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慶齡的后半生把全部的心血和感情獻給了中國兒童福利事業(yè)，她把兒童視為中國未來 的希望，盡管她沒有親生骨肉，但她把祖國千千萬萬兒童當作自己的兒女。

隋氏姐妹不是宋慶齡的養(yǎng)女

1995年1月20日，北京《作家文摘》以《宋慶齡養(yǎng)女在美國》為題，轉(zhuǎn)載了1994年第12 期《當代青年》由安危先生撰寫的文章。文章說：“到了50年代末，她(沈按：指宋慶齡)才 收養(yǎng)了兩個女兒，姐姐叫 Yalanda(按：中文名字叫隋永清)，妹妹叫Jeanette(按：中文名 字叫隋永潔)。作為普通人的宋慶齡，晚年同這兩個養(yǎng)女朝夕相處，相依為命，頤享天倫之 樂。她對這兩個養(yǎng)女，傾注了她全部的母愛，對于她們的成長、學習和生活，給予了無微不 至的關(guān)懷……”

“宋慶齡還有兩個養(yǎng)女，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guī)е@個問題拜訪了宋慶齡生前秘書 、時年82歲的張玨老人。她沒有直接答復我的提問，而是先請我翻閱愛潑斯坦先生著的《宋 慶齡——二十世紀的偉大女性》一書，說作者在記述宋慶齡“文化大革命”期間的個人生活 時，寫到這件事。顯然，書中有“兩個女孩子”一段，其中說“這兩個小姑娘的父親曾是宋 慶齡的警衛(wèi)員，后患了癱瘓，家里孩子太多，無法撫養(yǎng)?！睈蹪娝固瓜壬徽f這兩女孩子是 由宋慶齡撫養(yǎng)大的，但沒有說她們是宋慶齡的養(yǎng)女。我當時思忖，這大概就是張玨老人要告 訴我的答案吧。需要說明的是，在宋慶齡生前，海內(nèi)外想為她立傳的不乏其人，有人還提出 了跟她合寫的建議，更有像美國《紐約時報》愿出50萬美金約請她寫自傳，但她都一概婉言 謝絕，直到臨終前不久，她才同意跟她有過四十多年交往的愛潑斯坦先生為她寫傳。在我看 來，在目前眾多宋慶齡傳記中，愛潑斯坦先生所寫的傳記是最具權(quán)威性的。

張玨老人說，好幾年前，北京的一位作家在《團結(jié)報》發(fā)表的一篇文章中把這兩個女孩 說成是宋慶齡的養(yǎng)女，中國福利會請她撰文批駁，后來她的文章發(fā)表在《團結(jié)報》上。

張玨老人說的那位作家就是研究魯迅和宋慶齡的專家陳漱渝先生。1989年4月8日，陳先 生在《團結(jié)報》發(fā)表了《不能抹掉的記憶——喜讀宋慶齡佚簡四封》一文，其中第五封信是 1978年12月9日宋慶齡寫給她和孫中山先生的日本友人梅屋莊吉的小女國方千勢子夫婦的。 宋慶齡在信末說：“我和隋家姐妹以深切的友好愿望，祝你們健康!”陳先生在注文中介紹 說：“1978年9月，千勢子和她的丈夫國方春男先生應中日友協(xié)之邀訪華。85歲的宋慶齡在 上海寓所會晤并設(shè)晚宴招待他們，同席有宋慶齡和養(yǎng)女隋永清、隋永潔姐妹……?！?/p>

雖然關(guān)于宋慶齡有兩個養(yǎng)女的說法早有流傳，斯特林·西格雷夫著的《宋家王朝》一書 就持此說，但陳漱渝先生的文章發(fā)表后，引起了宋慶齡生前創(chuàng)辦并長期擔任主席的中國福利 會的關(guān)注。中國福利會請張玨老人以宋慶齡生前秘書的身份出面撰文更正陳漱渝先生的說法 ，在我看來這是對海內(nèi)外廣為流傳宋慶齡有兩個養(yǎng)女說法的否定。張玨的文章，其實是她致 《團結(jié)報》的一封短信，因事關(guān)國家名譽主席宋慶齡，該報對之十分鄭重，以“來函照登” 的形式發(fā)表：

編輯同志：

今年4月8日，《團結(jié)報》第二版載有陳漱渝同志寫的有關(guān)宋慶齡信札的文章，我對注語 中有關(guān)“養(yǎng)女”一節(jié)需作些說明。

宋慶齡在七十年代一次宴會上答美國的一位記者問，有以下一段對話。記者問：“這兩 位姑娘是誰?是您領(lǐng)養(yǎng)的嗎?”宋慶齡答：“不，不是領(lǐng)養(yǎng)的。她的父親是我隨身警衛(wèi)，幾年 以前癱瘓。她們從童年起就住在這里?！彼?，陳文中的“養(yǎng)女”一詞，與法律意義上的養(yǎng) 女是有所不同的。

我作為宋慶齡生前的秘書，曾參加這次宴會。為此寫信，請刊登她的原話，以免引起誤 會。

張玨

我后來在采訪宋慶齡的表弟倪吉士先生時，也曾問他宋慶齡是否有兩個養(yǎng)女，他說那是 宋慶齡警衛(wèi)的女兒，宋慶齡從未向他說過是她的養(yǎng)女。當隋永清結(jié)婚時，宋慶齡曾鄭重其事 地告訴他：“我警衛(wèi)的女兒要結(jié)婚了?！睘榇?，他還送了一份禮物給隋永清，她回贈了一張 結(jié)婚照。

此外，由上海宋慶齡故居紀念館編譯1995年12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宋慶齡來往書 信選集》一書，其中有三封信提到隋家姐妹，編譯者在注釋中稱隋永潔是“宋慶齡身邊工作 人員的女兒”。

至此，隋家姐妹是不是宋慶齡的養(yǎng)女，答案已十分明確。

隋氏姐妹為宋慶齡的生活

帶來樂趣，也增添了煩惱

盡管隋家姐妹不是宋慶齡的養(yǎng)女，但宋慶齡在晚年對她們傾注了許多精力和愛，她們也 給她寂寞和孤獨的生活帶來許多樂趣。據(jù)張玨介紹，宋慶齡的警衛(wèi)隋學芳曾在東北當兵，槍 法很準。他長得矮小，人很聰明，學文化、學駕駛、學跳舞，樣樣從頭學起都行。他結(jié)婚時 ，因沒房子，就和夫人住進了淮海中路上海宋慶齡寓所，后遷居離宋寓咫尺之遙的武康大樓 。到了北京，隋學芳先將大女兒隋永清帶進北海宋慶齡寓所居住，后來小女兒隋永潔也來了 。宋慶齡沒有生育，到了晚年很喜歡這兩個孩子。隋永清長得比較漂亮，能歌善舞，客人來 了，宋慶齡有時請她唱歌、跳舞、彈鋼琴。周恩來有時來，也很喜歡她們，帶她們到花園散 步，希望她們長大后成為有用之材。有一張周恩來左右手牽著兩個可愛活潑的小姑娘的照片 ，那就是隋永清和隋永潔。

陳漱渝在《宋慶齡傳》一書中說：“這兩個女孩子小時候長得十分可愛，很討宋慶齡喜 歡?！彼又v了這么一個故事：1960年4月26日，宋慶齡在給李麗蓮、張淑義兩同志的信 中寫道：“另附上隋學芳同志的小女隋永潔(五個月時拍的)照片一張。我認為這張照片很好 ，誰看了都會喜歡的。因此，我建議這張照片是否能在六·一國際兒童節(jié)時，作為《中國婦 女》的封面或插圖刊登。請你們和《中國婦女》雜志社商量一下?！弊掷镄虚g，流露出一種 壓仰不住的喜愛之情。

隋家姐妹自童年就來到宋慶齡的身邊，唱唱跳跳，給她那清幽的寓所增添了生氣，而當 隋學芳中風癱瘓后，宋慶齡因隋學芳子女多，生活困難，就像慈母一樣承擔起兩個女孩撫養(yǎng) 的責任，給予她們無微不至的關(guān)愛。杜述周先生在《特殊時代的特殊關(guān)懷》一文中，回憶到 1969年他隨宋慶齡回上海，有幾次宋慶齡讓他帶隋永潔去國際和平婦幼保健院去看病取藥。 據(jù)《宋慶齡養(yǎng)女在美國》一文說，長達十年的“文化大革命”使隋永潔連上中學的機會也沒 有，宋慶齡在百忙之中，還常常抽空在家里教隋永潔學習英語，學習最基礎(chǔ)的文化課。然而 ，斯特林·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一書中說：“宋慶齡在去世前的15年間，全部心力都放 在她的兩個養(yǎng)女身上”，顯然是夸大其事，不符客觀實際的。

隋家姐妹在給宋慶齡帶來快樂的同時，煩惱也接踵而至。陳漱渝在《宋慶齡傳》中十分 婉轉(zhuǎn)含蓄地說：“隨著年齡的增長，宋慶齡在她們身上也操了不少心。”愛潑斯坦先生在這 個問題上顯得十分坦率，他說：“在這段時期里，兩個由她撫養(yǎng)大的十幾歲小姑娘給了她生 活上一些安慰，減少一些寂寞，但也帶來了煩惱?！褚粋€寵愛孫輩的老祖母一樣，她過 分溺愛這兩個孩子，對她們幾乎沒有任何要求。而且她常常讓她們?nèi)ヒ娝目腿?有時是很 重要的人物)，客人們自然也逗她們、夸她們——這對她們也產(chǎn)生了不好的影響。所以，雖 然她安排她們?nèi)④?一個在文工團、一個在衛(wèi)生隊)，但她們長大后卻成為一種逐漸擴大的 社會現(xiàn)象的早期典型，即滋長出一種自以為高人一等并且應當享有特權(quán)的意識?！?/p>

愛潑斯坦還披露，從70年代初期開始，隋家姐妹就纏著宋慶齡，要她去找她的外國朋友 幫助她們到專供外賓的商店里買東西。雖然說她總是自己付款(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數(shù)目)，但 這樣做使她處于一種令人反感的境地。盡管如此，宋慶齡總是設(shè)法滿足她們的各種要求。19 73年下半年，她寫信給一個外國朋友說，這兩個女孩子“看見同學們穿肉色絲襪，一心想要 ，但這東西只有友誼商店賣”，所以請這位外國女友幫個忙。另外一次是要買卷發(fā)器，“這 兩個孩子……在別的鋪子里買不到”。又有一次，她派她的車送這位外國朋友帶這兩個糾纏 不已的女孩子專門去采購。后來，當她這位朋友打算去國外旅行時，她又寫信說一個女孩子 要個手表，兩個各要一套指甲工具。

不僅如此，宋慶齡還應隋家姐妹的要求，利用她的影響力去為她們的朋友辦事。據(jù)愛潑 斯坦先生說，1975年初，大一點的那個女孩子要她寫一封信給一所著名的語言學校的一位外 籍女教師，希望這位女教師設(shè)法錄取“一個很好、很聰明的年輕人……一個品格優(yōu)秀的人” 。這位女教師答應盡力去辦，宋慶齡寫信道謝。但沒有過幾個月，這個女孩子對那個小伙子 的熱勁兒就過去了，于是宋慶齡又不得不寫信給那位女教師說，那個年輕人是個騙子，逃避 勞動，所以不許隋永清和他再來往了，請這位老師也別讓他再來糾纏她。宋慶齡為上次介紹 這個年輕人表示歉意，說她當時這樣做是因為這個女孩子“求她……幫助一個好同志”，而 現(xiàn)在這個女孩子“自己也不理他了”。

愛潑斯坦所說的一切，是以表明宋慶齡對隋家姐妹的過分溺愛，由此給她帶來的煩心事 不斷，令她很苦惱。面對朋友責怪她沒有把大的一個女孩教育好，她也沒有否認，無奈地說 ：“確實，我管不了她的行動和她那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樣子?！彼蚕蚺笥驯г勾蟮囊粋€ 女孩追求尋歡作樂的奢侈生活，像中國許多城市年輕人一樣，以為這是所有美國人的生活方 式。她曾向老朋友、美籍華裔理查德·楊坦言，這兩個女孩既給她樂趣，也使她煩惱。她為 大的一個女孩子生氣地說：“我現(xiàn)在要像一只老母雞看小雞似的成天看著她。我真希望有個 合適的人來解除我這個包袱!成天的電話，不是打進來就是打出去，大家都頭疼極了。也許 老發(fā)蕁麻診就是被她氣出來的!”

宋慶齡說“大家都頭疼極了”，“大家”除了宋慶齡自己，還包括指她身邊的保姆、警 衛(wèi)和秘書。張玨老人向我表示，她對隋家姐妹的所作所為十分反感，但又奈何不了她們。她 向我講了一件事以證明隋永清“無法無天”。

有一天吃午飯時，恰好電話鈴響了，她是負責接聽電話的，就趕緊起身前去接聽，是隋 永清的男朋友打來的，她就記錄后傳話給隋永清。誰知隋永清大發(fā)脾氣，責怪張玨為何不喊 她聽電話。張玨見她無理取鬧，也不示弱，說這是按紀律辦事，并說今后吃飯時一律不傳電 話。這件事鬧大了，宋慶齡知道后，要隋永清向張阿姨道歉。但結(jié)果，隋永清無理取鬧后， 就躲到宋慶齡那里尋求庇護了。宋慶齡寫了一張條子給張玨，說隋永清發(fā)高燒了，算是為隋 永清不道歉找了一個體面的理由。據(jù)張玨說：“隋家姐妹可以自由出入宋慶齡的臥室，而我 們秘書一般是未經(jīng)同意不進去的。宋慶齡表弟倪吉士在北京的女兒到宋寓，見到隋永清可以 隨意進出宋慶齡的臥室，而自己不能，還有想法呢。”

令人費解的是，宋慶齡一面抱怨隋家姐妹，一面又贊賞她們。例如，1979年12月18日宋 慶齡在給李燕娥的信中說：“永潔送給你Vaseline(按，指凡士林)頭油及別的東西，以后托 人轉(zhuǎn)給你，她知道楊孟東(按：宋慶齡40年代在重慶結(jié)識的朋友，當時他是史迪威將軍的侍 從副官)送給你的頭油太油，因此她去找到不油的送給你。這個孩子十分好，待人也好?！?又說：“永清上星期六已經(jīng)請了她廠里的許多人來玩，吃buffet(按：指自助餐)。但今天是 她的正式生日?！睈蹪娝固故至私馑螒c齡對隋家姐妹的態(tài)度，說“從這兩種感情的矛盾中 ，她始終沒有能夠解脫出來”。他又相當理解宋慶齡的矛盾心理，解釋說：“在那個十年和 其后的十年中，在具有一定地位的中國家庭中，這種情況并不是少見的。在這一點上，她也 和大伙共命運、同境遇?！?/p>

宋慶齡去世后隋氏姐妹的情況

隋家姐妹后來的情況又怎樣呢?

據(jù)斯特林·西格雷夫在《宋家王朝》一書中說：“當紅衛(wèi)兵運動結(jié)束，江青等著名的‘ 四人幫’被人民法庭判為反革命分子時，宋慶齡又恢復寧靜淡泊的生活。她獲準把她收養(yǎng)的 一個女兒珍妮特(即隋永潔)送往康乃狄克川哈特福市的三一學院就讀。大養(yǎng)女優(yōu)蘭達(即隋 永清)則變成電影明星……”

宋慶齡的美國友人伊羅生在他英文版的《重訪中國記》一書中，以第一手資料披露了宋 慶齡晚年對隨家姐妹的感情和她們的情況。伊羅生早在1930年從美國到上海后，就結(jié)識了史 沫特萊、宋慶齡和其他進步人士，創(chuàng)辦了同情和支持中國爭取民主的《中國論壇》周刊。當 1932年宋慶齡等人發(fā)起組織中國民權(quán)保障同盟，伊羅生和史沫特萊是“同盟”的兩位外籍成 員，與宋慶齡結(jié)下了深厚友誼。1980年10月13日，伊羅生和夫人維奧拉應中國作家協(xié)會和宋 慶齡的邀請來華訪問。14日晚，伊羅生夫婦赴宋慶齡的家宴，在等待其他客人時，與宋慶齡 回憶起在上海的交往和工作。宋慶齡指著一張有兩個引人注目的少女的照片，向伊羅生夫婦 介紹隋家姐妹。她介紹說，大的叫Yalanda (隋永清)，23歲，剛結(jié)婚；小的叫Jeannette(隋 永潔)，20歲，現(xiàn)在美國特爾尼帝大學讀書。這兩個孩子是她非正式領(lǐng)養(yǎng)的，從小她把她們 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帶大，但這兩個孩子早期一半時光被“文化大革命”浪費了，那時學校停 了，不能上學，即使是國家副主席撫養(yǎng)的孩子也一樣。Yalanda后來成為一個演員，最近結(jié) 婚，嫁給一個在戲劇界有影響，但年齡比較大的人。伊羅生從宋慶齡的言談中，可以看出她 并不贊成這樁婚姻，顯得有點不開心。宋慶齡的寓所盡管有房子，但Yalanda結(jié)婚后與丈夫 住在外面，宋慶齡解釋說這是政府的規(guī)定。宋慶齡談到大的孩子，總有一點遺憾，但談到Je annette時，卻感到很驕傲。為Yalanda結(jié)婚時，宋慶齡身體不太好，婚禮的籌備工作由Jean nette負責。宋慶齡因身體關(guān)系，參加結(jié)婚典禮后很快離開了，一個重要原因是她怕對這樁 婚姻不滿的感情流露出來。伊羅生對當時宋慶齡的心情和境況頗多感慨，說：“因為宋慶齡 長期與自己的姐妹兄弟分開，自己又沒有小孩，現(xiàn)在年紀大了，可以做一個老祖母了，但她 像在做母親一樣。”

張玨對隋永潔出國及在海外的情況并不了解，曾對我說：“隋永潔辦出國，是很秘密的 ，不讓人知道。”愛潑斯坦在宋慶齡的傳記中說，當隋永潔同她的朋友到北京美國駐華大使 館辦理赴美留學的入境簽證手續(xù)時，有關(guān)人員問她是不是共產(chǎn)黨，在“文革”期間干了些什 么，宋慶齡后來對這些可愛的、不合適情理的提問感到非常氣憤，說“文革”時她還在上海 念小學!

安危的《宋慶齡養(yǎng)女在美國》一文，對隋永潔出國及前后的情況有十分詳細的介紹。文 章說，1978年金秋，宋慶齡把設(shè)法讓隋永潔出國留學的想法，告訴了來訪的美國作家、她的 好友海倫·斯諾夫人，后來又寫信給海倫，請求她幫忙，把隋永潔送到美國去讀書。海倫就 請她的鄰居和朋友雪倫·估蓮夫人代勞。雪倫比海倫年輕33歲，美國杜克大學畢業(yè)，在校主 修中國歷史，并同丈夫一起，早在70年代兩次訪問中國，是位熱心的中年婦女。結(jié)果，隋永 潔于1979年來到紐約，開始在哥倫比亞大學讀英語。1980年春天，隋永潔回北京，宋慶齡非 常高興，見到隋永潔說她“長高了，講起英語來，活像個New Yorker(紐約人)!”隋永潔在 美國學完預科全部課程后，又通過雪倫、海倫和哈里森·縈爾茲伯里等人的幫助，被特爾尼 蒂大學(又稱“三一學院”)破例錄取。1980年，隋永潔和宋慶齡在給雪倫的信中，曾經(jīng)討論 過這樣一個計劃：待隋永潔從特爾尼蒂大學畢業(yè)時，宋慶齡將前往美國，出席隋永潔的畢業(yè) 典禮。同時，宋慶齡邀請雪倫及其家人來中國訪問，到她北京的家里作客。1981年，根據(jù)宋 慶齡的提議，雪倫為進一步發(fā)展美中友好關(guān)系，決定率領(lǐng)一個美國社團領(lǐng)導人代表團訪華。 中國方面由以宋慶齡為名譽會長、王炳南為會長的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xié)會接待。雪倫在組團 時，特意將隋永潔作為代表團成員列入出訪名單，一則是隋永潔對代表團成行幫助很大，二 則想帶隋永潔回國看望久別的宋慶齡。但就在代表團來華前夕，宋慶齡突然病危。當時，雪 倫、隋永

潔以及代表團其他成員，都非常擔心宋慶齡在隋

永潔抵達北京之前逝世。于是，他們安排隋永潔先期出發(fā)，雪倫及代表團其他成員隨后離境 。雪倫一到北京，就由隋永潔陪同，立即前往宋慶齡住所。雪倫和隋永潔伏在病榻前，低聲 向宋慶齡問安，說她們專程從美國趕來，看望她老人家來了。雪倫還向宋慶齡匯報，隋永潔 在學習上進步很快。然而，宋慶齡這時已昏迷不醒了。探望宋慶齡的當天晚上，隋永潔和雪 倫回到北京飯店，就接到宋慶齡逝世的噩耗。隋永潔痛哭失聲，一下子倒進了雪倫的懷里。

對于隋永潔在宋慶齡逝世前后的情況，張玨曾對我說：“大概是1981年，隋永潔與她的 美國老師組團訪問中國，老師任團長，她任副團長，代表團來函說要見宋慶齡。有一天，鐘 興寶(按：宋慶齡的保姆)下樓來對我說：‘夫人說，請你發(fā)一電報給美國代表團，說身體不 好，她不想接見她們了。’我聽了就說：‘夫人身體不好，對外是保密的，不好這么拍發(fā)電 報的。是否說工作忙，沒時間?！娕d寶于是上樓請示夫人，一會兒下樓來說：‘夫人同意 了?！斔逵罎崄砣A時，宋慶齡已病危，不讓她見。追悼會也沒讓她和姐姐正式參加，國 管局在追悼會前，讓人陪著她倆去看了一下?！?/p>

這里，張鈺的說法與安危的說法稍有不同，姑且存疑。

我查閱1990年5月25日張玨在上?！堵?lián)合時報》發(fā)表的《宋慶齡病危之際》一文，她遵 宋慶齡之囑給美國發(fā)電報的時間是1981年5月14日晚。

隋家姐妹被視為宋慶齡晚年身邊最親近的人，對她們未能參加宋慶齡的追悼會，宋慶齡 的美國友人伊羅生感到不解。在宋慶齡逝世的當天，美國《紐約時報》就與伊羅生聯(lián)系，請 他提供有關(guān)宋慶齡的生平資料，他著重談了宋慶齡和隋家姐妹的關(guān)系，次日的《紐約時報》 就作了報道。伊羅生非常關(guān)注宋慶齡逝世后的情況，但令他失望的是，他始終沒有在中國媒 體的報道中，看到隋家姐妹的照片，也沒有在治喪名單中見到她們的名字，由此他困惑地說 “我無法找到道理”。他認為，宋慶齡與隋家姐妹最親近，這件事會傷了宋慶齡的心，同時 兩個小孩子也為此感到痛苦，因為他在碰到一個小孩時，她曾對他說，宋慶齡是她最最愛的 人。伊羅生見到的是隋永潔，那是1980年他訪華時，宋慶齡請他返美后把一包雜志帶給隋永 潔。

再說隋永潔在宋慶齡追悼會后隨代表團返美后繼續(xù)讀書，據(jù)安危的文章說，隋永潔在特 爾尼蒂大學學習了五年，主修美國歷史及英語技能，“我最后一次見隋永潔，是1986年初夏 ，我們在特爾尼蒂大學圖書館旁邊的草坪上相遇。她正忙她的畢業(yè)論文。我問她畢業(yè)后有什 么打算?是回國工作，還是想在美國呆一段?她說，如果回北京，她能干什么呢?又怎么去干 呢?聽口氣，她似乎還有什么難處。盡管她說還沒有決定，看起來，肯定是暫時不會回國了 。從此以后，我就和隋永潔失去了聯(lián)系。最近，我聽一位美國朋友說，隋永潔從特爾尼蒂大 學畢業(yè)之后，就回到了她開始并不喜歡的紐約市，在那兒開始工作，并同一位美國籍的意大 利男子結(jié)了婚。(責任編輯：蕭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