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2日，是蘇振華同志誕辰90周年。作為當時在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在粉碎 “四人幫”后隨他一起去了上海。對那段戰(zhàn)斗的歲月，時間越長，越難以忘懷。現(xiàn)在追憶于 后，以紀念這位受人尊敬的老首長

政治局會上臨危受命

在粉碎“四人幫”時，中央就考慮到上海是“四人幫”的老窩，王、張、江、姚與上海 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解決好上海問題，無疑是粉碎“四人幫”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果然 ，在打招呼會上馬天水就忿忿地污蔑說：粉碎四人幫“是宮庭政變，是修正主義上臺!”他 們還妄圖發(fā)動武裝叛亂，與中央對抗。

1976年10月12日上午，在玉泉山葉劍英住處，政治局會議正在進行。

華國鋒說：現(xiàn)在看來，上海市委這些人已無法工作了，他們頑固地站在“四人幫”立場 上，與黨中央對抗，妄圖發(fā)動武裝叛亂；過去被“四人幫”壓下去的一派也準備搞串聯(lián)；上 海的群眾也自發(fā)地起來了，需要正確的引導，中央應馬上派人去接管上海，不然會出大亂子 。

葉劍英成竹在胸地說：我贊成國鋒同志的意見，為了防止上海這些人狗急跳墻，搞武裝 叛亂，要派一位無論是在軍隊和地方，都能壓得住臺的老同志去。

葉劍英停一停，略一思忖后說：我看振華同志堪當此重任。他資格老，林彪、“四人幫 ”整得他很慘，但他斗爭很堅決，在粉碎“四人幫”的緊急時刻，起了重要作用。在戰(zhàn)爭年 代，有指揮作戰(zhàn)的豐富經(jīng)驗；在建國初期，擔任過貴州省委書記，多次受到黨中央、毛主席 的稱贊。再說，上海有海軍東海艦隊的基地，蘇振華去上海，工作起來也有方便條件。

陳錫聯(lián)補充說：我贊成葉帥的提名，振華同志是軍委常委，我們曾一起處理軍委日常工 作，1974年調(diào)整各大軍區(qū)領導班子時，他做了很多工作，起了重要作用。這些都便于他協(xié)調(diào) 南京軍區(qū)、海軍、空軍的部隊，特別是南京軍區(qū)廖漢生等一些老同志都曾受林彪、“四人幫 ”迫害和壓制，與振華同志關系都很好，肯定能得到他們的支持。振華同志牽頭去上海，是 很合適的人選。

李先念接著發(fā)言說：葉帥的意見是深思熟慮的，上海是“四人幫”起家的基地，解決“ 四人幫”在上海的余黨問題，是解決“四人幫”問題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是中央解決好“ 四人幫”問題一著極為重要的棋，穩(wěn)住了上海，對于穩(wěn)定全國局勢具有特殊重要的意義。因 此，確定去接管上海的人選，特別是牽頭人選，就特別重要。振華同志是主張抓“四人幫” 的，他跟“四人幫”斗爭很堅決，毛主席曾說管海軍靠他，這次解決“四人幫”在上海的余 黨問題，也要靠他去牽頭，靠他去發(fā)揮核心領導作用，我贊成葉帥的意見。

中央領導同志的話，對蘇振華觸動很大。他深感這些年來，國家多災多難，現(xiàn)在扳倒了 “四人幫”，是黨、國家和人民的大幸，自己理應多為黨中央、為國家分憂。但他也深知這 一任務的艱難與危急。作為一個共產(chǎn)黨員、中央政治局成員，當此時刻，責無旁貸!他接受 了黨中央的分配，決定在與“四人幫”最后的斗爭中，多作貢獻。

華國鋒接著說：我贊成葉帥的提名，蘇振華同志有水平，與“四人幫”斗爭堅決積極。 根據(jù)“四人幫”控制上海的實際情況，中央去接管上海的人選，最好是在將來的一段時間內(nèi) ，能夠取代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在上海職務的人?！八娜藥汀焙退麄兊挠帱h不是說王洪 文是工人階級的“領袖”嗎?他是什么工人階級“領袖”，我們要派一位真正的工人階級領 袖去，我看志福同志也一起去上海。

李先念說，我贊成志福同志去，他既是上海人，又是有創(chuàng)造發(fā)明的勞動模范，在工人群 眾中威望高，而且有治理地方工作經(jīng)驗，是工人階級自己的領袖。

汪東興說：志福同志對工人群眾的情況很熟悉，能很好地聯(lián)系群眾，雖然身體不好，去 了可以少工作，就是不工作，到上海在病床上躺著，對解決好上海問題也有好處。

葉劍英說：志福同志作風正派，處事大度穩(wěn)重，是工人階級杰出的代表。身體不好，可 以帶個醫(yī)生去。

華國鋒又說：過去上海和江蘇的矛盾很尖銳，但上海和江蘇不論政治、經(jīng)濟等各方面的 關系都很密切，最好能從江蘇調(diào)一位同志去上海工作。

李先念建議：可以派彭沖同志去，他處事從容穩(wěn)重，在江蘇政績突出，“四人幫”往死 里整他，他跟“四人幫”斗爭非常堅決，他去接管上海，有利于解決兩地矛盾，上海經(jīng)濟建 設上遇到的困難和問題，將會得到江蘇的有力支援和幫助。

中央其他領導同志也都同意蘇振華、倪志福、彭沖三人一起去接管上海。經(jīng)過商議，華 國鋒最后說：振華、志福同志去上海工作一段時間再回來，彭沖同志將來可以留在上海工作 。

葉劍英說：中央、國務院各部委還可以抽些人去協(xié)助工作。現(xiàn)在中央、國務院已有部分 人在上海了解情況。振華、志福同志也可以帶些人去，彭沖同志帶幾個工作人員去就行了。 所有這些人都以蘇振華、倪志福、彭沖三同志帶領的中央工作組名義去上海。至于去上海的 工作方針，中央政治局領導同志指示說是：“既要解決問題，又要穩(wěn)定局勢?！?/p>

政治局領導同志對蘇振華等三位同志說：“中央工作組到上海的任務就是要抓好揭批‘ 四人幫’的階級斗爭，千萬不要鉆到具體事務里去，具體事務讓現(xiàn)在的職能機構去搞。如果 有人乘機搗亂，破壞生產(chǎn)，破壞革命，你們查他們就是了?！?/p>

中央領導同志還囑咐：“你們千萬要注意，生產(chǎn)不能受影響，要控制住局面。”

1976年10月19日，在玉泉山4號樓蘇振華的住處，蘇振華、倪志福、彭沖根據(jù)中央的部 署，研究了接管上海的主要問題，便分頭作必要的組織準備。

10月20日上午蘇振華召集中央工作組成員開會，他以指揮作戰(zhàn)的特有風姿，簡明扼要地 說明了任務、去上海工作組人員的組成，鄭重指出：“四人幫”雖已被捕，但上海的黨政大 權還掌握在“四人幫”余黨手里，他們正蠢蠢欲動，要出大事，出了大事就會影響全國，所 以中央決定立即派一個強大的工作組去上海接收黨政大權，事情十分緊迫，請各位稍作準備 ，立即趕去上海。

蘇振華還指出，這次是在特殊情況下去上海執(zhí)行特殊任務，大家要有艱苦奮斗、連續(xù)作 戰(zhàn)的思想準備。他還說，我們這次到上海的方式、時間都是絕對保密的，中央認為，為了防 止“四人幫”余黨狗急跳墻，必須嚴防不測。所以在通知各位來開會前都沒有講會議的內(nèi)容 ，我們?nèi)ド虾Ｒ矝]有通知“四人幫”余黨控制的上海市委，專機是中央派的，接待的是海軍 上?；亍笳埓蠹一丶疑宰鳒蕚?，下午1時去南苑機場待命，何時起飛，中央將視上海 的情況而定。

4時30分，工作組接中辦通知：飛機4時46分起飛，預計晚上6時到達。海軍上?；匾?作好了迎接中央工作組的準備。

飛機到達上海，已是暮色降臨。飛機在虹橋機場1號停機坪停下后，海軍上?；氐念I 導帶著車隊已等候多時。車隊很快離開了機場，直奔水電路海軍上?；厮玖畈狂v地。

接管上海黨政大權

1976年10月20日晚，蘇振華、倪志福、彭沖帶領工作組到達上海后，迅速派工作組其他 成員，與先期進入上海的中央和國務院各部委的同志取得聯(lián)系。這些同志以考察業(yè)務工作為 名，先來上海了解和掌握“四人幫”余黨的動向，同時深入到市屬單位和主要基層單位了解 和掌握情況。

蘇振華、倪志福、彭沖立即請上海市委書記、上海警備區(qū)司令員周純麟來匯報馬天水、 徐景賢、王秀珍回上海后的動作；請駐滬三軍主要負責人來海軍上海基地介紹他們掌握的上 海市各方面的動向；并電告南京軍區(qū)政委廖漢生，請他于次日晨趕來海軍上?；厮玖畈可?談穩(wěn)定上海局勢的有關問題。

做了防患于未然的準備后，蘇振華、倪志福、彭沖即找馬天水談話。

在北京打招呼會議上，中央即責成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及時向上海干部、群眾傳達 中央解決“四人幫”問題的有關文件，讓他們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10月13日回到上海后，他們 挖空心思篡改中央解決“四人幫”問題的有關文件，自稱是“從兄弟省市抄來”的《中央領 導同志講話》和打招呼會議的《講話提綱》向區(qū)縣局干部傳達，并以此作為市委正式文件印 發(fā)基層黨組織。他們在這些材料中，對中央的指示或刪或改，有意制造混亂，企圖挑起群眾 斗群眾，把責任推給中央、威脅中央。

中央領導同志關于粉碎“四人幫”的講話，盡管被刪節(jié)、被篡改，但透露出的消息，真 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長期受“四人幫”及其余黨壓制的群眾激情澎湃 ，從10月14日上午起，大字報、大標語，鋪天蓋地，萬炮齊轟“四人幫”!

從10月15日至10月20日，上海廣大群眾自發(fā)地走上街頭，高舉紅旗和標語上街游行，他 們來到外灘市革委會大樓前，熱烈擁護黨中央對“四人幫”采取的果斷措施，熱烈歡呼黨中 央粉碎“四人幫”的偉大勝利，要求徹底清算“四人幫”及其在上海余黨的滔天罪行。數(shù)以 10萬計的群眾涌進康平路上海市委大院，他們質(zhì)問上海市委為什么不傳達中央關于上海是“ 四人幫”基地的指示?

連日來的游行集會，一浪高過一浪，絡繹不絕，充分表達了上海的民心黨心!

群眾自發(fā)的游行示威，給“四人幫”在上海的余黨以強大的壓力。但也有一些曾被“四 人幫”壓垮的群眾組織頭頭，想借此拉隊伍，搞串連；也有一些流氓、地痞混在群眾中制造 混亂。所有這些，都有可能使揭批“四人幫”的斗爭走偏方向。而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 也想利用這些向中央施加壓力，搞“合法”斗爭。

10月15日凌晨，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向中央發(fā)出緊急電話：

“在徐家匯、康平路(市委機關所在地)周圍以及外賓車輛必經(jīng)的延安西路、淮海路等處 ，由交通大學學生刷出一批‘打倒四人幫’的大標語。其內(nèi)容除指名‘打倒王、張、江、姚 ’四人以外，還有‘砸爛反革命集團的幫兇’等貼在市委周圍。我們估計，這類大字報一多 ，特別是聯(lián)系上海市委的標語增多的話，有些思想尚未轉(zhuǎn)過來的人，會貼出反擊大標語。有 的會出來支持市委，甚至可能貼出為‘四人幫’辯護，矛頭指向黨中央的大標語。如有打砸 搶者，我們將采取堅決措施予以鎮(zhèn)壓?！?/p>

這個電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話中有話，軟中有硬，說明“四人幫”余黨控制的上海 市委，他們還相當自信，相信自己有力量，能夠鎮(zhèn)壓群眾，控制上海，對抗中央!

10月19日深夜，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又向中央發(fā)出了第二個告急電話：

“原來打算在文化廣場召開上海市委憤怒聲討‘四人幫’反革命罪行大會，但考慮到一 百幾十個單位發(fā)起定于明天(20日)下午在人民廣場召開30萬人的大會，帶頭的是交大，他們 的負責人通知我們說，市委的大會是陰謀，他們要沖大會。由于我們現(xiàn)在已不能調(diào)動任何力 量保衛(wèi)會場，我們只能決定市委的大會停開。我們準備去參加這個大會，和群眾一起揭發(fā)批 判‘四人幫’的反革命罪行，并接受群眾的揭發(fā)批判。市委機構整個已經(jīng)癱煥，急請中央予 以指示。”

中央把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這兩個告急電話送給了正在整裝待發(fā)的蘇振華、倪志福 、彭沖，如何處理，請他們酌定。蘇振華認為，這兩個電話稿肯定是經(jīng)過馬天水、徐景賢、 王秀珍字斟句酌寫的，既反映了他們妄圖給中央出難題，施加壓力，搞“合法”斗爭的陰謀 ，又反映了中央粉碎“四人幫”的決定大得人心，群眾起來后馬天水等人的狼狽境況；他們 妄圖迫使中央為其解圍。是告急、施壓、對抗同時并舉的。

經(jīng)過研究，蘇、倪、彭一致同意，對第一個告急電話，請中央辦公廳答復馬天水三人， 要他們按打招呼會議精神，根據(jù)中央的統(tǒng)一部署，開展揭批“四人幫”的斗爭，警告他們不 得挑動群眾斗群眾，更不得用武力鎮(zhèn)壓群眾。

對第二個告急電話，在取得中央政治局主要領導同志同意后，由中央辦公廳于20日深夜 ，告知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中央已派出蘇振華、倪志福、彭沖同志為領導的中央工作 組，于今晚到達上海，將由他們同你們聯(lián)系。

當馬天水接到讓他馬上去海軍上?；兀醒腩I導同志找他談話的通知時，他已接到中 辦通知，此前，他還得到上海市警衛(wèi)處的情報，知道天黑時北京來了一架專機，被海軍車隊 接走了。

馬天水無可奈何地來到海軍上海基地，蘇振華當即宣布說：馬天水同志，黨中央根據(jù)上 海當前情況和你們的要求，為了穩(wěn)定局勢，搞好揭批“四人幫”的斗爭，決定派中央工作組 進駐上海，工作組由我們?nèi)祟I導，希望你們打起精神，把中央打招呼會議精神和中央16號 文件傳達貫徹好!現(xiàn)在請你把從北京回來后你們做了什么，現(xiàn)在的認識怎樣，給我們談談。

馬天水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從北京來后，已把中央打招呼會議的精神和講話向常委和區(qū)縣局 干部作了傳達，并印成文件發(fā)到基層，現(xiàn)在群眾都起來了，沖擊市委，我們難于工作，現(xiàn)在 中央工作組來了，我們就好辦了，我們保證服從你們的領導。

蘇振華立即鄭重地告訴馬天水：我們是工作組，主要了解情況，市委的正常工作，還是 由你們負責，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過去，你們在“四人幫”的泥坑里陷得很深，現(xiàn)在要打起 精神，將功補過，上海出了問題，還是由你們負責!

10月21日晚7時15分到9時15分，在海軍上海基地招待所簡陋的會議室里，蘇振華、倪志 福、彭沖又把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找來談話。這次談話的主要內(nèi)容是通知他們：10月24 日北京要開百萬人大會，全國各地都要開這樣的大會。根據(jù)中央的統(tǒng)一部署，蘇振華、倪志 福屆時回北京參加全國的慶祝大會，彭沖回南京參加江蘇省的慶祝大會。上海是“四人幫” 篡黨奪權的基地，開好這個大會尤為重要，對全國影響很大，你們一定要同全國人民站在一 起，開好這個大會。這對你們也是最好的考驗。

蘇、倪、彭在到達上海的第二天上午，即與從南京趕來的南京軍區(qū)政委廖漢生以及軍區(qū) 副參謀長張挺等同志交流了軍區(qū)掌握的上海方面的情況。蘇振華提出，鑒于“四人幫”在上 海的余黨賊心不死，蠢蠢欲動，請軍區(qū)繼續(xù)加強戒備，特別是在江蘇、浙江一線，部隊一定 要保持高度警惕，海上情況由海軍負責。警備區(qū)內(nèi)與武裝叛亂陰謀活動有牽連的人，立即調(diào) 回。并請南京軍區(qū)抽調(diào)人員，協(xié)助中央工作組，重點保證上海不出亂子。

蘇、倪、彭還聽取了同機到達的林乎加、嚴佑民和先期到上海了解情況的陳錦華的匯報 ，他們還一起分別會見了原中共上海市委和中共中央華東局的王一平、韓哲一等同志，蘇振 華還找新華通訊社總社在上海了解情況的記者，聽他們介紹了“四人幫”在上海余黨們的活 動近況，也了解了上海干部和群眾的認識及最新動態(tài)。

蘇、倪、彭很快掌握了上海的基本情況。根據(jù)中央的指示，蘇、倪回到北京，彭沖回到 江蘇，分別參加中央和江蘇的慶祝粉碎“四人幫”勝利的大會。蘇振華、倪志福在北京向中 央詳細匯報了上海的情況。根據(jù)上海的實際情況，中央作出改組上海市委的決定，任命蘇振 華為上海市委第一書記、市革委會主任，倪志福為上海市委第二書記，市革委會第一副主任 ，彭沖為上海市委第三書記，市革委會第二副主任。26日，蘇振華、倪志福由北京經(jīng)南京與 彭沖會合，然后一同回到上海。

10月27日，蘇、倪、彭主持召開了上海市區(qū)縣局干部大會，首先傳達了中央改組上海市 委和市革委會的決定，宣布了對他們?nèi)齻€人的任命。這就把由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所把 持的上海黨政大權奪回來了。會場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接著蘇振華發(fā)表了簡短的講話 ，講得非常簡潔、扼要、含蓄，但卻是耐人尋味、費人咀嚼的。

蘇振華的講話一開始就把上海這個城市同全國、同中央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把上海廣大人 民同“四人幫”的癡心妄想嚴格地分開，把以產(chǎn)業(yè)工人為主體的上海民兵，與“四人幫”余 黨搞武裝叛亂的陰謀嚴格分開。同時把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妄圖發(fā)動反革命武裝叛亂的 陰謀也點得很清楚，這是個最容易突破的問題，也是最容易把上海大多數(shù)干部解脫出來的問 題。這都是經(jīng)過蘇、倪、彭深思熟慮的根本指導思想和策略。

清查“四人幫”的幫派體系

如何解決好“四人幫”在上海余黨的問題，下好中央解決“四人幫”全局中這著極為重 要的棋，保證中央“既要解決問題，又要穩(wěn)定局勢”方針的落實，蘇、倪、彭統(tǒng)觀全局，對 這個仗的打法，已有了全盤的戰(zhàn)略考慮。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蘇、倪、彭一致認為，必須先抓住原上海市委常委的問題。 這批人經(jīng)營上海十年之久，是“文化大革命”中的造反派，既有把水擾混的歪門邪道，又有 控制政權迫害干部群眾的反動經(jīng)驗，要制服他們必須先抓住他們的要害。妄圖發(fā)動反革命武 裝叛亂，是他們最現(xiàn)實、最直接的罪證，以此為突破口，既能抓住狐貍的尾巴，又能解脫廣 大干部和民兵群眾。

從1976年10月27日起，蘇振華、倪志福、彭沖親自坐鎮(zhèn)，接連用了幾天時間，以開上海 市委常委會的形式，讓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和原市委常委張敬標，馮國柱、王少庸等人 參加，讓他們自己交代，互相揭發(fā)有關妄圖發(fā)動武裝叛亂的問題。

蘇振華在會議開始時開宗明義說：“四人幫”篡黨奪權的陰謀是從上海開始的，一時要 查清他們的全部罪行是困難的，現(xiàn)在我們集中時間，先把你們自己妄圖發(fā)動武裝叛亂的問題 ，交代清楚。你們可以自己交代，互相揭發(fā)，最好是按妄圖發(fā)動武裝叛亂的日程，一天天講 清楚。

徐景賢首先發(fā)言。他交代說：1976年10月7日，馬天水通知我和王秀珍來康平路小禮堂 開會。馬天水說中央通知上海警備區(qū)司令員周純麟去北京開會，并請周純麟轉(zhuǎn)告馬天水一起 來。馬天水對我們說，這種通知開會的方式與過去迥然不同，以往開會，都是中央通知市委 ，由市轉(zhuǎn)告警備區(qū)，這次怎么會由警備區(qū)轉(zhuǎn)告市委呢?徐景賢說當時我也有同感!

王秀珍接著交代說：是的，對這種“異?！爆F(xiàn)象，當時我們都是很敏感的。

常委們也都補充揭發(fā)說：三位書記不僅告訴我們中央通知開會的異常情況，還說中央可 能出了什么問題，要我們作好對付中央的準備。

他們交待到關鍵時刻、要害問題，馬天水就裝著不知道，王秀珍盡量表白自己，徐景賢 想蒙混過關。

雖經(jīng)蘇、倪、彭一再交代政策，但效果不大。

于是，經(jīng)會外知情人揭發(fā)，再配合內(nèi)查外調(diào)，特別是對參與武裝叛亂，跳得很高，罪惡 深重，民憤極大的人采取了組織措施，才把問題查清。

蘇、倪、彭率領的中央工作組從11月4日至22日召開全市區(qū)縣局黨員負責干部會議，大 張旗鼓地揭發(fā)批判聲討“四人幫”篡黨奪權的陰謀，并幫助挽救犯錯誤的干部。這次大會， 還組織全市23萬黨支部委員以上干部拉線收聽實況轉(zhuǎn)播。

從1976年11月到1977年，全市性揭批“四人幫”罪行的萬人大會前后開了四次，每次都 有23萬名黨支部委員拉線收聽。各系統(tǒng)的萬人揭批大會20多次，還有各部門、各單位的揭批 大會數(shù)百次，使上海揭發(fā)批判“四人幫”及其余黨的群眾運動一浪高過一浪，使清查工作步 步深入。

蘇、倪、彭把群眾的揭發(fā)批判，專案審查和細致地清查工作結(jié)合起來。蘇振華在群眾揭 發(fā)的基礎上，還和分管清查工作的嚴佑民同志一起，狠抓馬、徐、王以及專案審查對象的交 代，把“四人幫”的幫派體系和他們篡黨奪權的重要事件，查個水落石出。

最后查明，“四人幫”在上海的幫派體系，大體上由賣身投靠的“老干部”、反動文痞 和一批地痞流氓、打砸搶者三股勢力組成?！八娜藥汀蓖ㄟ^這三股勢力，發(fā)揮著各自的獨特 作用，一度把中國搞得天昏地暗，黑浪滾滾。

蘇振華、倪志福、彭沖和新上海市委的領導，對“四人幫”精心培植的這個幫派體系， 采取了新賬老賬一起算的辦法，在查清罪惡事實的基礎上，毫不手軟地予以摧毀。他們不僅 查清和摧毀了“四人幫”在上海的幫派體系，而且決心要把“四人幫”及其余黨篡黨奪權的 大事一件件查清楚。于是他們發(fā)動各部委辦、區(qū)縣局把要查清的事梳出辮子、排列出來，一 件件查清。據(jù)部委辦、區(qū)縣局排出要查清的事有300多件，全市性的與篡黨奪權陰謀活動有 牽連大事有12件。經(jīng)過廣大群眾和專門機關結(jié)合，進行調(diào)查取證，核準事實，這些重大的陰 謀活動，至1977年底，都已基本查清。查明“四人幫”篡黨奪權的總策略是穩(wěn)住上海，搞亂 全國，亂中奪權。他們奪權有三個高潮，一是黨的十大前，二是全國四屆人大前，三是批鄧 反擊右傾翻案風和毛主席逝世前后。

在蘇振華、倪志福、彭沖的直接領導下，經(jīng)過充分發(fā)動群眾，依靠各級黨組織，把揭發(fā) 批判與專案審查結(jié)合起來，把全市性的與“四人幫”篡黨奪權陰謀活動的大事，都基本查清 了。在整個清查工作中，蘇振華十分注意政策，反復強調(diào)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要 擴大教育面，縮小打擊面”，要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人，要嚴格區(qū)分和正確處理兩類不同性 質(zhì)的矛盾。他強調(diào)指出，清查工作一定要做到穩(wěn)準狠，只有準，才能穩(wěn)；也只有準，才能狠 。他說我們一定要相信廣大干部群眾是好的，真正跟“四人幫”及其余黨干壞事的是極少數(shù) ，搞的面太寬，不利于團結(jié)大多數(shù)，調(diào)動積極因素。但寬大無邊，對極少數(shù)真正的壞人打擊 不狠，也不利于調(diào)動大家的積極性，也不是黨的政策。因此，一定要做到寬嚴適度，才能保 證穩(wěn)準狠地打擊敵人。

上海市的揭批查運動，從1976年10月下旬開始，對“四人幫”篡黨奪權的反革命罪行獲 得了大批罪證，其中被選入中央關于“四人幫”的三批罪證材料的有98件。

經(jīng)過清查，整頓了各級領導班子，清除了那些參與“四人幫”篡黨奪權陰謀活動的骨干 分子。上海市委把清查的重點首先放在區(qū)縣局以上領導班子。區(qū)縣局以上主要負責人調(diào)整了 80％，領導成員調(diào)整了60％，沒有發(fā)現(xiàn)漏查的幫派骨干分子。對“四人幫”直接插手和他們 一伙“小兄弟”發(fā)跡的基層單位多數(shù)派了工作組，開展重點清查，調(diào)整和加強了領導班子。 經(jīng)過清查，還處理和懲辦了一批打砸搶分子。

上海的清查工作，受到了各方面的重視和肯定，據(jù)當時在中央專案組工作的王肇遠說， 當時他們在匯編“四人幫”罪行材料時，從罪行材料的選定到黨的政策的貫徹執(zhí)行，都是把 上海作為工作最好的典型的。

審判“四人幫”時，上海向法庭提供的證據(jù)達174件。主持審判“四人幫”工作的彭真 曾對嚴佑民說：上海的清查最徹底，審判“四人幫”時，上海提供的材料占三分之一。

1981年7月13日，中紀委“兩案”辦公室負責人在全國各省市座談會上的總結(jié)性講話中 說：全國各省市的揭批查運動，大體有三種情況。第一類，揭批查搞得較好，比較健康，政 策掌握比較穩(wěn)，處理的人不是太多，定性也不算太高，至今申訴人不多，在運動中按政策辦 事，以理服人，沒有違反政策的現(xiàn)象，如上海。有漏的，有不足之處，就補課，如成立干部 考核辦公室，采取考核干部的辦法來補不足，辦法值得推廣。

陳云在上海，曾經(jīng)要彭沖向浙江介紹上海清查工作的經(jīng)驗，彭沖說：我怎么能去自賣自 夸呢?陳云說：沒有關系，你說是我要你去說的，這是為了黨的事業(yè)少受損失嘛!林乎加任天 津市委書記時，鄧小平曾去視察，當林乎加匯報完天津的清查工作后，鄧小平滿意地點頭， 贊揚天津的清查工作搞得好，林乎加說：我是按上海的辦法干的。

解放起用老干部

“四人幫”在上?？嘈慕?jīng)營了10年之久，當中央工作組進入上海時，從市組辦、區(qū)縣局 一直到基層，很多要害部門還都被他們控制著，領導權還掌握在他們手里。十年浩劫，顛倒 了黑白，混淆了是非，搞亂了思想，造成了數(shù)以千計的歷史難題和遺留問題。無論是清理組 織，搞清隊伍，還是端正思想，落實政策，或是恢復生產(chǎn)，保證供應，亦或是確保治安，穩(wěn) 定社會，都是問題成堆，百廢待興。

蘇振華、倪志福、彭沖經(jīng)過反復思考、反復研究，這個工作究竟怎么做，靠誰來做呢? 就中央工作組來說，不僅人員有限，而且大部分人是不可能長期留在上海的。他們得出的結(jié) 論是：只有依靠上海的工農(nóng)群眾，上海的知識分子，上海的廣大干部，特別是受“四人幫” 長期打擊迫害的老干部。把他們盡快地解放出來，把黨的政策交給他們，依靠他們運用黨的 政策，執(zhí)行黨的政策，才能更快地弄清是非，團結(jié)廣大干部和群眾，把上海治理好。這就是 他們?yōu)槭裁匆婚_始就十分抓緊解放干部的根本原因所在。

蘇振華、倪志福、彭沖在籌建新市委時，先找到被“四人幫”打倒靠邊的王一平、韓哲 一等人，聽取他們的意見，請他們一起清查“四人幫”的罪行，一起治理上海。

1976年12月7日至10日，蘇振華、倪志福、彭沖召集先期到達上海了解情況和來上海幫 助工作的中央各部委和中央工作組在各條戰(zhàn)線的負責人開會，聽取他們所在單位的領導班子 和運動的情況，征詢他們對搞好運動、開展工作的意見和建議。

1976年12月，蘇振華、倪志福、彭沖還親自考察了市組辦、區(qū)縣局的103個領導班子， 認為這些領導班子大體可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比較好的領導班子，立場堅定，旗幟鮮明，群 眾信任，領導運動比較主動，革命和生產(chǎn)形勢都較好。這樣的班子有31個，約占30％。第二 類領導班子有些問題，主要領導成員有錯誤，或雖無錯誤但領導能力弱，班子不夠整齊，目 前領導運動和工作有些被動，有的比較困難。這樣的有44個，約占43％。蘇振華認為，這類 班子中有相當一部分，在運動中經(jīng)過領導和群眾的幫助，振奮革命精神，會逐步上升為第一 類。第三類領導班子問題嚴重，有的長期被“四人幫”控制，基本爛掉了。不立即改組已不 可能領導當前的運動和工作的有28個，約占27％，這個比例比基層要大。這類班子，蘇、倪 、彭研究決定要徹底改組。

經(jīng)過這樣的摸底排隊，蘇、倪、彭對清查和復查、解放干部的工作心中就比較有數(shù)了。 他們決定讓這些單位被“四人幫”打倒、靠邊的老同志，先參加這些單位的領導班子幫助工 作，依靠他們推動、做好清查工作和業(yè)務工作，也在運動和工作中考察了解他們，準備委以 重任。

十年動亂期間，在上海受“四人幫”打擊迫害和處理的干部共有10萬余人，到1978年底 ，全市已復查干部9萬余人，占應復查干部總數(shù)的86.5％。僅用了一年多時間就取得了如此 巨大的成績，應該說進度是很快的。

蘇振華認為，復查干部不是最終目的，復查是要解放干部，讓他們得到妥善安置，在重 要崗位上，發(fā)揮作用，保證中央對上海領導班子“要破得徹底，立得正確”方針的切實落實 ，以便把上海治理好。蘇振華、倪志福、彭沖一面對在運動和工作中經(jīng)過考察，確實很好的 老干部，邊復查，邊分配工作。其他大批干部經(jīng)過復查也都作了妥善安排。在蘇振華，倪志 福辭去上海市委職務前，局以上干部該安排工作的已基本上作了安排。

打開上海工作新局面

蘇振華從1976年10月20日受命進駐上海，10月26日，中央正式任命他擔任中共上海市委 第一書記、市革委會主任，到1979年1月辭去上海市的職務，前后僅2年另3個月時間，但給 人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蘇振華在上海工作期間，雖然日夜操勞，夜以繼日，帶病堅持工作，但他工作得很順心 ，也很開心。當時他常說：中央工作組和上海市這個領導班子是他半個多世紀的革命生活中 互相配合得最好，發(fā)揮集體智慧最得心應手的領導班子之一。順應黨心、民心，發(fā)揮集體的 智慧，上海的工作很快就打開了新的局面。

1976年底，蘇振華回北京向中央?yún)R報工作。他還同倪志福一道，在西山向鄧小平匯報了 上海工作的情況，鄧小平說：你們在上海工作的情況阿丕(指陳丕顯)都向我談過，你們干得 很好，取得了很大的成績，我完全同意你們的做法。

后來彭沖回憶說，對蘇振華過去沒有接觸，在上海接觸時間不算長，但印象卻很深。同 蘇振華工作很好相處，彼此間很融洽，重大問題意見一致。蘇振華很能團結(jié)人，對“一班人 ”工作很放手。蘇振華有度量，思想比較開闊，上?！耙话嗳恕惫ぷ髂軋F結(jié)好，大家心情舒 暢，工作成績突出，這與一把手很有關系。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大背景，粉碎“四人 幫”這是人心、黨心所向，是大家的共同心愿和共同意志。(責任編輯：吉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