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未來哲學是一種可被構思的思想形態(tài)，并非一個現成的理論或對未來的預測“學說”?！按嬖凇笔且磺姓軐W的出發(fā)點，它包含著有限性與時間性的“差異性”根據。有生命力的人是未來哲學的支點，語言構成著生活世界的經驗，使得人對自身的存在得以理解并形成實踐的統(tǒng)一體?，F代人文哲學是詩性藝術與實踐哲學的同盟，其哲學形態(tài)以語言的理解與教化的實踐是一種內在交互的表現。當代詮釋學的“倫理-實踐轉向”突破是“未來哲學”所要面向的實在性和“新-生活世界”經驗相接軌。如今的文學實踐，在多元的生活世界中，作為一門開放的、具有創(chuàng)造性與共同價值導向的實踐“學問”，為人與人之間對“生活世界”達成普遍理解提供了意義空間。

【關鍵詞】未來哲學；生命力；現代人文哲學；文學實踐

【中圖分類號】B0;I06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5）02-0093-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02.024

一、引言

近些年以來，隨著孫周興教授倡導的作為現代人文哲學之“未來哲學”引起了學界廣泛的討論。何為“未來”（Zukunft/future）？何為現代人文哲學（Moderne humanistische Philosophie）？這是我們現時代值得認真思索的問題。然而，“未來哲學”作為一種關乎“尚未來到”或“朝向未在”的哲學，它亟待一個實在性（Wirklichkeit）的支點，即直面感性生活、有生命活力并且追求生命活動得以實現的人。那么，“未來哲學”的出發(fā)點就如孫周興教授所認為的那樣：未來哲學“應具有一個實存哲學的出發(fā)點”[1]1，即現代人文哲學?！按嬖凇保╯ein/being）是一切哲學問題的始端，它是一個本原的主體預設，并帶有作為一切生成物所具有的差異性之源初根據?！安町愋裕║nterschiedlichkeit）”是使生成物構成自身內在的時間之維，即過去、現在和未來?！按嬖谥保╡xistiert）的人是統(tǒng)攝著時間維度與源初根據（力，Kraft）于內的存在者（Seinde）①。時間與力是關聯一體的，換言之，“未來”是一種力的朝向或趨勢中的可能性?！翱赡苄浴痹诂F實世界中，作為存在者的人區(qū)別于物和動物的現實依據和行為準則的一般根據?！翱赡苄浴睂崉t是關乎人的自由活動之創(chuàng)造與渴求普遍規(guī)范得以實現的“希望”（Hoffnung）。

在伽達默爾看來，“希望”是人的實現自身生命價值直接相關聯的“實踐智慧”（phronesis），也是一門至關重要的“學說”。當代詮釋學的任務面向的是“生活世界”與“生命個體”之間的現實處境，簡言之是“何以成人”/“教化（Bildung）”的問題。當代詮釋學的“倫理-實踐轉向”突破是與“未來哲學”所要面向的實在性（Wirklichkeit）和新-生活世界經驗相接軌。因此，現代人文哲學實際上是一種面向新-生活世界經驗的實踐哲學，也是人與人之間達成對“生活世界”有普遍理解的多元對話的“學問”。

二、現代人文哲學：

實踐哲學與詩性藝術的同盟

何謂現代人文哲學（Moderne humanistische Philosophie）？或者問題轉換為：人文-精神科學在現代何以成為可能？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必須先要弄清楚“過去”的人文-精神科學為什么失?。簭娜宋闹髁x的傳統(tǒng)到狄爾泰提出作為客觀精神的精神科學直至20世紀的“哲學危機”。

人類學的轉向②是19世紀“哲學危機”的出路，狄爾泰的精神科學是通過這條路為哲學找到一條不同于以“邏各斯”（λ?γο?）占主導的形而上學，而是試圖建構“歷史性”與人的心靈生活融合唯一的形而上學，即作為“理解”的哲學?！耙虼?，在狄爾泰那里，對黑格爾的背離就成了對在黑格爾體系的‘邏輯主義’中達到巔峰的整個形而上學史的背離，而形而上學的終結并不像在孔德那里一樣是簡單地通過現代自然科學的產生而出現的，而是隨著人的歷史行為的揭示才最終出現的。由此同時出現了對一切歷史現象的有限性和相對性的洞識”[2]366，正是由于人的心靈及其生命體驗具有有限性，但這種生命體驗是可以由“理解”來把握的，而“理解”則是一個普遍的、開放的并尋求共通性（Gemeinsamkeit）的過程，如對詩、繪畫、音樂和文學作品的理解[3]280-281。這恰恰是自然科學不可能企及的高度③。不過，這樣一種精神科學依舊遵循著人文主義的傳統(tǒng)圖景來進行的建構；在某種意義上，精神科學與自然科學的劃分類似于可理解的主體的意義與意圖和作為機械圖景之說明的世界之間的外在對立?！斑@個生活整體能否離開其統(tǒng)一性的一個把種種生活要素的統(tǒng)一體結合成為整體的根據來被思維”[4]371的問題，實際上就是說，這個作為生活整體的客體能否脫離每個主體的各種要素而被思維或是理解。答案在狄爾泰那里是模糊的，因為他承認一種外在對立的科學，以及企圖構建一種歷史意識的形而上學。由此可知，精神科學仍然是一種異化的歷史意識，正因為每個生命主體都是有限的，那作為一個生活整體的客體是不可能被有限的生命主體所認識的，“試圖把精神歷史全部真理包含在自身內的哲學意識這一要求，正是被歷史世界觀所否認的”[5]335；“理解”也只能是關于生活整體的解釋與個體生命的體驗。狄爾泰的精神科學仍舊是一種“自我”的意識異化，“但是，他希望對生命的不確實性和不可靠性的克服不是來自社會和生活經驗所提供的穩(wěn)定性，而是來自科學”[5]341-342。不可否認的是，通過狄爾泰的精神科學之構思，“生命”“體驗”和“理解”被提升為哲學，但它并不與人的生命意義直接關聯；狄爾泰構思的精神科學注定是失敗的[3]292-293。

人類學轉向的極致便是一場以“語言”為基點的“哲學革命”，即現代哲學的語言學轉向。這是一場對哲學與人文領域史無前例的“大沖擊”。按卡爾納普（Rudolf Carnap）的說法，語言分析是哲學家剩下的唯一任務，以往形而上學的句子成了無所指的東西被拋棄，有意義的東西只剩下邏輯與語法以及關于世界經驗的事實。除此之外，哲學似乎在現代科學（Modern science）面前毫無意義。隨之誕生的語言學與語言分析哲學在此種意義上而言是隸屬于現代科學，而非現代的人文哲學。20世紀的“哲學危機”是哲學實證化深化的結果：哲學逐步喪失對“能指（signified）”的真實性訴求以及對人的生命意義的探索，取而代之的是將一切以往人文領域的符號數理化和圖形化，人的各種行為活動及其關系公式化和邏輯化。與此相關聯的是，人在生活世界所遭遇的境況與“技術-人類社會”相銜接，“今天我們到了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時代，把人類所有行為和現象都數據化、數學化了”[1]222；而過去與以宗教-哲學占生活精神整體的“自然-人類社會”相脫節(jié)或被隱蔽起來[1]241-243?，F代的人文哲學既要求建立在新的生活世界經驗之上，并且超越自身所在的一切生活世界的經驗，從而達到現代人文精神與現代生活世界本身的合題，由外在的對立轉變?yōu)橄騼染哂袃芍匦裕╖weiheit）張力的哲學，即向未來敞開的實踐哲學。

“實踐哲學的復興”④預示著語言學轉向后的人文-精神科學將以實踐哲學的形式得以復興（實踐哲學的“轉向”Kehre），并且向未來而敞開哲學自己的生命力與精神的普遍性。伽達默爾的本體論詮釋學是最早發(fā)生這種“轉向”的，在他的第一篇在海德格爾指導下的教授資格論文《柏拉圖的辯證倫理學》被發(fā)現時，實踐智慧（phronesis）成了伽達默爾作為本體論詮釋學的雙重任務之一，“它重新發(fā)現了實踐之知，把它當作有別于理論和知識的特殊類型的知識；這種知識只是為它自己的利益而存在，它本質上是唯一一種能夠幫助我們既在我們的私人生活方面又在我們的公共生活或社會生活方面進行理解和做出決定的知識”[6]XXV。當伽達默爾把“理解”作為詮釋學的本體時，詮釋學便具有了一種哲學本然俱全的必然邏輯：它既是理論的，也是實踐的。詮釋學本身是一門理解與解釋（Auslegung）的對話（Dialog）藝術，即“思”與“在”、“聽”與“說”以及“我”和“你”的對話形態(tài)；對話是構成辯證法得以確定的有效前提，言說者所“言說（Rede）”的東西與言說者的“心靈（mind/Seele）”是同一的[7]。對話是一種認識和理解言說者的心靈以及其存在的過程；語言在對話過程之中聯結著“邏輯-存在”（logos-nous）的藝術-實踐結構。這便成為辯證法的初始形式，即作為理性自身理解、參透和滲入“事情本身”的最為行之有效且深刻的哲學方法，“在伽達默爾看來，對話（Dialog）或談話（Gespr?ch）是辯證法的原始形式，是引導真正的對話、共同完成概念構造的藝術”[7]。

詮釋學是作為一門詩性藝術的實踐哲學。語言的本質是一種詩意的存在；“詩（Gedicht）”便是“居留的所在”[8]2。就如維科（Giovanni Battista Vico）所言，語言起源于詩。詩要通過語言而表達其意義，最常見的便是“移情（empathy/Einfühlung）”，將某人自身所具有的身體或精神、心靈的特性賦予與他相視的自然物[9]。在該過程中，詩要達成的目標是在人的心靈或精神深處留下痕跡，同時將人的內在目的激發(fā)出來，這便就是詩性⑤。詮釋學則是要通過對話的辯證法來完成這一詩性的藝術功能：首先，對話雙方要達到相互理解、見解一致，在創(chuàng)造出某種共同的、可被理解的語言前提下彼此結合為一個新的共同體。于此，詮釋學的實踐性體現了出來。其次，對話本身是“教化（Bildung）”的過程，是對話雙方自我理解、自我塑造的過程[10]。詩性藝術的對話辯證法塑造著人的“存在（sein）”，同時也蘊含著人們行為的意義與選擇的意志自由，即一種以實踐智慧（phronesis）為中心的實踐哲學。詩性藝術的詮釋學與實踐哲學的詮釋學是統(tǒng)一的哲學形態(tài)：“語言”是詩性藝術的必要前提，“教化”是實踐哲學的內在必然性，兩者是相互聯結、滲透與作用彼此。語言與教化都在理解的反思過程中得以實現，而理解的反思過程也是實踐活動的基礎，兩者不獨自發(fā)生的過程，而是同一過程的兩種活動形式，如此便構成了一種邏輯上內在的同盟關系。換言之，現代人文哲學的基礎是建立在詮釋學之上的，或是，現代的人文-精神科學只有建立在這種詩性藝術與實踐哲學同盟的詮釋學之上才能得以可能。

三、文學實踐：

作為跨文化對話的詮釋學

在文學實踐中，多元的倫理生活共同體之間的“跨文化”對話以及所要達成的共識都是“游戲（Spiel）”活動。游戲活動本身是一種獨特的、神圣的嚴肅活動，是一種“參與性（partizipativ）”的活動，“游戲者自己知道，游戲只是游戲，而且存在于某個由目的的嚴肅所規(guī)定的世界之中”[5]150。一場游戲本身的評判是語言，如果說游戲者本身所起的作用就是完成游戲所賦予的目標，那么語言就是使游戲得以成立的理解原則；在游戲活動中，如果游戲者只是一個不斷重復著為了實現自身目標而與他所認定的那個他者博弈的行為者，那么語言就是對他者的理解，它必須是在共同體之中才能發(fā)生的，“對于語言來說，游戲的真正主體顯然不是那個除其他活動外也進行游戲的東西的主體，而是游戲本身”[5]153。語言的多元與不同文化之間習慣、風俗和傳統(tǒng)的不一樣，證明了我們的生活世界是一個極具可理解性與實踐可能性的世界。游戲在如此一種巨大張力的生活世界中，使得“跨文化”的對話成為必要并且是實踐的邏輯必然性?！翱缥幕睂υ捰葹橥怀龅念I域便是政治和宗教。政治的對話是一場關乎人的生存以及生存的技術性反思的實踐，如21世紀所面臨的人工智能和生物技術的發(fā)展所引起的人類安全之類的危機意識，以及世界各地發(fā)生的局部戰(zhàn)爭等；而宗教的對話是一場藝術型的精神反思和直接可“實證的（positiv）”⑥的生命意義，各個宗教之間的交流不應以教條或教義的分歧而產生實際的沖突，而是應該以一種生命經驗的藝術形態(tài)來加以理解與交流。無論政治與宗教都要求達成一種開放性的共識、一種普遍性的理解。這是一種“希望”，也是作為實踐哲學的詮釋學不可推諉的時代使命。

當下中西文化的思想交流與借鑒，促使了當代詮釋學的“倫理-實踐轉向”，也促使著文學朝向實踐的維度拓展。潘德榮教授提出的“德行詮釋學”是對當代詮釋學的一次重大突破：一方面承接著當代西方由伽達默爾開創(chuàng)的詮釋學本體論的形上內核，另一方面從中國詮釋傳統(tǒng)那豐富且深厚的思想資源中汲取出“立德”“弘道”的詮釋學價值向度?！百|言之，若我們將詮釋學的任務定位為立德弘道之學，使所有的詮釋活動都以‘德行’為核心而展開，那么，詮釋的方法論也不會淪為純粹的技術性工具，伽達默爾的詮釋學本體論也因具有了一個價值向度而得以避免陷入相對主義的泥潭。我以為這就是當代詮釋學所應取的發(fā)展方向”[7]，同時，這也是一個未來的哲學之方向。

四、結語

孫周興教授提出的“未來哲學”能夠作為一個引起學界同仁共鳴的“事件”，這意味著我們已對“朝向的事情”有所籌劃，它是一個生產的提問，而對該問題的回答必定是開放的。這種籌劃讓我們在語言處得到了通向未來的“啟示”，使我們達成了共識：新-生活世界的經驗離不開語言，更離不開作為其支柱的現代人文哲學。詮釋學是詩性藝術與實踐哲學相統(tǒng)一的哲學，其中的兩者構成了一種同盟關系。只有在詮釋學中，現代人文哲學才能使得未來哲學有一個實在性的基礎：有生命力的個人之生命經驗。換言之，新-生活世界的經驗是在有生命力的個人的生命經驗之上才得以可能，而非僅建立在一種以技術化“人性”為基礎的“技術人類生活經驗”。同時，“未來哲學”并非一種定形的理論，它僅為一個可被構思的思想形態(tài)，但它有一個不可撼動的、堅實的立足點即實踐哲學。

在面對當今呈現出多元的生活世界，當代詮釋學的“倫理-實踐轉向”恰恰證明未來哲學的發(fā)展方向是朝向個人的自由以及與世之教化的現代人文哲學。同時，“德行”是“大地”之上的理想，也是扎根于生活世界經驗總體的理念?，F代人文哲學與文學實踐在“德行”中得以完美地合一。哲學詮釋學是一門創(chuàng)造性、開放性和具有共同價值導向的實踐“學問”，使人與人之間達成對“生活世界”有普遍理解的多元對話的意義空間。

注釋：

①這種“力”，出自個體實體的本性，即一種原初的力或“隱德萊希”，它使個體實體成為具有自主性的實體，并且靈魂與形體之間是相互獨立且各自運動的，靈魂之本性是對其表象之宇宙或世界的映像。（參見萊布尼茨：《萊布尼茨早期形而上學文集》，段德智、陳修齋、桑靖宇譯，商務印書館，2017，第200頁。）

②“人類學轉向”是黑格爾之后的哲學標志：對人本身的理解是理解世界和人類社會的基礎，以此區(qū)別于以上帝或絕對者為出發(fā)點的哲學。（參見潘能伯格：《神學與哲學》，李秋零譯，商務印書館，2014，第347頁。）

③其中，“說明（Erkl?rung）”和“理解（Verstehen）”或“解釋（Auslegung）”分別是區(qū)分自然科學與精神科學的表述方法。前者通過直接的客體呈現，后者是通過個人的生命體驗而呈現。

④“實踐哲學復興”的口號是在1969年第九屆德國哲學大會上提出的，實踐哲學的轉向也由此拉開序幕，推動了當代德國實踐哲學的復興與繁榮，并且加快了哲學回歸生活世界的進程。另一種觀點則認為是1980年代，由伽達默爾的第一本著作即《柏拉圖的辯證倫理學》被重新發(fā)現而開創(chuàng)這樣“復興”的。（參見伽達默爾、里卡爾多·多托利：《20世紀的教訓：一部哲學對話》，王志宏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22，第XXV頁。）

⑤詮釋學的實踐性實際上就是它的語言性。實踐行為的語言性一方面總是已受到某種語言性的認知和理解所引導，另一方面它本身就是一種具有語言性的表達（Aus-druck）?！皩嵺`行為就是將主體的內在目的帶向客觀現實的過程”。（參見牛文君，Klaus Vieweg：《理解與實踐》，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一期）。同時，“詩”在柏拉圖的理想國中具有教化人格的功用，中國的《詩》也具有“德”的教化功能，即修德配命、愛民之德、為政以德和忠孝道德。詩性與“德”和實踐是分不開的。

⑥德文positiv既有“積極的”“肯定的”“實際的”意涵，又具有“實證的”的宗教意義，如宗教儀式中的信念可被信仰者體驗到與信仰者個人的神秘體驗等。

參考文獻：

[1]孫周興.人類世的哲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

[2]潘能伯格.神學與哲學[M].李秋零，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3]潘德榮.西方詮釋學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

[4]恩斯特·卡西爾.文藝復興哲學中的個體和宇宙[M].李華，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21.

[5]伽達默爾.詮釋學I：真理與方法[M].洪漢鼎，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6]伽達默爾，里卡爾多·多托利.20世紀的教訓：一部哲學對話[M].王志宏，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22.

[7]潘德榮.論當代詮釋學的任務[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47（05）：16-22+219-220.

[8]海德格爾.在通向語言的途中[M].孫周興，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

[9]鄧曉芒.自否定：語言的形而上學原理[J].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37（03）：84-98+217.

[10]潘德榮.文本理解、自我理解與自我塑造[J].中國社會科學，2014（07）：50-65+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