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邀名師王淦生,中學語文高級教師、大學兼職教授。王淦生老師對中學語文教學尤其是作文教學有較深研究,為多家語文報刊特約編審。
生活中,人們常用認可度判別事物,區(qū)分高下。請寫一篇文章,談談你對“認可度”的認識和思考。(2024 年上海卷高考作文題)
作為一種社會動物,人與人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著接觸和聯(lián)系,自然就會對他人、給他人留下印象。個人的印象叫“印象”,眾人的印象便成了“認可度”。在人類社會中,公眾的“認可度”常常會成為人們認識別人的最重要的憑依。
但是,公眾對一個人的“認可度”最多只能作為一種認知上的參考,因為它畢竟不等于這個人本身。無論是“印象”還是“認可度”,其實不過是一個人的所言所行在他人心目中的投射,這與一個人的本質(zhì)有著很大距離。帶有主觀色彩的“認可度”與客觀的人之間,最多只是“部分重合”。
即便如此,大多數(shù)人還是喜歡靠“認可度”這把現(xiàn)成的尺子去丈量他人。不僅僅是對待別人,甚至有些人在自我認知時,也會如韓非子筆下那位買履的鄭人一般“寧信度,無自信”——要借助別人的“認可度”來界定自己。
而睿智的人會遵從自己內(nèi)心的判斷,棄“認可度”如“敝履”,直抵一個人的本質(zhì)。
劉義慶在《世說新語·任誕》中講了這樣一則故事:
王子猷出都,尚在渚下。舊聞桓子野善吹笛,而不相識。遇桓于岸上過,王在船中,客有識之者云:“是桓子野。”王便令人與相聞,云:“聞君善吹笛,試為我一奏?!被笗r已貴顯,素聞王名,即便回下車,踞胡床,為作三調(diào)。弄畢,便上車去??椭鞑唤灰谎?。
王子猷乃高門大族,桓子野亦戰(zhàn)功顯赫。在公眾心目中,他們都是清高孤傲的人。結果,一個提出無理要求,一個從容應允,棄約定俗成之禮,只由心中性情。你想聽,我來奏;曲終了,擦肩過,“不交一言”。對他們來說,說一句話,都是多余的,因為他們皆有一雙洞穿“認可度”的慧眼。
看別人,要能不被浮云遮望眼;觀自身,更須不被“認可”所左右。
乒壇驍將王曼昱,在爭奪巴黎奧運會女單參賽資格的競爭中,曾一度接近目標,可惜功敗垂成。那段日子里,她一度沉浸在失落中難以自拔。但她很快警醒:暫時的失利是成長的必要一環(huán)!于是重新振作,在巴黎奧運會上,力助中國女隊奪得團體冠軍;2024 年11 月,奪得WTT 法蘭克福冠軍賽女單冠軍。
如果一切依循公眾的“認可”而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定”,就不會留下千古佳話“王桓之會”,也不會有王曼昱的絕地崛起。
“認可度”可以作為一種認知參考,但在借助“認可度”去了解世界時,還須有一雙洞穿“認可度”的慧眼,剔除“認可度”中的雜質(zhì),再結合心靈的判斷,去審讀外部世界,識別他人,了解自身。
2024 年上海卷高考作文思辨性很強。我們既要認識到“認可度”在認知外部世界和自身時的價值,同時又要明白其天然缺陷——只是一種主觀意識。所以對“認可度”可采信,又不能盡信。再一點,我們還須明白“認可度”會影響我們對外界的認知,左右我們對自己價值的判定——而后一方面,從最終考場作文來看,是不少考生的盲點。所以,如何正確運用“認可度”來判斷自身價值更值得我們考量,也更容易寫出有深度的考場作文。
本期《青年文摘》中有兩篇文章恰好可以作為闡述如何對待“認可度”的例證材料——一篇為短文《青溪聽曲》,再現(xiàn)了王徽之與桓伊的“青溪之會”,完全顛覆了公眾的“認可度”判斷。另一篇是《王曼昱:不服輸,不言棄》,講述了主人公在遭遇敗績、身陷輿論漩渦時的崛起。而這恰恰可以作為我們在被于己不利的“認可度”圍困時應采取何種態(tài)度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