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只鳥,持續(xù)不斷地飛翔。白晝與黑夜賦予其顏色、光澤的變化,飛翔的身影從不同角度看去會得到不同的印象。相較于五顏六色的鳥,詩人藍紫在這里寫了一只“黑鳥”:由外部到內部,從客觀到主觀,再從兒時到此刻……時間與空間的變化和黑鳥始終穿行其間,使之成為現實之鳥、靈魂之鳥,在物與我的交融之中,藍紫寫出了自己體驗生命的方式。
黑鳥的叫聲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它可能是一只烏鴉,然而這不是詩人要表述的內容。黑鳥迅疾,神秘,高遠,俯視全景,是以“世間的秘密它盡收眼底”;黑鳥流浪、漂泊,經歷了許多坎坷,因此可以和“我”共情,從此它留駐我心,可以在我內心里飛翔。當詩人在介紹上述背景之后,再次描寫那只飛過的黑鳥,我們可以感受到詩人渴望在現實與心靈的視角自由切換之間,表達自己的感受、體驗和潛藏于靈魂深處的東西?!翱匆娝?,我的憂傷突然無處可藏,仿佛我們曾一起飛越千山萬水,一同跌落在廢墟上。/仿佛它走過的曲折歷程,就是我潦草的一生。/現在,我與它一起,渾身長滿銹跡斑斑的黑暗,在紛亂的塵世里互為知已。”卒章見志,詩人在結尾將“我”和黑鳥結合在一起:是黑鳥在塵世里飛行,還是“我”的心始終在旅途上漂泊?詩人只是使用了一種類比,就將兩者緊緊地聯結起來?!伴L滿銹跡斑斑的黑暗”,意味著成長過程中的蛻變,那里有飽經滄桑、自我錘煉,也有自己最終幻化為一只黑鳥的可能,在這種置換中,“我”同黑鳥一樣,是黑色的精靈,有著不屈的內核。
與《黑鳥》相比,《落花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唐代詩人王勃的同題詩,那是一首結合落花傷春、感慨人生的詩。相較而言,藍紫的現代版《落花落》通過不同顏色,不同花朵,意欲表現“落花”之落本身的寓意:“你是所有花魂中的一個,也是千萬個?!甭浠蹠r是花魂的一種,散開時是無數種凋謝的花朵。所以,才有梨花、橘花、紫云英、百合、玫瑰、茉莉以及果實……每一朵花的飄落都有一段故事,每一朵花的飄落都隱含著由盛到衰、由生到死的經歷。是以,作為評論者,我非常感懷“當花朵成為果實,是靈魂的出走,還是命運使然?/若結果就是宿命,誰懂得一朵花蕊的過往與辛酸?/微風吹過,瘋長的只是人類心中的欲望,而這時,你在哪里?”的敘述,落花靜謐、沁人心脾的芳香讓氛圍安靜、純凈,落花是營養(yǎng)、是動力,而在她的背影里,又有春天、雨水;鄉(xiāng)間、村莊,回歸意味著找尋,盡管落花無聲,最終了無蹤跡。
散文詩的優(yōu)勢在于更為靈活多變地展現詩意,通過《黑鳥》和《落花落》,藍紫展現了她對于散文詩的把控能力:無論是敘述節(jié)奏的控制,還是長短句相間、每節(jié)之中的換行,藍紫均將自己的書寫引入到意味深長的境地。通過對平凡事物的觀察和介入,詩人以物我交融的狀態(tài),表達了一種特有的感悟生命的方式,她以黑鳥的姿態(tài)寫“黑鳥”,以落花的精魂看“落花”,并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完成了深情、悠遠、值得體味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