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西方人來說,東方文明永遠是一個神秘玄妙的男界之謎。作為東方文明寶庫中的一朵齊葩,西藏文明更令西方人魂牽夢縈。
編者按:2001年,人類進入新的世紀和新的千年。在新世紀,《中國西藏》將加大對西藏問題的分析和評論,溝通國內外對西藏的了解和認識,促進中外藏學交流,特別是想在增進對“西藏問題”的共同認識和理解方面進行一些新的嘗試?;谶@種考慮,我們特開辟“西方人眼中的西藏”專欄,由杜永彬博士撰寫,以饗同好。
西方人的“西藏情結”
對于西方人來說,東方文明永遠是一個神秘玄妙的難解之謎。作為東方文明寶庫中的一朵奇葩,西藏文明更令西方人魂牽夢縈。然而,由于地理、文化和語言的阻隔, 西方人眼中的西藏和西藏文明如霧中花,水中月,難見本質和真諦。越是如此,西方人越想看 個究竟。因而形成了一個解不開的“西藏情結”。
自然情結——西藏雄踞“世界屋脊”,被稱為地球的“第三極”,其自然景觀——神奇的雪山,遼闊的草原,寧靜的湖泊,咆哮的河流,湛藍的天空,潔白的云彩,巍峨的喜馬拉雅山,雄偉的珠穆朗瑪峰,神圣的岡底斯山,奔騰的雅魯藏布江,成為外人進入西藏的天然屏障,被西方探險家和旅行家視為世外桃源和自然天堂,攀登珠峰,成為西方人的地理朝圣。西方人對西藏自然環(huán)境的向往,主要是為了滿足其生理需要,喬治·奧維爾說,沒有比到中亞或西藏進行一次真正的游歷更好的事了。西藏成為西方人看得見的“香格里拉”——地理上的 “香格里拉”。
人文情結——西藏的人文景觀,金碧輝煌的寺廟,蒼涼雄奇的城堡,燦若群星的帳篷,風格獨具的民居,古樸獨特的民俗,神圣的活佛喇嘛,玄妙的法事活動,香火旺盛的圣城拉薩,具有無窮的魅力,強烈地吸引著西方人,將其視為凈土和天堂,尋求精神寄托的樂土,成為西方人尋求心靈慰藉的看不見的香格里拉——精神上的 “香格里拉”。
西藏和西藏文化令西方人著迷。喇嘛教,被西方人視為與基督教和天主教相通的宗教;一部《西藏度亡經》,在西方經久不衰;一個洛桑然巴,蒙騙了無數(shù)有教養(yǎng)的西方人;一句六字真言,讓西方人冥思苦想;西藏研究成為西方的“顯學”… …。
西藏與西方結下不解之緣是多種因素促成的。海外藏族學者在嘉央諾布的《電影、小說中的西藏與西方的幻想》一文中(《西藏評論》1998年1月號),追溯了西方人偏愛西藏和藏族文化的淵源。他寫道,西方人對亞洲腹地的這塊神秘土地的癡迷和陶醉,可能淵源于其在中世紀歐洲的一個失落的基督教王國的傳說。中世紀,中國和中亞的基督教聶斯脫利派的出現(xiàn),肯定促成了這個傳說。亞洲高地的基督教王國的故事,可能是藏傳佛教的寺院儀式與羅馬天主教儀式之間的相同所引起的,例如在焚香儀式上,懺悔、禮拜儀式音樂、圣水的噴灑以及在由鄉(xiāng)村牧師主持的田野祝福一樣謙卑的某些儀式。對西藏的癡迷和陶醉,在本世紀初期由于大衛(wèi)·妮爾夫人的作品得到了進一步的推動,她實際上使到西藏旅行成為不可思議的行動。使西藏的魔術般的形象真正僵化的書是詹姆斯·希爾頓的《消失的地平線》?!跋愀窭锢敝谟⒄Z中已找到了一個位置,如像已在人類社會消失的一個神秘寧靜而充滿神靈的天堂的一個標語 。
自從《消失的地平線》出版以來,西藏的“香格里拉”形象在其他小說和故事中頻繁地更新,最好的一個例證是由理查森撰寫的《西藏的玫瑰》以及蘭貝特的《戰(zhàn)爭的騙子》和吉爾的《西藏》。
嘉央諾布認為,關于西藏的最原始和最不同尋常的小說作品,是皮埃爾·特勒的短篇小說集,題為《達賴喇嘛的故事》;克拉克的《神的九百萬個名字》;每個人都讀過赫格的《丁丁在西藏》。關于西藏的一部幽默的英文書籍是《黑珍珠》,這是一部“絕妙的”好讀物。但是描寫西藏的最持久地流行的書籍的作者是洛桑然巴,他實際上是英國人哈斯金斯,盡管他的許多作品,如《第三只眼睛》、《來自拉薩的醫(yī)生》、《古人的洞穴》、《與喇嘛一道 生活》等,本來屬于小說類(哈斯金斯聲稱,這些作品是以他從前在西藏生存的回憶為基礎的),但是直到最近在西方還有相當多的人將這些作品看成是一位西藏宗教大師的真實記述。瀏覽這些書,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西方人興趣只與他們的感情需要有關。這就是西藏的那個像夢幻一樣的“香格里拉”的本質。從旅行者到學者,都專注于西藏的這個特點,而將西藏生活或文化的其他方面全部排除在外,無論那些東西對于西藏人是多么重要。
西方人對西藏的“發(fā)現(xiàn)” 和認識
西方人對西藏的認識經歷了一個由“發(fā)現(xiàn)”到了解再到認識的漫長歷程。西方“發(fā)現(xiàn)”西藏的先驅,主要是探險家、旅行家和傳教士,19世紀以前,他們主要是從文獻記載中了解西藏,然后前往西藏的外圍考察,后來才進入西藏,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撰寫了一些探險考察報告和游記,對西藏有了一些感性認識,對西藏已有一個基本的輪廓。19世紀,西方的記者、官員、軍人和學者加入到入藏隊伍的行列,進入西藏腹地游歷和考察,對西藏的了解逐漸加深。19世紀30年代,匈牙利藏學家喬瑪開西方藏學的濫觴,這標志著西方人開始具有對西藏的理性認識。但是在19世紀以前,西方人對西藏歷史、文化和宗教的真諦猶如隔霧觀花,尚未窺見全貌。進入20世紀,1903年英國軍隊用槍炮打開了西藏封閉的大門,掃除了西方人進入西藏的障礙,為西方人進入西藏提供了地理上的方便;斯坦因和伯希和從敦煌藏經洞盜走大量古藏文經卷,為西方人研究西藏提供了文化上的便利;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使西方勢力插手中國西藏事務有可乘之機;1913年召開的“西姆拉會議”,引起了西方人在政治上對西藏的關注;十三世達賴喇嘛推行“新政”,為西方人提供了用武之地。20世紀上半葉,內外因素的結合,促進了西方人對西藏的研究,加深了西方人對西藏的認識。20世紀下半葉,隨著新中國的建立 和西藏的和平解放,西藏更加受到國際社會的關注,1959年西藏叛亂發(fā)生后,大批藏人流亡國外,他們不但帶走了一批珍貴的藏文文獻和檔案,而且其中許多人還是滿腹經綸的“西藏通” ,一些藏族學者被西方大學和科研機構聘為教師和研究人員,從而極大地推動了西方的西藏研究,為西方人研究和認識西藏提供了極大的方便,在西方掀起了西藏熱和藏學熱。20世紀80年 代以來,一方面,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深入,西藏向西方人敞開了大門,中外學術交流日趨頻繁,西方藏學逐漸走向成熟;另一方面,由于西藏分裂勢力和國際反華勢力的活動,“西藏問 題”國際化的趨勢加劇,西方學界、政界、民間和傳媒對西藏給予了特別的關注,西方人對西 藏的認識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學術界、政界、民間和傳媒對西藏給予了特別的關注,西方人對 西藏的認識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其“西藏觀”基本定型。
由于民族、國家不同,經驗、觀念 、知識水平、社會地位的差異,西方人眼中的西藏并不是一樣的風景,西方人的“西藏觀”也 不是一種模式,而是智者見智,眾說紛紜。學術界、政界、民間和傳媒對西藏的了解和認識以 及對“西藏問題”的態(tài)度各不相同。
西方人認識西藏的“范式”
西方學者在了解、認識和研究西藏的過程中,形成了一套獨特的研究“范式”。他們繼承語言歷史學派的傳統(tǒng),重史料的利 用和語言的運用,其工具語言是歐洲的主要語言和日語,資料語言為藏語文和漢語文;借鑒人類學的研究方法,注重到藏區(qū)進行實地考察;借鑒社會學研究方法,重個案研究(微觀歷史研 究法,以小見大)、參與研究和跟蹤研究;重比較研究、綜合研究和跨學科研究;重視藏人的 幫助和協(xié)作;在西方,藏學附屬于印度學(梵文研究)和人類學或中亞研究。
需要指出的是,在了解、研究和認識西藏和藏族文化方面,歐洲和美國存在著差異:歐洲重人文科學方法,美國重社會科學方法;歐洲重傳統(tǒng),美國重現(xiàn)實。美國學術研究的動力是由“三力”構成的合 力,即學者的智力,卸任官員的權力,基金會、財團和企業(yè)家的財力,這三力也是推動西方藏 學研究的動力。
對于西藏的認識,美國人與歐洲人具有不同的價值取向。一般來說,具有悠久歷史和燦爛文明的歐洲人,主要看重的是西藏的人文價值,有時也看重其政治和戰(zhàn)略價值。早期歐洲傳教士從文化角度看西藏,他們對西藏的興趣,主要集中在其宗教和文化方面,將西藏當成傳播基督教和天主教的“真空”;英國帝國主義興盛時期,為了實現(xiàn)其爭霸遠東的戰(zhàn)略目的,保住“大英帝國王冠上的珍珠”印度,向西藏發(fā)動了兩次侵略戰(zhàn)爭,1913年又策劃召開了“西姆拉會議”,這時,西藏的政治和戰(zhàn)略價值超過了人文價值。新中國成立后,歐洲人對西藏的認識,繼承了其傳統(tǒng),即在重視西藏的人文價值的同時,也開始重視其政治和戰(zhàn)略價值 ,利用“西藏問題”干涉中國內政。而歷史短、文明根底不深厚的美國人,主要看重的是西藏的政治價值和戰(zhàn)略地位,人文價值居于次要地位。美國人(包括學者在內)從與西藏和藏人接 觸起,就帶有較為鮮明的政治色彩,他們主要是從政治和戰(zhàn)略角度看西藏,早期來華的傳教士 就帶有很強的“功利”色彩,如創(chuàng)辦教會學校、開辦慈善事業(yè)等,實際上是為其國家利益服務 ,培植親美勢力。近代,美國考察研究西藏的先驅、插手西藏事務的始祖柔克義,是一名駐華外交官。1942年,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首次派遣入藏的使者小托爾斯泰和都蘭,是戰(zhàn)略情報局的官員。新中國成立后,美國將西藏作為反共堡壘,視為推行其意識形態(tài)、價值觀念、民主、人權 、民族自決、宗教自由等的“樂土”,客觀上抬升了西藏在國際政治中的地位。
應當看到, 西方的藏學打上了西方學術傳統(tǒng)的烙印。在歐洲,“漢學在傳統(tǒng)上以文獻研究和古典研究為中心,所以在研究歷史較短的美國似乎感到Sinology一詞有點過時的味道,一般稱之為Chinese Studies(中國研究)”。早期傳教士的漢學著作,美國講求實用,注重現(xiàn)實性研究;歐洲無論是語言學還是歷史學,都屬于古典研究,根本不涉及其他領域的研究。研究漢族歷史和文化的歐洲“漢學”,經過美國人改造,發(fā)展成為研究地區(qū)的“中國學”,由民族研究發(fā)展到地區(qū)研究,(從漢學角度的研究側重于語言學、文學,從地區(qū)研究角度以經濟、政治、社會、思想文化為重點?!吧鐣茖W家的學術興趣僅僅在當代,而把過去留給了歷史學家和人文科學家” ?!皥远ú灰频赝苿託v史學與社會科學或行為科學的結合是美國學術的顯著特征”。美國學者 余英時說,費正清“研究中國近代、現(xiàn)代史并不完全是從學術觀點出發(fā),更重要的是他要改變 美國的對華政策”。)漢學從歐洲傳到美國發(fā)展成為中國學,突出了鮮明的美國特色:由重學術發(fā)展到重政治;由重歷史傳統(tǒng)轉變?yōu)橹厣鐣F(xiàn)實;由人文科學發(fā)展到社會科學;由遠離現(xiàn)實 到服務現(xiàn)實,經世致用。美國的學術傳統(tǒng)是“重模式,輕實證”。主導歐洲的實證史學,重“ 敘述”歷史;占主流的美國的新史學,重“解釋”歷史。法國史學家貝爾指出:“歷史學的任務不是描述歷史,而是解釋歷史,進行綜合比較研究”。美國學者研究中國,目的在于為國家利益和戰(zhàn)略服務,在很多情況下,表面上看他們在研究中國,實際上是要解決美國自身的問題 。歐美學術傳統(tǒng)的淵源和差異自然影響到歐美的藏學研究范式,歐洲人主要用人文方法研究西藏,重傳統(tǒng),重實證,重學術;美國人主要用社會科學方法研究西藏,重跨學科,重現(xiàn)實,重政治。歐洲和美國不同的文化傳統(tǒng)和價值觀,決定了其對待西藏文明和藏傳佛教的不同取向,以藏傳佛教西漸為例,藏傳佛教為求得在西方的生存和發(fā)展,必然要適應西方文明,不可避免地要“西化”。顯密并重,先顯后密的藏傳佛教傳入實用主義的美國后,其需要長期艱苦地聞思修、深奧而抽象、重修心的顯宗受到削弱,其頓悟成佛、簡明而神秘、重修身的密宗受到重視,吸引了大批西方信徒,禪定中心紛紛在各地建立。
美國著名的東亞研究專家賴肖爾認為 ,美國學者從事學術研究有強烈的“使命感”、“學術個性”和“反唯理智論傾向”。因此, 他們“蔑視學問,更為強調的是實用性知識”,“更為明顯地同自己以外的社會,即政治家、實業(yè)家及其實踐家始終保持緊密的聯(lián)系”。“大凡有出息的學者,隨時都愿意進入政界和實業(yè) 界,以證明自己真正理解了在教室里所講授的知識”。他說,美國學者力求使自己的知識有益 于社會,“社會方面也靠近學者”,“助長知識界與政治接觸”。“學者和官吏之間的這種交 流,不論是為了政治,還是為了學問都是一件好事。由此,政府得以利用習慣于從廣闊視野和高屋建瓴地觀察事物的社會上的一個重要的智囊團和思想庫;另一方面,由此學者也可重新檢驗自己固持的理論,對照我們所生活的富于變化的世界中所展示的現(xiàn)實,為協(xié)調理論與之一致而不斷獲得外界動力”??傊?,“學者世界與政治家世界之間不能有界限”。
西方人認識西藏的誤區(qū)
由于社會歷史背景、價值觀念、學術文化傳統(tǒng)、意識形態(tài)等原因和海外藏人的影響,長期以來,西方人對中國西藏的認識一直存在著局限和缺憾。西方人對中國歷史和國情缺乏認識,影響其對西藏的認識。旅居英國的藏族學者次仁夏嘉指出,在西方,大多數(shù)藏學研究者將其西藏研究領域確定在20世紀以前,一些學者認為,20世紀尤其是西藏和平解放以來的西藏不值得研究,這種局面是不正常的。西方人迷戀傳統(tǒng)的西藏,看重的是西藏的人文色彩,把西藏想象或描述成為烏托邦式的人間天堂,將西藏看成是靜態(tài)的理想社會,以保護傳統(tǒng)文化和藏傳佛教為借口,惟恐西藏發(fā)展,從而成為自己所制造的“香格里拉神話”的囚徒。
香港大學歷史系教授杜維運指出:“西方漢學家用西方的一套方法,以重建中國歷史,藉西哲的精蘊,以發(fā)國史的幽光,應是令人興奮的事。惟中國學問,如天馬行空,飄忽無蹤,單憑方法,實不足羈系之。方法以外,靈活的運用,直覺的了解,詩意的體會,極為重要。方法易學,直覺的了解,詩意的體會,卻不是一蹴可幾的。不知中國的社會背景及民族習性,即不足以語此境界 ,西方漢學家的致命傷在此,西方漢學家重建中國歷史的困難亦在此”。
從美國的中國學的缺憾可以見到美國藏學乃至西方人的“西藏觀”的缺憾之一斑。美國學者“非常缺乏在中國的實地考察經歷,他們的著作往往只是起于從事六年中國語言學習和幾年的圖書館經歷的產物”,這盡管被視為“在美國學術界中的特殊身份和高水平學術訓練過程中形成的成果”,但卻不能稱之為“研究”。美國學者“重事實,輕理論”的經驗主義和實用主義傾向,他們在研究中習慣于“框架與史料”的結合形式。美國的“中國通”和中國學大師費正清研究中國奉行的“ 沖擊-回應模式”,實際上仍是西方中心觀。近東研究專家愛德華·賽義德進行“東方學批判 ”,將“西方中心論”的統(tǒng)治地位稱為“文化霸權地位”。他在《東方學》一書中指出:“歐洲人的想象被作為與任何非歐民族和文化進行比較時的權威標準。此外,還有一種歐洲人對東方的想象的霸權,他們自己反復申明先進的歐洲人對落后的亞洲人具有無比的優(yōu)越性?!泵绹鴮W者具有強烈的獵奇意識,嗜好探求差異性。
對西藏的神秘感,導致西方人對西藏文明諱莫如深;由于感情上的距離和政治上的偏見,造成東西方的對立,使西方人難以客觀全面地認識西藏;東西方思維方式的差異,東方人重辨證思維,思考問題強調對立的交叉與和諧,西方人思考問題重對立的矛盾和斗爭,致使西方人和東方人尤其是中國人形成不同的“西藏觀”。西方媒體將西藏傳統(tǒng)描寫成香格里拉,西方的電影、書籍、報紙等共同塑造了西藏的“神話” ,西方主流媒體既受到這些神話的影響,又繼續(xù)延續(xù)著這些神話,從香格里拉神話發(fā)展到新香格里拉神話,最終成為相格里拉的“囚徒”。
美國的中國學家柯文倡導“中國中心觀”,他認為,我們的研究必須“轉向更加內在的取向”,“力圖對任何特定的非西方社會的歷史,從自身的情況出發(fā),通過自身的觀點加以認識”。就是說,要真正“進入中國內部,開始了解中國人自己是怎樣理解和感受他們最近的一段歷史的”?!皬囊环N西方中心色彩較少的新角度來看待中國歷史”,“從中國而不是從西方著手來研究中國歷史,并盡量采取內部的(即中國的)而不是外部的(即西方的)準繩來決定中國歷史哪些現(xiàn)象具有歷史重要性?!睂嶋H上是要求美國學者徹底摒棄“西方中心”的文化霸權觀念,深入到中國人的思想世界之中研究中國,使局外人獲得局內人的感受。西方藏學界只有“移情”和“換位”,摒棄“西方中心論”,以中國西藏為中心,才能真正“理解與體驗”西藏,才能得出符合西藏實際和中國實際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