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日 習(xí)俗
蠟梅含金,像是專等在歲末壓軸,為春節(jié)而盛開。鄭板橋在《寒梅圖》題詩中說:“寒家歲末無多事,插枝梅花便過年。”在江南,剪下一枝梅花,插在古樸的梅瓶里,幾乎是春節(jié)必不可少的清供。但是,在北方人眼里卻是奢侈的,因?yàn)椴欢嘁姟?/p>
記得汪曾祺先生在散文中寫過,高郵老家后院有四棵很大的蠟梅樹,每年臘月,上樹折枝便是他的專長。他會(huì)挑旁逸斜出的那種梅枝,對(duì)于梅枝的選擇,他是有中國畫功底在的。此外,他還提到蠟梅珠花,也令我印象極深,因?yàn)槁勊绰?。大年初一,下雪了,他將蠟梅骨朵摘下來,用?xì)銅絲串起來,送給祖母、伯母和繼母,“她們梳了頭,就插戴起來。然后,互相拜年”。那畫面,多美!
元代畫家王冕的墨梅圖,至今余香猶在。清氣,是王冕的君子氣。但遺憾,他的墨梅,知音寥寥無幾。他最經(jīng)典的一張墨梅畫,梅枝繁密穿插著,像是天外來客,從頭頂伸下來,熱熱鬧鬧,線條又很柔軟,繁花簾子一般掛在眼前,鋪展了大半張紙。其下是大段的題詩。
當(dāng)初,我見到這樣的畫,只覺得神奇——畫面那么滿,幾乎擠得沒什么空隙,卻并不顯得擁堵,而是清透、干凈,感到有氣韻在其間流動(dòng)。觀之,如同經(jīng)歷了徹夜大雪,清晨一推門,凜冽涼爽的空氣迎面襲來,帶著微微的甜,直進(jìn)肺腑,令人瞬間精神振奮了。
蠟梅與梅,不屬同一科。蠟梅開得早,梅花則要晚一些。所謂的京城賞梅,大多是蠟梅。京城著名的賞梅地,臥佛寺中有古蠟梅樹,香山公園也有蠟梅,還有大觀園,據(jù)說在櫳翠庵,也就是《紅樓夢》中妙玉的居所前有紅心蠟梅。去年冬,在八大處的佛牙舍利塔東側(cè),也見到蠟梅盛開。
我覺得,盆栽的梅,總不及野生的梅樹有味道。植物跟人一樣,有什么能夠比扎根于大地更能釋放自己的性情呢。
(摘編自《北京晚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