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這是1947年的夏天。解放軍以少數(shù)部隊插入敵后，粉碎了敵人的計劃，現(xiàn)在進行戰(zhàn)略性軍事轉(zhuǎn)移。敵人趁機前阻后追，十分瘋狂。

②周玉兆帶著20多名掉在后面的傷、病、體弱的同志，臨近黃昏時，艱難地到達了澄河邊。這里沒有橋，也沒有渡船。

③“會水的同志站出來，一人帶一個，過河。”戰(zhàn)士小余挽著一個不會水的同志率先下河，沒游多遠，就被水直沖下去。直到天擦黑兒，小余和那個同志才水淋淋地回來。其他渡河的同志也陸續(xù)回來了，一個人也沒渡過去。

④雨終于停了，風也小了些。周玉兆讓其他同志留在河邊休息，自己帶著小余去附近村子打聽哪里有淺灘。

⑤遠處炮聲隆隆，田野里顯得格外安靜，月亮從云里探出頭來，地面上的一切都變得格外柔和。他們在不遠的一片瓜地前遇到一位老人。老人說：“同志，你們要過河是不是？”周玉兆點點頭，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老人聽后，說：“鄉(xiāng)親們都往山里撤了，我也正要走。不過，不怕，河水再大，也一定叫你們今晚過河?！闭f著，帶他們進了草屋，點起火，讓他們烤衣服、煮地瓜吃。安排完，老人便不見了。

⑥月亮已懸在當空，屋外場地上，一片銀白的月色，一切是那么寧靜、美好。遠處的槍聲像炒豆似的，在這靜夜里格外清楚，好像又近了許多。河堤邊傳來了一種古怪的聲音，周玉兆聽了一會兒，便和小余起身向河邊走去。到了河邊，他們看見老人正在河堤上掘土，一條剛掘出來的小溝正通向河邊。周玉兆愣了一愣，猛然明白過來，大爺這是要放水幫他們過河。他一步搶過去奪下鋤頭，說：“大爺，我們就是死，也不能禍害老百姓！”老人解釋道：“澄河不太深，主要是下暴雨，水來得急，開一點兒口子，水有了出處，人就能蹚水走過去了。”“不行！”周玉兆堅定地說：“我們是人民的部隊，活著是為了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死了也是為了老百姓！”老人嘆了口氣，皺起眉看著黑沉沉的河水。過了一會兒，說：“你們等著，我再去想辦法?！?/p>

⑦月亮偏西了，一度沉寂的槍聲，又響了起來，而且很近、很激烈。老人氣喘吁吁地跑來，后面還跟了兩個中年老鄉(xiāng)，每人肩上扛了五六根扁擔。

⑧“好了，好了，我捉了兩條‘水鰻’?！崩先撕鋈蛔兊蔑L趣又活潑，眉毛一聳一聳的，“他們正往山里跑，恰巧就跑進了我張的網(wǎng)里了?！蹦莾晌焕相l(xiāng)笑呵呵地跟大家打招呼，立即和老人一起動手綁扎扁擔。老人一邊扎扁擔，一邊向周玉兆擠了擠眼睛，說：“你看，澄河是咱們老百姓的，不怕它蠻，到底還得聽咱指揮?！币粫河终f：“同志，過了河，你們盡管大搖大擺地走好了。敵人來了，就讓他們來試試，看咱澄河對他們客氣不客氣！”

⑨天快亮了，兩只空心筏子扎好了。老人送到水邊，剛才那副高興樣子，忽然又不見了，神情變得很嚴峻，說：“同志們一路平安，我老了，不能送你們過河去，他倆水性極好，保證沒問題。記住我們澄河，明年我老頭子還種瓜，等同志們來吃?！?/p>

⑩第一只筏子在會水的同志和一個老鄉(xiāng)的共同努力下，已經(jīng)越過了河心，向?qū)Π犊拷?。第二只筏子也下水了。周玉兆望著河堤上的老人，暗暗地發(fā)誓：只要有一口氣在，就要向前，就要和部隊一起打回來。

（選自《茹志鵑小說選》，有刪改）

●借鑒

1.小說第⑧段是怎樣表現(xiàn)老人找到過河辦法后的高興心情的？請簡要分析。

答：

2.作者在小說中多次把月亮和槍炮聲放在一起寫，有什么用意？請答出一點用意并簡要分析。

答：

【解析】1題考查分析寫作方法。結合老人的語言、神態(tài)、動作描寫，分條作答即可。2題考查環(huán)境描寫的作用。通過第⑤⑥⑦段中有關月亮位置和槍炮聲的環(huán)境描寫，思考其對表達人物形象和內(nèi)心、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