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企業(yè)在初級階段,考慮的不是規(guī)模,是怎么能夠賺到利潤,因此在這種環(huán)境和思想下,什么賺錢就做什么,什么容易就做什么。
變就是最快,任何事情快不過變,我變了就快,變一個方向就是第一,永遠都可以當第一,就看你會不會變。
獨持偏見,不是說是堅持偏見,而是說要非常有主見,定下來的事情就要一意孤行,自己堅持的事情就要堅持走下去,不要半途而廢。
什么賺錢做什么
《英才》:金花之所以選擇多元化,并不是一種戰(zhàn)略選擇,更像是擺脫生存危機。
吳一堅:不是金花選擇多元化,多元化是民營企業(yè)或者是非公有經濟發(fā)展史上的特殊現象,和他成長的歷史淵源有關系。私營經濟在起步階段,很少有人會想到有一天發(fā)展成巨大規(guī)模的企業(yè)集團。民營企業(yè)在初級階段,考慮的不是規(guī)模,是怎么能夠賺到利潤,因此在這種環(huán)境和思想下,什么賺錢就做什么,什么容易就做什么,結果就造成了涉及的行業(yè)很雜,很瑣碎,但就是不大。
《英才》:但不少民營企業(yè)的最后失敗很大程度上也是這種機會主義造成的。
吳一堅:不是機會造成的,是企業(yè)整個的體制管理、資金等等都不能適應多元經濟的格局。我們經過多年的產業(yè)整合首先提出的問題是,經營多元化必須是管理專業(yè)化。
《英才》:看來,你也承認金花的多元化是一種利益的驅動。
吳一堅:是一種利益的驅動,但是多元化本身沒有錯誤。如何使它真正成為健康的經濟組合而不要成為陷阱,對于經營多元化的管理者,無論他是什么所有制的企業(yè),都必須保持清醒和科學的頭腦。
《英才》:金花現在有幾大板塊,世紀金花,是零售業(yè);金花股份,是制藥業(yè);此外還有房地產,高爾夫球場,高速公路,旅游,五星級酒店。這么多行業(yè),哪一塊已經基本形成專業(yè)化的發(fā)展了?
吳一堅:我們金花經過這么多年不斷的升級、整合、規(guī)范、完善,再專業(yè)、再整合,很自豪的說,我們雖然是多元化,但是多元化加專業(yè)化形式下的多元化經濟組合。
《英才》:金花的硬件我們參觀了,可以說是一流的。但給外人的感覺沒有一流的品牌,是不是金花一直在專業(yè)化方面沒有精耕細做呢?
吳一堅:不是。對品牌的認識一定要保持理智,金花可以一夜之間家喻戶曉,知名度固然重要,但是美譽度更重要。我們希望金花無論是從企業(yè)經營上還是從品牌形成上,以及管理發(fā)展上,應該追求穩(wěn)健。品牌有很多內涵的因素,不僅僅是人們都知道他,而是人們信任他,能給人們帶來生活和生存的利益才是品牌,所以我們更追求這方面的品牌。在醫(yī)藥領域,金花涉足的時間不是很長,用五六年時間形成一個品牌,嚴肅的講是艱難的。不管楊森也好,強生也好,都是經過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形成的品牌。我們深信,只要金花執(zhí)著的努力追求,就一定會形成國際一流的品牌。
《英才》:我們注意到你并沒有把主要精力放在制藥這個行業(yè)上,也沒放到世紀金花零售上。據你的一些員工反映,你總是在不斷尋找新的項目,然后尋找新的資金。
吳一堅:項目是帶動企業(yè)發(fā)展的一個有利杠桿,做好已有項目是推動新項目發(fā)展的基礎,兩者是相依并存的。其實,我自認為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現有的項目中,也不放棄新項目的機會,我樂意去做更有挑戰(zhàn)性的工作。
《英才》:像天津的家世界,早期也是什么都做,但后來開始收縮,現在主要做連鎖零售,而你的世紀金花居然還守著一個門臉。
吳一堅:我不盲目模仿別人,而且專業(yè)化也不是法寶。李嘉誠、霍英東,這些華人企業(yè)家,日本三菱、美國通用,都不是在一個行業(yè)里發(fā)展。你說什么是他們的主業(yè)呢?經營需要創(chuàng)新,行業(yè)本身也需要創(chuàng)新,這種創(chuàng)新是在市場的互動下進行的,而不是刻意的去做。當然也有刻意做的,但不適應于每個行業(yè)或企業(yè)。
這個賬要怎么算
《英才》:你的管理人才和管理方法跟企業(yè)多元化格局匹配嗎?
吳一堅:我的忙是非常主動的忙,今天天氣不好,要是天氣好我就去球場打球去了,那個時候就不忙了。每個人有他內心積極的一面,人要不斷的去學習,這種學習不僅僅局限于課堂上,或者是圖書室,這是一種日常事物處理過程中的積累。因為我今天有興趣去學習,所以你們覺得我很忙,其實我忙,也不忙,因為我不疲憊。
《英才》:聽說你曾經花費100多萬元,把跟你多年的員工送到國外學習?
吳一堅:我送他們去學習是對我企業(yè)環(huán)境的投資,因為他們學習好了,見識廣閱歷豐富了,處理問題就有獨特的方式和方法,能直接改善企業(yè)的經營環(huán)境,提高企業(yè)的效益,降低成本。我覺得這是對效益的投資,對未來持續(xù)發(fā)展的投資。
《英才》:可是聽說有人學習結束以后,卻離開了金花,原因是什么呢?
吳一堅:這個很正常,不管他學習以后是不是直接為金花服務,在他的一生里程中,是金花送他們去學習的,這種事實是不會改變的。所以說金花不僅僅有內部的環(huán)境,更創(chuàng)造了企業(yè)外部的環(huán)境,其中就包括不在金花的崗位上但還在為金花工作的同仁。
《英才》:你花了那么多錢送他們學習,結果培養(yǎng)的人才卻流失了,從投資角度想你絕對是虧損的。即使你怎么強調他們離開金花了還在為金花工作。
吳一堅:這個賬要怎么算,他在金花工作期間有過好的建議,為公司取得很好的效益和收益,這就是對企業(yè)的貢獻。不應對他在企業(yè)工作時間長短去定他貢獻多大。
《英才》:之所以就人才問題反復跟你交流,其實我們有一個疑問,金花如此寬泛的多元化,有那么多優(yōu)秀人才來管理嗎?
吳一堅:我認為有,因為現在人才的培育和創(chuàng)造不僅僅是靠金花,還要靠社會的很多方面,比如說我們和很多的團體設立的獎學基金、激勵基金,都是為金花在不同的行業(yè)內儲備和培養(yǎng)人才。對多元化人才的需求要求一專多能的人才。
《英才》:以現在中國企業(yè)的經營環(huán)境看,民營企業(yè)多元化有兩個環(huán)節(jié)是很困難的。第一是復雜的關系,這會牽扯企業(yè)很多精力;第二是資金,很多失敗的企業(yè)最后都是資金鏈出了問題。
吳一堅:多元化經營是綜合或者全面,并不要求專業(yè),當然這只是對管理人員而言,不是針對專業(yè)人員。在這個方面我們尋求的是職業(yè)經理人。我們現在的政府職能都在改變,行政職能逐步在減弱,所以我們的工作如果能解決政府以前要做的事情,政府沒有理由不支持這個項目。
《英才》:聽說你在陜西關系網絡強大,從省里到市里,關系都不錯。
吳一堅:這個話不對。我這個人喜歡工作,不太善交際,再者,領導也好,政府也好,支持我的前提條件必須是,我的企業(yè)能為社會為政府為人們做好事。
變一個方向就是第一
《英才》:有人說你是資本運作高手。
吳一堅:未必談得上高手,市場經濟就是利益經濟,符合各項利益需求的行業(yè)和項目,一定是各項利益紛紛攀逐,銀行也是如此。銀行就是要把錢投入有高回報的項目。所以選擇了好的項目,就一定有好的投資商來投資,銀行也是如此。
《英才》:對資本市場你是怎么做的?1997—1998年,金花股份曾經是大牛股。
吳一堅:我對資本市場的運作和概念只有一點,只要你產品好,就一定能尋找到最好的股東。
《英才》:最近金花股份價位已經跌到歷史最低,你覺得是什么原因?
吳一堅:這個我不太關注,單純的市場價位并不能夠表現真正的價值。比如說有的基金很低,但是量大,有的股票價很高,但是股東很少。所以一方面看價,另一方面看量,看參與多不多,是不是?
《英才》:你的名片上有大堆的頭銜。好像很有政治情結。
吳一堅:對這個東西我不知道。
《英才》:你對這個不太感興趣嗎?
吳一堅:這些東西我認為沒有必要和經營聯系在一起。我覺得哪里適合我就在哪里發(fā)展。
《英才》:你給自己未來的定位是什么?
吳一堅:這不是現在考慮的事情,當你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時候,做任何事情都做不好。
《英才》:給外人的感覺,你的決策一些來自于一瞬間的靈感,比如世紀金花,比如高爾夫,你的員工告訴我們,當年的計劃中根本就沒有這些項目。
吳一堅:決策不光要靠靈感,首先要靠入市的判斷和預測,也就是說,任何投資都不可能沒有風險,是轉換成有風險的效益,還是發(fā)展成風險的虧損,沒有風險的東西是不存在的。風險和效益是對等的,所以,決策瞬間重要,但是執(zhí)行決策的過程更重要。
《英才》:這么多項目,哪個最賺錢?
吳一堅:都賺錢。有的是現在賺錢,有的是未來賺錢。
《英才》:有件事情我們特別驚訝,你的酒店修了10年,聽說剛開始打算做寫字樓,后來又改成公寓,然后又改成了酒店,這么大的投資,換成別的企業(yè)早拖死了。你是怎么度過來的?
吳一堅:有人從這里看到金花的優(yōu)勢,有人從這里判斷金花有危機,有人對這個項目失望了,有人從這個項目上看到了信心。這都無所謂,關鍵體制擺在這里。修這個樓的時候,有這么大一塊地,就該建這么大的樓,但是具體做什么,少說也是2年以后的事情,我們的成功在于能適時適宜的調整,調整成酒店是根據市場需要調整成的??赡墚敵蹙驮O置成酒店的話,金花的發(fā)展還沒有現行的好。根據我們成長的階段定位,就有好處。投資、建設過程要伴隨市場發(fā)展的步驟,這是我個人對經營的說法。什么叫快?我認為變就是最快,任何事情快不過變,我變了就快,變一個方向就是第一,永遠都可以當第一,就看你會不會變。從另一個角度講,變就是新,你要追求新,當然,你要變的符合市場規(guī)律,如果不符合市場的發(fā)展,那么你就完蛋了。
《英才》:我們還是聽不明白,如此龐大的項目,一拖10年,多么大的負擔??!
吳一堅:這是一個戰(zhàn)略問題。我曾經說過,任何一個項目投資都帶有戰(zhàn)略性的遠見和卓識。高樓大廈也要平地起,雖然建成一個項目需要幾個億甚至十幾個億,但是它畢竟是從一分一厘累計起來的。這就給你累計的機會,也許每個人都想做,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英才》:史玉柱當年就是蓋房子把自己蓋瞎了,這就是教訓。
吳一堅:他雖然房子沒有成功,但他后來另外的項目成功了,他換了一種別的成功。如果沒有巨人大廈的失敗,就不會有腦白金的成功,是房子的失敗給了他更充分的準備。所以我們要在戰(zhàn)略性的高點看問題??慈魏问虑槎家e極的看,用發(fā)展的眼光看,這就是信心,有了信心,就能戰(zhàn)勝很多困難,也能成就很多事業(yè)。
《英才》:有數據表明,中國的高爾夫球場賺錢的不多。
吳一堅:可能本身不賺錢。但是我個人認為這是一項帶動性很強的產業(yè),蘊藏著巨大的收益和利潤。我們甚至說高爾夫肯定會賺錢,球場方圓多少里都得到了改善和增值,這就是球場本身的價值,你可以說這是一種房地產的成功。所以做任何事情都要通盤考慮,不要忽略了市場本身具有的兼容性。
定下來就要一意孤行
《英才》:為什么你的墻上要掛“獨持偏見,一意孤行”這樣的座右銘?
吳一堅:這是大師徐悲鴻的話。獨持偏見,不是說堅持偏見,而是說要非常有主見,定下來的事情就要一意孤行,自己堅持的事情就要堅持走下去,不要半途而廢。我是這樣認為的。
《英才》:在決策上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下面的人照著做就行了。
吳一堅:但是在定之前,我也聽了很多人意見,只是聽的方式不一樣,平時別人講話的點滴中,我也能領會到。不要把某些事情看成一種必須的形式,市場化不僅僅在市場上,還在思維的邏輯上,一切都應當市場化,是不是?
《英才》:在公司里,如果你的副手,你的中層跟你之間并沒有一個比較穩(wěn)定的溝通制度,主要靠個人的聽取,然后形成一種決策。這就是所謂的市場化嗎?
吳一堅:并不是這樣子。我們每星期都有總裁例會,每一例會都有不同行業(yè)的交流,我們不僅僅有董事會,有投資決策委員會,還有法律制度委員會,我都會聽他們的。
《英才》:集團的股權結構是什么樣子?
吳一堅:股權結構很簡單,它是由很多下屬企業(yè)組成的股東大會。
《英才》:你個人占多少?
吳一堅:有很多。
《英才》:具體數字?
吳一堅:很多。
《英才》:感覺你跟媒體打交道也是個人的激情創(chuàng)作,沒有一個穩(wěn)定的傳播機制。
吳一堅:我可能在這方面很弱智。我的理解,這是一個系統(tǒng)問題。在這個問題上;第一,要講原則。第二,公司傳播不是我們的主業(yè),我們只要把事情做好,別人怎么說那是別人的事情,我們并不刻意的去注意別人怎么說,也不刻意引導別人怎么說,那樣很辛苦。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接受媒體的采訪,倒不是我刻意的回避,我一直以為,說的多不如更好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