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瓷器修復對促進我國文物保護利用和文化遺產保護傳承具有十分重要的價值和意義。文章結合實際工作，并對近幾年多數博物館瓷器修復工作進行調研，在此基礎上梳理瓷器清洗、粘接、加固、補配、上色、繪紋、仿釉七項修復技術，總結相應對策，為瓷器修復工作提供一定參考。

關鍵詞：瓷器；文物；修復技術；相應對策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14.016

0 引言

博物館有關瓷器的修復工作多是在恒定的室溫條件（溫度25℃，濕度50％～55％）下開展，通過嚴謹、規(guī)范、合理地使用修復工具及材料，消除或控制文物已有或潛在的病害，復原其造型、釉色、紋飾等內容，使整體能夠保持連續(xù)性和一致性，進而傳達有效的文物價值。雖然近幾年在瓷器修復領域，修復成果、新興科技應用等方面發(fā)展成效顯著，但依然存在一些亟待解決的技術難題。有鑒于此，本文通過對近幾年多數博物館瓷器修復工作的調研，結合實際工作經驗，從多方面對清洗、粘接、加固、補配、上色、繪紋、仿釉七大技術環(huán)節(jié)進行了梳理，并總結了相應對策。

1 瓷器修復技術及相應對策

1.1 清洗

清洗是具體實施瓷器修復工作的第一步，也是最基礎的環(huán)節(jié)，安全高效的清洗工作不僅能夠幫助修復人員辨識瓷器形貌，發(fā)現(xiàn)可能忽略的重要信息，而且也能為后續(xù)的修復工作提供技術上的支持。清洗需盡可能將瓷器上的附著物清洗干凈，但絕不能以犧牲原狀來換取附著物的清除，要注意清洗的尺度和范圍，避免因過度清洗而使瓷器本體產生新的損傷，此外，瓷器在制作過程中產生的窯粘、落渣、串煙等（圖1），抑或是舊有編號、標記等（圖2），都屬于原始信息，清洗前需準確辨識，予以有效保護和留存。

清洗一般遵循“先物理后化學”的原則。物理清洗是通過使用機械或儀器清除附著物的方法，除了毛刷拂掃、去離子水濕敷、流動水沖刷、手術刀剔刮等基礎操作之外，常用的方法還有超聲波清洗①、機械清洗②、激光清洗③、干冰清洗④、蒸汽清洗⑤等?；瘜W清洗則是利用化學反應溶解和去除附著在瓷器上的鹽類沉積物、鈣質堆積物、鐵質凝結物等，常用的化學試劑有檸檬酸、醋酸⑥、草酸⑦、過氧化氫⑧、表面活性劑和生物酶⑨等。清洗能力強的化學試劑，通常對文物本體的損傷也較大，因此，選用化學試劑進行清洗前，需對病害種類、試劑性能等有較全面的了解，并且需試驗可行后才能使用，化學去污后需用去離子水清洗置換出殘留試劑，以免造成二次污染。此外，針對瓷器的拆解，較成熟的技術有水浴箱浸泡法、干燥箱拆分法、熱風槍拆分法、化學試劑濕敷（或浸泡）法⑩等。

1.2 粘接

針對瓷器破碎嚴重或是殘片混雜的情況，在粘接工作開始前需進行無膠拼對，這不僅能直觀認識殘片在整體結構中的正確位置以及器物的缺損程度，而且還能以此確定粘接時的先后順序以及操作方法，使殘片拼合、粘接得更加精準。對于無法第一時間明確歸屬的殘片，可從釉色、厚度、形狀、紋飾等方面判定其位置以及相互間的咬合關系。

粘接對準確度的要求極高，需做到粘接位置準確，接縫處無明顯凹凸感且粘接完成后，器表無膠體污染。根據文物體積以及殘片數量，有“開合式”和“閉合式”兩種粘接方法?！伴_合式”粘接適用于器物體型較大、殘片碴口能夠完全咬合或者破碎情況嚴重、殘片數量較多的情況。一般選擇從器物底部或是能起到支撐作用的部位開始，自下而上逐片粘接（圖3）。“閉合式”粘接則適用于器物體型較小或殘片數量較少、抑或是經拼合后裂隙較寬的情況。確認殘片所處位置精確無誤后，用熱熔膠或納米無痕膠將殘片全部拼合、固定，再選用合適的膠黏劑沿著拼合裂隙，依次進行滴注粘接（圖4）。

1.3 加固

加固是選擇透明無色澤、具有理想滲透力、適合操作的滲透速度以及一定膠結強度的材料作為固化劑，在不使文物外表發(fā)生原色加深、眩光等一系列改變的前提下，通過滲透作用使化學試劑進入文物縫隙內部，使文物表面或縫隙內部形成支撐性的結構組織，增加整體結構強度的一種技術手段k。

通過選用不同的加固試劑，采用不同的加固技術，對粘接縫隙、制作缺陷（如窯裂）、風化褪色的彩繪、剝蝕的釉面、驚紋、沖口、裂縫等進行加固處理，提高文物整體結構的強度、硬度和牢度。目前，業(yè)內常用的加固試劑主要有α-氰基丙烯酸酯系膠黏劑、環(huán)氧樹脂類黏合劑或硝基清漆和丙烯酸清漆類涂料l、B-72丙酮溶液m等，加固技術主要有涂刷加固、噴涂加固、滴注加固、負壓加固等。

1.4 補配

在文物修復技術的體系架構中，補配起著保護與修復的雙重作用。一方面通過復原文物立體結構，強化文物安全程度，使其更易于保藏利用，為科學研究提供更為完整的信息；另一方面，通過文物整體穩(wěn)定性的提升，不僅增強了文物自身的美學價值和藝術表現(xiàn)力，而且更有利于提高文物信息的可讀性，使其社會教育功能得到更有效的發(fā)揮。

遵循文物保護修復原則，文物缺失部位的造型復原需有客觀參照依據，絕不能憑借主觀臆想而改變文物原貌，可通過現(xiàn)有造型或同類造型進行判定。現(xiàn)有造型判定是補配最常用的方法，主要針對碗、盤等倒件以及梅瓶、香爐等立件，但缺失部位（以垂直于器物的方向為基準線）占器物完整結構的百分比需低于60％，此種情況可直接在文物完好部位翻模后進行整體復原。同類造型判定適用于雕塑件或者器物的某個部位有整體性缺失，比如梅瓶的口、頸、肩部缺失，這種情況下，就必須通過查閱大量文獻圖錄、考古發(fā)掘報告等，找到同時期相同窯口、相同造型的器物，獲取尺寸等基本信息后，才能以此為參照復原文物造型。博物館瓷器的補配工作主要包括制作模具、處理斷面、翻制塑件、填補空隙、打磨還原五個部分，依據文物特性及缺失部位的面積大小，可選用打樣膏、紅蠟片、硅膠等材料制作單面或雙面（內、外）模具，補配材料多是用環(huán)氧樹脂膠黏劑、無機填料、色粉調配而成的。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翻制塑件前，可選用硅烷偶聯(lián)劑對斷面進行預處理，已有文獻、實驗證明n，硅烷偶聯(lián)劑可提高復合材料的機械強度，用其處理殘片斷面，可提高環(huán)氧樹脂膠黏劑60％左右的粘接強度，并能增強其耐水性，此方法也可用于殘片粘接。

1.5 上色

依據文物原有釉色對補配部位進行著色處理，以修飾、淡化補配痕跡，令其色澤、質感與文物本體保持基本一致，是瓷器修復工作中又一至關重要的環(huán)節(jié)。瓷器在制作過程中，受溫度、時間、氣氛、胎釉各元素分布等客觀因素的影響，即使是單色釉瓷器，其釉色也會呈現(xiàn)豐富多彩的變化，加上博物館瓷器修復工作多是在自然光下開展的，反射到修復人員眼睛里的釉色也會因光線強弱而發(fā)生冷暖變化，想要使補配部位的顏色能夠無限接近文物本體，首要問題是明確瓷釉特點，從而制定正確的調色方案。

辨別瓷釉顏色，首先要確認基準色，任何一件瓷器都含有一個最基本的顏色，可從釉色的三屬性，即色相、明度、彩度進行感官識別，確定瓷釉的色彩相貌、明暗程度，這是決定上色后的補配部位能否與文物原有部位融為一體的關鍵因素。其次要明確層次關系，瓷釉的層次關系一般分兩種，一種是在同一維度下的色彩變化，另一種則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維度下的色彩變化，明確釉色的層次關系，確定合適的上色順序，可使修復后的瓷器給人以通透、明凈的色彩質感。最后要掌握變化規(guī)律，由于瓷器固有色、光源色、環(huán)境色在色相、色度、色性上的不同，導致其表面呈現(xiàn)出豐富、復雜的色彩，從色彩的變化形式上可分為突變、推移、疊加三種，上色前仔細觀察瓷釉的變化規(guī)律，可有效避免補配部位上色后的生硬刻板。目前，較主流的上色技法有刷色、撣撥、噴涂三類，刷色即使用毛筆反復涂刷、疊壓上色，其優(yōu)點是可控制過渡面積，提高試劑的附著力，但容易產生筆痕（圖5）；撣撥主要是利用筆毛在網板上來回橫掃時的反彈作用，將試劑彈成霧狀小點，通過不同色汁的相互疊壓對補配部位上色，具有不易留痕、過渡自然等優(yōu)點，但較難掌握過渡面積（圖6）；噴涂則是使用噴筆進行上色，操作簡便且上色速度快，但噴涂的邊緣容易因氣浪而形成霧區(qū)。

1.6 繪紋

紋飾的補全工作需建立在以足夠客觀、翔實的文獻資料為佐證的基礎之上，不可進行任何結構或者裝飾上的改造。補繪前，要明確器物紋飾的組成種類、布局疏密以及整體風格特征。此外，需遵從器物自有紋樣的規(guī)律性，忠于文物本體的原始外觀形態(tài)，正確把握審美標準，避免因過度體現(xiàn)藝術完整性而主觀改變文物原狀，使文物失去因自然變化而呈現(xiàn)的藝術魅力。瓷器紋飾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布局的對稱性和畫面的連續(xù)性，紋飾的補繪可采用淡寫輕描、勾勒點染、雙鉤填色、單線平涂、暈渲烘染、罩染復勒等技法（圖7、圖8），通過用筆力度、運筆速度、行筆方法，描畫出粗細深淺、縱橫疏密的線條，暈染出濃淡虛實、層次分明的畫面，使補繪的紋飾能與底色融為一體，從視覺上增加整體柔和感、空間感及動態(tài)感。

1.7 仿釉

瓷器修復技術中的仿釉，并不是單一地模仿釉層的外觀色彩，而是通過對釉面光澤的調整以及釉面老化的仿制，一方面將色層籠罩其中，使修復部位的釉色、紋飾更顯靈動柔和；另一方面淡化上色、繪紋時的筆觸痕跡，使其與文物本體呈現(xiàn)出較一致的光澤質感和自然舊貌，形成視覺上的延續(xù)。

依據不同器物表面呈現(xiàn)的不同光澤質感，可采用罩光、拋光、壓光三種技法進行仿釉處理。罩光是較為常用的技法，可適當提高稀釋劑用量以降低仿釉基料的黏稠度，修復后能對光線產生干涉作用，具備一定的色散效果。要想獲得柔和潤澤的釉面質感，則可直接在完全固化后的修復部位用拋光布進行整體拋光，或是適量涂擦一些進口石蠟，然后再用拋光布擦拭拋光。修復部位如若過亮，可進行壓光處理，先用金相砂紙對其進行適當打磨，然后用撣撥法復原其質感，使整體保持協(xié)調統(tǒng)一。

2 結語

文物是歷史文明的載體，是不可再生資源，瓷器修復屬于可移動文物保護的范疇，是一項以人為經驗性技能為主導，通過改變文物目前的不利狀態(tài)，讓文物得以妥善保藏，進而推動文物活化利用的綜合性工作。其本質是一個模擬過程，對技術性和專業(yè)性的要求極高。博物館瓷器修復工作具備較成熟的體系，梳理總結關鍵技術及相應對策，以期能夠促進瓷器修復技術水平的有效提升，使之朝著規(guī)范化、標準化的方向發(fā)展，更好地服務社會。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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