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 越
人頭攢動,呵,熱鬧非凡,
猛烈的熱浪驅(qū)趕著人群
擁向這段城市里耀眼的盲腸——
男人和女人在此大方地匯集。
大片低矮破舊的民房蹲伏在陰影中,
相鄰的高樓驕傲地聳立。
誰都想從混合著泥土、香水和精液的氣味中
鑄造出符合時代規(guī)則的愛情標(biāo)本。
年輕人騎著摩托在小巷里穿行,
轟鳴的馬達驚醒了發(fā)廊里夢游的女人。
獵艷者佝僂著脊背,
他們犀利的眼神則迫不及待地書寫著“尋歡作樂”
一片虛空籠罩著午夜的冼村,
燈光,強行掠奪著白晝殘余的歡欣。
凌晨時分,妓女們拖著困倦的軀體歸來,
她們終將在睡夢中迎接珠江上又一輪渾濁的朝陽。
眺望
摩天大廈空有簇新的發(fā)光的衣衫,
電梯呆板地旋轉(zhuǎn)、搬運,有如模范工人。
人進入蟻穴——黑漆漆,
抬頭仰望時,一架飛機遮蔽了一角藍天。
一列火車寂靜地跨越郊區(qū)的鐵橋,
汽車意外地遲緩、爬行,
將日暮的消息傳送到熱氣騰騰的廚房,
有人奇怪地稱之為“生命的氣息”。
等待建設(shè)的工地一片荒涼,
窩棚、垃圾、滿臉污垢的農(nóng)民
心滿意足地充當(dāng)著戲劇的配角。
彌漫的煙塵駐留在沉默的路人的心中。
悲傷的游子不再急著出門尋找同類,
而是用手中的煙蒂點亮了萬家燈火。
這時候,愚蠢的人們竟然相視一笑,
學(xué)著交通警察向蒼天致以滑稽的敬禮。
凌越,現(xiàn)居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