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懸在天上,陽光灑在唇間,甜絲絲的,兒時的小院里總有陽光和誘人的香味。
“歡喜團來嘍!”奶奶掀開鍋蓋,一股熱氣夾雜著紅薯香、面粉香急急忙忙地沖出來,一路狂奔,鉆進我的鼻孔?!皻g喜團,我來嘍!”我大喊一聲,沖了出來,“歡喜團在哪兒呢?”“不急,不急?!蹦棠绦σ饕鞯囟藖硪淮蟊P歡喜團,放在院中小樹下的石桌上。它們個個滾瓜溜圓,一粒粒白芝麻緊緊貼在上面。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白芝麻愈發(fā)顯得要冒出油來。
正當我準備一口一個時,表妹也聞聲而來。于是,那句最討厭的話溜進了我的耳朵:“別急,讓妹妹先吃?!北砻媚闷鹂曜?,夾起一個又大又圓的歡喜團。頓時,我頭皮發(fā)麻,不停地揉著衣角,眼睛瞪得老大,眼巴巴地在一邊等著。
“嘀嗒,嘀嗒”,指針的尾音拖得老長,表妹終于放下筷子,滿足地打著飽嗝,嘴角溢出油光和得意。再也等不及了!金黃的歡喜團觸及舌尖的一刻,剛才小小的不快煙消云散,我任由美味在舌尖跳舞,全身也隨之擺動。奶奶在一邊看著,笑著。
“吃歡喜團嘍!”又是一年春日,隨著一聲熟悉的吆喝,我和表妹一起奔向院子。樹蔭下,石桌上,還是那個大盤子,盛著滿目金黃。表妹一抬手,一雙筷子已在她手中,經(jīng)過多次“切磋”,她早已熟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搶先抄起一個歡喜團。
表妹的“先發(fā)制人”沒等來還擊,就又夾起了一個歡喜團。奇怪,我的“雄心壯志”呢?表妹好像也很詫異,放下筷子,回過頭,用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兩頰白里透紅,嘴唇泛著油光,腮幫子鼓鼓的。我在一邊看著,笑著。樹蔭下,光斑灑滿一地。我似乎明白了,有某種比“勝利”更令自己在乎的東西正蕩漾在小院里。
“吃歡喜團啦。”熟悉的聲音不知何時被時光磨得沙啞?!敖?,吃歡喜團啦!”“等一下?!?/p>
表妹踮著腳等了一會兒才走出房門,用筷子撥動著歡喜團,不時咬一口,似乎吃得沒以前那么香了?!敖?,好了沒?”她一搖一擺地走進來,嘴里銜著一個歡喜團。我笑了:“咋了,沒姐在,吃團子不香?”
“挺香的!對了,你還有多少作業(yè)?”她一伸手,原來筷子上還夾著一個歡喜團?!敖o,先充充饑?!蔽乙豢谝ё?,面粉與紅薯的味道炸開。“嗯,好吃!”我“吧唧吧唧”地嚼著,香味似乎要從頭頂冒出來。表妹站在一邊看著,笑著。
門前,曾經(jīng)的小樹已撐出一整片綠蔭,地上的光斑早已流走。時光荏苒,記憶里仍有歡喜團的味道。
春秋冬夏,皆有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