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動擋汽車風行的當下中國，不知道有多少人還能開手動擋車，就是一只手掛擋，一只腳踩離合器，看上去手忙腳亂的駕駛方式；如果這不夠難的話，加上英式右舵，就是左側行車，左手換擋；如果這還不夠難的話，再加上沒有明顯路標、導航不給力、之字形行駛、盤山路、溝壑……疊加起來的話就是在塞舌爾群島的開車經(jīng)歷了，真是一次心驚膽戰(zhàn)的體驗。

其實去塞舌爾之前我也做過一些功課，社交媒體上不少人推薦租車，因為在當?shù)卮蜍嚭苜F，乘坐公交車又有時間限制。如果預訂一個最便宜的車輛，一天不過500元人民幣，可以去島內(nèi)任何一個地方。于是我網(wǎng)上找了一個排名靠前、價格便宜、不知名的租車公司。

提車時已經(jīng)被驚到

在塞舌爾首都維多利亞下飛機是凌晨5點，出海關大門后找租車行，左顧右盼也看不到通常在西方國家機場排一行辦理登記手續(xù)的租車柜臺，只有幾個當?shù)睾谌苏驹诒炔妥肋€低的一個簡陋的木頭箱子后邊，注視著往來的旅客。我上前問租車行在哪里，他們回答自己就是。心懷疑惑的我環(huán)顧一下四周，這里既無柜臺也無收款機，旁邊也沒有租車行的標識，有點犯嘀咕，世界上騙子太多，人生地不熟，猶豫是否和他們繼續(xù)對話。

塞舌爾是西方游客鐘愛之地，海灘漂亮，消費也高，人均收入高于全球平均水平，還通用英語，顯然是一個發(fā)達國家的標準。結果到站后第一個交易對象就像賣紅薯的攤販一樣，著實把我給驚到了。見我有點不信、還要離去的意思，他們指了指自己襯衫上的logo，還讓我看一下破木箱上同樣的公司logo，他們竟然就是我之前預訂車輛的那家車行。

塞舌爾的公路體系極其發(fā)達，作為一個袖珍型國家，卻擁有近600公里長的公路，人均公路里程數(shù)在世界上遙遙領先。除此之外塞舌爾還是非洲人均擁有汽車最多的國家，全國共登記車輛約3.4萬，平均每3人便擁有一輛汽車。

既然接上了頭，我提議將原來的租約從1天延續(xù)到4天，希望因此獲得一點折扣。他們挺高興，想了一下后說那就1天50元吧，我以為是美元，那樣的話就比較便宜，他們堅持說是歐元，比預想的多了10%，也能接受。于是我們就站在那談好條件，就像是和菜市場小販討價還價似的。

他們的柜臺木箱還挖了個茶杯大的圓洞，原來這是機關所在，對方囑咐我還車時見不到人的話就將車鑰匙徑自扔進這個洞口，交易就算完成。這可是我第一次碰到這么不把車當回事的租車行。我從箱子上拿走車鑰匙，幾天后的大半夜又在無人的情況下把鑰匙扔到洞里，因此對這個箱子印象深刻。

用信用卡付款后，面相誠懇的工作人員送我一張塞舌爾群島的主島——馬埃島的地圖，帶我走了不過幾十步，就到了出境大廳（其實和入境大廳是同一個，比普通商場大廳還小）的門口提車。

我刷卡刷的是真金白銀，不過他們給的倒也是真車。走到跟前，才發(fā)現(xiàn)這輛車是真簡陋。

開車中膽戰(zhàn)心驚

在靜靜等候我的車是白色的，形狀奇怪，方頭方腦，比奔馳那款迷你庫珀還小，只有國內(nèi)汽車的一半大。開門就感覺到這是一輛簡陋的鐵皮車，車門很薄，除了鐵皮幾乎沒有裝飾，關一下車門得用很大力，還會發(fā)出很大的聲響。開這種鐵皮車和住慣了電梯房后直接住到簡陋鐵皮屋的感覺一樣。對方說這其實是輛新車。后來上到大路，才知道大部分塞舌爾的汽車都是這個樣子。

塞舌爾曾經(jīng)是英屬殖民地，方向盤位于右側，和歐洲大陸、也和絕大多數(shù)國家駕車習慣不同。右舵開車對我本來就是挺大的挑戰(zhàn)，坐上去后發(fā)現(xiàn)竟然是手動擋。結果那天早上我在大雨中原地試了5分鐘，踩離合、掛倒擋、轟油門，出了一身汗，都沒有完成倒車，更別提開出去，只好厚著臉皮再度進機場大廳，請租車行小伙子介紹一下踩離合器倒車的方法。

之后的路程更不輕松，雖然將車開出機場，卻茫然不知所向。高德地圖能指個大方向，具體怎么拐彎還得自己判斷。上下坡時來回換擋出現(xiàn)錯誤，結果車喘如牛，中途熄火多次，本來安靜尾隨在后面的車也開始按喇叭，已經(jīng)不耐煩了。我最后還是將車停在山腰，后面那些等不及的駕駛者開始一個個在窄路上超車。

塞舌爾是島國，山不高、路崎嶇，上下山都要走之字形的盤山路。這就給駕車者一個很大的考驗：一側是無遮擋的山間絕壁，另一側是懸崖下的深谷溝壑。路修得很窄，也沒有護欄，對開車多次在之字形急轉(zhuǎn)彎處相會，幾乎都是擦身而過。會車幾次后，我都覺得沒有撞到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那次車程雖然只有十幾公里，又不堵車，卻開了將近1個小時，中途熄火數(shù)次，找不到路被迫停在路旁數(shù)次，大汗淋漓數(shù)次，后悔不該租車自討苦吃，弄得進退兩難。

還車時還被嚇著

當?shù)芈奖橐暗蔫F皮車，大部分是白色，租車在當?shù)睾芰餍?。這種車設計簡單，成本低廉，應該很多汽車廠可以制造。在世界發(fā)達國家一窩蜂制造自動擋汽車的當下，手動擋車能在塞舌爾大行其道，是因為要走山路，上上下下，尤其上坡有很多之字形急彎，手動低擋爬坡是比較保險的。所以小車體，鐵皮門，手動擋，這些都是根據(jù)當?shù)仄鸱降卦O計，自有他的道理。

我租車4天，主要用于從機場開至馬埃島北側一個叫明智選擇的酒店，第4天再回機場而已?；貦C場那天，我須要趕在日落前后抵達，避免夜間開車。那天盲人瞎馬，好不容易找到停車場時天色已晚，周圍黑乎乎一片，離起飛還有5個小時，我可以利用汽車這個“鐵皮小屋”充分休息，最好是躺在車后座上聽音樂。只是它又短又窄，根本躺不下來，于是我打開車門，把腿伸到外面，搭在行李箱上，這樣就能將身體放平，緩解一下靜脈曲張的右腿。

躺下沒多長時間，兩個穿短袖衫的男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車前，一前一后，他們比夜色還黑，嚇了我一大跳。想到這是國際航站停車場，夜幕降臨前還有收費人員值守，應該不是壞人，于是起身寒暄。領頭的那個指了指T恤衫上的公司logo，示意自己是租車公司的。他說下班前來看看停車場回歸車輛，既然我在這里，不妨一起驗車，因為柜臺（其實就是那個箱子）在天黑后已經(jīng)沒人辦公了。

我當然不反對驗車，有問題可以當面說清楚，比回國后再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扣除信用卡費用強。于是對方一個人打開前門看看車內(nèi)狀況，啟動后特別關注了油表是否加滿油，這是還車的一個重要指標，如果沒加滿，就得按他們定的規(guī)則收費，那費用比你自己加油的價格高出不少。另一個人則打開手機光源，在夜色中圍著車轉(zhuǎn)了一圈，看看有無破損和撞車痕跡。之后負責的人說：“OK了，沒有其他程序，既然車已經(jīng)在這里了，你繼續(xù)休息，想躺著就躺著，車還歸你使用?！蹦且馑季褪?，約定好的還車時間并不重要，今晚想用多久就用多久，只要登機前記得把車鑰匙扔到柜臺箱子那個小洞洞里就好了。

這成了我多年租車行程中最奇特的一次經(jīng)歷。

（責編：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