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吳從誨功德碑；吳從誨；明代懷慶府；河南溫縣；陳王廷；陳氏太極拳

【摘要】焦作市博物館工作人員在河南溫縣趙堡村發(fā)現(xiàn)一通功德碑，經(jīng)考證碑主為吳從誨，碑中提及的守備陳生為陳氏太極拳創(chuàng)始人陳王廷。殘存碑文記載明朝末年溫縣連年大旱，民不聊生，社會大亂，烽火四起，溫縣縣城危在旦夕。懷慶府通判吳從誨署理溫縣，指揮官軍打退民軍對溫縣城的攻擊，并指揮守備陳王廷等官軍攻破平皋敵營，縱火焚燒黃河內敵船二十余只，取得了保衛(wèi)溫縣的決定性勝利。碑文記載時間準確，整個戰(zhàn)斗過程詳細清晰，可以校正史志的缺漏。此碑有關于太極拳創(chuàng)始人陳王廷的一些記載，是關于陳氏太極拳源流的最早一通碑刻。

明代吳從誨功德碑，全稱“懷慶府糧河廳吳老公祖剿寇有功萬民感德碑銘”（后文簡稱“功德碑”），現(xiàn)存于河南溫縣趙堡村。趙堡村位于溫縣縣城東8公里，地處溫縣和武陟縣交界處，是趙堡鎮(zhèn)政府所在地。村中原有祖師廟、孫真廟、廣生祠、永安寺等寺觀廟宇，其中永安寺創(chuàng)建于宋代，民國年間毀于戰(zhàn)火。2002年趙堡村決定于原址重建永安寺，施工過程中發(fā)現(xiàn)此碑，當時并沒有引起村民們的注意。2024年秋，焦作市博物館工作人員在趙堡村進行文物調查過程中，經(jīng)過拓印、拍照、辨識碑文，發(fā)現(xiàn)此碑記述了明朝末年河南溫縣的一段重要歷史，值得深入研究。

一、碑文及所記事件

此碑左上角殘失，碑首形制不明。殘高135厘米，寬60厘米，厚16厘米，砂石質。碑首和邊緣裝飾卷草紋。碑身表面風化較重，許多文字漫漶不清（圖一）。為研究方便，現(xiàn)將碑文抄錄如下。

懷慶府糧河廳吳老公祖剿寇有功萬民感德碑銘」

吾鄉(xiāng)浹歲大旱，珠粟桂薪，十家灶突九絕煙影，民貧為盜，而綠林處處蜂起矣。且逼近黃河，水□□□□□□□□□□□□□□□□□□□」而掠其財者沿流而至，自武至溫，已編數(shù)十鄉(xiāng)堡矣。舉國鼎沸，莫知所出，相率而問計于署，□□□公曰：“□□□□□□□□□□□□□□」境，所到流毒，其鋒甚利，不可當也，謹避之?！痹唬骸案Q我城垣何如？”公又曰：“謹避之?！泵褚婵衷鰜y。深□□□□□□□□□□□□□□□□□□□」道府檄文飛旌而至，過我水濱。生員張解舉手加額曰：“吳公來，我溫可恃以無恐矣！”公古藉藉案陳□□□□□□□來攻城□□□□□振威對□，被」箭傷左目，窠倒在地，不解人事。比時舉國無策，號不可免，知公可任大事，旗牌令箭統(tǒng)以付之。辭之不□□□□□登城□□□□□□傷者甚」眾，然后遠遁。越日而他虜復至，亦被重傷，復又遠遁。虜至今不敢窺城下者，公之威也。居家且□□□□□□□□□□□□□一□守城，即清」河倒息訟風，施率□癥，恤貧□骨，大是持世佛仙，業(yè)雖步武北庭，筆定珠□，手分丹桂，□□中□□□□□□□□□□□□□□劇，任范二生，」守備陳生求救于公，公曰：“賊為兵幾何？”曰：“約數(shù)千?！痹唬骸榜v營何所？”曰：“將在平皋?！痹唬骸半x城幾許？”曰：“十數(shù)里。”□□□□□□□□□□□□□一陳并捕」官□，千總侯方縣轡□旌亦次平皋，仍持令箭令鹽兵至，亦次平皋，且曰：“兵暫屯以觀賊勢。賊立而□□□□□□□□□□□□兵楊□」□賊可破矣。經(jīng)涉川谷日夜而馳，于法為勞，不持糧藏芻，于法而□，烏合之兵，人雖眾，而可□□□□□□□□□□□□□□□另攻無謀」□□□不足慮也。信則感先，后吾者斬?！庇谑俏冶職獍俦?，驅馬如龍，不數(shù)□而已踏破賊營?！酢酢酢酢酢酢酢酢酢酢酢酢酢醮笞鳎\即欲四」□□□□也。對面飛羽簇無空隙，焚船二十余只，三分為刀下之殘魂，三分為火中之煨燼，三分為留生之□□□□□□□□余殘孽數(shù)船竄入河」□□□□日，萬不敢足躡北岸。后大兵克之，賊乃慈平，而黃河從此又一清矣。向當猖獗之時，尚非我公□□□□□不知作何景況也。以至今日」□□□□□□而□枕席之安者，公之賜也。用是溫民感恩無既，共謀勒石來銘，以志□□。」

□□□□□，□彼□族。朝飲魚龍兮，暮吞□□。公□漁陽兮，倒翻□窟。浪靜波恬兮，民□□福?！酢酢酢踬猓铡酢跆?。□□既堅兮，我言□□。千秋」□□□，□□□溝。深如黃河兮，高如太山。」

□□□□□希賢，儒學教諭田穎，訓導張國仕，典史朱國鼎。武生員張養(yǎng)遂、王之宣。千總朱夢戍、張純如、鄒杰東?！?/p>

□□□□□府陽和監(jiān)軍道山東僉事總督九邊總兵張斗。欽依總練守備武生員陳方新。欽依按院標下守備侯之寧?！?/p>

□□□□□（任）居溫。己卯科舉人范印心。儒學文武生員張解、王懋勛、陳于階、任居淳、張國太、鄭世明、鄭虎田、陳易鼎、陳維、王錫九、陳經(jīng)世?！?/p>

□□□□□□歲次辛巳端陽吉期。監(jiān)生衛(wèi)之和、任端、鄭文魁、王賓、張啟太、冉之灼、王心仁、張之玉，本鎮(zhèn)千總侯四位，立。

此碑題名為“懷慶府糧河廳吳老公祖剿寇有功萬民感德碑銘”，立碑人出于對碑主的崇敬，在碑文中皆稱碑主為“吳公”，并未明確記載其名字。經(jīng)查閱地方史志，我們發(fā)現(xiàn)此碑所記事件與清乾隆十一年（1746）《溫縣志》（后文簡稱“《溫縣志》”）[1]及《乾隆五十四年重刊懷慶府志》（后文簡稱“《懷慶府志》”）[2]所載的吳從誨傳記相合?！稖乜h志》“宦績”條記載：“吳從誨，北直隸人，由舉人。崇禎末以府判署縣事。時河南土寇猖獗，舳艫蔽日，旌旗映天，沿河而上，直指溫城。公率文武紳士，親冒矢石，竟抵河干，寇船不得泊岸。公曰：‘水戰(zhàn)利用火。’命鄉(xiāng)兵守備陳王廷率千總郭忠等縱火焚船，賊溺死者無數(shù)，遂遁去。忠中流矢死?！盵1]192《懷慶府志》吳從誨傳記載：“吳從誨，北直隸人。崇正（禎）末，以府判攝溫縣。時河南土寇猖獗，沿河而來，直扣溫城。從誨率鄉(xiāng)兵守備陳王廷、千總郭忠等親御諸河，縱火焚賊船，溺死者無數(shù)，遂遁去。忠中流矢死?！盵2]564根據(jù)以上史志文獻的記載可知功德碑的碑主為吳從誨。

相較于史志記載的寥寥數(shù)語，碑文的記載則較為詳細。首先介紹了當時的社會景況：“吾鄉(xiāng)浹歲大旱，珠粟桂薪，十家灶突九絕煙影，民貧為盜而綠林處處蜂起矣?！边@種情況確實符合明朝末年的社會景況，是明朝末年農(nóng)民大起義的一個縮影。溫縣地近黃河，百姓生命財產(chǎn)安全受到極大威脅。吳公率軍保衛(wèi)溫縣的戰(zhàn)斗就是在此背景下發(fā)生的。

碑文記載，當聽聞府判吳從誨來到溫縣，溫縣士紳無不歡欣鼓舞。生員張解以手加額歡慶說：“吳公來，我溫可恃以無恐矣！”民軍攻打溫縣城，溫縣城的守軍“□□□□振威對□，被箭傷左目，窠倒在地，不解人事”。對照前引《溫縣志》的記載“忠中流矢死”，中箭人應該就是千總郭忠。由于千總郭忠的陣亡，更加重了溫縣民眾的恐懼，“比時舉國無策，號不可免”。在溫縣城危在旦夕的時刻，溫縣上下推舉吳從誨署理溫縣，“知公可任大事，旗牌令箭統(tǒng)以付之”。吳從誨臨危受命，指揮官軍擊退民軍的攻擊，“登城□□□□□□傷者甚眾，然后遠遁，越日而他虜復至，亦被重傷，復又遠遁”。然而民軍依然在溫縣東十余里的平皋村盤踞，對溫縣的威脅依然存在。在此情況下，“守備陳生求救于公”，并向吳從誨匯報了民軍情況。吳從誨命令守備陳生和千總侯方帶領縣里的官兵抵達平皋，與同時征調的懷慶府鹽兵會合。吳從誨命官軍暫時屯兵以觀敵軍動靜，并對民軍做了分析，認為敵軍可破。理由有二：一則民軍跋山涉水日夜奔馳行軍，已經(jīng)疲勞；二則民軍不儲備糧草，乃烏合之眾，雖然人數(shù)眾多，不足為慮。吳從誨下達攻擊命令“信則感先，后吾者斬”，“于是我兵勇氣百倍，驅馬如龍，不數(shù)□而已踏破賊營”，民軍四散潰逃，至黃河岸邊登船逃跑，吳從誨又指揮官軍火攻焚燒敵船，“對面飛羽簇無空隙，焚船二十余只……余殘孽數(shù)船竄入河”，此后不久明軍徹底剿滅了這股民軍。

二、碑主吳從誨考

吳從誨在懷慶府和溫縣任職都十分短暫，所以《溫縣志》和《懷慶府志》對其的記載都比較簡略，僅知其為北直隸人，舉人出身。其以懷慶府通判署理溫縣，親冒矢石，指揮官軍打退民軍，縱火焚燒敵船的事跡是其任職期間光彩的一頁，所以兩部史志中重點提及。除此之外，沒有記載其生卒年月等其他信息。

吳從誨是明代北直隸真定府安平縣人，清康熙三十年（1691）《安平縣志》有關于他較為詳細的記載：“明吳從誨，號洞如，少有聲，黌序試棘闈輒北。舉崇禎庚午，四應南宮不售。時值寇氛，慨然曰：‘安能口事毛錐，不為國家殺賊耶？’遂謁選倅懷慶。懷當南北沖，河南諸郡邑寇攻陷殆盡。庚辰冬，賊騎將乘凍渡河，守御河干，賊不得渡。明年，帥劉超叛，盜乘間蜂起，擁眾剽掠，設計悉擒之。行河上，適寇至，率鄉(xiāng)兵登陴，親冒矢石，焚賊舟二十七，溺死不可勝計。賊敗，自是不敢窺河北矣。壬午，賊決水灌汴城，公奉檄漂溺者瘞埋之，流離者賑濟之，殫厥心力全活數(shù)萬人。當事者材君，俾攝溫縣。所至有能聲，擢曹州守，去之日民遮道泣留，幾不得發(fā)。曹經(jīng)寇釁，邑無居民，公至而招流亡、繕城垣，匝月而曹民復業(yè)。為之陳疾苦，寬其稅四千八百有奇，迨甲申海內大變，而曹民安堵如故，皆公之力也。無何，鼎革，公歸自曹，故鄉(xiāng)里咸稱曹州君云。年八十，冢孫本植成順治戊戌進士，授中秘。又二年而卒。孫曾濟濟，玠以弱冠舉于鄉(xiāng)。噫！良吏種德之食報正未艾也。祀鄉(xiāng)賢?！盵3]

對照清康熙三十年（1691）《安平縣志》、《溫縣志》[1]和《懷慶府志》[2]中吳從誨的記載來看，不同文獻之間存在差異?！稖乜h志》和《懷慶府志》的記載相同，都沒有記載事件發(fā)生的確切時間，只是說在崇禎末年，且都記載此事件是在吳從誨以府判署理溫縣期間發(fā)生的?！栋财娇h志》沒有記載事件發(fā)生時吳從誨所任官職，只是籠統(tǒng)講在懷慶府任職，為“守御河干”，也沒有記載事件發(fā)生的確切地點，只是敘述說“行河上，適寇至，率鄉(xiāng)兵登陴”，但卻明確記載了吳從誨任職懷慶府始于崇禎庚辰年（1640），打退民軍、焚燒敵船發(fā)生在此任的第二年，也就是崇禎辛巳年（1641）。那么《安平縣志》中記載吳從誨打退民軍、焚燒敵船的時間是否準確呢？我們試從功德碑中尋找答案。

在溫縣城危急存亡的關鍵時刻，吳從誨勇?lián)厝?，指揮官軍大敗民軍，避免了溫縣生靈涂炭，溫縣上下是十分感激的，于是“共謀勒石來銘”，遂立功德碑。因為功德碑上部殘缺，立碑時間僅見“歲次辛巳端陽吉期”幾字，“歲次辛巳”正是崇禎十四年（1641）。根據(jù)碑文來看，是在吳從誨指揮官軍取得溫縣保衛(wèi)戰(zhàn)勝利當年樹立的功德碑，那么清康熙三十年《安平縣志》所記事件發(fā)生時間是準確的。

另外，清康熙三十年《安平縣志》記載吳從誨署理溫縣的時間在崇禎壬午年（1642）開封府任上，“壬午，賊決水灌汴城，公奉檄漂溺者瘞埋之，流離者賑濟之，殫厥心力全活數(shù)萬人。當事者材君，俾攝溫縣”。這一記載和《溫縣志》[1]和《懷慶府志》[2]的記載相左。關于署理溫縣一事，功德碑也有較為詳細的記載。功德碑載民軍渡河進攻溫縣，溫縣上下人心惶惶，吳從誨以懷慶府糧河廳通判身份來到溫縣，“旗牌令箭統(tǒng)以付之”，雖未明說署理溫縣，實際意思已經(jīng)明了。這與《溫縣志》和《懷慶府志》關于吳從誨以懷慶府通判署理溫縣記載一致。吳從誨署理溫縣的時間應以吳從誨功德碑記載為準。

綜合以上史志以及功德碑的記載，可以理清吳從誨的人生軌跡。吳從誨于崇禎庚午年（1630）考中舉人，之后四次參加進士考試皆落選。當他看到國家烽火四起，慨然起報國之志，遂出仕為懷慶府糧河廳通判。庚辰年（1640）冬，他負責守御黃河，阻止民軍渡河。辛巳年（1641）劉超叛亂，群盜蜂起，他以懷慶府糧河廳通判的身份署理溫縣，指揮官軍打退民軍對溫縣縣城的攻擊，并在平皋踏破敵營，焚燒黃河中敵船，大敗民軍，解除了其對溫縣的威脅。壬午年（1642），民軍決黃河水淹開封，吳從誨奉命赴開封打撈安葬死者，賑濟流民，盡全力救活數(shù)萬百姓。后吳從誨因功升任曹州知州，任上招募流民，修繕城垣，恢復經(jīng)濟，寬免賦稅，曹州人民賴以平安。明朝滅亡后回歸故里，鄉(xiāng)里稱之為“曹州君”。清順治庚子歲（1660）吳從誨去世，享年82歲。據(jù)此推算，吳從誨生于1578年，1641年在溫縣指揮官軍抗擊民軍時年已63歲。

三、鄉(xiāng)兵守備陳王廷考

功德碑載“守備陳生求救于公”，并向吳從誨報告了民軍的數(shù)量、駐地以及距縣城的距離等情報?！笆貍潢惿迸c碑文中“吳公”一樣并未明確其名字。根據(jù)《溫縣志》“（吳從誨）命鄉(xiāng)兵守備陳王廷率千總郭忠等縱火焚船”[1]192的記載可以確認，“守備陳生”即溫縣鄉(xiāng)兵守備陳王廷。

陳王廷（約1600—1680），又名奏庭，系享譽武林、風靡世界的陳家溝陳氏太極拳開山鼻祖。其祖陳思貴和父陳撫民均為明朝下級官吏，其弟兄四人均為庠生，兄陳于階，弟陳王前、陳易鼎[4]129。在功德碑末尾署名“儒學文武生員”一欄中我們找到了“陳于階”“陳易鼎”，但是沒找到“陳王廷”，我們推測陳王廷此時不在溫縣。

《陳氏太極拳志》載：“（陳王廷）當鼎革未分之際，率領義勇，在山東掃蕩群匪，威名大振，嘗單馬當賊，匪千余口聞其名竟不敢逼。因知國祚將盡，退歸巖穴，教子弟擁經(jīng)史焉。后陳氏拳藝槍棒自此中興，中興實有賴也。”[4]129而《安平縣志》記載，壬午年（1642）后吳從誨升任山東曹州知州，直至1644年明朝滅亡。二者在時間上高度吻合，或可推測陳王廷在吳從誨升任曹州知州后追隨其遠赴山東助其掃除匪患。陳王廷老年時曾做一首長短句，詞中的“嘆當年披堅執(zhí)銳，掃蕩群氛，幾次顛險”，應是他跟隨吳從誨參加溫縣保衛(wèi)戰(zhàn)，后應吳從誨之邀赴山東曹州掃蕩群寇經(jīng)歷的真實寫照。

陳王廷晚年回到家鄉(xiāng)溫縣陳家溝，除讀書耕田外，將主要的精力用來研究拳藝，“只落得《黃庭》一卷隨身伴；悶來時造拳，忙來時耕田”[4]130。1933年《溫縣志稿》載：“（陳王廷）字奏庭?？h東陳家溝之拳術，在明時已著名。至清初，王庭（廷）為縣學武生，于拳術更加研究，尤多所心得。近今所謂太極拳，即由其發(fā)揚光大，歷代相傳，成為獨得之秘?！盵5]

四、吳從誨功德碑的價值

吳從誨功德碑是有關溫縣歷史文化的重要發(fā)現(xiàn)，查遍清代至民國多個版本《溫縣志》都未收錄，無疑具有多方面的價值。

1.證史

功德碑所載內容真實記錄了明朝末年溫縣的社會景況：連年大旱，物價飛漲，人煙幾絕，民貧為盜，朝野震動，民眾恐慌，吳從誨在溫縣指揮官軍抗擊民軍的戰(zhàn)斗就是明末農(nóng)民大起義的一個縮影。

2.校正史志

功德碑所立時間為崇禎辛巳年（1641），記述的是剛剛發(fā)生的事情，立碑人又多為當事人，故碑文內容準確可靠，可以校正史志的訛誤。

前文已經(jīng)提到，根據(jù)功德碑可以確定吳從誨署理溫縣在崇禎辛巳年（1641），校正了清康熙三十年（1691）《安平縣志》的訛誤；根據(jù)功德碑記載千總郭忠死于民軍對溫縣城的攻擊中，而不是死于后來的黃河堵防戰(zhàn)役中，從而校正了《溫縣志》和《懷慶府志》的訛誤。

另外，功德碑載吳從誨指揮官軍抗擊民軍、保衛(wèi)溫縣的戰(zhàn)斗在多個地點發(fā)生多次。一是打退民軍對溫縣城的兩次攻擊：“登城□□□□□□傷者甚眾，然后遠遁。越日而他虜復至，亦被重傷，復又遠遁?！倍枪テ破礁迶碃I：“于是我兵勇氣百倍，驅馬如龍，不數(shù)□而已踏破賊營?！比欠贌S河內敵船：“焚船二十余只，……余殘孽數(shù)船竄入河”。而《溫縣志》和《懷慶府志》均只記載了焚燒黃河內敵船的一次戰(zhàn)斗。

目前有的書籍記錄陳王廷隨吳從誨沿河堵防的時間為1644年，如《圖說太極拳史》，[6]功德碑碑文可以校正其時間。

3.提供了陳王廷的珍貴史料

陳王廷作為溫縣陳家溝太極拳的創(chuàng)始人，并沒有顯赫的出身，官職也平平，一直是下級官吏，故而史志對其記載十分簡略，后人對其人生履歷很難有清晰的認識。目前太極拳界及武術研究者中有一些人對陳王廷晚年所作長短句的真?zhèn)纬謶岩蓱B(tài)度，也因此質疑陳王廷創(chuàng)編太極拳。

功德碑中關于陳王廷的記載是其人生中一段經(jīng)歷的實證，直接證明陳王廷在1641年溫縣保衛(wèi)戰(zhàn)中的作用。陳王廷作為溫縣鄉(xiāng)兵守備首先為決策者提供了準確的敵情，其次在攻破平皋敵營、火焚敵船的戰(zhàn)斗中披堅執(zhí)銳，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根據(jù)功德碑就可以將陳王廷和吳從誨連接起來，通過探索吳從誨仕宦經(jīng)歷從而找到陳王廷人生履歷的蛛絲馬跡，解開后人的疑慮。毫無疑問，功德碑是關于陳王廷和陳氏太極拳的一件珍貴文物。

————————

[1]張承謨.清乾隆十一年溫縣志[M]//溫縣史志辦公室.溫縣志.合訂本.溫縣：溫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2014.

[2]焦作市地方史志辦公室，沁陽市人民政府.乾隆己酉年重刊懷慶府志[M].校注本.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3.

[3]陳宗石.安平縣志：卷七[M].刻本.1691（康熙三十年）：46.

[4]焦作市地方史志辦公室，溫縣人民政府.陳氏太極拳志[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8.

[5]王公容.民國二十二年溫縣志稿[M]//溫縣史志辦公室.溫縣志.合訂本.溫縣：溫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2014：651.

[6]嚴雙軍.圖說太極拳史[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17：65.

〔責任編輯：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