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南國濕濕的石板路上,聽著雨水敲打歷史的聲響,我打量著這個歷史上商賈云集的繁華之地,在腦海里搜尋著對江南的印象:“幾處薄紅庭院,誰家看雪簾櫳”,或是“雨輕輕梨花院落,風(fēng)淡淡楊柳池塘”,總之是一種不俗的淡雅的風(fēng)韻。偶爾劃過一只烏蓬船,爬滿青苔的船槳,擊起歷史的回音。身旁的河道曲曲折折,連同我的思緒,一起蜿蜒得悠長,悠長……
鶯飛草長,江南柳細(xì)。
望穿瞬間的繁華,目斷江南千里??次娜搜攀匡嬀瀑x詩,長笑一聲歸去;看來往客商互道一聲平安,然后遠(yuǎn)行;看南國女子嬉戲,聽鶯歌燕語……
穿過密織的小橋,沿著河道走去。看紛紛擾擾的柳絮如煙如雪的落到了河里。似乎在詮釋這本應(yīng)無聲的幽婉和太多迷失的思念。
是誰家的女子推開了臨水的小窗,拋出無聲的企盼倏然落到了水里??粗侨藘壕従徔吭诹诵巧?,去守望多少年的約定,望穿秋水,望盡千帆。
余日已慚愧了她的等待,急急地把自己沉了下去,南國似乎驚嘆于她的千古絕色,就在那腳步響起的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落日的余暉染紅了南國的半邊天空,也遠(yuǎn)遠(yuǎn)地染紅了樓上守望的人兒;船家在她的腳下劃著槳,震碎著水中片片如血的相思。
只有南國的水潺潺地流著,只有江南如雪的柳絮不爭不緩地飄著。片片都飛向了那個令江南的油光華彩都黯然失色的佳人……
她是誰?
是李香君,是柳如是,是陳圓圓?或許都是吧,是柔情刻骨的貞節(jié)烈女或是才貌雙絕的一代紅妝。走在濕濕的石板路上,任思緒迷失在雨里,消溶在水中。我看著雨中那座似近又遠(yuǎn)的紅樓,不知道它還有多少故事,只覺得它身上的封塵已隨著雨水的洗滌漸漸褪去;它的容顏卻在歷史的斷壁殘垣中漸漸遠(yuǎn)去又漸漸清晰。
煙柳畫橋,溫柔水鄉(xiāng)。江南自古繁華。不管歷史如何變遷,江南似乎自有它不變的富庶,自有它不變的瀟灑,自有它無法淡去的流光溢彩。歷史的硝煙,似乎從未彌漫到這個畫中水鄉(xiāng),而真正能留存史冊的,似乎也只有江南才子佳人。江南自古多佳人,她們的命運,為明末清初的歷史涂上最后一抹深彩:血濺桃花扇的李香君,墮入煙花而又不失民族氣節(jié)的江南烈女柳如是,無一不為江南的油彩涂上了濃重的底色,讓一切的輕歌曼舞在歷史的記憶里倏然沉落。
我無心去品評那段紅妝裝點的歷史,只遺憾她們的豆蔻年華被無情地卷入。貞節(jié)烈女的美名、紅顏禍水的污蔑,也都隨風(fēng)雨飄搖的那段歷史一起淡去,只應(yīng)了“自古紅顏多薄命”這一傷感詩句。
踏著濕濕的石板路,我不禁默吟姜夔的那首《揚州慢》:“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作者系江蘇省邳州二中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