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四月的一天,從成都坐K113趟列車回西昌,列車進入涼山境內(nèi)時,正是下午陽光最燦爛的時候,透過干凈透明的玻璃車窗,窗外景色清晰地奔眼而來,山坡上漫山遍野的野花,紫色的、白色的、還有粉紅色的,都在陽光的照耀和山風的輕拂下顯得搖曳多姿。
車窗外,一道流動著的風景吸引著我,幾個穿著彝族服裝,背著背簍,扎著小辮的彝家小女孩,被驕陽親吻得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洋溢著童年的稚氣,她們手拉著手,走到水泥修砌的鐵路護坡坎上,并肩坐著,她們熱情而又好奇地對行駛的列車不停地招手,好像每一位旅客都是他們的親人、朋友似的,她們坐在這兒所得到的快樂,就是每一張陌生而又親切的匆匆過往的旅客帶來的;就是她們親切地揮手致意所得到的;在羨慕她們天真快樂的童年生活的同時,我的思緒也飛到童年時代。
童年時,我爸爸媽媽都在鄉(xiāng)下工作,我的童年是在鄉(xiāng)下度過的。鄉(xiāng)下開闊,活動空間大,樂趣多多。春天,我們這些愛美的小丫頭,手牽著手、走出父母工作的單位大門,到山坡上采野花,把野花插得滿頭都是,我們的頭像是插滿野花的小花藍。夏天,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喜歡在陽光燦爛的午后,提著小桶,拿著小盆,帶著竹編的撮箕,手拉著手,唱著童年的歌謠,蹦蹦跳跳地走進離家不遠的“土林奇觀”的小河旁邊。于是男孩子們把褲腳挽得老高老高的,拿著撮箕,跳進河里,女孩子們則端著小盆,提著小桶,跟著男孩子們跑,以便把男孩子撮起來的魚呀、蝦呀什么的放進去。不論誰捉到小魚、小蝦、小泥鰍,我們都會高興得直拍手。在小河溝里捉魚,運氣好的話,還可捉到木梳長的魚,特別是在下過雨之后,農(nóng)家喂養(yǎng)的魚會隨著漸漲的流水沖出農(nóng)田,流進小河里,所以我們通常都能捉到些活蹦亂跳的魚蝦。
把戰(zhàn)利品拿回家,看誰的媽媽有空,通常我媽媽是最樂意收拾我們逮回去的小魚小蝦的,她把大的剖開、洗凈,小的則喂雞、喂鴨;媽媽為我們做出香噴噴的“魚蝦大餐”,把做好的魚蝦端到我家門口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我和小伙伴們圍著石桌邊吃邊聊,愉快而稚氣的笑聲飄向四方,至今也還回蕩在我的耳畔。
爸爸媽媽工作的南寧醫(yī)院,就在土林旁邊,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喜歡在土林門口玩耍,喜歡看那些穿著時髦服裝的阿姨們,她們打著花傘,挎著照相機,嘻嘻哈哈,顯現(xiàn)出充滿青春活力的得意勁。有時,我們也要蹦蹦跳跳地跟上——程,表示對他們的歡迎。
夏天,當滿山遍野的黃泡成熟的時候,我們就拿著自家的小瓷碗、小茶杯,相約到山坡上去摘黃泡,我們避開細小且繁多的帶刺的枝干和樹葉,快樂卻小心翼翼的邊摘邊吃,邊吃邊往瓷碗里放那些酸酸甜甜的野果;偶爾也互相往伙伴們的小嘴里塞一顆,好象是比賽誰摘的果大味好。我們雖然年幼,卻懂得互相傳遞一種童年的友誼,都吃在嘴里,甜在心里,于是相視而笑,哪怕笑聲幼稚,哪怕笑聲顯得傻氣,但我們笑得好開心,越開心,我們就越發(fā)大笑,笑完后,我們繼續(xù)采摘野果。
帶著滿滿的一碗黃泡回到家里,還沒來得及向爸爸媽媽炫耀,往穿衣鏡面前一站才發(fā)現(xiàn)媽媽精心梳理的小辮子早已被樹枝掛得東一縷,西一縷的,已經(jīng)不見了原來的發(fā)型。身上穿著當時最流行的“公主裙”,也被樹枝拉扯得東一條邊,西一條邊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外面瘋瘋癲癲玩耍造成的。一不小心被媽媽看到的話,她便會假裝生氣在我的臉蛋上一捏,眉頭一皺裝著很嚴厲的樣子說:“哪里來的野丫頭!”黃泡倒是吃了不少,但我漂亮的裙子連心靈手巧的媽媽也無法復原了。唉!可惜了我心愛的“公主裙”。
冬天,我們最盼的是下雪,下雪天,我們穿著保暖衣,在壩子里堆雪人,天放晴時,我們堆的可愛的大雪人,漸漸變成了小雪人,小雪人流著淚水又漸漸消失,我們想念我們的雪人,又盼著下大雪。
冬去春來,花開花落,天真快樂的童年,漸漸離我們遠去,我多想我童年的生活,我懷念鄉(xiāng)野童趣。不知道,我兒時的伙伴是否也?;叵肫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