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怡
當那天,浩突然對我說他愛上了一個女孩時,正在大嚼口香糖的我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我和浩是“鐵哥們”,我這個不折不扣的假小子是他唯一的死黨,從未見過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
我大笑,問他搭錯哪根神經了。
他卻一臉正經:“我最近才發(fā)覺的。她也很喜歡我。”
說有女孩子喜歡他,這一點我相信。浩是個挺不錯的男孩,不但英俊高大,才氣十足,而且還特有味道。
他又說“我想親手編織一套衣服送給她。她一定會喜歡的?!彼嶂X袋猜想著,一臉的柔情,“只是不知道該選什么顏色。小敏呀,你多多少少是個女人,就幫我選一色吧!”
這時的我,臉上已沒有了一絲笑容。
我淡淡地說:“白色吧,純白色的。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她穿上白色的套裝,懷里捧著一大束你送的火紅的玫瑰,那樣子,一定很美?!?/p>
浩似乎沒有覺察到我的不悅。聽了我的話,他欣喜得像個小孩,硬要拖著我立即就去買那種純白色的麻質的粗線。
我陪著他逛了一整天的街,買好了他所要的線和十二顆木質的小鈕扣。一路上,他比劃著衣服的式樣,興奮得不得了。而我強裝著一臉牽強的笑容,仿佛也顯得很開心,盡管這不是我一向以來的性格。
那天分手時,他再一次問我。我極不耐煩地回答說:“會的,她一定會喜歡的?!?/p>
他卻還要反問一句:“真的嗎?”問得我真的是好心痛。
接著再也沒有見到他。給他打電話,他一開頭就直愣愣地問我:“有事嗎?”他以前從不這樣的。
我不吭聲,他又說:“幫幫忙,我的小祖宗,我有事呢,衣服還沒完成。事成之后,我一定請你吃冰淇淋?!?/p>
于是,我憤憤地掛掉了盼望已久的通話。
我想起了幾年前我曾要他為我編一件式樣很繁的毛衣。因為他學的專業(yè)就是服裝設計編織專業(yè)。剛開始他討價還價,把式樣改成了最簡單的。拖了一個月后,他說,改織背心吧,我無奈只好答應。不料又拖了一個月后,他已改編圍巾了,把我氣得要死??勺詈?,他竟連圍巾也沒織成。
現(xiàn)在他會放棄一切活動去為一個女孩趕編套裝了。我故作瀟灑地嘆口氣:“唉!往事不堪回首……可我的心卻怎么也瀟灑不起來,總是沉沉地,隱隱約約還夾雜著一絲絲的疼。
我的生日就快到了,可浩已有好幾個星期沒有音訊了。我不敢再打電話給他,更不敢去找他。我怕自己承擔不了太多,會傷得太深。
生日前幾天,照理,浩早該有所表示了,可他……我悶得發(fā)慌,心情壞到了極點。終于忍不住撥了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劈頭劈腦就問:“劉成浩,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的生日?!”
電話那頭,浩笑了:“你急什么呀,還早呢!你想要什么先想好,到時候我給你買,還不成?我正忙著編衣服呢。小敏乖,等我的電話吧?!闭f著就掛掉了。
放下電話,我覺得有點冷,那一天,整整一天,我沒有說一句話。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蜷坐在沙發(fā)旁,懷里抱著一個柔軟的墊子,默默地守著電話。浩說過,要我等他的電話的。雖然我也知道,這樣做真的很傻。
當午夜的鐘聲敲響時,頑固的電話鈴聲還是沒有響。我再也忍不住,一行行酸酸澀澀的淚水頓時流了滿面。我嚶嚶地小泣著,伏在沙發(fā)上睡熟了……
生日那天可真是好天氣,陽光燦爛的日子。迷迷糊糊中,被清脆的門鈴聲喚醒了,蓬著頭,穿著睡衣,“梯梯拖拖”地開了門。
門開處,浩穿著筆挺的西服,一手捧著一只精制的紅木匣子,另一手捧著一大束鮮艷的紅玫瑰。
“昨晚沒睡好嗎?”浩輕輕柔柔地問。
我揉了揉有些發(fā)紅的眼睛,覺得自己好像在夢中。
浩小心地打開了那只紅木匣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件純白色的短短的上衣和一條綴著木扣的窄窄的長裙。
“穿上它吧,我趕了一晚呢,”浩還是那么輕輕柔柔地,“你自己說的,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穿上這套純白色的衣服,懷里捧著一大束我送的火紅的玫瑰,會很美的?!?/p>
我什么也沒說,我覺得我有些醉了,為這份美,真的。
(李愛民馬妍摘自《上海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