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荀子是戰(zhàn)國時期重要的思想家，禮崩樂壞的戰(zhàn)國亟待構建穩(wěn)定的社會治理體系?！奥《Y重法”是荀子提出的治國理政的方法，也是其社會治理觀的重要內容。荀子在“性惡”的基礎上，從明分使群和義法之辯兩個層面詮釋何為禮法，提出克制私欲和禮法并舉兩條治理路徑，構建出其睿智的社會治理方法體系。荀子“隆禮重法”的社會治理方法，也為后世的社會治理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借鑒。

【關鍵詞】隆禮重法；荀子；規(guī)則觀；當代價值

【中圖分類號】B22"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03-0069-05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03.020

社會動蕩不安，禮崩樂壞的戰(zhàn)國亟待睿智的社會治理思想。在當時，儒學學派以“禮”為核心，主張以“禮”為治天下之根本?？酌腺F仁，提倡“仁義之道”和“仁政”。同樣，荀子也沒有把“儒”和“禮”區(qū)別開來，批判性地繼承了孔孟的儒學思想，其以儒家思想為綱領，形成了更符合當時背景，不同于儒家傳統(tǒng)思想的“隆禮重法”的治國之道。[1]其“禮法并舉”的思想對后世仍有著重要影響，對于當今不斷完善國家治理體系、提升治理能力，仍然具有重要意義和參考價值。

一、規(guī)則之源——人之性惡與化性起偽鑲嵌而成

“隆禮重法”是荀子政治思想的主要內容，其禮法思想以“性惡論”為哲學基礎。荀子指出：“古者圣王以人之性惡，以為偏險而不正，悖亂而不治，是以為之起禮義、制法度，以矯飾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擾化人之情性而導之也。”[2]249若不控制欲望，就會加劇社會的“偏險”。荀子和孔孟的政治目標一樣，建立王道社會，即通過構建禮義法度，推動人們更好地自覺踐行德行，荀子也因此提出禮法思想。概而言之，性惡論是“隆禮重法”的理論基礎。

（一）“性惡”是“隆禮重法”的現實基礎

“性惡論”是荀子政治思想的基石，荀子批判地繼承了儒家哲人孔孟所主張的“性善論”，提出“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這是荀子“人性論”理論的一個重要前提，并通過舉例論證“惡”的表現。荀子認為，人之性惡，性惡往往與各種殘暴事件相關聯，依據尊師重道、隆禮重法，可及時由“惡”向“善”，“隆禮重法”就是在禮儀教化中由“性惡”轉向“性善”，因此，“性惡”是作為禮法認識和禮法實踐的依據。一方面，“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2]248，荀子以為人生來性惡，若不能有效地控制“惡”的本性，任其發(fā)展，必然會出現淫亂、殘暴等行徑，危害社會安定。另一方面，荀子認為生活中的各種美好德行，皆為教化所生發(fā)的表現，即“故必將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后出于辭讓，合于文理，而歸于治”[2]248。性惡在教化后表現為真誠謙讓，例如向父母盡孝道、對君主進良言等。因此，荀子認為，要以“性惡”為基礎展開德育實踐，同時將“禮”“法”搭配使用，學會融會貫通。

（二）“化性”是“隆禮重法”的實現路徑

所謂“偽”，就是人在后天干預下，通過學習、應用禮儀來教化本性，從而避免因順應本性而導致的災禍。“今人之性惡，必將待師法然后正，得禮義然后治”[2]248，無時無刻不強調禮法的重要性。在荀子禮法思想中，人之性惡和化性起偽是一切禮法實踐工夫的基礎。一方面，荀子認為要在禮義、法度上下真工夫，即“是以為之起禮義、制法度，以矯飾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擾化人之情性而導之也”[2]249。該言論旨在闡明性惡本體的實踐性，彰顯了對“隆禮重法”的重視。另一方面，荀子對于“善”的探索，是“化性”實踐的根本導向。荀子認為世人只要有追求“善”的趨勢，社會方能應對各種暴行且不“偏險”。這個觀點與王陽明闡釋的“勿忘勿助”不謀而合。二者均旨在為道德修養(yǎng)提供內在動力，喚醒“善”以應世間萬物，踐行道德行為無間斷且合時宜，激發(fā)世人對“善者”的追求欲望。

荀子強調“偽”的做法，即后天禮儀教化、人為干預，與馬克思關于實踐的觀點相一致。一方面，馬克思認為，實踐的目的并非是要在個體價值和社會的價值中做出抉擇，而是要通過實踐，使人通過感性的方式把握客體的活動，而荀子主張由“性惡”向“性善”的轉變，達到化性起偽的效果。眾所周知，荀子與孔孟的“性善論”相比，其最大的理論貢獻是“化性起偽”，從而凸顯了德育過程中人為干預的主體性，這與馬克思所主張的“實踐活動中人的主體性”的觀點不謀而合。另一方面，荀子認為“偽”本質上就是“惡”向“善”的轉化，“善”的覺醒，即“化性”是“隆禮重法”的實現路徑。而其他具體的道德行為，比如孝敬父母、忠誠君主等都是基于“善”的覺醒。

二、“何為禮法” ——明分使群與義法之辯兩重內涵

“治之經，禮與刑，君子以修百姓寧。”[2]265在當時禮崩樂壞、社會動蕩之際，荀子以“禮”“法”為治國之本、治國之道，批判地繼承了孔孟的仁義思想，首次將“禮”與“法”提高到相同地位。同樣，荀子視角下的“法”也是細化的“禮”，即“禮法”。

（一）“禮”——分工明確、等級嚴明

雖然荀子認為“禮”就是上下貴賤之分，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荀子的思想認知體系中，這并不是“禮”的主要內涵。其主要的內涵是明確社會分工，相互依賴并組建社會群體?！半x居不相待則窮，群而無分則爭。窮者患也，爭者禍也。救患除禍，則莫若明分使群?！盵2]69人無“群”則不能生存，但有“群”無“分”，也會陷入混亂，因此，建立分工明確、等級劃分嚴明的社會是荀子推崇的理想社會狀態(tài)?！懊鞣帧奔疵鞔_分工、等級嚴明，是除禍的入手路徑，“禮”是治國、除禍之根本[3]，由此可見，“禮”即“明分”。荀子對“分”作出了三重區(qū)分：一是社會分工分職，“分”即要求通過明確的社會分工促進社會群體的相互合作；二是社會尊卑貴賤，上下等級，“分” 即要求按照禮所規(guī)定的等級，劃分物資；三是行為準則，即“分”要求在道德倫理秩序上合乎禮義。探析“隆禮重法”中“分”，重點則是對秩序等級的劃分、剖析[3]。孔子曾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4]628荀子也提出“請問為人君、人臣、人父、人子”的疑問并對此作出回答?！懊鞣帧辈粌H意味著要遵守劃分政治地位，也要重視人倫關系上的等級區(qū)別。為人君要施行禮義，公正不偏，為人臣要以忠心侍奉君主；為人父要寬厚慈愛而有禮，為人子要敬親而至禮。這樣幾例，一為社會等級秩序下的“分”，一為人倫關系等級秩序下的“分”，既體現出兩者情感的聯系，又體現出“分”在不同層面上的等級秩序要求。概括來說，厘清分之內涵，可為“禮”即明分使群認識論奠定實踐基礎。

（二）“法”——尊崇法度、重視名分

《荀子·修身》中提出“國家無禮則不寧”，荀子將“禮”闡釋為治國、強國之本?！盾髯印ぞ馈分杏痔岬健胺ㄕ撸沃艘??！盵2]118荀子對“法”的闡釋并未脫離禮的本身，他認為“法”是“禮”的細化剖析，并圍繞“義法”展開探討，是一種明確追求禮義的法。“明分”是為了“義法”服務的，法是“治之本”。荀子的“法”觀即為尊崇法度，重視明分。法需要君臣的共同維護、執(zhí)行，如果拋棄法度、隨意妄為，勢必造成混亂，“故立法明分，而不以私害法，則治”。建立法度，明確界定各項名分權利，不肆意妄為，不傷害法度，才能有效治理國家。在治理原則上，“義法”主張“法而議”，即秩序井然，分義已明。在荀子社會治理觀的宏大視域內，刑罰之道、禮義之道、施法之道都可囊括在“義法”之中。在刑罰律令的威行上，即“故賞不用而民勸，罰不用而威行”，在刑罰律令的意義上，實施具體刑罰措施的過程中要秉持禮義之道[2]119。在荀子看來，禮往往具有通融性，而法更多具有強制性，禮在禮儀教化、穩(wěn)定社會秩序有決定性作用，法在規(guī)范百姓、維護政治穩(wěn)定有根本性作用。禮法教化規(guī)范個體，“善”意念的覺醒又由個體本心生發(fā)產生，而“善”之源即為“惡”，“善”最終又指向禮法。實際上“義法”是“禮義”的補充，強調規(guī)范性、強制性，加上了“禮義”的前綴，荀子旨在闡釋，政治教化不僅需要通過道德教化式的禮來實現，也需要“義法”進行補充，以實現社會政治穩(wěn)定，這也就印證了荀子所謂的“法”即義法之辯。

荀子“隆禮重法”之法，即在社會治理上實踐運用禮法規(guī)則。換句話說，即個人在明分及義法處踐行善德、由“惡”向“善”。這與現代教育中道德教育和法治精神學習理論目標高度契合。一方面，現代教育理論強調培養(yǎng)學生的社會責任感、法治意識和道德品質，“內化于心，外化于形”，通過自省與外界教育雙重方法路徑實現“立德樹人”目標。荀子的思想目標就是在“尊禮敬分”中實踐，從而確保人的內在修養(yǎng)與社會秩序相互契合。由此可見，荀子的禮法著力點與現代教育實踐理論出發(fā)點有共通之處。另一方面，荀子強調禮法并重，以禮法治理社會的方法論，與現代教育實踐強調在傳授知識的同時更要注意個人修養(yǎng)培養(yǎng)相一致，為現代教育實踐提供了重要參考。

三、重在規(guī)范——克制私欲與禮法并舉的雙重

規(guī)范體系

“隆禮重法”旨在消除私欲之本心，還復克己之理，這與王陽明的“致良知”思想釋義相通，兩者均闡釋人之心性，認為內心意志培育不徹底，就必須依靠外界方法深化規(guī)則意識。

第一，要發(fā)揮禮法的教化能力，使人在私欲意念萌動之際知善惡，從而為克己復禮提供實踐基礎。荀子禮法觀批判地繼承了孔孟的人性善論，認為人的本性即為惡，人不可避免會產生私欲?？思簭投Y即告誡人一定摒棄私欲，使言行舉止符合禮制。荀子以為，放縱人的本性，順從人的情欲，就會發(fā)生混亂和掠奪，破壞禮義，導致暴動，社會也就會出現“偏險”。因此，要依據“性惡”展開“隆禮重法”工夫，基于禮法教化的方法論即可避免“故順情性則不辭讓矣，辭讓則悖于情性矣”。荀子又強調：“今人之性惡，必將待師法然后正，得禮義然后治?！盵2]236只有依靠師法的教化，才能夠端正，只有通過禮義的實踐引導，才能夠治理好社會。荀子又說：“故為之立君上之勢以臨之，明禮義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罰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盵2]241這是用圣人的禮法教人化“惡”為“善”，宣揚法度，使世人遏制處于萌芽階段的私欲，這既能約束自己的欲望，又能讓禮法觀念充盈于心。荀子強調，如若人均能自發(fā)根據善的心意實踐，不被私欲蒙蔽，禮義法度也無需設立。荀子亦強調，圣人要“以義制事”“尚賢使能，等貴賤，分親疏，序長幼”“刑當罪”，要保證人本心不放縱，不被欲望控制。荀子強調人有“好色”“好貨”之情，圣人要重視禮法，抑制個體私欲，約束自己的行為，即“凡人自得罪”。

第二，彰顯禮法威行，在私欲產生之后及時遏制?！妒酚洝吩裕骸捌埨疄橐姡粽弑睾??！盵5]335荀子曾言：“爭則亂，亂也窮。”荀子又補充解釋說，無止境地追求欲望的行為不可取，要有自我和制度約束。王陽明還主張依靠個體良知克制私欲，持正之道，他提出：“太陽一出，則魍魎潛消?！盵6]65當個體面臨“為君”“為父”“為兄”的情形時，禮法會教化個體相應作出“不偏”“有禮”“慈愛”的秩序判斷。世人要想充分遏制私欲，必須依靠“師法之化”“禮義之道”，在日常生活實踐中踐行德行。荀子還用“木”“金”喻禮闡明育禮之道，“木受繩則直，金就礪則利”，即要想木材挺直，則需要經過墨線校正；金屬要鋒利，必定需要經歷磨礪。同理，個人的行為符合禮，必須通過學習和教化。個體如果都能在各自品格修養(yǎng)上下真工夫，都能有相應的收獲。其實縱觀古訓，可以覺察存省克治，克己復禮的工夫，孔孟之學就是摒棄私欲，存養(yǎng)天理?？鬃犹岢觥皬男乃挥饩亍保献右惨詾椤梆B(yǎng)心莫善于寡欲”，均提出個體不能好高騖遠，愛慕虛榮，而應該保持“四心”，擴充心中之禮法威行而“不逾矩”[7]885。荀子在討論“欲望”一題時，直言欲望從人生來就有，就像孔孟也肯定了人存在欲望的合理性。人的品德貴在自我修養(yǎng)，若像圣人一般克己復禮，欲望則不能對我們造成妨礙。程頤也繼承了荀子的禮法思想，提出：“既天下之人莫不從教，小人修身，君子明道，故賢能群聚于朝，良善成風于下，禮義大行，習俗粹美，刑罰雖設而不犯?！盵8]1065“好色”“好貨”之徒因逐物心理陷入“虛浮”的窠臼，人之所以容易“虛浮”，關鍵在于“無我”“兼愛”不堅定。人須遵循《道德經》“少私寡欲”的工夫遏制私欲的萌發(fā)，以便作出正確的禮義判斷和選擇。

第三，在明分使群中磨煉“禮”性，是禮法并舉的最終目的。通過“明分使群”來磨煉“禮”性，也就是在忠君、日常生活等法治實踐中磨煉“禮”性，在躬行實踐中成就“禮”性。荀子所言：“君子能為可貴，不能使人必貴己；能為可信，不能使人必信己；能為可用，不能使人必用己。”[2]285即個人應該根據自己的身份和品德去行事，而不應強行他人的認可。以為君為例，“請問為人君”，荀子解釋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2]811林宏星教授考慮重構社會政治秩序，認為君主是“道德權威”和“政治權威”的結合體。[9]荀子認為，世人時刻處于等級劃分中，我們必須基于現實的法治實踐，在相關的事件中提高“禮”性。例如，荀子曾言：“天不為人之惡寒也，輟冬；地不為人之惡遠也，輟廣；君子不為小人之匈匈也，輟行。”[2]170即在治理國家時，要避免他人無謂的干擾而停止行動，也不能因他人的喜惡而肆意變化規(guī)律。因此，君主要在為君法治實踐中形成統(tǒng)一的規(guī)范與標準，不能因某些人某些事改變。君主在磨煉的過程中“不誘于譽，不恐于誹”“廉而不劌，辨而不爭，察而不激”，則能提高為君的“禮”性修養(yǎng)。以日常之行為例，荀子認為，人要遵循禮儀規(guī)范，以禮待人、以禮行事，依照禮義法度修養(yǎng)“性”。為人君行不偏之事、為人臣做忠誠之事，以生活中法治修養(yǎng)實踐體認和遏制本體的惡，以禮法觀達到所行之事的目標。荀子崇尚理解法之內涵，“有法而無志其義，則渠渠然；依乎法而又深其類，然后溫溫然”[2]14。他希望人把握法之內涵，善于運用法則，泰然自若、水到渠成以達到治的目的，脫離人“不問偏險”的窠臼。荀子的“隆禮重法”之法講究落在“明分”、教化、規(guī)范中，這與知行合一理論相通，“禮”性的養(yǎng)成自然就在明分使群中生發(fā)了。

第四，將過度刑罰視為治國理政、磨煉“禮”性的唯一方法，是對禮法并舉的錯誤理解。荀子認為：“古者刑不過罪，爵不踰德。”[2]251公正司法是規(guī)則的基礎，舉賢、治事等規(guī)則應基于規(guī)范教化，以規(guī)則修養(yǎng)激發(fā)法治的優(yōu)化。此外，荀子也重視對君子法度的考量，法居于君子權力之上，“刑當罪則威，不當罪則悔”，權力、利益等都要讓位于“察法”。荀子在實施規(guī)則過程中穿插獎賞、“尚賢”等活動，旨在讓賢人存養(yǎng)“禮”、消除“惡”，忠于君以培養(yǎng)“禮”性。需要指出的是，荀子反對刑罰不當，而將法視為理政之守。他強調，世人要在克制私欲、調養(yǎng)“禮”性的工夫中遵循法治，世人不能有不遵循法度、離經叛道之思，才能在禮法規(guī)則學習中培養(yǎng)良好“禮”性。

四、《荀子》規(guī)則觀的當代價值

現代學者認為，荀子禮法思想是以“性惡”為核心要義提出的規(guī)則教化構想，以禮法教化式的規(guī)則觀念深植個體并培育個體德性，構建基于性惡論的隆禮重法規(guī)則理論體系。荀子的規(guī)則觀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瑰寶，同時對當代規(guī)則實踐具有重大的參考價值。

第一，規(guī)則實踐要注重發(fā)揮人的主體性，“慎其獨者”的自覺自律法。先秦儒派主張人的規(guī)則實踐活動的主體性，提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構建與之相對應的規(guī)則觀，充分發(fā)揮人的主體性。荀子主張的“隆禮重法”再次凸顯對規(guī)則主體的強調，深化了主體的社會責任感和自我修養(yǎng)踐行的內在一致性。規(guī)則實踐要充分發(fā)揮人的主觀能動性，道德修養(yǎng)所發(fā)揮的積極作用是推動社會發(fā)展的內在推動力。因此，在規(guī)則實踐中，要想充分發(fā)揮道德修養(yǎng)主體的能動性，就要以規(guī)則實踐主體為中心開展一系列的有效活動，以此持續(xù)地激發(fā)道德修養(yǎng)主體的能動性，這就是荀子規(guī)則觀的主要內容。在當今社會中，有關道德修養(yǎng)的培養(yǎng)，有多種路徑入手。首先，從規(guī)則需要入手，將個人道德修養(yǎng)作為個體追求而不是異化。馬克思說：“道德的基礎是人類精神的自律?！盵11]其次，在社會規(guī)則的指引下，有效刺激主體內在道德修養(yǎng)培育。最后，創(chuàng)造良好規(guī)則實踐環(huán)境培育道德修養(yǎng)，由外界環(huán)境反向刺激主體的道德修養(yǎng)行為。

第二，規(guī)則實踐要注重培養(yǎng)內在“禮”性。荀子強調“禮”性修養(yǎng)在社會秩序中的地位，指出“禮”是一切社會穩(wěn)定的核心，要依靠培養(yǎng)“禮”性以適應社會的發(fā)展變化?；谲髯拥男詯赫?，可得出個體道德修養(yǎng)行為的選擇源于對“惡”的自覺遏制?！岸Y”與“法”相輔相成，“法”是在“禮”的指導下實現的，“禮”是在“法”的實施中深化內涵。培育規(guī)則實踐的內在“禮”性，最終目標是實現道德教化，顏之推認為：“父子之嚴，不可以狎；骨肉之愛，不可以簡?！奔础岸Y”有維系家庭親屬之妙，主張“禮”的規(guī)范教化。[10]7因此，注重學生內在“禮”性的培育，能夠為規(guī)則實踐提供內生道德動力。在荀子規(guī)則觀的指引下，經由各種規(guī)則實踐途徑，將社會規(guī)則教化理論轉變?yōu)橹黧w意識的內在邏輯導向，實現由內在觀念轉為主體實踐的目的。

第三，規(guī)則實踐必須堅持“儀正而影正”的身教示范。荀子所闡釋的“儀正而影正”，就是教育者在教育的過程中始終堅持以“自身為榜樣，對受教育者進行示范啟發(fā)”的教育方式。荀子曰：“禮者，所以正身也，師者所以正禮也。無禮，何以正身？無師，吾安知禮之為是也？”[2]14當代社會注重嚴格考核問責，將公正邏輯、考核邏輯建設擺在最優(yōu)位置。學生受學校教育環(huán)境的影響，在社會實踐中往往陷入學生的身份窠臼，忽視制度規(guī)范，這在一定程度上成為荀子所批評的“無罪不罰”之流弊。荀子認為師者應引導社會成員“正身”，不斷刺激道德修養(yǎng)的培養(yǎng)?！盾髯印ご舐浴罚骸皣鴮⑴d，必貴師而重傅；貴師而重傅，則法度存；國將衰，必賊師而輕傅；賊師面輕傅，則人有快，人有快則法度壞?！盵2]295重視教師，主張“禮法”，社會成員才會自覺遵循禮義法度以約束自身的行為準則，從而使社會達到“正理平治”的樣態(tài)。荀子主張的“隆禮重法”，其核心在于養(yǎng)性，提升規(guī)則實踐修養(yǎng)，引導遵紀守法，恪守本分。因此，“隆禮重法”旨在通過“養(yǎng)性”，在實踐過程中心性使然。朱熹說：“養(yǎng)性之道，莫先于正心。”他指出了荀子“隆禮重法”的關鍵所在，即在養(yǎng)性事務的實踐中收獲心性的磨礪，通過師者身教示范，深化規(guī)則修養(yǎng)。

第四，規(guī)則實踐要融入日常社會生活實踐，躬行踐履，知行合一。規(guī)則意識教育的最終目的旨在回歸到社會生活建構，使人抉擇出更有價值、更合乎禮義的生活。因此，在日常生活中，要教育和引導個體自身提升修養(yǎng)與品格?！奥《Y重法”的實質在于對社會生活的磨煉，而日常社會生活又為其實現創(chuàng)造了條件。荀子注重“隆”與“重”之道，即尊禮制、行法制，均為日常社會生活經驗，并以此作為培養(yǎng)規(guī)則教育對象的禮法修養(yǎng)的基礎。新時代的規(guī)則實踐，必須依靠日常的社會生活實踐來指導，在學校德育教化和社會生活實踐的良性配合協(xié)作中強化學生的規(guī)則認識。因此，規(guī)則指導者要依據標準與實現路徑，貫徹落實社會生活實踐的育人理念，最大程度發(fā)揮社會生活實踐育人效果。

需要指出的是，荀子禮法觀在當代社會治安方面有著重要參考價值。學界對于“禮制”“法制”的闡釋，并沒有完全肯定其理論闡釋與指向。在內容層面，荀子的禮法思想內涵并非與新時代社會“以德治國”“依法治國”實踐完美契合。然而，荀子禮法思想的核心內容，卻值得我們重點關注與挖掘。荀子禮法思想蘊涵著一系列當代人類亟待解決的規(guī)則實踐問題，通過深入剖析荀子思想中的禮法觀的內在生發(fā)邏輯，可以有效促進當代規(guī)則實踐活動。因此，深入發(fā)掘荀子禮法思想中的核心內容，剖析其價值意蘊，能推動其創(chuàng)造性轉化和創(chuàng)新性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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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盛欣宇，女，漢族，安徽合肥人，安徽工程大學2023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