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2月,一個寒冷的夜晚,3個捷克斯洛伐克大學生正圍坐在布拉格某家小酒吧的一張桌子旁。吧臺上電視播報的新聞一下子吸引住了他們的視線。亞美尼亞發(fā)生特大地震,致使2.5萬人喪生,50萬人無家可歸?,F場的慘狀觸目驚心;那些幸存者尚未從地震的恐懼中緩過勁兒來,他們滿身泥雪污垢,站在倒塌的廢墟中,結結巴巴地說著自己的經歷。四周彌漫著死亡般的寂靜,不時有人發(fā)出凄慘的叫聲……小酒吧中一點點溫暖的享受,仿佛突然變成皇宮中的奢侈生活。
這種“奢侈”終于使其中一個學生忍不住喊道:“我們得為他們做點什么!”坐在他旁邊、表情似平靜的另一個學生兩眼盯著屏幕——同伴的這句話使他沉思良久,并使他從此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他叫西蒙·帕奈克,主修生物學,那一年剛剛20歲。
從那一刻開始,多年來,西蒙·帕奈克做了大量的善事。他建立的“貧困者基金會”已籌集到三千五百多萬美元。他們用這筆錢購買食物、衣服、藥品以及建筑材料,送到25個國家——從遙遠的索馬里到科索沃——以幫助人們重建家園。
捷克共和國前總統(tǒng)沃克拉鎢·哈維爾曾說過:“西蒙·帕奈克和他的伙伴們總是第一個出現在人們最需要的地方。像‘貧困者基金會’這樣的組織,國家絕不能取締?!?/p>
1988年的那個夜晚,3個學生是臨時湊在—起的??赐觌娨曅侣労螅麄兗拥卣務摰缴钜?。第二天早晨,他們敲開蘇聯(lián)使館的大門,向使館人員表示,要為亞美尼亞籌集羊毛毯、棉衣、藥品和食物。大使答應,如果這些孩子能夠把物資運到機場的話,就可以用蘇聯(lián)航空公司的飛機將救災物資運輸到災區(qū)。
帕奈寬帶領著他的朋友又來到波勞市最大的商場,說服那里的經理,借用了市場的倉庫。隨后,他們長途跋涉到捷克斯洛伐克電視臺,因為在晚間新聞里,帕奈克要發(fā)表呼吁。
整整1分鐘,這個生物系大學生敘述了亞美尼亞發(fā)生的不幸,號召捷克斯洛伐克人幫助那些受難的人。
新聞播出后,反響極其強烈。第二天凌晨,數百名手中抱著各種捐贈物的人在商場外排起長隊。在寒冷的天氣中,他們不停地跺腳以保持體溫。短短3天,帕奈克和他的朋友共收集到七十多噸各類物品。人們幫助他們打包,送到機場。
隨后,帕奈克又回到學校繼續(xù)學習。在后來的變摯中,他很快成為一名學生領袖,并擔任了大學生罷課委員會主席。
1989年12月;一個由沃克拉烏,哈維爾領導的新政權誕生了。在這個進程中,帕奈克逐漸成為全國知名人物。哈維爾邀請他參加國家首次議會選舉,他勉強同意了,卻悄悄坐到了最后一排。
在最后一輪選舉中,帕奈克得到了位居第二的高票數,僅列在沃克拉烏·哈維爾之后,這是個總理職務的票數。但是,他拒絕了。他說,他還未完成學業(yè)。
帕奈克返回學狡繼續(xù)學習。直到1992年一場災難再次到來時,他才再次出現在人們面前。當時,一個嚴重的沖突然襲擊在新近獨立的阿塞拜疆首都巴庫與亞美尼亞的納格尼一卡拉巴失之間爆發(fā),數十萬平民陷于戰(zhàn)爭之中。帕奈克坐飛機趕來幫助他們。
短短幾天,他籌集到4萬美元,這些錢幾乎全部來自私人捐款。他親自檢查購買的藥品和麻醉藥,飛到亞美尼亞的首都埃里溫,然后又領著另一束陸地運輸隊將捐贈的物品運送至卡拉巴夫。
帕奈克說,無論何種情況,只要人們有困難——蒙古的水災,索馬里的饑餓、南斯拉夫少數民族糾紛,他都會去幫助他們?!拔覠釔圩匀?,所以主修生物學?!彼f:‘但是,當你的鄰居薩拉熱窩正在戰(zhàn)亂中,你怎能安心地去統(tǒng)計森林中的鳥或普查老鼠呢?”
亞美尼亞出現的情況教會了帕奈克如何說服人們,以及如何聚集大量的醫(yī)藥物資?!柏毨д呋饡钡某蓡T經常在報紙雜志上撰文,召喚著人們的愛心。帕奈克的一個助手把他們的行動稱為‘人道主義超級市場”。
僅1992年,“貧困者基金會”的成員就往返波斯尼亞35次。第二年,帕奈克又開展了救助薩拉熱窩的行動,他籌集了將近100萬美元。在這個人均月工資不足200美元的國家中,這無疑是一筆驚人的善款。” 帕奈克說服大型汽車制造廠,借出數輛卡車。然后,他和同伴們把救援物資護送到南方,穿過匈牙利,越過塞爾維亞前線,盤山進入到群山圍繞的城市。
當塞爾維亞士兵拒絕他們通過公路時,帕奈克則在森林中劈出一條臨時的“藍色公路’,這本是波斯尼亞工程師早設計好的一條路。路況很危險不說,時常還會有子彈洞穿卡車。
“沒有人受傷,”他說:“實在令人驚奇?!彼呐纳磉叺拇髽?。
車臣的情況比薩拉熱窩更糟。1995年,為護送緩慢爬行的裝滿藥品的卡車隊,帕奈克在5000公里長的大草原上駕駛了很長一段,穿過烏克蘭和俄羅斯南部到達高加索山脈。當他們越來越接近車臣首都格羅茲尼時,遇到了俄羅斯軍隊設置的路障,帕奈克說:“我們的身份證件是紅十字會頒發(fā)的,而且在下一個交叉點會一直向前,直奔格羅茲尼?!?/p>
炮彈可能會突然飛來,地雷隨時可能引爆,但他們還是非常幸運地走出來了。“貧困者基金會”把4噸醫(yī)藥物資成功地護送到3家地方醫(yī)院。
“我看到他們工作非常專注,敬佩之情油然而升。”杜珊·朱潑卡說,他是聯(lián)合國歐盟人道主義事務辦公室的負責人?!盁o論在何時何地,他們工作都很積極?!?/p>
如今,帕奈克住在布拉格的一所普通公寓中,他的工資在捷克只能算是中等,已35歲的他依舊僅僅是個專職于服務的議員。職位的高低并沒有引起他的興趣。1997年他放棄了行政執(zhí)行董事的頭銜;拱手讓年輕的助理托瑪斯·潑扎接手了這件工作?!拔业娜剂弦呀浻帽M,”他解釋道,“我繼續(xù)擔負總統(tǒng)辦公室外國人政策和人權的兼職工作。但是,我最終明白沒有什么比與‘貧困者基金會’的朋友在一起更好的了,所以我決定繼續(xù)在那里工作。”
帕奈克毫不猶豫地支持著民主政權。“當然,我們工作的本質就是幫助人們。擁護政府是第二位的。許多無政府主義者說一套做一套。我們認為,我們的職責就是在人們遇到困苦時;竭力幫他們脫出困境?!?/p>
在一次救災工作的聚會上,帕奈克曾發(fā)表演講說:“我們不需要任何空洞的政治會議。我們不是空論家,也不是宗教狂熱者,我們需要用現實主義的理念處理問題。但是,我們也是有理想的,因為我們確信我們能改變一切落后的東西。”
第二天,當有記者問帕奈克,他是否會看錯某些問題時,他認真想了一會兒后回答:“我覺得,人生中會有這種現象。但不管結果如何,你必須努力,將愛心進行到底!這就是我的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