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I207.41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A

蒲松齡紀(jì)念館藏有唐夢賚寫真一幅，絹本設(shè)色，縱172厘米，橫89厘米，為唐夢賚官服坐像。附手卷一軸，縱299厘米，橫40厘米，卷首為絹本（破損嚴(yán)重，未親見），余為紙本;紙本上有尤侗、張恂、錢中諧、董文驥、汪懋麟、王士稹、倪燦、陸嘉淑、王廣心、許曾、張冀、顏光敏、周禮、林云銘、梅庚十五人的題詞。此寫真原存淄川區(qū)南坡村唐氏家族，1965年3月，經(jīng)時任蒲松齡故居管理委員會負(fù)責(zé)人蒲玉水征集，由唐氏后人捐贈蒲松齡故居。寫真自面世以來，其具體的創(chuàng)作年代、作者為誰，一直不為世人所知。一般認(rèn)為手卷是寫真所附，手卷題詞應(yīng)為此寫真題寫。筆者整理唐夢賚著作十余年，通過考察發(fā)現(xiàn)，手卷所對應(yīng)的是另外一幅唐夢賚畫像，與此寫真無關(guān)。今不揣諤陋，將搜集到的史料逐一梳理考證，就教于方家。

一、唐夢賽寫真的流傳

唐夢賚寫真及手卷，前期的流傳情況不得而知。到二十世紀(jì)四十年代，寫真及手卷均保存在今淄川區(qū)嶺子鎮(zhèn)南坡村唐氏祠堂，懸掛于北墻之上。每年節(jié)序，供族人祭拜瞻仰。祠堂文物由族長唐貞潤（字潤田，號雨亭）負(fù)責(zé)保管，后來唐貞潤把寫真和手卷交由族兄唐貞東（字明齋）保管。此后寫真及手卷一直保存于唐貞東家中。唐貞東去世后，寫真及手卷由其子唐作寶（字玉珍）保管至捐獻(xiàn)。

1963年12月，山東省政府發(fā)布《山東省人民委員會關(guān)于保護(hù)文物的公告》，山東省開始第一次文物普查。普查組訪得淄川區(qū)嶺子鎮(zhèn)南坡村唐作寶藏有唐夢賚寫真（也稱畫像）手卷（也稱題跋）各一軸，作了文物登記。后經(jīng)文物部門鑒定，確認(rèn)真跡無誤。

1965年3月初，蒲松齡故居管理委員會蒲玉水拿著故居管委會的介紹信，找到嶺子公社黨委，請求幫助征集畫像和題跋。公社領(lǐng)導(dǎo)安排唐作富跟蒲玉水到南坡村找唐作寶商議。唐作寶比較開明，同意無償捐獻(xiàn)，只希望能拍張照片留作紀(jì)念。當(dāng)時有族人不同意捐獻(xiàn)。唐作寶又找族里幾個老人商量，最終決定把寫真、題跋捐獻(xiàn)出來。1965年3月，唐氏族人將唐夢賚寫真及手卷捐出。至此，唐夢賚寫真及手卷正式交由蒲松齡故居管理委員會保管。（以上內(nèi)容根據(jù)蒲澤老師提供，原蒲松齡故居管理委員會負(fù)責(zé)人蒲玉水日記以及嶺子鎮(zhèn)王一千記錄，唐作寶之子唐生德口述整理。）

寫真捐獻(xiàn)時較為殘破，手卷也已斷為三截。作為蒲松齡重要交游人物的珍貴遺存，蒲松齡紀(jì)念館悉心收藏至今，對其修復(fù)也相當(dāng)慎重。2002年6月，蒲松齡紀(jì)念館派人攜畫像、手卷到南京博物院請為裝裱。裝裱之后，寫真及手卷基本恢復(fù)原貌。2024年3月，山東省文物鑒定中心將唐夢賚寫真鑒定為三級

文物，手卷鑒定為二級文物。

二、寫真緣起與作者考

唐夢賚（1628-1698），字濟(jì)武，號蘭亭，又號豹巖，山東淄川人。清順治六年（1649）己丑科進(jìn)士，改庶吉士，散館授翰林院檢討。因上書言事罷歸。歸里之后，優(yōu)游山水，專意著述，不作出仕想?？滴跏辏?677），三藩之亂漸次平息，唐夢賚欲一了湖山之愿，適逢邑友人邱璐自揚州歸里，云唐夢賚同年友人夏人佺學(xué)道有得，今居泗州。又聞其房師、浙江糧儲道王紫綬辭官不得，尚遲滯杭州，遂與同邑高珩、沾化李呈祥南游。一則為訪師友，再則尋訪方外。

唐夢賚一行于康熙十六年（1677）九月十五日啟行，十月二十二日至杭州。時有僧號于宋者，因葬母出山，與杭州士大夫交游甚夥。臘月初八日是文僧父親壽辰，因向唐夢賚索詩為父祝壽。十二月十二日，唐夢賚往笑隱庵訪文僧不遇。應(yīng)是在笑隱庵見到文僧畫作，即預(yù)言將來文僧畫藝可與其先祖待詔公（即文徵明，說見下文）相媲美，前途不可限量。唐夢賚在《志壑堂詩集》卷八《吳越同游日記下》詳載此事：

（康熙十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往笑隱庵答拜文僧兄弟。僧乃文文起相國曾孫，早歲薙發(fā)，精于墨妙。以葬母出山，士夫與交游甚夥。去日來索詩，壽其尊人。是日往晤，不值，晤乃兄。楓嶺庵在學(xué)士橋東北，臨圣湖。記在金陵，卞圖南為言此庵此僧，比至則忘其名矣。邂逅相遇，將來丹青步待詔公后塵，不可量。十年后，必有信予言者。［1]99

唐夢賚應(yīng)其請，為作《為文于宋壽父詩》：

去年此日王侯臘，山中問訊高堂榻。余感迦文此日生，今年誰禮《報恩 經(jīng)》。一子成道九祖仙，乃翁注生兜率天。持將椒花祝新歲，煞強(qiáng)他日盂蘭 會。[1]99

引文云僧文于宋曾祖乃“文文起相國”，且云其先祖善丹青、為“待詔公”。經(jīng)查入清以來之大學(xué)士，無符合此二項者。上推至有明一朝，明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xué)士蘇州府人文震孟，其曾祖為文徵明，曾“薦授翰林院待詔”，文震孟出身蘇州文氏，其世系履歷，正符合唐夢賚之說。

文震孟（1574-1636）為文徵明曾孫，字文起，號湘南，別號湛持，一作湛村，蘇州府長洲人。明天啟二年壬戌（1622）進(jìn)士第一人，崇禎朝累官至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xué)士。卒贈禮部尚書，朱由崧弘光朝追謚文肅。有《姑蘇名賢小記》《定蜀記》等。

文震孟曾祖文徵明（1470-1559），初名璧，字徵明，更字徵仲，溫州府知府文林次子。別號衡山，長洲人。以歲貢生人太學(xué)，薦授翰林院待詔，敕贈修職郎、南京國子監(jiān)博士。私謚貞獻(xiàn)。與修《武宗實錄》。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并稱“吳中四才子”，又與沈周、唐寅、仇英合稱“吳門四家”。有《文徵明集》。

因文于宋是文震孟曾孫，文震孟又為文徵明曾孫，只需查證自文徵明起，文氏第七世有無出家為僧，善丹青，名或號為“于宋\"者，即可考得文于宋真實資料。蒙華東師范大學(xué)歷史學(xué)系馮筱才教授、朱燾博士惠贈雍正《文氏族譜續(xù)集》[2]，今據(jù)此譜勾稽文徵明一枝自文徵明起七世世系如下：

文徵明—文彭—文元發(fā)—文震孟—文秉（著《烈皇小識》）—文然—文增。據(jù)雍正《文氏族譜續(xù)集·蘇州世系表》，檢得文震孟曾孫文增資料如下：（文）增字曾武，后為僧。名本光，號于宋。①雍正《文氏族譜續(xù)集·歷世生配卒葬志》：（文）咱字曾武，弓云（文然）長子。年二十二出家為僧。釋名本光，號于宋。雍正七年己酉七月四日卒，年八十一。葬跨塘薦福寺南。

雍正《文氏族譜續(xù)集·歷世載集志》：

曾武兄垖，即于宋和尚，善丹青，尤工寫照。由以上資料可知，文于宋俗名文增（1649-1729）字曾武，蘇州府長洲人。二十二歲出家為僧。釋名本光，號于宋，文徵明七世孫，狀元宰相文震孟曾孫、《烈皇小識》作者文秉孫，文然子。善丹青，尤工寫照。以其卒于雍正七年（1729），壽八十一逆推，當(dāng)生于順治六年（1649）?！蹲遄V》云其“年二十二出家為僧”，時在康熙九年（1670）。

文增自索詩壽父與唐夢賚相識，到唐夢賚向文增索畫，在訪文增后四日。時唐夢賚房師王紫綬在浙江糧儲道任上，托病辭官有日，未獲允準(zhǔn)?？滴跏辏?677）十二月十六日，唐夢賚聽聞王紫綬辭呈允準(zhǔn)部檄已下，即向其居處訂餞行日期;是日趁便約文增為作小像。唐夢賚“擬科頭跣足，在林巒洞壑之間，若便在冷泉亭飛來峰間石橋上小坐，尤佳也?！碧茐糍l《志壑堂詩集》卷八《吳越同游日記下》記此事：

（康熙十六年十二月）十六日，聞蓼航夫子部檄已下，同綏山往，訂餞期…再約文于宋為作小像：擬科頭跣足，在林巒洞壑之間，若便在冷泉亭飛來峰間石橋上小坐，尤佳也…[1]99二十日，王紫綬離杭，唐夢賚送行，文增為畫小像亦送至。唐夢賚《志壑堂詩集》卷八《吳越同游日記下》記此事：

（康熙十六年十二月）二十日早，送蓼航夫子于北新關(guān)外。覓舟由艮山門入。至則王冶山與岵瞻已在寓矣。文于宋畫小像至。[1]101除去請畫、送畫兩日，實際作畫最多五日。文增為唐夢賚所作畫像內(nèi)容，唐夢賚在《志壑堂集》中沒有交代，按唐夢賚的要求，應(yīng)是“科頭跣足，處于林巒丘壑之間”的高士圖。蒲松齡紀(jì)念館藏唐夢賚寫真是官服坐像，顯然與唐夢賚要求不符。唐夢賚專門為此畫像做了手卷，并且先自題小像，后又有諸多友人為其題像。那么手卷題詞，是否與蒲松齡紀(jì)念館所藏畫像一致呢？

三、手卷題詞作期、作者及對應(yīng)寫真考

唐夢賚倩文垖為作寫真之后，康熙十六年（1677）歲杪，唐夢賚一行應(yīng)友人韓庭芑之招，到武康縣度歲，擬年后即啟程返鄉(xiāng)。行前已制好題詞手卷。唐夢賚《志壑堂詩集》卷八《吳越同游日記下》曾記手卷制作事：

（康熙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卜歸期在新正初三日。便赴韓燕翼之招，向武康度歲亦可。行止既定，意慮寧妥，裝釘《子劉子》及《左傳統(tǒng)箋》

等書，作小像手卷。[1]101-102

康熙十七年（1678）正月初八日，唐夢賚一行自武康返程至蘇州，于康熙十七年（1678）正月初九日自題小像。唐夢賚題詞今不見于手卷。其《志壑堂文集》卷六《傳》有《自題小像》一則：

此何人斯？高顴廣顙，欣然而長，殊不清揚。逐牛馬走，而無詞章，效寒蟬鳴，而得癡狂。塵埋明鏡，不出臥輪之伎倆；干死蠹魚，難蝕神仙之墨香。吁嗟老矣！待束縛于高崗。憶托胥靡而生，笑懡之一場。豈其即寄廬

般陽，遠(yuǎn)愧東園公，而近慚子方者耶？［1]303因《志壑堂詩集》刻于康熙二十年（1681），此《自題小像》所記述內(nèi)容與題像諸友人內(nèi)容相似，故此《自題小像》，應(yīng)是今手卷缺失的自題一篇。

是日同年吳道煌邀飲。席間晤尤侗，唐夢賚倩其題像。初十日，尤侗題詞送至。這日張恂邀游支硎山未果，與唐夢賚在酒坊中作詞志感。準(zhǔn)備返回寓所時，錢中諧亦來，一行人遂有詞唱和。因張恂、錢中諧題詞接排于尤侗所題之后，墨色一致，且張恂落款有\(zhòng)"戊午吳門舟次，為濟(jì)五（武）老年翁先生題\"字樣，故張、錢題詞的時間、地點，應(yīng)在游覽中酒舫的席間。

張恂題詞署“戊午吳門舟次”，知張恂題詞在康熙十七年（1678）。尤侗、張恂、錢中諧題像的日期，皆見于唐夢賚《吳越同游日記》所載。唐夢賚《志壑堂詩集》卷八《吳越同游日記下》：

（康熙十七年正月）初九日，自題小像。赴吳瑤如同年酌，座中晤尤司李展成……

初十日，展成為題小像至。張稚恭邀游支硎山，以日暮，不至楓橋而返。過西園寺，繞寺曲溪，可以泛舟直至松林小阜之下…在酒舫中作《滿江紅》詞，志北歸之意。歸舟，錢進(jìn)士宮聲至。［1]108

尤侗（1618-1704），字展成，一字同人，早年自號三中子，又號悔庵，晚號良齋、西堂老人、鶴棲老人、梅花道人等。先世為無錫人，徙居長洲。明諸生?？滴跏四辏?679）舉博學(xué)鴻詞，授翰林院檢討?？滴跛氖辏?733）康熙“南巡”，晉侍講。與修《明史》。有《西堂雜俎》《艮齋雜記》《鶴棲堂文集》《鈞天樂》《讀離騷》《吊琵琶》等。

張恂，字稚恭、穉恭，一字壺山，陜西涇陽人，寓居揚州。崇禎十六年癸未（1643）進(jìn)士，入清累官至江南推官，嘗因科場案流放尚陽堡。

錢中諧（1635-？），字宮聲，號庸亭，江南吳縣人，寄籍昌平。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進(jìn)士，官瀘溪知縣。康熙十八年（1679）舉博學(xué)鴻詞，授翰林院編修。與修《明史》，有《三吳水利條議》《簏裀集》《湘耘編》。

手卷題像前三人依次為尤侗、張恂、錢中諧。三人題詞如下：

莊莊乎士，彬彬乎史。心醉六經(jīng)，目空千里。名在鰲頭，身依雉尾。宜畫云臺，丹青朱紫。超然高寄，著山巖里。天際真人，自此遠(yuǎn)矣。昨從西陵，竭游吳市。把酒聽歌，清言盈耳。我為賦詩，亦既見止。

弱冠登承明著作之庭，未老耽求道逃禪之舉。取天下名山大川于胸次，以發(fā)揮其詩賦詞章；收天下高人韻士于公門，以點綴其風(fēng)云毛羽。始聞聲而相思，今，面而共語。信山左之多偉人，知世間之有仙侶。蓋腴乎其外，秀乎其中，浩浩乎其眉宇者乎！

戊午吳門舟次，為濟(jì)五（武）老年翁先生題。涇陽弟張恂

金門曼倩，岳館長源。龍章鳳質(zhì)，豹變鴻鶱。購遺書于靈威之洞，訪下士于伯通之門。抑何煙霞帶骨，玉屑霏言猗與。先生固已踞西昆之絕頂，而何尚執(zhí)謙退于東園？

吳門錢中諧拜題

康熙十七年（1678）正月十三日，唐夢賚一行歸途宿常州，入城訪同年董文驥。董文驥為唐夢賚寫真題詞應(yīng)在此時。唐夢賚《志壑堂詩集》卷八《吳越同游日記下》：

（十二月）十三日，再宿毗陵。入城訪董侍御云知。[1]109

董文驥（1623-1685），字玉虬，字稱侯、玉帆，號易農(nóng)、云知、云癡，武進(jìn)人。順治六年己丑（1649）進(jìn)士，累官至甘肅布政使司參議、隴右道。有《微泉閣集》《恩賜御書記》。

董文驥題像詩：

不居金馬玉堂之署，不入田酚魏其之門。若問四十三年富貴，而自知壽命之歸根。我還呼爾謫仙人，仙風(fēng)道骨乃不言。翰林風(fēng)月三千首，放浪江湖懷至尊。家近成山紫霞起，朝游東海暮昆侖。

濟(jì)五（濟(jì)武）老門兄正。董文驥

唐夢賚一行于正月十九日至揚州。二十二日，唐夢賚與汪懋麟文酒清譚。汪懋麟為唐夢賚小像題詞，并贈其所著《百尺梧桐閣集》《錦瑟詞》。唐夢賚亦為其《百尺梧桐閣圖》題詩。唐夢賚《志壑堂詩集》卷八《吳越同游日記下》：

二十二日是日汪蛟門座上文酒清譚，一洗鉦鼓喧闐之陋。譚及二氏同異，朱陸毫厘，亦佳會也。汪為余題小像，詩甚警動。見贈《梧桐閣集》《錦瑟詞》，清真淹雅，當(dāng)推時賢好手矣。［1]113

汪懋麟（1639-1688），唐夢賚友人。字季角，號蛟門，江南江都人?？滴趿甓∥矗?667）進(jìn)士，累官至刑部主事。與修《明史》。有《百尺梧桐閣集》《錦瑟詞》汪懋麟所題為七言古體一首：

咄嗟高人生貝丘，盛年卸卻金貂裘。棕鞋桐帽道士服，采藥日向名山游。山中道士亦無數(shù)，八百奇人在何處？白石成羊未可呼，黃金為餌終多誤。古來達(dá)者慕長生，拔宅紛紛說道成。我嘗快讀《列仙傳》，神仙大藥驅(qū)利名。先生早已辭金馬，閑吟只坐青松下。世上徒夸仕宦榮，鏡中久悟頭顱假。誰為先生寫此真，文家畫手足豐神。果然磊落嶔寄骨，不是尋常行路人。

戊午元宵后，奉題濟(jì)翁老先生尊照求正。十二硯齋汪懋麟

從唐夢賚“逐牛馬走，而無詞章，效寒蟬鳴，而得癡狂”；到尤侗題詞“超然高寄，著山巖里”;董文驥“我還呼爾謫仙人，仙風(fēng)道骨乃不言”;汪懋麟“棕鞋桐帽道士服，采藥日向名山游”“先生早已辭金馬，閑吟只坐青松下”，諸家題詞都在描寫一個棕鞋桐帽、骨相清癯、道骨仙風(fēng)、游于巖壑之間、坐于孤松之下的高士形象。

汪懋麟題詞又收人其《百尺梧桐閣集》卷十六，題曰《題唐濟(jì)五（武）翰林小像》。其中“誰為先生寫此真，文家畫手足豐神”句下注：“文名于宋，屬相國孫”。知汪懋麟所題小像，為于宋和尚即文增所畫。又，汪懋麟題像落款日期為“戊午元宵后”，與唐夢賚《吳越同游日記》所記正月二十二日“汪為余題小像，詩甚警動\"時間正合。

是年五月，因座師姚文然病中具札來招，已經(jīng)回到故里淄川的唐夢賚于是有金臺十日之游。是年考博學(xué)鴻詞諸人齊聚京師，唐夢賚因之與王士稹、倪燦、陸嘉淑諸人盤桓。此三人為唐夢賚寫真題詞，時間應(yīng)在唐夢賚游京師期間。

王士?。?634-1711），唐夢賚鄰縣友人。字子真，一字貽上，號阮亭，別號漁洋山人，山東新城人。清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進(jìn)士，累官至刑部尚書。謚文簡。有《帶經(jīng)堂集》《漁洋山人精華錄》等。

倪燦（1626-1687），字闇公，號雁園，江南上元人?？滴跏四辏?679）舉博學(xué)鴻詞，官翰林院檢討。有《宋史藝文志補(bǔ)》《補(bǔ)遼金元藝文志》《雁園集》。

陸嘉淑（1620-1689），查慎行岳父。字冰修，號射山，晚號辛齋，浙江海寧人。明諸生，人清棄舉子業(yè)，以遺民終其身。工詩文，善書畫。有《辛齋遺稿》。

王士稹所題為四言古體一首：

鏤塵吹光，說有談空。如焰奔馬，如橐聚風(fēng)。多聞博學(xué)，放懷幽討。如足步目，如食得飽。矯矯唐公，抗言丹砌。亭亭孤松，落落天際。凄神清骨，琢冰積雪。上師遠(yuǎn)公，下友太白。比玉名琛，知松在寒。士各有志，山棲考槃。我懷斯人，菰煙霞路。穆如清風(fēng)，拂此毫素。

奉題濟(jì)翁老先生小像請正。同里后學(xué)王士稹倪燦題七言古體一首，陸嘉淑題四言古體一首。

檢蔣寅先生《王漁洋事跡征略》，王士稹康熙十七（1678）、十八（1679）十九（1680）三年皆在京師。倪燦以博學(xué)鴻詞至，陸嘉淑于康熙十六年已在京師。此三人題詞，應(yīng)在唐夢賚進(jìn)京看望座師姚文然期間。王士滇云“亭亭孤松，落落天際”；倪燦云“老樹蒼崖獨坐時，杜詩韓筆古人師”;陸嘉淑有“崢嶸封事，萬仞壁立”句，皆言畫中一人獨坐蒼崖孤松之下，與官服坐像了無關(guān)涉。

康熙十九年（1680），唐夢賚又有江南之游。閏八月至松江府，值同年王廣心七十壽辰。王招己丑同年唐夢賚、何鏗、許曾讌集;后唐夢賚又拜訪許曾，小集于許曾優(yōu)曇園中；唐夢賚此行在松江染瘧疾，幾遭不測。青浦舉人張翼送醫(yī)贈藥，唐曾賦詩答謝。王廣心、許曾、張翼為唐夢賚題像，應(yīng)在此時。

王廣心題七言絕句一首：

毫素何人寫鳳姿，白頭相對已迷離。只因精悍眉間色，憶得朱游折檻時。

庚申秋日奉題濟(jì)五（武）老年兄小像并正。云間弟王廣心，時年七十許曾題七言律詩一首：

奚囊謝屐遍東南，懶把金門底事談。一代風(fēng)流追屈宋，千秋道業(yè)企聃 曇。緋魚曾換蘭陵酒，翰墨多留雪嶺龕。惟有虎頭名筆在，畫圖疑是百花 潭。

庚申閏八月既望，奉題濟(jì)翁年兄小照并政。華亭弟許曾張翼題七言絕句一首。

王廣心（1611-1691），字伊人，號農(nóng)山，華亭人。順治六年己丑（1649）進(jìn)士，累官至監(jiān)察御史。有《蘭雪堂詩稿》。

許曾（1627-1701），唐夢賚同年友人。字孝修，又字孝達(dá)、悟西，號鶴沙。江蘇松江府華亭人。順治六年己丑（1649）進(jìn)士，累官至云南按察使。有《東還

紀(jì)程》《寶綸堂集》《滇行紀(jì)程》等

張翼，字寄庭、即亭，號寄亭、南帆、九峰散人。江南青浦（一說華亭）人?？滴醵吣晡斐娇疲?688）進(jìn)士第三名，累官至司經(jīng)局洗馬。有《寄亭集》。

王廣心題詞有“毫素何人寫鳳姿，白頭相對已迷離”句，后文顏光敏題詞有“看君頭，氣吐青虹上”句，知王廣心“白頭相對\"既指畫中人，又是眼前人，應(yīng)是實寫。張翼詩有“何人貌此崚嶒骨\"句，知文增所畫唐夢賚比較消瘦，甚至到瘦骨磷峋的地步。以上諸事，亦與唐夢賚官服坐像不符。

是年冬，唐夢賚、顏光敏、法若真等人同游杭州，共寓吳山。當(dāng)時明代波臣派畫家曾鯨的高足謝彬為顏光敏畫《顏修來題壁圖冊》，此畫今著錄于《古代書畫過目匯考附目》。唐夢賚、法若真為顏光敏題像。顏光敏于是年歲杪返里，故顏光敏為唐夢賚題像一事，應(yīng)在康熙十九年（1680）歲杪之前。顏光敏之子肇維撰《顏修來先生年譜》，記載了乃父此年的行蹤：

康熙庚申，府君年四十一歲。客南中逾年，以山水朋友為性命，甘置一官，不思蒞任。春游峰泖，下（夏）松陵禾中，居武林半載，無日不與山色湖光相往復(fù)。[2]307

顏光敏題五言古體一首，中有“看君頭，氣吐青虹上\"“吳山小如拳，未足容騎蕩。夜來雪平階，江門排素障。何當(dāng)凌天臺，磻砢始一放”句，末題\"奉題濟(jì)翁先生求教。闕里顏光敏”。

顏光敏（1640-1686），字遜甫，改字修來，號樂圃，山東曲阜人?？滴趿甓∥矗?667）進(jìn)士，累官至吏部考功司郎中。有《樂圃集》《未信編》《舊雨堂集》《南行日記》。

此后為周禮題七言古體一首：

齊楚吳越地有截，汗漫逢君探禹穴。拄杖同看四明云，芒鞋共踏吳山雪。錦囊奇文許我讀，琉璃蕃酒足我啜。懷把卓犖非世情，中秘之書君盡閱。青蓮未許百篇多，工部猶覺若唯劣。誰能添君頰上毛，我一對之不敢褻。胸中萬卷貌不出，縱君成贊猶難說。

楚黃年小弟周禮

周禮（1625-？），字介庵、在魯，湖北麻城縣人。順治六年己丑（1649）進(jìn)士，累官至知府。修《黃岡府志》，著《蝶園詩草》。年八十余卒。周禮重名者眾多，手卷中的周禮題詞鈐三?。旱麍@、周禮之印、介菴，因知此周禮為唐夢賚同年

友人麻城周禮無疑。

周禮題詞與顏光敏題詞墨色一致，有可能題寫于一時。其后為林云銘題詞，作期為“辛酉春孟下浣三日”，故周禮題詞的時間最遲應(yīng)在康熙二十年（1681）正月下浣之前。

康熙二十年（1681）正月二十三日，林云銘為唐夢賚題像。其題詞亦收入其《挹奎樓選稿》卷五，題作《唐濟(jì)武小像贊》，文字稍異。

林云銘（1628-1697），唐夢賚同年林云京弟，亦與唐夢賚友善。字西仲、道昭，號損齋居士，福建侯官人。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進(jìn)士，累官至徽州府通判。有《損齋焚余》《吳山彀音》《挹奎樓集》《莊子因》《楚辭燈》《韓文起》《古文析義》等。

林云銘所題為四言古體一首：

容寂顙頮，浸淫道腴。翛然侗然，與天為徒。追惟三十年前蕉鹿夢幻，已相忘乎故吾。只剩得文章天籟，隨地嵎于；丹經(jīng)貝葉，無非注腳自符。斯人也，目擊道存，不可容聲，是謂之真儒。

辛酉春孟下浣三日，題濟(jì)翁老先生道照。晉安年家教弟林云銘手卷帙尾是梅庚題詞?？滴醵荒辏?682）二月，宣城梅庚公車下第，歸途至淄川，與唐夢賚、吳棻、張篤慶等游處。初夏，梅庚為唐夢賚題像。

梅庚（1640-約1716），字耦長，一字子長，號雪坪，一號聽山居士，宣城人。康熙二十年辛酉（1681）舉人，官泰順知縣。有《漫興集》《聽山詩鈔》等。

梅庚題五言古體一首：

攀檻本嶙峋，拂衣何夷曠。槃槃命世英，只在千峰上。曹李少生氣，舉世號為工。孰知西清側(cè)，亦有掉頭翁。湖海任天游，雕蟲乃余事。蕭然籬壁間，抗手發(fā)幽思。俗下盛文貌，還誰豁其真。我行長白山，見有如斯人。

壬戌新夏，宛陵梅庚敬題

吳棻與另一人（《市文物志》作康熙帝玄燁，筆者認(rèn)為此說不確）題詞為絹本，裝裱于卷首?！妒形奈镏尽份d：

諸人題跋多系紙本，獨康熙與吳葉（棻）所題為絹本，且裱于長卷之首?？滴醯鄣念}識殘缺甚重，有數(shù)字難以辨認(rèn)。其他諸人的題跋基本完好。[3]192

康熙十九年（1680）冬，唐夢賚與曹溶等友人，曾在杭州吳山旗亭風(fēng)雪中，用史梅溪（達(dá)祖）舊韻唱和《萬年歡》，各作十闋。時吳棻剛病起，無緣參與?？滴醵辏?681）春，吳棻初識唐夢賚于吳山下。唐夢賚一見吳棻，便對其才極為稱賞，獨以青眼相期，并讓其為自己校對《志壑堂集》。吳棻見到諸家吳山唱和詞，愛而和之，得十三闋。吳棻的題像詞，應(yīng)為其中一首。

因絹本今已不存，原作未見，康熙題詞說暫且存疑?？滴醵辏?684）十月，康熙皇帝首次“南巡”至濟(jì)南，臨趵突泉，題“激湍”二字，府志、通志皆大書特書。若康熙皇帝給唐夢賚寫真題詞，那么《唐氏家譜》《淄川縣志》都應(yīng)有記載。但遍檢《淄川縣志》和《唐氏族譜》，并無任何康熙帝為唐夢賚題像的記載，此說應(yīng)是釋讀錯誤。

吳棻（1659-？），后更名吳陳琰。字寶崖，又字海木、清來、芋町，浙江錢塘人。監(jiān)生，官在平知縣。有《桂蔭堂文集》《北征》《江右》《江東》《春秋三傳同異考》《曠園雜志》《重邱集》《聊攝集》，另有《詩》二十卷。

吳棻步史達(dá)祖舊韻（即吳山唱和韻）題《萬年歡》一闋如下（今據(jù)《市文物志》文字重作標(biāo)點）：

歸去來兮，悟浮名、紅爐消盡殘雪?；厥总浖t十丈，晨鐘敲發(fā)。何事江潭憔悴，□怪放、屈原凄絕。賴殘芋、足了平生，紫袍汗卻珊骨。邯鄲行人且歇。到黃梁熟后，情景全別。袞袞諸公，可惜林壑云（中）物。何以科頭箕踞？渾不用、烏巾青襪。無心把、白眼看人，松間石上看月。

右調(diào)《萬年歡》，用史梅溪舊韻。豹巖先生以神照命題，邊佋和此詞，遂率筆請政。

西湖后學(xué)吳葉（菜）[3]193

綜上所考，為唐夢賚寫真題詞者共十八人。今十六人題詞尚在，唐夢賚本人及所謂康熙帝玄燁的題詞無存。題詞分四個階段題寫：康熙十七年（1678）唐夢賚南游期間，先是自題，再是尤侗、張恂、錢中諧、董文驥、汪懋麟共六人題像，為第一階段;康熙十七年（1678）六月，唐夢賚進(jìn)京謁見座師、刑部尚書姚文然，有金臺十日之游。王士稹、倪燦、陸嘉淑三人在京師題像，為第二階段;康熙十九年（1680）唐夢賚再次南游，王廣心、許曾、張翼、顏光敏、周禮、林云銘六人題像，為第三階段。另有吳棻題詞未署作期，其題詞步康熙十九年（1680）冬唐夢賚、曹溶吳山唱和韻，內(nèi)容與唐夢賚詞相呼應(yīng)。且康熙二十年（1681）春吳棻初識唐夢賚，其題詞應(yīng)在康熙二十年（1681）唐夢賚南游期間，仍歸第三階段。另有一人題詞，與吳棻同題于手卷首白絹之上，題像時間姑存疑待考。康熙二十一年（1682），梅庚自京師來淄川，為唐夢賚題像，為第四階段。諸人所題唐夢賚寫真，背景為白雪的吳山，月光垂照，一白發(fā)道士裝人，坐于蒼崖古松之下。這幅畫像的背景和人物穿著，皆與蒲松齡紀(jì)念館所藏的唐夢賚官服坐像不同，它們是不同的作者在不同的時間繪制的兩幅內(nèi)容不同的唐夢賚寫真畫像。

通過以上考察的情況說明，唐夢賚“科頭跣足，處于林巒丘壑之間”的寫真像為文震孟曾孫、文征明七世孫文增（法號于宋）所畫，而文增創(chuàng)作此畫的時間為康熙十六年（1677）十二月二十日之前五日內(nèi)。蒲松齡紀(jì)念館收藏的手卷題詞亦為此畫像而作。那么，館藏的唐夢賚坐像寫真又出自誰人之手，作于何年呢？

四、蒲松齡紀(jì)念館藏唐夢賚寫真考

蒲松齡紀(jì)念館藏唐夢賚寫真，身著官服，坐于四出頭官帽椅上；其相貌威嚴(yán)，髭須尚黑，手指纖細(xì)潤澤，應(yīng)在五十出頭的年齡。此畫用筆凝練，如照鏡取影，咄咄逼真。

康熙十九年（1680）冬，唐夢賚南游居停于杭州吳山白鹿泉亭孫紫云碧山阿。其友人曹溶亦居停于錢塘諸生周雯家，友人程雄、葉燮、楊香巖（名不詳）、法若真等俱鄰寓吳山。諸人于吳山旗亭風(fēng)雪中，疊宋人史達(dá)祖原韻唱和《萬年歡》詞。席間周雯提議唐夢賚請謝彬作寫真，唐夢賚作詞戲答之。其《志壑堂詩集》卷十二《詞部》，有吳山唱和《萬年歡》詞十闋。其三為《雨文勸我倩謝文侯寫真，余云：“謝誠佳手，但恐其以足為之耳。\"三疊前韻寄意》：

若有人兮、山之阿，拍懷滿貯冰雪。但憎言如弦矢，那能無發(fā)。如此輪囷半世，爭敢傍、虎頭精絕。酒筵上、勸我題真，妍皮空抱癡骨?？偡枪P荒墨歇。論君平許負(fù)，命相原別。自捫頭顱，終是丘壑中物。敢惜吳綃數(shù)尺，生怕他、文同裁襪。蝸牛好、露足藏頭，一樽且對江月。[1]168

是年顏光敏也游歷江南，亦居杭州，與唐夢賚相過從。謝彬為顏光敏寫有《顏修來題壁圖冊》，又名《青崖潑墨圖冊》，唐夢賚疊秋水軒唱和韻作《賀新郎》題像;顏光敏北歸，唐夢賚復(fù)疊秋水軒唱和韻作《賀新郎》送行。唐夢賚《志壑堂詩集》卷十二《詞部》，有《賀新郎·題顏修來吏部為舍人時lt;扈從圖gt;》《賀新郎·武林送修來北歸》各一闋。法若真《黃山詩留》卷八庚申有《題顏修來小像》四首。

吳山主人孫紫奇有謝彬畫作八幅，曰《公孫大娘舞劍圖》《老子出關(guān)圖》《漁舟圖》《潯陽送客圖》《朱人打球圖》《李白醉圖》《雪獅圖》《瞽唱圖》，唐夢賚作八絕句，一一為之題畫。

由以上資料可知，波臣派畫家謝彬當(dāng)時就在杭州，且與唐夢賚諸友人非常熟悉。唐夢賚官服坐像，有可能是經(jīng)周雯相勸，唐夢賚請謝彬所繪。并且當(dāng)時謝彬確實為唐夢賚作寫真一幅，唐夢賚有詩答謝?！吨聚痔迷娂肪硎弧陡陞窃街赜渭酚小顿浿x文侯》七言律詩一首：

梅花釀酒醉晴春，鶴發(fā)蕭騷謝茂秦。太傅宗風(fēng)知后裔，右丞筆法認(rèn)前身。千秋鑒賞人難老，百衲云山業(yè)不貧。我作新詩君作畫，幾番佳士共題真。[1]159

謝彬（1602-1681？），一名邠，字文侯，號仙臞，浙江上虞人，寓居錢塘。為明末波臣派畫家創(chuàng)始人曾鯨弟子。工寫照，間作山水、制面具，筆墨蒼渾雄強(qiáng)?！秷D繪寶鑒續(xù)纂》云：“彬善寫小像，一經(jīng)彼筆，世無俗面。至于數(shù)人合幅或舉家全慶，神情浹洽，眉目照映。海內(nèi)稱首望焉?！?/p>

蒲松齡紀(jì)念館所藏唐夢賚寫真畫，頗具波臣派寫真風(fēng)格?？滴跏拍辏?680）唐夢賚五十三歲，也與畫像中年齡相合。因此，我們提出此寫真為謝彬所作一說，也請諸位方家留心相關(guān)史料，以便進(jìn)一步確認(rèn)此畫像的作者。

參考文獻(xiàn)：

[1][清]唐夢賚.志壑堂集（第103冊）[M]/清代詩文集匯編.《清代詩文集匯編》編纂委員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2]趙傳仁，等，整理.顏光敏詩文集箋注[M].濟(jì)南：齊魯書社，1997.

[3]《市文物志》編纂組.市文物志[M].：內(nèi)部發(fā)行，1984.

A Study on Portrait and Hand Scroll of Tang Menglai in Pu Songling Memorial Hall

Zhang Hongyu 1Sun Lili 2 （1. Zichuan Museum， Zibo ，China; 2.Pu Songling Memorial Hall，Zibo ，China）

Abstract： Pu Songling Memorial Hall has a portrait and hand scroll of Tang Menglai. Since the publication of the two works，their authors and creation years have been unknown to the world. It is generally believed that the hand scrollis attached to the portrait，and its content should be inscribed for the portrait.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Postscripts inscription on hand scroll， it is found that the hand-scroll belongs to another portrait of Tang Menglai，， and the portrait is inconsistent with the content of the Postscripts inscription on hand scroll.This study，based on historical materials such as Tang Menglai's Poetry Collection of Zhihetang，Collected Works of Zhihetang，Later Collection of Zhihe Tang poetry，Later Collection of Responsive Ci from the Joint Excursion in the Xinyou Year，and Postscripts inscription on hand scroll，investigates the creation periods of portraits and Postscripts inscription on hand scroll，identifies the authors of these inscriptions，and explor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handscrolls and the portraits.

Key words： Tang Menglai; portrait; hand scroll; postscripts inscription on hand scroll; Collected Poetry and Prose of Zhihetang

（責(zé)任編輯：陳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