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綠色是神農架的天然衣著,那么這潔白的雪國世界,可能就是她精心梳妝打扮后的另一副模樣了。寒冷的冬天自北向南由高而低來到神農架時,也是神農架由斑斕走向蒼黃直至枯萎的時候,于是白雪,就在這里鋪陳出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神農架的雪,下得清凈,悠然,讓我想起魯迅先生的那篇《雪》,他將朔方與南國的雪作了對比,朔方的雪堅硬燦爛,南國的雪則下得安靜溫柔。經過蒼茫天宇一路跋涉的片片雪花,可能太過好奇人間的景致,走得太心急,有的甚至亂了腳步,擁擠成一堆,但它們到了神農架的上空,便都小心謹慎起來。它們輕盈地飄落,矜持地附著在廣闊茂密的植被和樹枝上,雪很快融化,但馬上又有新的雪花落在上面,于是融化開的雪水便把這些雪花粘結在一起,隨著晨昏氣候的變化,就有了動人的冰掛和霧凇。尤其是崖壁上的飛泉流瀑,像一條條凝固的白龍,倒垂在山崖上,閃現著白玉的光澤,給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暢想。
雪后的神農架,小鳥仍然扇動著翅膀飛翔,樹林里的野獸還在悠然地尋食,一切是那樣和諧寧靜,自在安詳,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赡茉谀硞€時間,隱約間,會有某種聲音響了起來。細聽,又回到闊大無邊的寂靜。這時的神農架宛若一幅空靈而邈遠的明代文人畫,呈現厚拙深遠干凈的美,這種美,經過陽光的照耀,又鍍上了一層仙境般的明亮和光輝。
冬天,是雪的世界,也是神農架經過四季輪回,獲得的一種生命的提升。在雪中,那隱藏著的冷綠山草和蟄伏的動物,不就在向我們展示著另一個春天的開始嗎?
龐玉生:山西省陽曲縣人,在《中國鐵路文藝》《山西文學》《延河》等多家報刊發(fā)表作品多篇,曾獲梁斌文學獎和浩然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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