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天衣有風是一位廣西柳州籍網文作家。她從事網文寫作的時間甚早，已有四部作品出版了實體書，兩部作品被改編為影視劇?？v觀她的作品，可以發(fā)現以下特點：第一，題材多變，類型多樣；第二，女性視角，現代意識；第三，文筆輕松，故事溫情。雖然她已淡出網文圈，但其早年的網文創(chuàng)作豐富了略顯單薄的廣西網絡文學寶庫，為廣西網絡文學創(chuàng)作帶來了新鮮異質的元素，也為廣西網絡文學影視化改編提供了可供參考的樣本。

[關鍵詞] 柳州網絡文學作家 天衣有風 創(chuàng)作簡論

天衣有風是一位廣西柳州籍網絡文學作家。她從事網文寫作的時間甚早，2005年以“白青衣”的筆名在晉江文學城發(fā)表了集穿越、武俠元素于一體的小說《林輕影》（又名《現代米蟲古代留》），其后，又以該筆名在起點中文網陸續(xù)發(fā)表了《談笑江湖》《天下無雷》等小說，并憑借網游武俠小說《談笑江湖》收獲了不少讀者。2008年5月，她以“天衣有風”為筆名，在起點中文網連載架空歷史言情小說《鳳囚凰》，逐漸在網文界聲名大噪。天衣有風的作品較多，但完結的卻不多，許多作品處于停更狀態(tài)。但是，僅憑《談笑江湖》《鳳囚凰》《龍龍龍》《淑女飄飄拳》等幾部完本作品已奠定了其在讀者心中的地位，她在2010年停更《封神幼兒園》，并慢慢淡出網文圈后，其讀者仍然戲稱：她雖然離開了“江湖”，但“江湖”上仍流傳著關于她的傳說。本文擬對天衣有風的網絡小說創(chuàng)作做簡單評述，以便讓更多廣西網絡文學研究者注意到這位柳州籍網文作家，并將其作品納入廣西網絡文學研究的視域中。

一、題材多變，類型多樣

天衣有風以“白青衣”為筆名的作品有《林輕影》《談笑江湖》《天然》《天下無雷》等，以“天衣有風”為筆名的作品有《鳳囚凰》《龍龍龍》《淑女飄飄拳》《傾臣》《封神幼兒園》《你的轉世如此多情》等。其中，網游武俠小說《談笑江湖》已出版了同名實體書。架空歷史、穿越言情小說《鳳囚凰》于2009年5月由河南文藝出版社出版了同名實體書，2014年6月被江蘇文藝出版社再版，2015年6月被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再版，2016年4月又被四川文藝出版社再版，分為上中下三冊。同時，該小說還被改編為漫畫，2015年6月被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出版。2018年，該小說被改編為同名電視劇，主演是關曉彤、宋威龍、張馨予等。二次元校園武俠文《淑女飄飄拳》，于2009年10月由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了實體書，書名為《淑女飄飄拳：CMFU學院系列》。該小說屬于“CMFU學院”網絡小說系列中的一部，與其一起出版的還有其他作者撰寫的競技輕小說《公主泡泡龍》《王子碰碰球》《紳士擊擊劍》《蘿莉棒棒糖》《正太騎騎馬》。2019年，該小說被改編為同名電視劇，由演員畢雯珺、孫千主演。集異世大陸、幻想言情等元素于一體的小說《龍龍龍》，2009年9月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了同名實體書，分為上中下三冊。天衣有風的作品題材多變，涉及網游、武俠、架空歷史、穿越、玄幻、言情等眾多元素，甚至將多種元素雜糅于同一作品中，設定新奇。其中，網游及武俠題材，則大大超出了大眾對女性網絡寫作范圍的認知。在百度百科中，關于天衣有風的簡介有這樣一句話：“最愛古龍，佩服金庸?！边@可能是其網絡小說創(chuàng)作中頻繁加入武俠元素的原因所在。總體而言，天衣有風偏愛穿越類型的幻想故事和具有武俠元素的小說題材，作品大致可以歸為“女性向”武俠小說、穿越奇情小說兩大類。

“女性向”一詞來自日本，意為“面向女性的”“針對女性的”?！芭韵颉本W絡小說指“專門針對女性讀者而創(chuàng)作的、致力于滿足或表達女性欲望投射和情感模式的網絡小說”[1]。顧名思義，“女性向”武俠小說指的是面向女性讀者、致力于滿足或表達女性欲望的武俠小說。天衣有風創(chuàng)作的“女性向”武俠小說主要有《談笑江湖》《林輕影》《天下無雷》《淑女飄飄拳》等。其中，已出版實體書的《談笑江湖》和《淑女飄飄拳》最具代表性。

《談笑江湖》是一部無關愛情的網游小說，描繪了一個游戲里的江湖，以及在這個江湖里發(fā)生的精彩故事。小說講述一位現實名為方楠的大四學生，在室友的介紹下，以“司南”之名進入一款新出的游戲《談笑江湖》。在這個虛擬的江湖中，他與化名為小菜、千江和君不見的現實中的室友相互幫助，攜手闖蕩，并結識了開心、簡單（絕刀）、白月光、思無邪、隨意、流浪等人，見證了溫暖的友情，也經歷了背叛和仇殺。

《淑女飄飄拳》則是一部二次元校園武俠小說，同時具有現代言情小說的特質。該小說講述在外人眼中溫文爾雅的淑女——CMFU學園尚香文學院的風飄飄，從爺爺手中習得神秘的太極武功。因為爺爺的太極武功是靠背叛太極門派而得來，所以風飄飄平時十分謹慎，從不暴露會太極的事。直到一次意外，她憑借從爺爺那里學來的太極武功救下了久聞大名的毒舌學長衛(wèi)楚，不經意間暴露了自己會太極的事實。更讓她意外的是，看似文弱的衛(wèi)楚，竟然是曾經的太極門派掌門人、太極嫡系傳人的師兄。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一系列有趣的故事，最終從相看兩厭到愛上對方?？傮w而言，這類小說偏輕松幽默、搞笑熱血。

穿越奇情小說指的是融匯了穿越、言情、奇幻等元素的小說。天衣有風創(chuàng)作的穿越奇情小說則主要有《鳳囚凰》《龍龍龍》《傾臣》《你的轉世如此多情》等。其中，以《龍龍龍》《鳳囚凰》最具代表性。《龍龍龍》講述了常年臥病在床的女孩易龍龍意外穿越到異世大陸，變成這片大陸上最后一條龍，成為龍騎士們愛慕和爭奪的對象的故事。

《鳳囚凰》是天衣有風最著名的一部小說。該小說2008年5月10日開始在起點女生網連載，獲得當年起點網的PK冠軍，且長期占據起點網月票前三名。小說講述現代少女楚玉因為飛機失事，魂魄意外穿越到南北朝時期山陰公主劉楚玉的身上，與容止、劉子業(yè)、王意之、桓遠、花錯、柳色、墨香等發(fā)生一連串情感糾葛、謀權故事。小說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劉楚玉和容止之間的故事，身世神秘的白衣少年容止，以面首的身份進入山陰公主府，步步為營，想要借助公主府的力量謀奪皇位。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兩人漸漸愛上彼此。最終，在即將獲得至高皇權的關鍵時刻，容止放棄了對皇權的追逐，把手中的權力交予他人，選擇與楚玉做一對快意逍遙的江湖俠侶。

當前，廣西網絡文學創(chuàng)作以玄幻、仙俠和言情類型為主，玄幻和仙俠類型小說的作者又以男性為主，如我本純潔、滄海鯤鵬等；言情類型小說的作者則以女性為主，如四丫頭、童馨兒等[2]。廣西女性網絡文學作者創(chuàng)作的言情類型小說以現代言情為主，天衣有風的網絡小說則涵蓋了古代言情、現代言情和奇幻言情三大門類，甚至還有一部無關愛情的網游武俠小說《談笑江湖》。她的網絡小說題材多變、類型多樣，融匯了網絡類型小說的多種元素。

二、女性視角，現代意識

王曉明認為：“20世紀90年代至今的中國文學與以往（1950—1990年間）的一個最重要的不同，就是他所置身的整個社會的文化生產機制，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個新的正在繼續(xù)變化的文化生產機制（包括作為它的一部分的文學生產機制），就充當了社會生活和文學之間的一個關鍵的中間環(huán)節(jié)，社會的幾乎所有的重要變化，都首先通過它而影響文學……”[3]目前文化生產機制最明顯的變化，當屬文學與網絡生態(tài)的結合、互動，讓作者與讀者的關系比以往任何時期更為密切，再加上現代社會消費文化語境的影響，網絡小說的出現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一種滿足作者與消費者特定需求的文化產品。就天衣有風的網絡小說而言，這種滿足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其一，它滿足了女性作者對男權社會的反思；其二，它滿足了現代女性對理想愛情的想象；其三，小說主人公大都向往自由、尊重知識，富于人道主義精神，彰顯了作者鮮明的現代意識，下面將分別論述之。

其一，天衣有風的小說體現了女性對男權制社會的反思。在她的筆下，女主人公不再是被壓迫者，不再一味尋求完美男性的保護，而是驕傲的、獨立的，擁有絕對的主動權。反之，男性則成為被拯救者。在集穿越、言情、歷史等元素于一體的小說《鳳求凰》中，現代少女楚玉穿越到南朝劉宋時期山陰公主劉楚玉的身上，親眼看到了山陰公主府豢養(yǎng)的數十位豐神俊朗、風格各異的男性[4]。通過山陰公主的身份，現代少女楚玉能夠肆無忌憚地評判各類男子，成為男子爭寵、愛慕的對象。在這里，男性成為被注視者，而女性則成為注視者，反映了“浮出歷史地表”的現代女性對“男強女弱”傳統(tǒng)觀念的反叛，對性別平等的呼喚。在現實生活中，性別反抗并非易事，但在網絡小說建構的“烏托邦”世界里，女性作者通過將男性置于被欣賞的位置，反思男權制。

其二，天衣有風的小說反映了現代女性對理想愛情的想象。在小說《鳳求凰》中，接受了現代文明教育的女主人公楚玉意外穿越到南朝劉宋時期后，雖然外在形態(tài)、言行舉止等方面越來越接近古人，但是骨子里仍然保持著現代女性清醒獨立、自尊自愛的思想。因此，楚玉在意識到自己穿越到山陰公主身上，不可能再回到21世紀后，她開始觀察這個陌生的世界，并想方設法遣散了山陰公主豢養(yǎng)的二十多個男寵。原因在于，她不是一個放縱情欲的人，在愛情上，她堅持兩情相悅、相互尊重，看起來比山陰公主這個古代人更“傳統(tǒng)”。

集穿越、西方玄幻、異世大陸、言情等元素于一體的小說《龍龍龍》中，女主人公易龍龍雖然是一位擁有強大龍族血統(tǒng)的少女，但她出生不久、沒有自保能力。從森林湖泊到萊特帝國的帝都，從潘帕斯鎮(zhèn)、風都再回到森林湖泊，她的身邊始終有愛慕者的守護。甚至，原為屠龍者的林琦為了保護她，選擇與哥哥同歸于盡，死前仍請求魔族少年以瑟回來繼續(xù)守護她。小說這樣描寫林琦赴死前的心理狀態(tài)：

他（指林琦，引者注）低下頭，戀戀不舍地輕吻她（指易龍龍，引者注）秀巧的眉梢眼角，眼淚紛紛灑落，落在她熟睡的臉上，漸漸滑入她微開的嘴唇中。

他絕望地親吻著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個人（指林琦的哥哥賽文，引者注）回來了。

在正常人不可能生存下來的空間縫隙流嵐中，那個人以強大的意志和力量為指引，破開一切障礙，終于歸來。

他知道那個人要做什么，全世界都毀滅掉也無關緊要，可是他的星星他的光，他的女孩他的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假如是從前的他，不會害怕死亡，可是現在他心里有了留戀，想到今后或許再也不能見到易龍龍，心臟便好像被撕裂了一樣痛苦。

低下頭，他貼在易龍龍的耳邊，哽咽地輕喃：“我會把全世界的星星都留給你。”[5]

在小說中，女主人公易龍龍雖然擁有龍族的高貴血統(tǒng)，但血脈卻被壓制，無法施展強大的能力。作為這片大陸的最后一條龍，她輕而易舉獲得了眾多龍騎士的愛慕和守護，生活中的諸多瑣事全靠他們打理，身邊始終有強者守護。女性的弱小、無力與渴望被保護的心理在這部小說里體現得淋漓盡致。作為易龍龍身邊最忠誠的守護者少年林琦——一個被制造出來的屠龍工具，最終卻為保護他要殺戮的對象而主動赴死，這充滿悖論與宿命感的結局，折射出現代女性對愛情的幻想。比起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故事，恐怕屠龍少年為龍而死的故事更令女性讀者心馳神往。王子與公主的童話故事為眾多女性創(chuàng)造了一個關于愛情的旖旎幻象，但現實中的愛情故事卻往往令人失望。女性作者在小說世界里創(chuàng)造現實中失落的“完美愛情”：擁有強大力量的男子癡癡地愛戀著女主人公，給予她溫柔的呵護、全心全意的愛。從這一點來說，披著西方玄幻、異世大陸外衣的小說《龍龍龍》，實質上與此前流行的“總裁文”有異曲同工之妙。

其三，天衣有風的小說表現了現代人對自由生活的向往、對知識與生命的尊重，具有鮮明的現代意識。小說《談笑江湖》的主人公司南在室友的游說下，進入一款虛擬游戲《談笑江湖》，喜歡上了這個虛擬江湖的瀟灑恣意、快意恩仇。《鳳求凰》中，現代少女楚玉穿越成山陰公主劉楚玉后，雖然擁有高貴的身份、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她最想要的卻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小說是這樣寫的：

來到這里，她付出了失去前世一切的代價，雖然身為公主，擁有奢華的享受，可是卻未必比在現代時更無拘無束，更快活自在。

但是，楚玉不抱怨，不自憐，不自傷。清醒過來后，她的目光堅定地投向前方。

……

她總有一天能自在飛翔。[4]

有研究者認為，女性向網絡小說對日常生活的想象，尤其是對“琴棋書畫、閱讀旅行、美食喝茶”的生活狀態(tài)的描繪，映射了現代女性對某種生活狀態(tài)的追求與向往[6]。從這個角度來看，天衣有風對輕松閑適、逍遙快意的生活狀態(tài)的描繪，彰顯的是現代人在物質相對豐富的基礎之上，對浪漫、閑適生活的向往。

天衣有風的小說主人公，尤其是其架空歷史類小說的主人公，都對知識與生命充滿敬意，具有人道主義精神。小說《鳳求凰》的背景是南朝劉宋時期，有森嚴的等級秩序、貴賤不同命的現實境況。生活在金字塔頂尖的皇親貴胄，對下層百姓與府邸內的奴仆雜役有生殺大權。深受現代文明思想浸染的女主人公楚玉卻無法認同這樣的制度，在她看來，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因而，她不顧一切拉住即將墜落山崖的桓遠：“生命是多么可貴，來自一千多年后死過一次的楚玉再明白不過，對于生命，她十分尊重?！盵4]同時，她對知識與人才也充滿敬意，雖然桓遠與江淹處心積慮要刺殺她，但是她不愿肆意殺人，更愛惜他們的驚世才華，最終放過了他們，甚至舉薦江淹為官，讓他得以施展抱負。

作為女性作者，天衣有風擅長以女性立場觀察世界，在虛構的幻想世界中展開人物行動，將現代女性對男權社會的反思、對理想愛情的憧憬寄托在小說文本中，通過徐徐展開的故事情節(jié)與人物行動，將抽象的欲望化為小說世界里具體可感的表現。她筆下的女性形象，以女性意識理解世界、認知他人和觀照自身，完成了現代女性的身份想象、愿望表達及精神向往。同時，她在塑造小說主人公時，自覺或不自覺地融入了現代價值觀，彰顯出對知識與生命的尊重，這使其作品深具現代意識。

三、文筆輕松，故事溫情

作為網絡信息時代的重要產物，網絡文學最重要的功能是為讀者提供宣泄現實壓力、消遣娛樂的文本。因此，相較于嚴肅文學對“陌生化”的關注，網絡文學更加強調“代入感”。所謂的“代入感”，意味著讀者“對文本的投入是主動的、熱烈的、狂熱的、參與式的”[7]。這就決定了網絡小說的語言會更加輕松自由、生動活潑，“所用的話語都是生活中本色的語言，簡短、直陳、幽默、戲謔、粗淺通俗是其表現特征”[8]。故事內容上，會更加青睞輕松溫情的故事、歡喜冤家式的風格，喜歡大團圓結局。從這個角度而言，天衣有風的小說具有標本式的意義。

在語言上，天衣有風的小說消解和顛覆了嚴肅文學的崇高、典雅，而是以風趣幽默的筆調、典型的游戲化特征吸引讀者，為她們營造了輕松、愉悅的閱讀體驗。

《鳳求凰》中，她這樣描繪古代皇帝的微服私訪：

其實微服私訪這種事情，在楚玉看來，不過是拿著公款吃喝玩樂。那些電視劇里，不管是《戲說某某》，還是《某某微服私訪記》《鐵齒銅牙某某某》，甚至《某某格格》，幾乎所有的微服私訪，都是以吃喝玩樂為主，以巡視民情為輔，皇帝到了民間，順帶還能捎回去一兩個江南美女。[4]

《龍龍龍》中，她這樣描繪艾瑞克初見易龍龍時，對其外形的嘲諷：

艾瑞克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腦袋，這回神情里帶了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作為龍，你實在長得太失敗了。你的母親塔希妮雅身長五六十米，擁有鋒利的爪子和震撼山岳的力量。但你呢，雖然才一歲多，但照你這種成長速度，也未免太慢了！”

易龍龍聽著聽著便黑下臉來。

這好比是在說塔希妮雅和她，一個是航空母艦，一個是拖拉機，易龍龍不僅個頭比不上，質量還差得要命。

易龍龍忍不住一爪子撓過去：“拖拉機也是有尊嚴的！”[5]

從上述內容可以看出天衣有風小說語言的風趣幽默，與其引入大眾生活中慣用的口頭語、吐槽式表達有關。她把“微服私訪”比作“公款吃喝玩樂”，把銀龍塔希妮雅和她出生不久的女兒比作質量和體積天差地別的“航空母艦”和“拖拉機”，生動形象、風趣幽默。這種幽默詼諧的言說方式，巧妙地把穿越事件與小說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動關聯起來，貫通了現實生活與想象世界，為塑造人物形象、刻畫人物情緒提供了廣闊的敘事語境。隨著鼠標的滑動、鍵盤的敲擊，網文作者思緒飛揚，無法過多考慮語法規(guī)則、文采修辭、謀篇布局等，甚至連現實邏輯也可以摒棄，只隨心而動，自由表達當下的真實感受。由此，現實生活中的各種口語、俗語、戲謔的表達紛至沓來，讓作品充滿了生活性、世俗性和趣味性。

在故事內容上，縱觀天衣有風的作品，可以發(fā)現她偏愛平和溫情的故事，作品皆為大團圓結局。其一，這可能與其溫和的性情相關，這點從她與讀者的耐心互動中就可以窺知一二。其二，她可能受到了中國自古以來“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崇尚團圓之趣的文化心態(tài)影響。其三，網絡文學寫作需要迎合讀者的需求，才能贏得她們的喜愛，進而獲得更多的經濟回報，而中國人自古以來就對大團圓結局情有獨鐘，這就導致大團圓結局成為他們的首選。因此，天衣有風目前已完結的所有作品，結局都是圓滿的。

例如，《談笑江湖》結尾，作者描寫司南和小菜所在的門派，經歷“雁蕩山一役”，領悟到輕功流雪傾地最后一項技巧“傾雪”，悠閑地站在崖邊，看著懸崖深處浮動的白云，心情愉悅：

司南輕撫腰間長劍，看向白云深處，神情愉悅。

接著，他縱身一跳，投入云海。

風聲在他耳邊呼嘯。

好似有人在高聲歌唱。

他張開手腳。

江湖中，有他的朋友，可以一起大笑。

多么好。

小說《鳳求凰》結尾，楚玉為了容止放棄了穿越回現代的機會，而容止則為了楚玉放棄了唾手可得的皇位。小說結尾這樣寫道：

楚玉瞥了他一眼，“你可是后悔了？”大好河山啊，倘若他沒有放下一切來救她，現在只怕已經揮軍打進南朝來了吧。

容止不語，卻只是笑。

楚玉只見他目中情意真切，終于禁不住心中一軟，主動拉住他的手，臉上微熱，道：

“走吧，很多人看著呢。”

“去哪兒？”

“天涯海角?！?/p>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句話古往今來不知被用過多少次，可卻是最真的承諾。在這片遼闊的天空下，她不過是塵埃螻蟻，任由無形之手恣意翻覆，生死顛沛。她也許什么都掌握不了，可是至少她能握住掌中的這一抹溫暖。

不相離，不相棄。[4]

這樣的小說結尾，讓人讀之心情愉快，符合讀者的心理期待。同時，也體現了作者對理想愛情、友情及美好生活的愿景。在現實中可能無法滿足的期盼——真摯的友情、理想的愛情、快意逍遙的生活等，在小說的虛擬世界里得以實現，這大概就是網絡小說的“心理撫慰和夢想代償”[9]作用。

參考文獻

[1] 鄭熙青，肖映萱，林品.“網絡部落詞典”專欄：“女性向·耽美”文化[J].天涯，2016（3）.

[2] 韓穎琦，韋寶華.對廣西網絡小說寫作現狀的考察及思索[J].南方文壇，2018（2）.

[3] 王曉明.面對新的文學生產機制[J].文藝理論研究，2003（2）.

[4] 天衣有風.鳳求凰[M].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2016.

[5] 天衣有風.龍龍龍[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9.

[6] 王婉波.網絡“女頻文”研究[D].濟南：山東師范大學，2020.

[7] 楊玲.新世紀文學研究的重構——郭敬明和耽美為起點的探索[M].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19.

[8] 歐陽友權.網絡文學詞典[M].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3.

[9] 李敬澤，張英.網絡小說營造了“白日夢百貨公司”[J].上海文學，2005（12）.

（責任編輯 羅 芳）

作者簡介：黃麗群，廣西科技師范學院文學與傳播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世界華文文學。

基金項目：本文為2020年度廣西科技師范學院科研基金項目“廣西網絡文學發(fā)展現狀、問題及對策研究”（項目編號GXKS2020QN008）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