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整整三輪治療,才將填充劑溶解干凈?!?/b>
阿什利·斯托巴特,34歲,播客主播
我在臉上的花費至今已超過13.5萬英鎊(約合人民幣124萬元)。25歲時,我用過的填充劑已數(shù)不勝數(shù)。我理所當然地認為,填充劑會隨著時間推移自然消失,只有不間斷的注射才能保持美貌。
直到懷孕,我才意識到這些注射劑帶來的不良后果。玻尿酸會吸收大量水分,導致水分滯留。我的臉變得異常腫脹,每次照鏡子都會被嚇到。從那時起,我下定決心再也不碰任何填充劑。
我做了整整三輪治療,才將填充劑溶解干凈。我的下巴和嘴巴周圍變得異常松弛,我決定再做一次面部拉皮手術。手術持續(xù)了九個小時。雖然之前已經做過三輪溶解治療,醫(yī)生仍從我臉上取出了不少填充劑的殘留物,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熱愛醫(yī)美的。有些人認為,選擇醫(yī)美是缺乏自信或不快樂的表現(xiàn),但我只是覺得它很好玩。我做過提眉術、上眼瞼提肌手術、多核苷酸注射……我承認自己很虛榮。我對“優(yōu)雅老去”毫無興趣,我只想“永遠年輕”。
“周五晚上,我可能會心血來潮,想著給自己注射點什么?!?/b>
戴維·杰克,40歲,整形醫(yī)生、美容品牌創(chuàng)始人
說到注射劑,只要不會讓我看起來太奇怪,我都樂意嘗試。我打過肉毒桿菌素,也在面部中段、下頜線、下巴以及笑紋周圍注射過填充劑。我自己給自己注射——我經常給別人做手術,所以不覺得可怕。
我就在這個行業(yè)工作,所以接觸到的微調比大多數(shù)人都多。周五晚上,我可能會心血來潮,想著給自己注射點什么。對于外貌,我一直持主動干預的態(tài)度,發(fā)現(xiàn)不滿意的地方就積極調整。近兩年,我掉頭發(fā)有些嚴重,于是毫不猶豫做了植發(fā)手術。
我確實有些擔心現(xiàn)在的青少年。社交媒體上充斥著各種不切實際的“完美”,對此,某些醫(yī)美機構和整形醫(yī)生是有責任的。我們應該重點關注肌膚健康,而非外表是否完美。很多人進入這一行是因為他們自身存在軀體變形障礙,然后他們又會以這種心態(tài)去評估客戶。每年參加醫(yī)美大會,我都會發(fā)現(xiàn)同行們臉上動過的地方越來越多——這種趨勢相當危險。
“我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這一點從我臉上就能看出來。”
達芙妮·塞爾夫,96歲,
吉尼斯世界紀錄“全球最年長職業(yè)超?!?/b>
每天醒來,我會躺在床上做一些面部運動,比如抬頭、低頭、微笑,讓肌肉保持緊致。除此之外,我不太在意外表。我經常懶得化妝。96歲的我同25歲時相比,臉頰薄了許多,皺紋更不用說了,但我喜歡年齡帶來的變化。我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這一點從我臉上就能看出來。
我20多歲開始當模特,后來因為生兒育女放棄了。70歲時,我被街上的星探發(fā)現(xiàn),自此事業(yè)才算真正起步。那時女性普遍不受重視,我卻突然得到很多關注,或許這就是我不擔心衰老的原因。不過,我的成長環(huán)境也有影響。在我小時候,老是盯著鏡子看會讓人覺得虛榮又愚蠢?,F(xiàn)在,我只有刷牙時才會照鏡子。由于視力下降,就算我盯著鏡子其實也看不清。這樣正好!
我從未想過去打肉毒桿菌素或做整形手術:我們應當坦然接受生活給予我們的一切。我見過不少臉上動過刀的人,他們連正常的表情都丟了。我不想那樣。我甚至連瓶瓶罐罐的護膚品都懶得用——折騰那些太浪費精力了。
“我成為不了任何人,只能做自己?!?
拉達·莫德吉爾,45歲,醫(yī)生、播音員
記得第一次上電視時,工作人員給我化濃妝、拉頭發(fā),努力讓我看起來和其他人一樣。我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心想:“天哪,這究竟是誰?”
我是學醫(yī)出身,卻稀里糊涂進了廣播電視行業(yè)。這是一片嶄新的天地,每個人似乎都在“服美役”。放眼望去,身邊大多數(shù)人都比我苗條,比我會打扮,對醫(yī)美的態(tài)度也更為開放。她們的頭發(fā)永遠整齊有型,而我卻總是一頭炸毛。最初四五年,我經常默默尋思:“要是能像她們那樣就好了?!眲e人也時不時提醒我:“你能想辦法讓頭發(fā)順一點嗎?”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逐漸意識到,哪怕我一年365天都在努力,也無法同那些人一樣。我成為不了任何人,只能做自己。將“美”模式化是很危險的。有時,我覺得自己鼻子太大、眉毛不對稱。這種想法令我氣憤:美容行業(yè)怎么能為了賣出產品,就引導人們貶低自己呢?我們從小就被灌輸美的概念,我們相信它,追求它;然后,如果足夠幸運,我們能學會忘掉它。
“填充劑讓我看起來像只花栗鼠?!?
瓦爾·加蘭德,66歲,
化妝師、《化妝界明日之星》評委
我熱愛護膚,喜歡嘗試新玩意。大約四年前,我開始做面部護理。我在顴骨處注射過填充劑,但效果不佳——我看起來像只花栗鼠。我還被忽悠去做了豐唇術。好友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天,你怎么成了鱒魚唇!”
以前,我每三個月注射一次肉毒桿菌素,現(xiàn)在越來越少了,因為我喜歡上了自然的面部表情。參加《化妝界明日之星》前,我只在眼周和額頭打了點肉毒桿菌素。有一次,我在社交媒體上曬出自己的素顏照,有人評論說:“沒想到你敢這么做!”沒錯,我們并不生活在美顏世界里,這才是真實的生活。
“額頭縮小手術讓我滿臉淤青。”
梅麗爾·威廉姆斯,28歲,
真人秀節(jié)目《叛徒》第一季的獲勝者
我很介意自己的額頭,因此討厭拍照,甚至不愿當著別人面洗臉,因為那意味著我不得不把頭發(fā)攏到后面。每次回看自己在《叛徒》里的表現(xiàn),我腦子里想的全是:“老天,我的額頭真嚇人!”
我的情況屬于軟骨發(fā)育不全,胳膊和腿都比常人短。因為這種病,我已經學會接受現(xiàn)實。然而,當我在真人秀上贏了幾萬英鎊并知道可以通過手術縮小額頭時,我覺得機會來了。
手術結束后,我花了整整三周時間才算恢復。手術切除了部分皮膚,降低了發(fā)際線,這讓我滿臉淤青,就像從山上摔下來一樣。不過,與我之前做過的面部手術相比,這次經歷顯得微不足道。由于牙齒咬合問題,我在22歲時做過雙頜手術。醫(yī)生切斷了我的頜骨,移除了部分骨頭,然后在上下頜骨分別裝上金屬板重新固定。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嘴巴根本無法張開,真是太可怕了。
“濕疹是我生活的一部分?!?/b>
阿萊米德·奧納肖加,33歲,模特
每次臉上起濕疹時,我都覺得自己是個丑八怪。人們對此普遍缺乏同理心,畢竟多數(shù)人沒得過濕疹。對于深色皮膚的人來說,皮膚病的癥狀可能更加隱蔽,因為黑色素會掩蓋病情,于是別人就更難理解你的痛苦。明明是皮膚病,別人卻只會輕描淡寫地說:“你好像比之前黑了不少?!卑萃?,我的病情在惡化呀!
這正是我進入模特圈的原因:我在網上搜過黑皮膚患濕疹的照片,卻什么也沒找到。于是,我決心讓攝影師拍下我得濕疹的經歷,為皮膚病患者發(fā)聲。在這個過程中,我也變得更加自信。
我做過富血小板血漿注射。醫(yī)生從我的手臂抽取少量血液,通過離心技術分離出富含血小板的血漿,隨后將濃縮的血小板重新注入體內,幫助皮膚再生。我還一直涂抹類固醇藥膏來治療濕疹。這種辦法只能短期緩解癥狀,并不能根治,我卻一連用了好幾年,結果導致全身淋巴結腫大?,F(xiàn)在,我將重心放在健康而非外表上。我盡量避免壓力,保持健康飲食,也接受了濕疹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我不相信‘缺陷’這個概念?!?/b>
艾瑪·達比里,45歲,歷史學家、作家
我從小在愛爾蘭長大。那是80年代,很多人都沒見過黑人。被別人盯著看、被別人議論,這些事我從小就深有體會。我開始在意外表,用化妝來隱藏自己。我每天頂著厚重的粉底出門,我討厭自己嘴唇的顏色。
我們從小就被教導,年輕女性要重視外貌。那時的我非??释饨绲恼J可。但現(xiàn)在,我早已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了——陌生男子心血來潮的評價憑什么能定義我?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意義,明白了自己的價值所在。在撰寫《拒絕服從的身體:美應不羈》一書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許多文化都更重視人的隱性品質,比如正直。這些發(fā)現(xiàn)令我如釋重負。
我不相信“缺陷”這個概念。所謂的“缺陷”究竟是未能符合什么樣的標準?而這些標準又是誰制定的?我也曾有過困惑,覺得自己不該既從事學術研究,又享受穿衣打扮,仿佛這兩件事水火不容。這種想法太荒謬了。身體是我們與外界交流的窗口,打扮也是人生體驗的一部分,但這種體驗應基于個人意愿。今天我可以選擇不化妝,明天也許就愿意濃妝艷抹——在這件事上,我只尊重自己的感覺。
“陌生人嘲笑我是‘痘痘臉’?!?/b>
喬治亞·托福洛,30歲,播音員、企業(yè)家、作家
我喜歡自己的長相,唯一的困擾是臉上的痘痘。15年前,第一次長痘時,我安慰自己:“青春期嘛,很快就過去了。”可痘痘不僅沒消失,還越長越多,留下的痘印也愈發(fā)明顯。
皮膚狀態(tài)不錯的時候,我能用粉底遮住痘印。如果皮膚狀態(tài)不好,我整張臉都會很疼,痘痘也更容易破。我是個活潑開朗的人,但皮膚不好的時候,我會變得膽怯、羞愧。自己的心情竟然要被痘痘左右,這著實令我沮喪。
2017年,我參加了真人秀《我是名人》。一些和我年齡相仿的女性嘲笑我是“痘痘臉”,還說:“她以為自己能遮住,其實我們都看得出來?!蔽页赃^抗生素,也嘗試過各種有益腸胃健康的補品。不過,想要消除痘印,還是要舍得花錢。對我來說,這種花費更多是精神上的負擔——我本可以將時間用在更有價值的事上。
“每年我都會飛到韓國做激光美容?!?/b>
舒伊·黎,32歲,美妝博主
小時候,我對自己的長相極不自信:鼻孔太大,眼球突出。我記得那時我經常盯著安吉麗娜·朱莉的照片——大家都說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因為她的面部非常對稱。我邊照鏡子邊想:“我的臉肯定不對稱。”后來,我飛到馬來西亞做了隆鼻術,還割了雙眼皮——這是非常常見的小手術,午休時間就可以完成。
我的美妝頻道有350萬粉絲,現(xiàn)在我可以享受免費醫(yī)美了。我注射過填充劑和肉毒桿菌素,每年都會飛到韓國做激光美容。有時,我會一次做十種治療并拍攝視頻發(fā)到網上。大量填充劑讓我的面部特征發(fā)生了變化。我做了溶解治療,現(xiàn)在的我更喜歡微調美容。
美妝博主是否該為如今苛刻的審美標準負責?我想,就算沒有我們,人們也會拿明星做標桿,比較的壓力總會有,至少美妝博主愿意坦誠地談論自己臉上動過的地方。人們指責我是在給醫(yī)美做廣告,但我只是想誠實地說出很多人做過卻不敢公開討論的事情。
編輯: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