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不少搞藝術的朋友喜歡用“玩”字標榜自己,似乎搞藝術總是那么輕松那么悠閑。其實,我知道不少朋友的“玩”真是一點也不輕松,倒是十分地累??嘈墓略劇K淡經營,玩不出名堂累,玩出名堂也累,因為往往玩出點小名堂之后就得隴望蜀,總想再玩出點大名堂。這明明是一種貪心,卻又往往受到鼓勵——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嘛。如此折騰下去,不累才怪,這是“玩”么?想當年,時任陜西靖國軍總司令的于右任,東跑西顛轉戰(zhàn)南北卻忘不了到處搜羅六朝墓志,他的副職張鈁也競相搜羅唐墓志。試想,這二位爺除了天天一塊研究帶兵打仗,還飆著勁地擺弄這些石頭,考證呀搬運呀儲藏呀,在那兵荒馬亂的年代,這“玩”法累不累?有時我想,如此“玩”法和抽大煙也就差不多了,越陷越深且不能自拔。當然,把萬貫家產玩進去的有,可一不小心就“玩”出個名堂來的也很多。
這位海發(fā)軒主人李東海就是這么“玩”著書法玩成書法家的,只是他玩得確實不累,還挺輕松的。
在寧津這座魯西北小城里,若說李東海成了書法家,恐怕許多人會不以為然。東海中學畢業(yè)后在縣城開了一家小小的理發(fā)店,娶妻生子做生意過日子。記不清哪一天結識了同在一個縣城的書法家李越、王琪璋先生,得空就跑到他們那里,看他們寫字,聽他們侃書法。他雖然還似懂非懂,但卻是很愿意摻和著和他們一起玩。當然,為了一起“玩”,聊備粗疏薄酒以助談興也是常有的事。就這么玩著玩著,他的癮越來越大了。先是把辛辛苦苦攢的積蓄拿出來收藏了當代書家的字,當時石開先生第一個在報刊上公開自己的潤格——一方圖章或一件四尺內作品均收五十元,東海陸陸續(xù)續(xù)地向石開先生買了幾十件,還請石開先生賜題了齋號——海發(fā)軒。做生意也好,搞收藏也好,海發(fā)——好家伙,若不玩大了才怪呢!果不其然,后來他干脆關了生意,一門心思搗鼓起書畫行當來。有一天,從沒摸過毛筆的東海寫起字來,一發(fā)不可收拾,某次拿給李越、王琪璋先生一看,二位書家還真是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于是二位就如此這般地點撥一番,東海自然就寫得更帶勁了。一來收藏的好東西多,朝夕摩挲,眼界高了;二來結交的書畫界高手多,耳濡目染心領神會;第三呢,這種輕松散淡的“玩心”使他既無失意又無寵辱態(tài)。有了這三點,他寫起字來當然就進步得快,甚至真有點“橫超直入”的意思。近幾年,他向全國展覽投稿,竟連連得中。書協(xié)的同志說,條件夠了,填個表吧。就這么,海發(fā)軒主人李東海就“玩”成全國書協(xié)會員了。
我和東海也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看他“玩”出了不小的名堂且玩興正濃,真為他高興。他打電話說出版作品集,要我寫幾句話一并印上,我本想寫一些堂皇的話為他加油,可又一想,他這么一路玩下來已是不可“救藥”,就不忍再給他“火上澆油”了。在這里我就祝他一路“玩”好,向著“海發(fā)”的大目標好好地玩吧。