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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念幾位《大公報》的老友

        2003-04-29 00:00:00吳永良
        書屋 2003年3期

        2002年6月17日,值1902年創(chuàng)刊的《大公報》百年誕辰。百歲老人,世所罕見?!洞蠊珗蟆窔v經(jīng)清末、民國,至今長達百年歷史,則在中國是惟一的。曾經(jīng)出版過這份報紙的內(nèi)地城市——北京、上海、天津,和現(xiàn)仍出版這份報紙的香港特別行政區(qū)都開展了各種形式的紀念活動。這份1966年9月14日在大陸消失的報紙,經(jīng)過三十五年的塵封,終于在大陸新聞媒體上又顯露了一下頭角。

        一些紀念文章中,提及不少老《大公報》人,引發(fā)了我的許多回憶。尤其想念1957年被列為同案的難友和1958年同去北大荒做流人的伙伴。其中一些人當年劃為右派,多少和懷念老《大公報》有點關(guān)系?,F(xiàn)在,讀到這些懷舊的文字,不禁感慨萬端。如果當年這樣的文字能公然刊諸報端且不以為忤的話,那就會是另外一種局面了。

        1957年,散落在社會上的大公報人落入右派網(wǎng)中的有多少,我不得而知。北京《大公報》社被劃為右派分子的,總計有二十人,約占編輯部人員的百分之十強。后期處理中,有八個人遣送到黑龍江省北大荒勞動,我是其中之一。沒有去北大荒但和我案情有關(guān)的,有四五位。他們都是我常常念記在心的。

        抗戰(zhàn)時期徐盈、彭子岡在新聞界叱咤一時

        被說成和我案情相關(guān)、但其實并無關(guān)系的是徐盈、彭子岡二位。

        人生如白駒過隙,四十多年過去了。徐、彭二位早已先后謝世;我這個右派分子流放了二十多年,總算幸而生還。以劫后余生再來打辯解的筆墨官司,毫無意義了。

        我現(xiàn)在愿意平心靜氣地記述一下我和徐盈、彭子岡這兩位新聞界前輩的交往情況,聊表我對他們的懷念之情。

        徐彭二位活躍在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時值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的風雨晦冥的歲月,是新聞界叱咤一時的風流人物。

        我曾就讀于重慶復(fù)旦大學。在當時大學生的圈子里,彭子岡是個響當當?shù)娜宋?。她在《大公報》桂林版上發(fā)表的《重慶百箋》,眾人稱道。后來,我成了《大公報》的經(jīng)常讀者,喜歡看那張土黃色的、厚薄不勻的疙里疙瘩的報紙。

        子岡文筆犀利,語言潑辣,干凈利索,暢快淋漓,直抒胸臆,受到讀者的歡迎。

        徐盈的作品也經(jīng)常讀到。他是位學識豐富、埋頭鉆研問題的記者,對中國經(jīng)濟問題尤有研究。所寫報道材料豐富,卓有見解。四十年代他擔任重慶《大公報》的采訪主任。

        1949年天津《大公報》更名《進步日報》出版,徐盈參與領(lǐng)導(dǎo),但仍和子岡二位常駐北京,領(lǐng)導(dǎo)北京辦事處。1950年我進入《進步日報》不久,因公到京,在辦事處小住,第一次得以認識久慕盛名的徐、彭二位。

        辦事處設(shè)在燈市西口路北的一個院落里,沿街一排兩層樓的房子,掛著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的牌子。其時辦事處主任是潘靜遠兄,待人誠懇、熱情,對新進報社的小青年十分客氣。他熱心地招呼我,并介紹我去拜望了那里的老大哥老大姐們。除徐、彭二位,也拜見了蕭離、蕭鳳、王鴻和尤在。

        幾位大將擠坐在一間大屋子里辦公,顯得有些凌亂。每個人的桌上都隨便地堆放著辦公什物。他們隨便地和我打了招呼,然后又隨便地聊天,使人有一見如故之感。

        當天,我只和子岡交談了幾句話。我很誠懇地對她說,我是她的老讀者了。她不經(jīng)意地把這個話題岔開說:“以后我們就讀你的文章了?!焙苓z憾,后來我沒得機會多向她請教,失之交臂了。

        不久,她調(diào)到《人民日報》文藝部,后來又到《旅行家》雜志擔任主編。

        但關(guān)于她的故事,我卻聽到過一些。

        五十年代初在北京的文藝界某權(quán)威人士,三十年代留學日本時,娶了一位日本夫人,曾經(jīng)生兒育女,一往情深??箲?zhàn)爆發(fā)后他回國,又娶了一位中國夫人。五十年代初,日本夫人攜子女數(shù)人,不遠萬里,來京尋夫,結(jié)果鬧得滿城風雨,不歡而散。

        許多知情人士紛紛為那位日本夫人打抱不平。在《進步日報》北京辦事處,大家的態(tài)度基本上一致,其中態(tài)度最激烈的是子岡和蕭鳳。大家因此戲稱子岡是大俠,蕭鳳是小俠。

        另一件事:1949年新政協(xié)開會,子岡是代表兼記者。會議在翻修過的中南海懷仁堂舉行。懷仁堂的正門朝南,又在西墻開了個小門,規(guī)定記者在那里出入。子岡對這一做法表示不滿。她認為開會的代表很忙,記者采訪要見縫插針,一起出入,正好順道交談。專門開個門,不便于記者工作。她為此還大發(fā)議論,有的言辭涉及反對等級問題,顯然出了圈兒。因此,有人稱她為“大自由主義”。了解她的人,以為她為人坦率、豪爽,是極大的優(yōu)點,但卻有人以此作為攻擊她的口實。

        類似的典故絕不止這兩件。1957年鳴放時期,她依然口無遮攔,公然表示不贊成搞政治運動,說那既費時,又無益,觸及到了最敏感問題。

        這樣,她被羅織入網(wǎng)了。反右派運動中,她多次受到大會批判。我曾幾次被指定去旁聽,以接受教育。說不定當時已將我列為她的同伙了。

        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批判會,是在《北京日報》社樓上的小禮堂舉行的。因為那天會前發(fā)生了《北京日報》一個右派分子從頂樓跳下的自殺事件,批判會的空氣顯得格外凝重。

        那天,批判子岡,主要發(fā)言的是楊剛,也是出自《大公報》的著名女記者,其時已任《人民日報》副總編輯。令我驚異的是,一年多不見,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當時她不過五十出頭。她發(fā)言大約一個小時多一點,手里從來沒有離開過香煙。我還記得她批判的題目是彭子岡怎樣從資產(chǎn)階級婦女墮落成資產(chǎn)階級右派婦女的。調(diào)子很高,恐怕難免有違心之論吧!

        子岡坐在那里,面無表情地聽著,她似乎被批判得有些麻木了。

        據(jù)說每次批判會后問她,她都表示不服。真是倔強!為此付出的代價是最后定為極右分子。

        此后二十年,一代女杰杳如黃鶴。

        1980年以后,我聽到一些她的消息。說她曾在全國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打過零工,和新聞界另一位女杰浦熙修一道,當了一些年的“舊聞記者”。(指為政協(xié)主辦的《文史資料》組織和撰寫稿件)。粉碎“四人幫”后,子岡曾在北京報刊上發(fā)表過一些作品,可惜我當時遠離北京,沒有讀到過。

        不久,她不幸患老年癡呆癥,說話不著題了。坐在椅子上看報,報紙常常是倒著拿的。

        1986年初冬,我陪原《大公報》記者謝牧兄專程看望了徐、彭二位。他們住家在西四北六條34號。那是西四北大街向西的一條深巷子,差不多走到盡頭才找到。院門朝北,走進去是個窄小的院落,南、北房各三間,東邊是院墻,一小間西屋。院子里有兩棵帶著枯葉的小樹,房頂上匍匐著一些枯草,顯示出年久失修的跡象。

        徐、彭二位住的是北房,各占一間,中間是堂屋。徐公先引我們到西間看望子岡。小屋約七八平米,一張單人床和幾個舊箱柜外,只有兩張方凳。

        子岡側(cè)面向內(nèi)躺在床上,雙眼閉著,人雖然不算消瘦,但面色蒼白。這位抗日戰(zhàn)爭時期名震大后方的記者,就病臥在如此簡陋的臥室中,令人心中感到有些沉重。

        1988年1月,子岡與世長辭。她終生的信條是:做一個堂堂正正、清澈赤誠的人。對此她是貫徹始終、問心無愧的。

        她的遺作已結(jié)集出版的有:《時代的回聲》(黑龍江人民出版社)、《子岡作品選》(新華出版社)、《揮戈馳騁的女戰(zhàn)士》等。

        在徐、彭二位中,我接觸較多的是徐盈,那時候我們年輕記者都習慣稱他為徐公。

        天津《進步日報》創(chuàng)辦初期,曾任上?!段膮R報》主筆的宦鄉(xiāng)擔任臨時管理委員會主任,不久他轉(zhuǎn)入外交界,徐盈接任這個職務(wù)。他領(lǐng)導(dǎo)整個報社的編采工作,還兼任北京辦事處主任。當時不過四十歲出頭。

        他是一位真正的忠厚長者,我從未見他疾言厲色。雖然是名人,又是領(lǐng)導(dǎo),但和年輕人常常稱兄道弟。我第一次聽他稱我為永良兄時,有些吃驚,以為他叫錯了。后來知道他對許多人都是這樣稱呼的。

        他工作十分勤奮。1949年,我還在山東《大眾日報》工作的時候,《天津日報》一位負責人去上海,途經(jīng)濟南,應(yīng)邀到《大眾日報》和采編人員談進城辦報的體會。他說城市報紙工作的特點就是要快速,記者要有滿場飛的本事。特別舉徐盈為例說,《天津日報》好幾個記者在同一天里都碰到徐盈去采訪,他有滿場飛的本事。

        徐盈每次從北京到天津,都睡在副刊部里一張單人床上。晚間,大家有時到他那里聊聊天,我曾躬逢其盛,得到不少教益。

        記者如何做采訪工作?徐盈強調(diào)目光四射,不搞單打一。記者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下去采訪,要帶齊十八般兵器,鉤子、抓子、叉子都帶上。能鉤的就鉤,能抓的就抓。他愛說的話是,記者要做好事之徒,有棗的樹打三竿子,沒棗的樹也要打它三竿子。

        有段時間,我編發(fā)“史學”和“經(jīng)濟學”兩個??V骶幷叻謩e是北京大學和南開大學的教授。徐盈負責聯(lián)系。他一再囑咐我要尊重這些專家、學者,說他們都是飽學之士,是國寶。他說:“他們的玩意兒,夠咱學一輩子的。”

        1952年,徐盈奉調(diào)到政務(wù)院宗教事務(wù)管理局任副局長,脫離了新聞界,老同事都為此感到可惜。1953年,上?!洞蠊珗蟆泛吞旖颉哆M步日報》合并,先在天津,后遷北京出版。兩報合并之初,風傳他可能歸隊,大伙兒聽了很高興,但終未實現(xiàn)。

        1957年他如何陷入右派沼澤,我不得而知。但依常理分析,一位多年從事自由職業(yè)而襟懷坦蕩的人,當時被劃為右派,怕不會令人感到太意外吧!改正以后,任全國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工商經(jīng)濟組組長。

        1986年我和謝牧過府訪問時,曾向他請教如何編好企業(yè)家列傳。他很贊成編這套書,并協(xié)助作了些謀劃。他告訴我們,多年來他積累了不少資料,現(xiàn)在四處堆放,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整理了。我們看到他那間小屋里堆放著一些箱柜,對年逾七旬的老人來說,移動都困難,更不用說清理了。

        我最后一次見到他,是在《大公報》老人們的一次聚會上。那是全國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召開的收集《大公報》史料的座談會。徐盈在這次會上遇到二十多位老朋友,他很興奮地和大家打招呼,十分活躍,仿佛又看到五十年代初期他的身影。

        1996年12月,徐盈病逝于北京西四北六條寓所,終年八十四歲。他留下來的作品中,已出版的有:《抗戰(zhàn)中的西北》、《烽火十城》、《當代中國實業(yè)人物志》、《北平圍城兩月記》等,小說集有《戰(zhàn)時邊疆的故事》、《前后方》等。

        大好年華遭遇厄運的蕭離、蕭鳳

        在我的右派定罪材料中,一再提到的是我和蕭離、蕭鳳夫婦的關(guān)系,話里話外,都暗示我們過往甚密,沆瀣一氣。其實是不確的。

        我們相識于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期。雖同在一個報社(進步日報),但他們在北京,我在天津,只是偶爾見面?!洞蠊珗蟆?、《進步日報》兩報合并后,我調(diào)北京在社長辦公室,他們伉儷則在貿(mào)易合作組,工作上聯(lián)系不多。

        當年,他們兩位都已年逾三旬,蕭離常常開玩笑地自稱“一把年紀”,且是知名度甚高的記者。我是初出茅廬的后學之輩,又生性疏懶,不善交際。我們之間生活交往甚少,如司馬遷所說的“未嘗銜杯酒接殷勤之余歡”。

        要說來往比較密切,則是蕭離和我結(jié)伴為流人之后的事。在北大荒,我們同戴一色帽子,同睡一個通鋪,同吃一鍋飯菜,同干一種活路,屬于“四同”的患難伙伴。當年相濡以沫的情景,我另有文字記敘。

        我從北大荒幸而生還歸來,已是1960年年底。回京后,有半年被安置在《大公報》資料組干剪貼報紙的雜活兒,到1961年下放貴州。這一期間,我去蕭府串過兩次門兒。那時他們還住在北京東城南小街羊尾巴胡同。但在那種年代,我們又是“有身份”的人,口欲言而心惕息,沒多少話可說的。

        我后來一去貴州十八年。中間曾幾次到天津探親,路過北京,一般不敢驚動熟人們,但因為有“北大同學”這份關(guān)系,蕭府和高汾的府上我總要去看望一下。平時也偶爾有書信往還,互道健康而已。

        新聞業(yè)務(wù)方面,我沒有親聆過他們的多少教誨,但從閱讀他們的手稿和作品中,學到不少東西。

        蕭鳳出身于北師大,敏而好學,博覽中外文學名著。撰寫文章,無論布局謀篇、遣詞造句,都揮灑自如,不落窠臼,不時雜以口語,顯得生動活潑。她寫作時十分認真,身旁的字紙簍里,總?cè)佑幸恍U稿。不像時下一些作者,運筆如飛,總是一種腔調(diào),雷同詞語,粘貼復(fù)制,自我抄襲,不堪卒讀。她寫一筆漂亮的楷書,端莊秀麗。手稿卷面十分整潔,不作涂抹。這種稿件,說實話,當編輯的都舍不得刪削。

        蕭離屬于專家型的記者,所寫人物大多是專家、學者,諸如俞平伯、梁思成、裴文中、常書鴻等,都是各方面的大師。他出身北大,十分熟悉這些學者,了解他們的專業(yè),因而也掌握了大量的知識,是記者中的專家。他自稱“一把年紀”,大家和他開玩笑給加上四個字:“學問很大?!?/p>

        他運筆老練,無可挑剔。不過由于所寫人物和事件的關(guān)系,文句較為舒緩,活潑和流暢方面要較夫人稍遜一籌了。可能由于臨過碑帖,字腳較長,而稍稍向右傾斜,字常常寫出稿紙格子。大家開玩笑說,他的字“右傾”并且“不拘一格”。

        他們所寫新聞報道體裁的文章,部分收在《二蕭離鳳集》(中國城市出版社)中。

        我們交往較多,又敞開心扉地無所不談,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后的事。蕭府已經(jīng)搬到北京西壩河東里,我去拜訪過數(shù)次。而且承蒙賞飯,蕭鳳大姐親自掌勺,至今仍覺齒頰留香。

        話匣子一打開,往往滔滔不絕。五七年以來的遭遇啊,北大荒的風雪和故人啊,老朋友們的悲喜啊,事態(tài)的變遷啊,說不盡,道不完。

        在這種場合下,蕭鳳簡潔、明快的語言突顯異彩。提起1957年的事,她說:“不是有個電影叫‘難忘的1919’嗎?我的電影叫‘難忘的1957年’?!薄耙幌肫鹩腊猜贰洞蠊珗蟆飞绲哪亲鶚欠浚业难獕壕蜕?。”

        蕭鳳的快人快語,在《大公報》是出了名的。她的另一特點是喜怒均形于色。笑起來,咯咯作聲,清脆響亮;偶爾生氣的時候,臉色一沉,如同罩上一層寒霜,很有點威嚴。我懷疑蕭府是牝雞司晨的,在她所寫的自傳體小說《草木一生》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當然這毫不影響蕭氏夫婦伉儷情深。

        蕭離的談話除去有關(guān)北大荒的老話外,側(cè)重于宣揚他的家鄉(xiāng)——湖南古丈,他出身那里的土家族,本來姓向。家鄉(xiāng)靠近的張家界,現(xiàn)在已列為世界園林了。他談起天子山、金鞭溪、猛洞河來,如數(shù)家珍,興奮而沉醉。他們夫妻去過兩次,不僅飽覽了旖旎風光,而且飽享了故人的情誼。走到哪家,都是傾其所有地盛情款待。蕭離談起這些事來,情不自禁地面露得意之色。

        蕭鳳則插話說,這些日子湖南的來客,我們應(yīng)接不暇,我要不斷地下廚忙活。昔為座上客,今為灶下婢了。當然,他們不僅熱情待客,還為湘西的經(jīng)濟發(fā)展多方奔走。

        1994年前后,蕭離的腦萎縮癥有所發(fā)展,為了得到照顧,老兩口把房子換到北京西郊中央民族大學的職工宿舍,和小女兒向紅笳教授為鄰。中央民族大學隔我家一站之遙,我得以就近探望過幾次。蕭鳳那時除了冠心病外,又患頸椎病,曾經(jīng)平地摔過一跤,因此在室內(nèi)常常躺在沙發(fā)上會客。但思維仍然十分敏捷,語言依舊犀利無比。

        談起1957年反右派運動中的某位人士時,她說用三個字可以概括:“愚而詐。”說到運動最后她在結(jié)論上簽字時,她說:“我拿過來,看也不看一眼,一揮而就。為什么?我藐視它!”

        最后一次見面,記得是1994年春天。她電話約了高汾大姐、楊零滄兄和我,到家里敘舊。電話是她親自打來的,聲音還是那樣清脆,對我說:“你年輕,早點來,幫著我招呼招呼他們二位?!?/p>

        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我們先聽蕭鳳介紹蕭離的病況,被介紹的蕭離坐在一旁,似乎也在專注地傾聽。蕭鳳說,現(xiàn)在白天蕭離的主要活動是睡覺了。晚飯后放下筷子,洗漱以后,就脫衣上床。這一覺睡到夜間一兩點鐘,就聽到他起床了,然后就在他自己臥室的地上,走來走去,走來走去。遛累了,又躺一會。天一大亮就到蕭鳳的住房來要吃的。早餐和午飯后,走走坐坐,然后還是睡覺。

        客人來了,有的好像認得,點點頭,但不交談。有的客人他則完全不理。

        我們?nèi)齻€人這天受到特殊優(yōu)待,不僅微笑,還握了握手,而且一直陪坐在沙發(fā)上,表情還有些活躍,并沒有去睡覺。

        我們交談時,他不僅留意傾聽,甚至還插了一句話。當蕭鳳談到傅作義將軍對他們雙雙打成右派十分關(guān)心的時候,蕭離忽然插了一句:“傅將軍認為我們受了他的牽累!”蕭鳳說:“蕭離今天有點‘神’,居然插話了。”

        那天蕭鳳特別高興,本來小保姆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她又親自下廚炒了兩個菜。

        吃飯時,老兩口坐在一邊。蕭離坐在那里,拿著筷子不動,等待蕭鳳一樣一樣地給他向碗里夾菜,說聲“你吃吧”,才動手吃飯。剛才的一點“神”氣,似乎又消失了。老朋友們看著不由地感到一陣酸楚,叱咤一時的二蕭,垂垂老矣!

        此后不久,聽說蕭鳳又約請了《大公報》四位老同事,譚家昆、嚴婉宜、張定華和孫觀華去聚會了大半天,并且合影留念,被稱為五婆合影。

        很明顯,她已經(jīng)預(yù)感到來日無多了!1995年3月,這位杰出的女記者溘然逝去。終年七十八歲。按照她的遺愿,沒有進行任何形式的悼念活動。甚至沒有給老朋友們發(fā)一個訃告。這是符合蕭鳳的風格的,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地走了。顯示出那種“死去何足道,托體同山阿”的通脫精神。

        她留下的作品,有自傳體小說《草木一生》,小說《巴山不了情》。

        其時,蕭離已經(jīng)失去了辨認事物的能力,于懵然不覺中失去了親愛的終身伴侶。

        一年多之后,1996年7月間,蕭離謝世了。終年八十一歲。留下的作品有《故園篇》。

        三個待決之囚在舊報紙堆中度日

        在《大公報》劃定右派時,聽說曾擬將蕭離、蕭鳳、單于越、尤在和我列為一個右派小集團。但五個人惟一共同點就是都屬于記者部,可能過于牽強,所以未加張揚。在我的罪行中并未列有這一條,但隱隱約約地可以感到一點痕跡。

        我和單于越兄的交往,在反右派運動之前,不僅不算密切,而且是稀少的。他來自上海報社,兩報合并后,又留在上海記者站。直到1955年,我們才第一次見面。我只聽大家說他才氣縱橫,對戲劇情有獨鐘。真正交往是在我們都被劃為右派分子之后。

        1957年10月份,《大公報》社開大會宣布了劃定的全部右派分子的名單,運動基本結(jié)束了。

        在此之前,報社三樓的公告欄上,貼出一張公告,宣布高汾在中共中央黨校被劃為右派分子。這位1938年十八歲時就活躍在中國新聞界的著名女記者,堅持抗戰(zhàn),反對投降;堅持民主,反對獨裁,為新中國奔走呼號亙二十年,最終竟然被戴上一頂右派的桂冠!

        當年11月初,可能是待決之囚的廢物利用吧,報社整風辦公室通知高汾、單于越和我——已經(jīng)定罪尚未發(fā)落的三個人集中在報社四樓一間辦公室,查閱1949年以前的《大公報》。又以1926到1948的二十二年為重點。范圍是社論、經(jīng)濟論文、文藝副刊。要求抄寫篇目,摘錄論點。目的何在,指導(dǎo)思想是什么,無一字交代。這也是出于“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指導(dǎo)思想吧!說來,也算是緣分,我們竟有機會在一百多天中翻了一萬多份《大公報》。

        三個人集中在一間大屋子里,與五百多本報紙合訂本為伴。桌凳之外,還有一張小床,是我睡的。當時我的妻子已經(jīng)調(diào)到重慶,我單身住在報社。

        那時候,報社反右派運動雖已基本結(jié)束,而交心運動、雙反運動仍然在轟轟烈烈。樓下有的樓層的過道里,還是大字報的海洋。我們?nèi)齻€人如在世外桃源,整天就與那些舊報為伍。動作要小心翼翼,因為報紙紙色已經(jīng)泛黃,紙質(zhì)則已變脆,稍不留神,就會哧的一聲撕開一個大口子。

        雖然沒有人監(jiān)督,三個人都仍然呼吸著多年積塵并埋頭苦干。工作時不茍言笑,只是認真閱讀,振筆疾書。至于是否心無旁騖就不好說了,沉甸甸的右派帽子戴在頭上,壓力不小的。

        前后約四個多月,每個人都抄錄了幾大疊資料。但究竟干什么用?我一直沒想通。當然如今那些東西早已成為垃圾了。但無論如何,對我們來說,精神總算有點寄托。我當時只身在北京,而周圍的熟人又格于“孤立右派”的規(guī)矩,不相往來,確有“舉目言笑,誰與為歡”之感。三個人一打堆,輕松一些了!

        想起那段日子,更令我懷念單于越兄。他當時幾乎每逢周末,都與我作伴的。下班以后過十來分鐘,等報社人員紛紛離去后,兩個人慢慢踱出來,沿著永安路向東南方向的天橋走去。

        那時的天橋還有綜合市場的味道,賣吃的、用的,小攤林立,小戲園、相聲場等也還有幾家。我們兩個人則徑直地朝一家小酒館走去。常常是花生米、五香豆腐干各一碟下酒,然后是每人半斤炒餅。偶爾一兩碟小炒,就是打牙祭了。吃喝什么并不在意,要緊的是三杯入肚,顧忌全消,各種話題,紛至沓來,自得其樂了。今天看來,那些話都可以在大馬路上高聲嚷嚷,但在當時,只能兩人對座,竊竊私語。

        當年12月間,一個寒冷的夜晚,他請我到東城小經(jīng)廠一家劇場去看了話劇《右派百丑圖》。因為劇名有點刺激性,我們要去看看右派們的種種丑態(tài)。但看下來,兩個人搖頭不已。因為這出戲不過如同報紙上的拙劣記事,毫無喜怒哀樂真情蘊于其中,太令人失望了。

        用單于越的話說,沒能糟踏到右派,反而把戲劇給糟踏了。他于戲劇是內(nèi)行,當然是對的。由此可以看出當時戲劇界的托兒,何等無奈。

        1958年3月,我們各自得到應(yīng)有的發(fā)落。我去了北大荒,過了三年流放生活。

        高汾也去了北大荒,做了一年多的流人,干過多種農(nóng)活,長期當過炊事員。人們在那里看到的,再不是秀麗出眾的女記者,而是滿目灰塵煙火色的伙夫了。由于長期勞累和饑餓,當年冬季,她的臉部已經(jīng)浮腫。常言說,男怕穿靴,女怕戴帽?!洞蠊珗蟆返幕锇閭兌己転樗龘摹K业氖撬?959年夏季調(diào)回北京,仍留《大公報》副刊部工作。1966年報紙被迫??螅环峙涞奖本┦行氯A書店倉庫工作。撥亂反正以后,她回到新聞界,在《經(jīng)濟日報》編輯副刊,寫作甚勤。離休后,至今仍然為上?!缎旅裢韴蟆匪兄?。她在北大荒的一些情況,我將另文介紹。

        單于越下放到青海省。到西寧之后,被安排到文教廳。說實話,我后來深為他慶幸,他身體比較單薄,如果他去了北大荒,經(jīng)歷那么多的苦戰(zhàn)夜戰(zhàn),加上1959至1960年的長期饑餓,能否生還,很難說的。

        我們每年都要通一兩次書信,保持聯(lián)系。他的生活雖較北大荒的流人穩(wěn)定,但中間仍經(jīng)過流離播遷,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

        撥亂反正以后,他才活躍起來。調(diào)到青海省文藝研究所,搞創(chuàng)作,寫過《秦王新政》、《馬五哥與尕豆妹》等劇本,主編刊物,儼然成為一方權(quán)威了。

        1981年,他有機會帶著幾個小青年出省交流,地點可以自選。他不選北京,不選上海,偏偏選了貴陽。一意想和難友相會,共話二十余年的別情。

        一見面,我們共同念出杜甫的“今夕復(fù)何夕,共此燈燭光”的句子。二十多年過去,他滿頭白發(fā)了,而當時只有五十八歲。可見多年處境之艱澀。

        那兩天,我們先是在他下榻的貴陽云巖賓館,后來又在我住的南明堂宿舍中,扺掌而談別后滄海事,感慨萬千。談話中,我介紹了北大荒三年的實況。一幕幕的慘劇,他聽了目瞪口呆,為我慶幸說:“你受苦了!真稱得上是劫后余生啊!”

        我說到寒冬時節(jié),在零下四十度的馬架子里,半夜起來解手,從被窩里出來,滿身熱氣騰騰,就如新出屜的包子一般,他為之動容說:“比喻太生動了。”

        1985年他從西寧遷居南京,被聘為江蘇省文史館館員,從事文史研究。雖年逾六旬,仍十分勤奮,屢有新作問世。上?!督夥湃請蟆吩B載他所著的《七君子之獄》,后來由上海三聯(lián)書店出版。

        1995年初,傳來他腦血管栓塞的消息。1997年我去上海小住,專程到南京鳳凰西街去探視。

        他當時曾第二次發(fā)病,出院不久,躺在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屋中。半身活動障礙,只能扶著床欄圍床繞行。言語遲緩,說話時,間斷地吐著單詞。

        他躺在床上,握著我的手,目光呆滯地緩緩陳述病況。此情此景,我們已經(jīng)無法流暢地交談了。

        1999年3月,于越兄與世長辭。遺孀鄭定英女士撰寫的懷念文章中,錄其遺詩一首:

        一事無成兩鬢斑,文章拱手讓后賢。

        少年得志緣小慧,根基淺薄醋半壇。

        平日自省無他短,短在老始識愚頑。

        有心追鞭心已顫,聊坐夕陽看遠山。

        詩句多自謙之詞,但從中仍可以感到多年來他的苦澀與蒼涼的心境。

        朱啟平晚年留下了又一名篇

        《大公報》社當年流放北大荒的八個人中,到2002年秋為止,四人健在,三位逝去,只有尤在兄情況不明。

        健在的,除了我,有徐文蘭、高汾兩位大姐,和年齡最小的一位——石文華。能平安進入二十一世紀,得以呼吸在改革開放的新鮮空氣中,是很值得慶幸的。

        逝去的三位是朱啟平、蕭離和余悅。其中蕭離的情況,前文作過介紹,這里不再贅述。余悅的情況我所知不多,八十年代初在她貴陽的府上見過一面,并承她帶病下廚,為我做“肉絲面”一大碗。后來聽到的則是她已故去的噩耗。

        朱啟平兄,是我們?nèi)ケ贝蠡陌藗€流人中的老大哥。從1958年7月在云山畜牧場分散,就無緣再謀一面了。1960年夏天,他從北大荒回京,調(diào)到張家口部隊的一所外國語學院,多年從事外語教學。撥亂反正后,1978年恢復(fù)香港《大公報》工作,1985年退休。1990年移居美國加利福尼亞州,1993年末病逝于加州,安葬在那里碧草如茵、青松挺立的墓園中。

        我們相識于《大公報》、《進步日報》兩報合并之后,那時他在香港《大公報》駐京辦事處工作。從四十年代開始,他曾任《大公報》駐國外記者多年,發(fā)表過多篇佳作,是一位名記者。我當時是個小編輯,工作上和他并無接觸。只是因為我擔任工會小組長,他是小組組員,每月一次,我要去收會費,有機會聊聊天。另外,他喜歡運動,我們常常一起打羽毛球,他是把好手,因而相熟起來。

        他怎樣落網(wǎng)的,我一點不記得了。后來就走進同一個戰(zhàn)壕,同到北大荒了。起初三個月——1958年4到6月,我們同在蕭離當組長的二十一小組中。他身體敦實,不管干什么活,他都可以頂一個棒勞動力使喚。那時他的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

        后來勞動組合打亂重組,他被分到燒炭組,進入完達山麓某處,以后就失了聯(lián)系。直到1960年底我回到北京,才聽說他已先我半年返京了?!拔母铩鼻八褪掚x時有聯(lián)系,說他在學校很受學生的歡迎。他畢業(yè)于燕京大學,又在美國多年。教英語是小菜一碟。

        撥亂反正,他回到香港《大公報》后,常有新作發(fā)表,可惜我彼時身在偏僻山區(qū),看不到外地的報刊。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看到他的新作《偉大的平凡——科龍貝行遐想》,我深深地受到吸引并為之感動了。我再三誦讀,以為語言的優(yōu)美、意境的深邃、感情的純厚,超出了他的名作《落日》。

        他在文中描寫了法國第五共和國創(chuàng)始人戴高樂將軍的墓地。照階級劃分,戴高樂應(yīng)該屬于資產(chǎn)階級吧,作為偉大的反法西斯民族英雄,他的墓地應(yīng)該選在巴黎或者其他通都大邑,然而不然,他和他早夭的愛女卻埋葬在距巴黎數(shù)百里之遙的一個小小村落——科龍貝。更令人驚訝的是,這位偉人的墓地十分簡樸,位于一個教堂的墓地群中。他寫道:“教堂周圍是一個個小小的墓地,埋葬著本村的人……戴高樂將軍的墓地,就在小徑盡頭,也是石頭砌的,高出地面不到半尺。

        “父女二人的遺體,在這教堂的墳場上,真正是只占了一席之地,而且是在角落里……墓石是普通的石頭……墳場中,有好幾個墓是大理石砌的,比將軍父女之墓,講究多了。”

        接著寫道:“我默默站在墓前,低頭看那樸素、簡單到感人肺腑的墓石,思潮澎湃。只覺得面前是一個新的境界:原來一個人的尊嚴,一個人的品德,是可以用這樣簡樸、平凡的安排來表現(xiàn)的!”說得何等好啊!

        很遺憾,關(guān)于尤在兄近幾年的情況,我所知甚少。

        1960年他從北大荒返京后,被“下放”到湖南一個縣里的中學。不久,遭遇婚變?!拔幕蟾锩敝校恢涝鯓右粊?,他到北京過起流浪生活,糧票和飯費全靠親友接濟,夜間,就睡在公園、醫(yī)院或車站的長椅上,重溫兒時的流浪歲月。這大概是他歡欣鼓舞迎接解放時,料想不到的吧!八十年代初,被安排到湖南人民出版社,約在1985年離休。那兩年他曾到《經(jīng)濟日報》社來過幾次,我們還一起在一家飯鋪小酌。

        其后不久,他和在北京工作的前妻復(fù)婚,遷回北京居住,料理家務(wù),照顧小外孫,坐享天倫之樂了。九十年代初,聽說他的夫人病故。又聽說他曾在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住院。后來就失去聯(lián)系,聽不到什么消息了。

        他年輕時是很有沖勁的記者,敢闖敢干敢寫。惜乎生不逢時,如果生活在今天,一定會有不少創(chuàng)新建樹吧!

        “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爆F(xiàn)在我寫這篇懷念老友的文字,決非謬托知己,品評他們的生平風貌,只不過勾畫一鱗半爪,聊表對故人的尊敬和懷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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