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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大簡《詩經(jīng)》疑難古文字新考

        2024-12-16 00:00:00侯乃峰
        江淮論壇 2024年6期
        關(guān)鍵詞:詩經(jīng)

        摘要:安大簡《詩經(jīng)》中有幾個疑難古文字,在字形分析上仍有討論的空間,需要對其進行考辨。簡9對應(yīng)今傳本《毛詩》“荒”之字,其形體或可上溯到甲骨文中釋為“彭”之字。簡32、33對應(yīng)今傳本“振”之字,“■”之上部當是“■”之省形,字從“■”得聲,“■”亦聲,可讀為“振”。簡34對應(yīng)今傳本“摽”之字,學者將其與傳抄古文“拋”字聯(lián)系起來,諸字形之間的演變關(guān)系可進一步討論。簡77、80對應(yīng)今傳本“獵”之字,當是從“■”得聲。簡84、85對應(yīng)今傳本“髦”之字,其字形或可從“木”與“矛”本是一字分化的角度加以分析。

        關(guān)鍵詞:安大簡;《詩經(jīng)》;疑難古文字;形體分析

        中圖分類號:H13"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1-862X(2024)06-0142-009

        安徽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以下簡稱“安大簡”)《詩經(jīng)》[1],由于有傳世今本《毛詩》可以對讀比勘,為其中疑難文字的釋讀帶來了極大便利。原整理者對簡文進行了精當?shù)尼屛淖⑨?,為學界提供了高質(zhì)量的研究材料。我們在閱讀安大簡《詩經(jīng)》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有幾個疑難古文字在形體分析上仍有討論的空間,今在原整理者釋讀意見的基礎(chǔ)上,對這幾個字進行補充論證。若有不當之處,尚祈方家指正。

        一、簡9對應(yīng)今傳本“荒”之字當釋為“彭”讀為“荒”

        安大簡《詩經(jīng)》簡9有個字寫作“■”[1]9,對應(yīng)今傳本《毛詩·周南·樛木》“葛藟荒之”的“荒”字[2]279。原整理者將此字釋為“豐”,注釋以為:

        葛藟豐之:《毛詩》作“葛藟荒之”?!柏S”字西周金文或作“■”(豊卣,《集成》0五四0三·一),應(yīng)分析為從“壴”,“亡”聲。簡文“豐”字作“■”,當是承襲金文這種寫法?!兑住ば蜇浴罚骸柏S者,大也?!薄柏S”又有茂盛、茂密義。《詩·小雅·湛露》:“湛湛露斯,在彼豐草?!眲⑾颉墩f苑·談叢》:“茂木豐草,有時而落?!薄睹姟纷鳌盎摹?,當屬音近通假。上古音“豐”屬滂紐冬部(引按:古音學界多歸入東部),“荒”屬曉紐陽部。典籍中“邦”“方”,“方”“罔”相通(參《古字通假會典》第二六、三一二頁)。毛傳:“荒,奄?!焙啽咀鳌柏S”更貼切詩意。[1]77

        安大簡《詩經(jīng)》和今傳本《毛詩》中的異文,絕大多數(shù)都是音近通假的關(guān)系。因此,原整理者將簡文此字看作是今傳本“荒”字的通假字,應(yīng)當是可信的意見。將此字釋為“豐”,并與金文中從“壴”、“亡”聲之字認同,當是認可林沄先生的說法。林沄先生對古文字中的“豊”與“豐”加以辨析,早先認為:商代甲骨卜辭和西周金文中,見有從二亡從壴之字,今多釋為豐。亡、豐雖均屬唇音字,然在商代和西周是否音近而可互通,并無其他直接的證據(jù),所以仍傾向于認為此字是不同于豐的另一個字。[3]62后來,林沄先生又進一步認為:甲骨文中從二亡從壴的字,現(xiàn)在重新考慮,恐怕還是釋豐有更多的根據(jù),一是■鼎銘(集成2739)豐公(引按:“公”當作“伯”)之豐作■形,而近出晉侯蘇鐘銘(銘圖27.15310)的■字作■,上部字形相同,可以互證;另一個是從亡以象鼓聲和從豐以象鼓聲,都合乎常理,似不必拘泥于亡、豐古音是否相通。[4]也即,林沄先生早先對從二亡從壴之字是否當釋為“豐”心存疑慮,而后來又根據(jù)新見的材料認為此字還是釋“豐”更有道理。

        誠如林沄先生所言,“亡”“豐”雖均屬唇音字,但韻母分屬陽部和東部(“亡”屬于陽部,“豐”屬于東部),二字相通之例畢竟輾轉(zhuǎn)。因此,林沄先生后來用“從亡以象鼓聲和從豐以象鼓聲”將二者加以溝通,顯然還是對“亡”“豐”古音是否相通有所顧忌。

        安大簡《詩經(jīng)》公布后,魏宜輝先生認為,簡文此字的構(gòu)形也應(yīng)該分析成從“壴”、“亡”聲。今本《詩經(jīng)》對應(yīng)之字為“荒”,“荒”字從“亡”得聲。此字與“荒”皆從“亡”聲,從聲韻上看二字的讀音關(guān)系是非常密切的。因此傾向于還是將此字讀作“荒”為好。(1)尋繹魏先生文意,當是在承認此字從“亡”得聲的前提下,直接讀為今本的“荒”,避開了此字究竟應(yīng)當釋為哪個字,或者說是否可以釋為“豐”字的問題。孟蓬生先生贊同原整理者將此字釋為“豐”之說,認為“豐”“荒”相通沒有問題,并從通假例證上進行補充論證。(2)沈培、趙彤兩位先生則對釋“豐”之說表示懷疑,認為此字當釋為“彭”,“彭”可以讀為“荒”;沈培先生指出簡本此字跟甲骨、金文從雙“亡”的字形有差距,故不宜釋“豐”。(3)

        今按:既然諸家說法各有證據(jù),那么在字形分析上可能就需要一種兼容性的解釋了。討論古文字構(gòu)形問題需要一個定點,上引趙彤先生指出的“《樛木》釋為‘豐’之字,于韻不葉”(4),應(yīng)當可以作為一個定點。今傳本《詩經(jīng)》此章是“荒”“將”押陽部韻,參照其他兩章的押韻用字,都是同一韻部之字相押韻,由此似可推知簡文此字當定在陽部字為妥。

        以此字古音屬于陽部字為基準,再結(jié)合“■”字的寫法,若僅據(jù)字形而言,誠如上引沈培先生所指出的那樣,此字跟甲骨、金文從雙“亡”的字形有差距,上部字符的寫法確實不類“亡”字形,故直接將其與甲骨、金文從二“亡”的“■”字認同,恐有障礙。換言之,簡文此字上部既然并非從二“亡”,不能直接釋為“■”字,自然也就不是以“亡”為聲符之字了。認為簡文此字是承襲金文從二“亡”的“■”字形而來的看法,應(yīng)當是不確切的。

        那么,簡文此字形是否能找到其他的形體來源呢?我們認為,這個字應(yīng)當可以和甲骨文中另外一系的“彭”字聯(lián)系起來。甲骨文所見的“彭”字,常寫成“壴”旁加“彡”之形。[5]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文中,有個在“壴(鼓)”字基礎(chǔ)上增加四個小點的“■”(11.2)字形,學者多釋為“彭”字。[6]當然,也有學者對此字釋“彭”表示懷疑。[7]不過,我們認為,在“壴(鼓)”形上加點,應(yīng)當可以表示擊鼓之聲(詳參下引的金文字形),故此字釋為“彭”還是很有道理的。眾所周知,古文字中加點數(shù)量的多少大都是隨機的,加四個點和加兩個點表意可相同。因此,甲骨文中此字若是省略掉中間的兩點,即成為在“壴”字上部添加兩點之“■”字形。此字形上部的兩點,若是下部稍微拉長,成為短豎筆,很容易與“壴”字上部的筆畫粘連在一起,就和簡文所見的“■”字形極其近似了。按照這種字形分析的思路,將簡文“■”字看作源自甲骨文的“■”字,是甲骨文字形中的點畫拉長后又經(jīng)筆畫粘連而形成的形體,顯然最為直接。

        如果甲骨文“■”字釋“彭”可信,則安大簡《詩經(jīng)》“■”字亦當釋“彭”。簡文此字釋為“彭”,讀為今傳本的“荒”,從古音上看也更為自然?!芭怼惫乓魧儆阡杓~陽部;“荒”從“亡”得聲,“亡”古音屬于明紐陽部。二字聲母皆是唇音,韻母皆是陽部,古音更為接近。

        不過話又說回來,簡文此字釋為“彭”,既然可以和從“亡”得聲的“荒”字相通,則反過來似可證明,甲骨、金文中上從二“亡”的“■”字,應(yīng)當如林沄先生所說,以釋“豐”更有根據(jù)?!墩f文》:“彭,鼓聲也。從壴、彡聲?!倍斡癫米⒃疲骸啊对姟分怨穆曊?,惟‘鼉鼓逢逢’,毛曰:‘逢逢,和也。’逢逢,《埤蒼》《廣雅》作‘韸韸’。高注《淮南》《呂覽》、郭注《山海經(jīng)》引《詩》皆作‘韸韸’。許無‘韸’字,‘彭’即‘韸’也,東陽合韻也?!保?]207可見,作為形容鼓聲的擬聲詞,“彭彭”即“逢逢”,“彭”“逢”二字可通用。甲骨、金文中的“■”字,之所以上從二“亡”,大概屬于在“彭”字基礎(chǔ)上的變形音化現(xiàn)象,即是將上部字形變化成從二“亡”作為聲符,此字原本亦當釋為“彭”。如果“■”字釋為訓(xùn)作“鼓聲”的“彭”可信,“彭”與從“豐”得聲的“逢”又可相通,則如同林沄先生所說的那樣,將其釋為從“豐”得聲的“豐”就很自然了。早期文字的形體不固定,古人可以用不同的字形來表示語言中的同一個詞,故出現(xiàn)上述這種以加點的“■”“■”字和從二“亡”得聲的“■”字來表示鼓聲之“彭”或“逢”毫不奇怪。這些字當然也可以釋為“豐”。上引林沄先生之文已指出,“豐”字上從二“豐”,乃是以“豐”為聲符,“謂擊鼓之聲蓬蓬然”。[3]62《說文》將“豐”訓(xùn)釋為“豆之豐滿者也”,實不可信。而且,從文字形體的繼承性來看,訓(xùn)為“擊鼓之聲”的“彭”“逢”“豐”三個字形中,后世只有“豐”字形沿用了“■”“■”“■”諸字形這種以“壴”為主體的左右對稱構(gòu)形,也可以反證將這些字釋為“豐”當屬有據(jù)。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安大簡《詩經(jīng)》中的“■”字,若僅從字形上分析,不宜直接和甲骨、金文中上從二“亡”的“■”字認同,其形體當是來源于甲骨文中另外一系的“■(彭)”字,故此字當以釋成“彭”字為妥。甲骨、金文中上從二“亡”的“■”字,有可能是變形音化才產(chǎn)生的字形。將簡文此字釋為“彭”,既與今傳本《詩經(jīng)》中從“亡”得聲的“荒”字對應(yīng),又可以與從“豐”得聲的“逢”字相通。這些現(xiàn)象反過來證明,林沄先生將甲骨、金文中上從二“亡”的“■”字釋為“豐”的看法,顯然是可信的。當然,如果“豐”字的本義就是“擊鼓之聲”,則將簡文此字直接釋為“豐”,從字形的繼承性來看,其實反而更為合適。但從字形的演變過程來看,不宜將其直接隸定為“■”字。

        附帶提及,金文中有些“豐”字形,如“■”(■,《殷周金文集成》00146,士父鐘)、“■”(■,虢叔旅鐘·西周晚期·01.240.2),以及“■”(右小臣豐卣·西周早期·10.5352)、“■”(豐伯戈·西周早期·17.11014)、“■”(豐伯劍戈·西周早期·18.11573)、“■”(伯豐爵·西周早期·文物96.7)等[9]397,579,“壴”之上部其實原本就是寫成兩短豎筆畫的,和簡文此字形非常接近。過去,學者大概都是將其中的兩短豎筆看作二“豐”形之省體或訛變之形的。[3]61-62現(xiàn)在據(jù)安大簡《詩經(jīng)》的“■”字形來看,這些“豐”字形上部所從的兩短豎筆,很可能原本就是如同殷墟花園莊東地甲骨文中的“■”字那樣,是以兩點形來表示擊鼓之聲的,而并非二“豐”形之省體或訛變。古人以在“壴(鼓)”形上加點的方式來表示“擊鼓之聲”的“彭”“逢”“豐”(三字同源,對應(yīng)語言中表擊鼓之聲的詞),后來大概由于點畫的辨識度不高或者容易脫落不顯,故又在“壴(鼓)”形上添加二“豐”或二“亡”聲(也有可能從“亡”是變形音化),從而形成“豐”和“■”字形。

        此外,金文中習見的模擬鼓聲的象聲詞“■■”[9]397,“■”字右部常從“攴/攵”。古文字中,添加“攴/攵”旁常用來表示某種動作?!啊觥弊趾銖摹瓣?攵”旁,很可能是用于表示擊鼓之意,故此字當亦可直接釋為訓(xùn)“擊鼓之聲”的“彭”“逢”“豐”字,或者視為表“擊鼓之聲”的“豐”之繁文。

        二、簡32、33對應(yīng)今傳本“振”之字當是“■”“■”雙聲字

        安大簡《詩經(jīng)》簡32有個字寫作“■”,簡33有異體從“辵”旁寫作“■”形[1]20,21,對應(yīng)今傳本《毛詩·召南·殷其靁》“振振君子”的“振”字[2]289。原整理者將簡32之字隸定作“■”,將簡33之字隸定作“■”,注釋中分析“■”字形以為:“從‘■’,‘辰’聲,讀為‘振’。”[1]91即直接將“■”之上的字符看作“辰”,顯然是與今本直接對讀而得出的看法。

        今按:“辰”字符在安大簡《詩經(jīng)》其他簡中出現(xiàn)過,如簡44、55皆有“晨”字,分別寫作“■”“■”形[1]259,“日”之上的“辰”字符與簡32、33“■”之上所謂的“辰”寫法明顯不同。因此,這個字的釋讀似當另尋途徑。

        我們認為,此字形當和簡77、80對應(yīng)今傳本“獵”之字聯(lián)系起來。彼處簡77之字作“■”[1]41,中間所從的字符上部和簡32、33“■”之上的字符非常接近,當是同一字符之變。簡77、80對應(yīng)今本“獵”之字,當是從“■”得聲(詳參下文)。據(jù)此,簡32、33“■”之上的字符也當是“■”之省形,且作為聲符。之所以簡文中二者的寫法不一樣,簡32、33“■”之上的“■”下部缺少“■”字符,應(yīng)當是由于書寫者要避讓下部的“■”字符而將“■”下部的筆畫省略所致的。

        如果簡32、33“■”之上的字符釋“■”不誤且作為聲符,則此字即是從“■”得聲之字?!啊觥惫乓魧儆谀嗉~緝部,“辰”古音屬于禪紐文部,聲母皆屬于舌音,韻母看似遠隔,其實也接近。例如,“入”與“內(nèi)”為一字分化,古音“入”是日紐緝部字,而“內(nèi)”是泥紐物部字,聲母皆屬于舌音,物緝通轉(zhuǎn),物文對轉(zhuǎn);又如,“立”與“位”為一字分化,古音“立”是來紐緝部字,而“位”是匣紐物部字,物緝通轉(zhuǎn)。“辰”韻母屬于文部,是物部的陽聲韻,可見與緝部的“■”古音亦不遠。將簡文此字看作從“■”得聲,讀為今傳本的“振”字,還是具有一定理據(jù)的。

        另外,簡文此字所從的“■”,可能也是聲符。古音“■”屬于見紐文部,與禪紐文部的“辰”古音非常接近,與泥紐緝部的“■”古音亦近。如,《說文》:“■,蟲之總名也。從二蟲。讀若昆?!倍袄サ堋敝袄ァ?,典籍或作“晜”,異體或作“■”,從“弟”“眔”,段玉裁注云:“眔者,逮也。鰥下曰:‘從魚、眔聲?!瘎t此亦可眔聲,合韻也。”[8]239即“昆(■)”字當是以“眔”為聲符。從“眔”得聲的“鰥”“■(昆)”,古音皆屬于文部。而“眔”字,據(jù)古文字學界的研究,當是“泣”字之初文。[10]“泣”字從“立”得聲,“立”古音屬于來紐緝部,與泥紐緝部的“■”字古音很近,二字聲母皆屬于舌音,且如果根據(jù)唐蘭先生來母字古讀如泥母之說[11],則“立”“■”二字聲母相同,韻母皆屬于緝部,即二字古音聲韻俱同,“■”字自然具備充當聲符的條件。同時,諸字之間的古音通轉(zhuǎn)關(guān)系,也可以反過來證明將“■”之上的字符釋為“■”是有道理的。退一步講,如果以上將“■”之上的字符釋為“■”之省形且作為聲符不確,則簡文此字所從的“■”很有可能是作為聲符,此字從“■”得聲,從而讀為今傳本的“振”字。

        三、簡34對應(yīng)今傳本“摽”之字可與“拋”系聯(lián)

        安大簡《詩經(jīng)》簡34有個字寫作“■”“■”“■”形[1]21,對應(yīng)今傳本《毛詩·召南·摽有梅》之“摽”字[2]291。原整理者將此字隸定作“■”,注釋中分析字形以為:下部從兩“又”,所從“又”與《無衣》“■(■)”所從同。從兩手,會意,即“■”?!啊觥?,“■”之異體?!遏斣姟贰俄n詩》作“■”,《齊詩》作“蔈”。《說文·爪部》:“■,物落,上下相付也。從爪,從又。凡■之屬皆從■,讀若《詩》‘摽有梅’?!泵珎鳎骸皳?,落也?!倍斡癫靡浴睹姟贰皳俊弊譃椤啊觥敝俳?。[1]92

        原整理者對字形分析的意見,無疑是很有道理的。后來,安大簡《詩經(jīng)》的主要整理者徐在國先生又有專文討論此字,認為此字有可能當分析為從“艸”、“友”聲的“苃”字,頗疑“苃”即“囿”字異體;簡文“苃又某”,即“囿有梅”,指果園中有梅;“苃”字或是經(jīng)過“■”“蔈”等字作為中間形音環(huán)節(jié)而訛成“摽”。[12]安大簡《詩經(jīng)》公布后,學者對此字也有討論。如侯瑞華先生將簡文此字與“拋”字的傳抄古文字形聯(lián)系起來,認為安大簡《摽有梅》的“摽”字應(yīng)當是從“艸”、以“拋”字的聲旁為聲旁的字,在簡文中可以讀為“摽”,與今本《毛詩》對應(yīng)。(5)后來,根據(jù)清華簡(十)《司歲》簡6的“■■”對應(yīng)十二歲名中的“協(xié)洽”,以及清華簡(七)《越公其事》簡61的“比卒■兵”原整理者讀為“比卒協(xié)兵”等材料,侯瑞華先生進一步認為:今本《詩經(jīng)》“摽有梅”的“摽”字安大簡作“■”,當是以“■”為聲的字。如果“■”就是“劦”字的省體的話,那么從“艸”、“■(劦)”聲而與傳世文獻中的“摽”對應(yīng),很可能反映了裘錫圭先生論及的宵談對轉(zhuǎn)現(xiàn)象(6),“協(xié)”為匣母葉部字,而“摽”為并母宵部字。二者在聲上則屬于出土楚文獻中常見的唇音與牙喉音通轉(zhuǎn),如匣母的“爻”可以作幫母的“保”的聲符(清華簡《系年》簡34“■”),還可以讀為明母的“貌”(7)。

        今按:侯瑞華先生將簡文對應(yīng)今本“摽”之字與“拋”字的傳抄古文字形聯(lián)系起來,很有啟發(fā)性。不過,對于諸字形之間的關(guān)系,似有可以補充之處。

        為便于說明問題,先將其文所引的三個傳抄古文“拋”字形移錄如下(前二形出自《古文四聲韻》,末一形出自《集鐘鼎古文韻選》):

        (1)■ (2)■ (3)■

        將三個“拋”字形除去左部“手”旁余下的字符,和安大簡對應(yīng)今本“摽”之字下部相比較,二者確實有相合之處。典型者如“拋”字的第二個字形,最右邊顯然是從“力”,與安大簡文之字形如“■”形下部所從非常接近。故侯瑞華先生之文認為“拋”字傳抄古文中間的部分應(yīng)該就是“力”形訛變所致,應(yīng)當是有一定道理的。

        徐鉉《說文》新附:“拋,棄也。從手,從尤,從力。或從手,■聲。案:《左氏傳》通用‘摽’,《詩》‘摽有梅’,摽,落也,義亦同?!薄皰仭弊值耐ㄓ米忠仓赶颉皳坑忻贰敝皳俊?。如果“拋”字傳抄古文中間部分的字符就是“力”形訛變所致的話,則“拋”字之聲符“■”其實就是“■”,而安大簡之字當隸定作“■”,也是一個以“■”為聲符之字,二者就可以系聯(lián)起來。

        “拋”字作為《說文》新附字,字形應(yīng)當是后起的,在先秦兩漢典籍中似乎找不到用例。此字較早的出處,目前可上溯到《埤蒼》《字林》《玉篇》等字書[13],當是魏晉南北朝時才出現(xiàn)的字形?;蛞詾椤稄V雅·釋詁三》有“拋,擊也”條,而查《廣雅》一書,此字條出現(xiàn)的字形實際上是“■”,從“尥”得聲。[14]據(jù)此,古代字書中所引的《埤蒼》“拋,擊也”,其中訓(xùn)為“擊”的“拋”,也有可能本當作“■”。當然,由于“拋”和“■”在中古時期讀音接近,二者也有可能屬于一形之分化?!稗汀弊忠娪凇墩f文》:“尥,行脛相交也。從尣、勺聲。牛行腳相交為尦?!被蛘哒f,“拋”字形也有可能是從“■”字形分化出來的。上引三個傳抄古文的“拋”字形,中間所從的字符和“尥”所從的“尢(尣)”非常類似,可為佐證。又及,裘錫圭先生在討論“■”字時指出:金文中的“■”字,中間所從的字符有可能是“勺”的省變之形,既象征所付之物,又表示“■”的字音?!吧住弊止彭嵰矊傧?,“勺”是有可能被用來表示“■”字之音的。[15]此說也可證明“拋”和“■”確實存在一字分化之可能。無論實際情況究竟如何,“拋”字形屬于中古時期才出現(xiàn)的新字形,先秦兩漢時期尚未得見,應(yīng)該是可以肯定的。

        既然“拋”字形屬于中古時期才出現(xiàn)的新字形,那么,直接將安大簡文中之字看作以“拋”字的聲旁為聲旁的字,可能就不大確切了。因為類似“拋”字這種添加義符(“手/扌”)的字形,大都屬于后起字,先秦兩漢時期應(yīng)該還沒有出現(xiàn)。由此,我們推測認為,字形的演變情況實際上有可能正好相反。也即,安大簡所見的“■”字形所從的聲符“■”,反而應(yīng)當是傳抄古文所見的“拋”字形的形體來源。

        雖然“拋”字形在先秦兩漢時期尚未出現(xiàn),但“拋”這個詞在當時應(yīng)該是有的。根據(jù)文獻的用字情況來看,此時當是以“抱”和“摽”等字來記錄“拋”這個字的。清人錢大昕《聲類》:“抱,古拋字?!妒酚洝と辣怼罚骸е街校秸唣B(yǎng)之?!都狻罚骸?,音普茅反?!笔枳C云:“《詩·小星》‘抱衾與裯’,本謂‘拋衾與裯’,以事行役也?!保?6]《史記·三代世表》“抱之山中”,洪頤煊《讀書叢錄》:“抱即拋字?!薄稘h書·李廣傳》:“暫騰而上胡兒馬,因抱兒,鞭馬南馳數(shù)十里?!薄妒酚洝だ顚④娏袀鳌酚涊d此事作:“廣暫騰而上胡兒馬,因推墮兒,取其弓,鞭馬南馳數(shù)十里,復(fù)得其余軍?!币浴巴茐檭骸睂?yīng)“抱兒”,可知“抱”通“拋”?!都崱へ稠崱罚骸皰?,棄也?;蜃鲹俊!薄豆騻鳌でf公十三年》:“曹子摽劍而去之?!焙涡葑ⅲ骸皳?,辟也?!薄督?jīng)典釋文》:“劉兆云:‘辟,捐也。’”可見早期文獻中“摽”通“拋”。[17]209,210

        又,古代典籍中“餓殍”之“殍”字,《集韻》有或體作“■”?!俄崟吩疲骸鞍础墩f文》■音皫,物落也。凡從■者皆當作■。從爪從又,今變?yōu)殒?,轉(zhuǎn)寫訛耳。本非孚信之孚,然今經(jīng)史承訛難遽改,故韻書并兩存之?!奔垂湃艘詾椤伴琛笔恰啊觥弊中沃瀸?。此種訛寫,大概既有字形近似的原因(“孚”“■”上部皆從“爪”),又有讀音相近的因素(“孚”與“■”古音聲母皆屬于唇音,韻部一屬幽部,一屬宵部,音亦不遠)。又,段玉裁注《說文》“捊”字的異體“抱”字云:“(抱,捊或從包。)古音孚聲、包聲同在三部。后人用抱為褱(懷)袌(抱)字,蓋古今字之不同如此?!保?]606凡此皆可證明,直到東漢班固、許慎那個時代,“拋”字形應(yīng)當仍然沒有產(chǎn)生。先秦兩漢時期的典籍中,是用“抱(捊)”“摽”等形來記錄“拋”這個字的。

        我們知道,漢字形體發(fā)展過程中,“力”與“又”旁常有混用的現(xiàn)象。安大簡“■”字形所從的聲符“■”,很有可能原本就是從兩手相付之形的“■”字,則“■”即是“■”字之異體。“■”本是“■”字,后來進一步訛變成“拋”字的右半部,同時作為“拋”字的聲符。如此理解,諸字之間的形音義關(guān)系都可以獲得很好的解釋。

        《說文》新附的“拋”字形,徐鉉以為是“從尤,從力”?!坝取弊旨词菑摹坝帧狈只鴣淼模蛟S所謂的“尤(又)”與“力”,在戰(zhàn)國古文中都是從“力”作的,亦即安大簡“■”字所從的聲符“■”。上引第三個傳抄古文“拋”字形,其右部所從的兩個字符應(yīng)該是完全一樣的,或可為佐證。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安大簡“■”字所從的聲符“■”當是“■”之訛變,是后來的“拋”字右部所從之聲符的來源。換言之,“拋”字右部所從的聲符,當是由安大簡“■”字的聲符“■(■)”訛變而來的。因此,安大簡“■”字,其實當是“■”字之異體,故可以對應(yīng)今本的“摽”字;而中古時期出現(xiàn)的“拋”字形(包括所謂的傳抄古文字形),當以“■(■)”為聲符,自然也可以與“摽”通用。

        四、簡77、80對應(yīng)今傳本“獵”之字

        安大簡《詩經(jīng)》有個字,簡77寫作“■(■)”形[1]41,簡80寫作“■(■)”形[1]43,對應(yīng)今傳本《毛詩·魏風·伐檀》中的“獵”字[2]358。原整理者在注釋中分析字形以為:“■”,作“■”,從“辵”從“■”訛;第三章作“■”,疑“獵”字異體。[1]121后來,徐在國先生又有專文討論這兩個字形,認為:簡77之字中間所從“■”即“梏”,此字似可分析為從“辵”從“梏”,會打獵系縛野獸之義,“獵”字異體。簡80之字中間所從的字符,上部與“巤”字上部同,下部即“■”,手銬。中間的字符可分析為從“■”“■”,“■”亦聲,“巤”字異體。上古音“巤”為來紐葉部,“■”為泥紐葉部,二者韻部相同,故“巤”可以“■”為聲符。簡80之字整個字形可分析為從“辵”、“巤”聲,“獵”字異體。(8)

        今按:原注釋將簡77之字分析為從“辵”從“■”訛,恐有可商。因戰(zhàn)國文字中的“■”或以其為聲符之字多讀為“甲”或從“甲”得聲之字[18],放回到簡文中不好解釋(“甲”“巤”古音倒是接近,但不大符合戰(zhàn)國文字的用字習慣)。徐在國先生將簡80的“■(■)”字中間所從的字符,上部看作“巤”之省形,下部所從的“■”看作添加的聲符,應(yīng)當是正確的意見。不過,其文將簡77的“■(■)字,分析為從“辵”從“梏”,會打獵系縛野獸之義,直接釋為“獵”字異體,可能不大確切。因為古代打獵,大都是獵殺野獸,似乎少有系縛野獸之舉。我們認為,根據(jù)其文對簡80之字構(gòu)形的分析,簡77的“■(■)”字應(yīng)當也是一個形聲字,除去“辵”旁后余下的“■”字符,當是“■”之訛變;故“■”字應(yīng)是一個從“辵”、“■”聲的形聲字,在簡文中讀為“獵”。“■”與“巤”古音接近,徐在國先生之文已有論證,毋庸贅言。

        原注釋將簡77之字分析為從“辵”從“■”訛,字形分析的思路還是可取的。出土文獻中可以找到“■”與“■”訛混的例子(二者也有可能屬于音近通用關(guān)系),如中山王壺銘文(《殷周金文集成》09735.3)中“身蒙甲胄”的“甲”字,銘文中就是寫作“■”字形的。循此思路,我們可以將除去“辵”旁后的字符“■”看作“■”之訛,且“■”作為聲符,從古文字的構(gòu)形規(guī)律來看似乎更有可能。同時,古文字學界還有“■”與“■”通用之說[19];或者將“■”字分析為從“口”、“■”聲[20];或者認為“幸(■)”象梏形,即“梏”之表意初文[21]。若是這些說法有理,則“■”字就可以直接分析為從“辵”、“■”聲,讀為“獵”。

        總而言之,簡77之字的構(gòu)形應(yīng)當和簡80之字類似,是一個從“辵”、“■(■)”聲的形聲字,在簡文中讀為今傳本的“獵”。

        五、簡84、85對應(yīng)今傳本“髦”之字

        安大簡《詩經(jīng)》有個字,簡84寫作“■”[1]47,簡85寫作“■”[1]47,對應(yīng)今傳本《毛詩·墉風·柏舟》“髧彼兩髦”的“髦”字[2]312。原整理者將此字隸定為“■”字,注釋中采用徐在國先生之說,以為簡文該字及其聲符讀音應(yīng)與“髦”近同,當是從“鳥”、“矛”聲,隸作“■”,疑為“鶩”字異體?!墩f文·鳥部》:“鶩,舒鳧也。從鳥,敄聲?!薄啊觥?,讀為“■(髦)”?!墩f文·髟部》:“■,發(fā)至眉也?!对姟吩唬骸嵄藘伞??!悾龌蚴?。”《毛詩》作“髦”,當是通假。(9)同時指出,這個釋作“會”(10)或“矛”聲符的字,學者有多種解釋。蔣玉斌認為當讀為“沐”音。(11)簡文該字與“髦”字構(gòu)成異文關(guān)系,為確定該字讀音提供了新材料。從字形特征看,楚文字“矛”與該聲符字差異明顯,疑該聲符字當釋“杪”。“杪”,《說文·木部》:“木標末也?!痹撟譃檎w象形字,“木”豎畫上部作鋒穎形,與箭鏃、矛頭相同,正體現(xiàn)出標末之意。上古音“杪”“髦”皆屬明紐宵部,故簡本這個從“鳥”、“杪”聲字,可與“髦”相通?!拌隆迸c“沐”古音相近,故在商代金文中“杪”可作為表意字“沐”的聲符。[1]127根據(jù)后來發(fā)表的文章,可知將此字釋為“杪”的初文,認為該字是一個在“木”頂端加鋒穎符號以標指“木標末”的指事字,其實是黃德寬先生的看法。[22]

        今按:簡文此字左部從“鳥”,當為形符,可以不論。右部的聲符“■”,下部從“木”形,“木”之上部填實涂黑近似三角形(或?qū)懽骷忸^鋒穎形“■”)。上引蔣玉斌先生之文認為該字符當是整體象形字,不宜上下分開來看,應(yīng)該是正確的。這是討論字形的定點之一。原注釋將該聲符釋為“矛”字或體,同時又提出釋“杪”之說,都是基于該字為整體象形字的理念而得出的看法。這些看法,從和安大簡文字形以及今傳本的“髦”字對應(yīng)的角度來說,都是很有道理的,也可以作為討論的定點之一。

        古文字中從“水”旁從此字符之字,學界現(xiàn)在多釋為“沐”。(12)雖然在分析字形時,學者或?qū)⒆中尾鸱珠_來解釋,即把“木”之上的筆畫看作義符(表示“沐”在非露天的地方進行),恐不可信,但將這些字看作從“木”聲,釋讀為“沐”,從大量辭例來看,結(jié)論應(yīng)當是可信的。此亦可作為討論的定點之一。

        原注釋所引蔣玉斌先生之文,認為“■(摹本■)”(《殷周金文集成》6428)字中的“■”形上部象一直立之人垂頭持發(fā)形,字的左下方是盤形,一人垂頭持發(fā)臨于盤上,顯然是在洗頭——“沐”——的形象;“■”形當是在“沐”的表意字(圖形式會意字)上加注的聲符。據(jù)此,蔣玉斌先生也贊同將古文字中從“水”從“■(■)”之字釋為“沐”的看法。蔣玉斌先生將“■”釋為“沐”字,同時也證明其中的“■”字符(作為加注的聲符)確實當和“沐”字讀音有關(guān),都是非常可信的意見。這些看法也可以作為后續(xù)討論的定點之一。

        綜上可見,關(guān)于“■(■)”字符,其實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少定點,可以作為進一步討論的基礎(chǔ)。而學界對于此字符的研究,根據(jù)不同的定點,結(jié)果卻產(chǎn)生了釋為“矛”“杪”“沐”等不同的觀點。那么,對于此字符究竟應(yīng)該如何認識,才能貫通諸家說法的合理之處呢?

        我們認為,根據(jù)以上所列的定點,結(jié)合古代兵器“矛”的發(fā)展演變史,從“木”與“矛”本是一字分化的角度,以上所列的諸說其實都可以獲得較為圓滿的解釋。

        關(guān)于古代兵器“矛”的起源與發(fā)展,楊泓先生有精當?shù)恼撌觯?/p>

        把細長的木棒的頭部削尖,就形成了最原始的矛槍,可用于向前扎刺。和原始的箭的發(fā)展演變相同,原始的矛槍也是從削尖頭的木棒發(fā)展到在上面縛上石或骨矛頭,成為狩獵的重要工具之一,以后又轉(zhuǎn)化為原始的兵器。[23]

        矛是最原始的刺兵,最原始的形態(tài)是削尖前端的木棒,到新石器時代,開始安裝了更堅硬的矛頭,有的用硬木制作,更多的是骨制或石制的矛頭,以增強扎刺的效能,是狩獵時的利器。[24]

        由楊泓先生以上這些論述可知,在原始社會時期,金屬(青銅)兵器尚未出現(xiàn)之時,最初作為刺兵的“矛”,應(yīng)當就是指尖頭的木棒。古人所謂“斬木為兵”,最原始的“矛”作為兵器本來就當是斬木為之。再后來,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應(yīng)當是用玉石或骨角料磨制成矛頭,安裝在木棒前端,制作成更加鋒利的“矛”。因此,“■(■)”字符在“木”字形上部填實涂黑或添加鋒穎形筆畫,大概就表示木棒之尖頭或安裝的不帶環(huán)鈕的玉石質(zhì)或骨角質(zhì)矛頭。

        直至金屬(青銅)兵器出現(xiàn),“矛”之骹部才可能附有系纓的環(huán)鈕,這時的矛頭之形制才對應(yīng)古文字中標準的“矛”字形。例如金文中的“■”(《殷周金文集成》04322.2),又如安大簡《詩經(jīng)》簡46所見的“矛”字作“■”形[1]31,出現(xiàn)了表現(xiàn)環(huán)鈕的筆畫,后來這種字形就被《說文》小篆“■”字形所繼承。而安大簡《詩經(jīng)》簡84、85所見的“■(■)”字符,則是表現(xiàn)原始的尖頭木棒狀或安裝不帶環(huán)鈕的玉石質(zhì)或骨角質(zhì)矛頭的“矛”,此物原本就當是來源于“木”,與“木”字本是一字分化。因此,表現(xiàn)在文字系統(tǒng)中,“■(■)”這一系列的字,既可以釋為“木”,又可以釋為“矛”,與另外一系列的“矛”(即被《說文》小篆所繼承的“矛”字形)構(gòu)成平行演進的關(guān)系。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安大簡《詩經(jīng)》簡84、85所見的“■(■)”字符,所表現(xiàn)的就是古代的兵器“矛”,實質(zhì)是原始的尖頭木棒,故既可以釋為“矛”,也可以釋為“木”。從古音上說,“木”與“矛”聲母皆屬明母,韻部一屬屋部,一屬幽部,為旁對轉(zhuǎn)關(guān)系,二字古音極近?!澳尽甭曌峙c“矛”聲字古音近可通[17]295,“木”與“矛”二字當有同源關(guān)系。

        另外,原注釋將此字符釋為“杪”之說,其實也可以貫通起來解釋?!墩f文》:“杪,木標末也。”“標,木杪末也。”“少”聲字與“票”聲字古音近可通[17]210,故“杪”與“標”當有同源關(guān)系,都是指樹木之末梢。樹木之末梢必然尖細,形制與原始的“矛”(尖頭木棒)類似。又,“毛(矛)”聲字與“?。ㄉ伲甭曌止乓艚赏ǎ?5]190,206,故“杪”“標”與“木”“矛”之間應(yīng)該也存在同源關(guān)系。后世所謂的“標槍”,形制細長,一端有尖鋒,其語源似當與尖頭木棒(即原始的“矛”)有關(guān)。

        六、結(jié) 語

        通過以上對安大簡《詩經(jīng)》中幾個疑難古文字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由于戰(zhàn)國時代已經(jīng)不是大規(guī)模的“造字”時代,故戰(zhàn)國簡牘中的古文字形體無論如何怪異奇特、變化多端,隨著學界研究的深入,大多數(shù)情況下可以找到適當?shù)淖中畏治鏊悸?,與已識字系聯(lián)起來,從而得出接近真相的結(jié)論,或者在現(xiàn)有條件下給出相對合理的推測。換句話說,戰(zhàn)國疑難古文字大都是可以在已有的古文字材料中找到考釋線索的。在分析戰(zhàn)國疑難古文字形體時,無外乎三個思考維度:一是將字形向前系聯(lián),二是將字形進行同時期比較,三是將字形向后系聯(lián)。以上字例中,向前系聯(lián)例,如簡9對應(yīng)今傳本“荒”之字,將其與甲骨文中釋為“彭”之字系聯(lián)。向后系聯(lián)例,如簡34對應(yīng)今傳本“摽”之字,將其與作為《說文》新附字的“拋”字形系聯(lián)。其余字例,皆屬于將字形與同時期的古文字形相比較之例。三個思考維度,實質(zhì)上都是將未識的疑難古文字形體與已識的字形之間搭建起聯(lián)系,從而對字形演變或者訛變的各個環(huán)節(jié)作出合理系統(tǒng)的分析。

        注釋:

        (1)詳細論述,可參魏宜輝(網(wǎng)名“cbnd”)《談安大簡〈詩經(jīng)·樛木〉篇中的“■”字》,簡帛網(wǎng)論壇《安大簡〈詩經(jīng)〉初讀》1樓發(fā)言,2019年9月24日,http://www.bsm.org.cn/forum/forum.php?mod=viewthreadamp;tid=12687。

        (2)詳細論述,可參孟蓬生《安大簡〈詩經(jīng)〉“豐”“荒”通假補證——兼論豐聲字的前上古音》,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網(wǎng)站,2019年10月1日,http://wxs.swu.edu.cn/s/wxs/index52/20191001/3782635.html。

        (3)詳細論述,可參“安大簡《詩經(jīng)》讀書班”2019年10月6日、10月7日討論紀要,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網(wǎng)站“簡帛研究”欄目,http://wxs.swu.edu.cn/s/wxs/index52/。

        (4)詳細論述,可參“安大簡《詩經(jīng)》讀書班”2019年9月30日討論紀要,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網(wǎng)站“簡帛研究”欄目,http://wxs.swu.edu.cn/s/wxs/index52/20191005/3786045.html。

        (5)詳細論述,可參侯瑞華《讀安大簡〈詩經(jīng)·摽有梅〉札記一則》,簡帛網(wǎng),2019年10月7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3427。

        (6)裘錫圭《從殷墟卜辭的“王占曰”說到上古漢語的宵談對轉(zhuǎn)》,見《裘錫圭學術(shù)文集·甲骨文卷》,復(fù)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485-494頁。

        (7)詳細論述,可參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十)整理報告補正(之一)》,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wǎng)站,2020年11月27日,https://www.ctwx.tsinghua.edu.cn/info/1073/1853.htm。

        (8)詳參徐在國《談安大簡〈詩經(jīng)·碩鼠〉中的“獵”》,見安徽大學漢字發(fā)展與應(yīng)用研究中心編:《安大簡〈詩經(jīng)〉研究》,中西書局2022年版,第93-96頁。引按:篇名中的“碩鼠”,似當作“伐檀”。

        (9)參徐在國《試說古文字中的“矛”及從“矛”的一些字》,《簡帛》第17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第74-79頁。

        (10)原注:參李家浩《信陽楚簡“澮”字及從“”之字》,《中國語言學報》第1期,商務(wù)印書館1983年版,第189-199頁。

        (11)原注:參蔣玉斌《說與戰(zhàn)國“沐”字有關(guān)的殷商金文字形》,見《戰(zhàn)國文字研究的回顧與展望》,中西書局2017年版,第46-49頁。

        (12)各家看法,可參付強、薛培武《據(jù)上博簡釋金文中的“沐”字》,簡帛網(wǎng),2015年1月26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48;黃杰《釋古文字中的一些“沐”字(摘要)》,復(fù)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wǎng),2015年12月2日,http://www.fdgwz.org.cn/Web/Show/2667;黃杰《釋古文字中的一些“沐”字》,《中國文字》(新四十三期),臺北藝文印書館2017年版,第107-1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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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 黃勝江)

        本刊網(wǎng)址·在線雜志:www.jhlt.net.cn

        *基金項目:“古文字與中華文明傳承發(fā)展工程”規(guī)劃項目“《古文字類編》最新版校訂增補”(G3962)

        作者簡介:侯乃峰(1979—),山東郯城人,博士,山東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主要研究方向:出土文獻學、古文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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