論紛紛。

冠巖游覽區(qū)的辦公地點選得很好。幾座簡樸的建筑物藏在半山腰的林陰中，背靠著青翠的山峰，面對著媚人的漓江水，距離冠巖洞口不過百步之遙。

“我真佩服你，張小姐，你居然笑得出來！”韓穆望著緩緩流動的漓江水說。

“你在責(zé)怪我。但是你誤解了我的感受。兇手激起了偵探的斗志。一個真正的偵探應(yīng)該用微笑直面邪惡的挑戰(zhàn)?！睆埶技言陧n穆的耳畔嘀咕著，“華生醫(yī)生，你準(zhǔn)備好開始我們的調(diào)查了嗎？雖然我不像福爾摩斯那么偉大，但同樣值得信賴。我想我們先從兇器開始，你不反對吧？”

“你們不反對我也加入吧?！庇鄫雰和蝗辉谒麄儽澈笳f道。

張思佳回頭笑道：“當(dāng)然。你可比韓穆伶俐多了，比他管用?！?/p>

“先把剛才發(fā)現(xiàn)尸體的詳細情形告訴我吧。”

“我想你們得知殺人兇器竟是那把匕首時，一定受了很大的驚嚇?！庇鄫雰郝犕炅藦埶技训脑?，對金先生說。

“這真是很難讓人接受。我是說這很不可能?！苯鹛闹形臎]有他丈夫那么好。金先生無奈地聳了聳肩。

“您的匕首放在哪里了？可能是什么時候被兇手偷掉的呢？”張思佳關(guān)切地問道。金先生想了好久，堅定地說：“除非是在電梯里，因為進電梯前我找煙抽時還摸到它的?！薄拔覀儾灰僦v這煩心事了好嗎？我們原本就同李先生不相識，沒有理由去害他。相信我們不會有事的?！苯鹛行┎桓吲d了。

“那至少可以斷定可能拿到匕首的人是和金先生乘一部電梯的人：我，你們，韓穆的母親，李華勇和他太太錢永黎，李華英，王太太和她的兒子?！庇鄫雰悍治龅?。

張思佳點點頭：“目前有殺人動機的也不少。嫌疑最大的是他的兒子和兒媳。我們都知道，李老先生曾經(jīng)流露過打算修改遺囑的意思。同樣可疑的還有李華英。她和丈夫雖然管理著宏程集團，但老頭子對她丈夫不放心，還暗中派人監(jiān)控他。這些事我們大家昨天在漓江上時都略有所聞了。也許她的丈夫做了什么不能讓李老先生知道的事，所以李華英干脆謀害她的父親來保住丈夫和他們目前的地位。還有朱芳，她也可能謀殺丈夫來換取遺產(chǎn)和自由。也許她再也不想和一個患了癌癥而且脾氣暴躁的老頭生活在一起了。即便是兩三年她都不愿意等了。現(xiàn)在我們需要排查每一個人在那段時間里的行動?！?/p>

“我覺得破案的另一個關(guān)鍵是死者曾被麻醉這件事。誰帶著麻醉藥呢？”余嬰兒問道。

“就是，后來警察搜查了每個人的包，也沒發(fā)現(xiàn)有裝麻醉藥的容器?！表n穆提醒道?！澳挠袃词帜敲幢?，作完案還把容器帶在身上，肯定早就扔掉啦！”張思佳聳了聳肩，“我們還是來說說在洞里停電那段時間各人都在干什么吧。我先說，我和韓穆在研究石灰?guī)r?！表n穆點點頭。

“我和江萍一直呆在人群中沒動。后來我覺得有點熱，就去水邊洗臉，還碰見了思佳姐姐呢?！比~韻婭說。

“當(dāng)時漆黑一片，”余嬰兒若有所思地開口，“要確定一個人的方位很難，其實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是誰，不是嗎？”

和年輕人的興致勃勃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其他的游客都不耐煩地坐在廊下抱怨著出來玩還遇上這種事，真倒楣。死者的親屬在院子另一頭形成一個氣氛壓抑的圈子。

李華勇和李華英突然激烈地爭吵了起來。“你也太狠了吧，怕老頭子回去查公司里那筆賬是不是？現(xiàn)在可好，全變成你的天下了！”李華勇指著妹妹的鼻子罵道，要不是錢永黎和朱芳攔著，他好像就要給李華英一個大耳光了。

大家都目瞪口呆。

“從那天李華英和父親爭執(zhí)開始，我就覺得她的嫌疑最大?！睆埶技研÷曊f。

第9章 墜崖

午飯后，調(diào)查繼續(xù)進行。沒有被召去問話的人有坐在房里的，有出去走走散心的，就是沒有像張思佳一樣跑進去找警官聊天的。

“你們?yōu)槭裁催€不把李華英抓起來？是不是沒有找到證據(jù)？”

馬警官好奇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說她年紀(jì)小，她也不小，是個名牌大學(xué)的學(xué)生了。不過，想要偵破一起謀殺案也忒有些自不量力了。

“我真不理解你們?yōu)槭裁催€不行動。她有做案的動機、偷匕首的時機與殺人的時間?！?/p>

“她一直同她的繼母朱芳在一起?！?/p>

“說明她們是同謀?！?/p>

馬警官笑了笑：“抓人是要講證據(jù)的?！?/p>

這時，李華勇敲門而入。他略帶遲疑地說道：“我妹妹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她。警官，我該怎么辦？”

馬警官焦慮地說：“她不可能離開。下山的惟一道路有人把守著。大約有多長時間你沒有見到她了？”

“有一個多小時了吧。午飯后她就不見了?！?/p>

“好。我們立刻出去找她。”

一群人剛出門，就聽見另一頭山腳下傳來一聲叫喊。眾人疾步走過去，循聲張望，發(fā)現(xiàn)叫喊是從懸崖下傳來的，一名漁婦發(fā)現(xiàn)了那里臉朝下躺著一個人，身下是一灘鮮血。

“華英！那是華英！”李華勇哭喊著。

其他人聽見李華勇的哭聲，都從四面八方跑過來。

“你肯定那是你妹妹嗎？”馬警官問道。

“一定是。該來的總要來的?！卞X永黎不知不覺中走到他丈夫身邊。她噙著淚水，輕輕地拍打丈夫的后背。

張思佳興奮地說道：“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兇手畏罪自殺了！”

這時，又一個警察走到馬警官身邊報告道：“電工師傅說這次停電是人為的事故。有人故意使洞中的總線路短路?！?/p>

“很明顯，這里有一個李華英的同黨。她在電梯里根本無法破壞電路?！睆埶技迅呗曊f道，“我們要把那人揪出來。說不定李華英的死同這人也有一些關(guān)系?！瘪R警官意識到要顯示自己的威嚴(yán)了。他對部下命令道：“我和法醫(yī)到下面去查看。你們留在這里盤問所有的人，問問他們過去的一個小時內(nèi)做了什么?！?/p>

“這沒有必要?！庇鄫雰和蝗徽境鰜碚f，“只要問葉韻婭一個人就行了。葉韻婭，你剛才這一個小時在干什么？”“我？你懷疑我嗎？”葉韻婭瞪大了眼睛，“你看李華英有我兩個那么胖，我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地把她推下去嗎？”“那你脖子上的許愿瓶到哪里去了？”余嬰兒劈頭問道。葉韻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疑惑地說：“我的瓶子，我的瓶子到哪里去了？”

余嬰兒俯身探向崖邊，在崖邊側(cè)生出的樹干上取下了一條項鏈。余嬰兒掂了掂手中的項鏈，說：“葉韻婭，你想把它扔掉。不幸的是，它掛在了樹干上。馬警官，你們要找的麻醉藥就裝在這里面。瓶底一定還有剩余。這瓶子看起來像是裝滿了藍色的粉末，可是只不過在內(nèi)壁涂了一層罷了。”

余嬰兒又一字一頓地說道：“殺死李宏明的是你，張思佳?！?/p>

張思佳笑瞇瞇地白了她一眼。

“不可能！”韓穆叫道，“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就在你的面前殺死了他，韓穆。當(dāng)她俯身去探李宏明的鼻息時，順便將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臟。我們都犯了一個錯誤，以為那時李宏明已經(jīng)死了。其實他根本沒有死，只是被麻醉了罷了?！?/p>

第十章 真相

張思佳和葉韻婭手牽著手坐在一起。她們的命運正緊緊相連。

馬警官示意余嬰兒可以開始講話了。

她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道：“大家的表情告訴我，你們都感到萬分的驚奇。兇手怎么會是這兩個小女孩呢？我很樂意為大家證明這一點。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今天早上的停電不是一個意外。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早有預(yù)謀的謀殺案。我們知道兇器屬于金先生，可金先生根本沒有理由去殺害李宏明，兇手惟一一個得到匕首的機會是在電梯里。那么，兇手至少有兩個人。一個在電梯里偷匕首，另一個在洞里制造停電。也就是說，兩個或兩個以上憎恨李宏明先生的人，或者說迫切想除去他的人，經(jīng)過周密的策劃，殺死了他。而且這些人就在我們中間。”

“你最好說得快一點。不要浪費我們太多的時間?！睆埶技殉芭?/p>

余嬰兒不以為意，她悠悠地繼續(xù)道：“那人究竟是誰呢？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里有那么多人有理由殺死李宏明先生。動機明顯的就有李華勇夫婦、李華英、朱芳，而陳老先生、方達宜、嚴(yán)敏和王太太也不是沒可能。我的推理在這里墜入了迷霧中?！庇鄫雰和ｎD了片刻，“我漸漸發(fā)現(xiàn)，本案的關(guān)鍵根本不在動機，而在于兇手怎樣把匕首插入死者胸前，而死者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方法很簡單，用麻藥使死者昏迷?！?/p>

余嬰兒轉(zhuǎn)過身去對著葉韻婭說道：“你的戲演得很好。不過你太鎮(zhèn)靜了，你的言行一點也不符合你的年齡。你在化學(xué)方面擁有這里其他人沒有的專長，所以你在業(yè)余時間里試制一些麻藥并不困難。比如說乙醇或丙酮同漂白粉作用就能得到氯仿。當(dāng)張思佳提到死者所中的麻藥時，我立刻想到了你。案情是這樣的，你趁李宏明一個人坐著的機會，把他騙到另一處，用倒了麻藥的手帕捂住他的嘴，將他弄暈。如果我是你，一定會拿掉李宏明身上的財物，造成劫財?shù)募傧蟆５悄銢]有足夠的時間，你和張思佳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恢復(fù)供電，等待下手的機會已經(jīng)浪費了不少的時間。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洗干凈那塊手帕。你自信脖子上裝有麻藥的瓶子不會被發(fā)現(xiàn)，但是一塊散發(fā)著異味的手帕很容易露出馬腳，而且你又不能把它扔在洞里，因為江萍隨時會認(rèn)出手帕是你的。張思佳正在地下河那里等你。你飛速趕往那里，將手帕洗干凈。我一開始只是懷疑，但在李華英摔死的懸崖上看見你脖子上的許愿瓶不見了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一切：你可以用同樣的手法先把李華英麻醉。

“至于你，張思佳，你的演技更是一流。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被你騙得團團轉(zhuǎn)。我一直疑惑，本案怎么會有那么多疑犯？后來我想明白了，從頭到尾，一直是你在制造這里的緊張氣氛。你故意渲染其他人同李宏明之間的仇恨，多次有意散布李將被殺的預(yù)言。只要同死者有一點關(guān)系的人，在你嘴里都可能殺死他。你甚至還假模假樣地尋找兇手。你這種混淆視聽的行為只有進一步暴露自己。你說自己從未來過桂林，但是你的行為又很快揭穿了這個謊言。在象山公園時，你居然知道從陸上走到不到象鼻洞。實際上當(dāng)你得知李家將來這里旅行時，就急匆匆趕過來勘察，打算在這里殺死李宏明。怎樣破壞電路，將昏迷的李宏明放在何處才不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走到地下河的路線，這些都是你事先告訴葉韻婭的。上次你來這里時，就已經(jīng)計劃好了一切。你一開始就選擇韓穆做你的證人，因為你一眼就看出他膽子很小，你能當(dāng)著他的面下手殺人。今天早晨你見到金先生的匕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謀殺計劃還能變得更為完美。”

“完美得像一個故事，余嬰兒，你真該去寫偵探小說。”張思佳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可是，兩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合謀殺死了一個從來不認(rèn)識的老人，這有可能嗎？”

“素昧平生？”余嬰兒嘴角泛起了微妙的笑容，“如果我沒弄錯，張思佳和葉韻婭是親姐妹！”

“??？！”大家都驚奇得張大了嘴。

張思佳和葉韻婭對視了一眼，手握得更緊了。

余嬰兒不疾不徐地說：“昨天在漓江拍照的時候，韓穆對張思佳說她和葉韻婭長得像。一般人的正常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問一句‘真的嗎’？然后比較一番，因為大約每個人都會對自己的容貌感興趣吧。但張思佳的反應(yīng)卻是急切地矢口否認(rèn)，這就引起了我的懷疑。還有，葉韻婭差點落水的時候，張思佳的表情非常緊張，那一剎那，她脫口而出的詞是‘黏黏’，這就更奇怪了。我做了個大膽的假設(shè)，‘黏黏’會不會是葉韻婭的小名呢？后來我做了個小測試，在葉韻婭的身后冷不丁喊出這個詞，果然，她回頭了。當(dāng)然，她沒聽出是我喊的，只以為自己聽錯了。證實了這個猜想，我就想獲得進一步的信息：她們明明認(rèn)識，為什么要裝成陌生人來旅游呢？我想到了葉韻婭所說的她上的小學(xué)正好是我的同學(xué)丁蕾的母校，就打電話回去摸了一下底，才知道葉韻婭本來叫張韻婭，還有個比她大兩歲的姐姐。她在丁蕾那個班念到四年級時突然轉(zhuǎn)學(xué)了，據(jù)說家里發(fā)生了什么變故?！?/p>

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兩個女孩身上。馬警官威嚴(yán)地直視著張思佳。

張思佳咬著下唇，很久，才向余嬰兒無奈地抬起了頭：“你很棒，什么都被你看穿了。不過，李老頭和他女兒是罪有應(yīng)得，他們毀了我們的家，毀了我們姐妹一生！以前，我們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爸爸、媽媽、妹妹和我，像童話里描寫的那樣，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后來，爸爸進了李老頭的公司，任勞任怨地工作，從一個小職員變成了一個高層領(lǐng)導(dǎo)?？墒蔷拍昵?，在一樁經(jīng)濟案件里李老頭和他女兒為了自保，就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在了我爸爸的頭上，把他殺人滅口后還制造了畏罪自殺的現(xiàn)場。我們家雖然上訴了，可是沒有充分的證據(jù)證明爸爸的清白。爸爸死了以后，媽媽嫁到了國外，把我們倆分別送給了奶奶和舅舅撫養(yǎng)，我們后來就不姓同一個姓了。好端端的一個家徹底不存在了，我從那時就下了決心，一定要親手讓李老頭和他女兒得到應(yīng)有的下場。”

葉韻婭輕輕拍了拍張思佳的手：“姐姐?！薄梆ゐ??！眱蓚€女孩的目光里有無限的默契。

尾 聲

“其實我很可憐她們兩姐妹?！彼{星雨感傷著。

丁蕾感嘆道：“法律確實也有不能保障正義的時候。不過既然我們選擇了發(fā)掘真相的這一條道路，就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你知道藍星雨只不過是欣賞葉韻婭是個頗有才氣的女孩子，才為她抱不平的?！薄奥樽觽商健睏罾^平說道?！拔业故峭π蕾p張思佳的。她的性格很像我們丁蕾，也該是一個優(yōu)秀的偵探?！庇鄫雰赫f道。

“我有那么壞嗎？”丁蕾抗議道。

“后來那個韓穆怎樣了？”胡少波問道。

“不就那樣，但愿他不會從此得上女孩恐懼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